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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第3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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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就两个人,便索性在林沫屋子里摆开了桌子,果真是林家厨子的几个拿手菜,老鸭煲熬了半下午,火候足够了,不肥不腻。蒸鱼味美鲜嫩,看着颜色就格外地好,还有林沫心爱的豆腐羹,亦不忘水溶上次来夸过的樱桃肉,还有几道翠绿的叶子菜,鲜鲜亮亮地摆了一桌子。

    水溶这几日宴席就没断过,不过只顾着勾心斗角的,真正下肚了多少自己也不清楚。此刻倒是食指大动,就着粳米粥吃了不少。他林家规矩大,讲究着食不言,两人坐得极近,头对着头吃完一顿饭,倒也生出几分满足的意味来。

    “我当时就睡你这床上。”水溶见着下人收拾了桌子去,在他屋子里转了一圈,“陈设都变了样子啊。”

    连中间这层帐子都换了。原先林沫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怎么想的,屋子里拉了不少纱帐,他在林家养伤的时候,偶尔见了起风,屋子里头半透明的纱轻盈盈地飘着,偶然能见到外头林沫修长的影子,隔着那几层布,竟有些妖娆绰约的意思。不过,不久之后,靖远侯府的男主人迎娶娇妻,府上的陈设自然是变了,就中间那些帐子,亦换成了百子帐。

    亏得是洞房不设这儿,否则,就是水溶液会觉得有几分羞涩。

    “嗯。”林沫道,“也没几年的事。”

    好在屋后的竹林还在,倚着窗,依旧能见它们长得密密丛丛的。水溶道:“我当时就想着,你这人也忒会享受了些。”

    不是说衣食起居——这些北静王府不会比任何人家差。只是躺在这样一间屋子里,听着外头竹叶遇风时的婆娑,看着宛若梦境的重重纱帐,连那些小丫头小声说话的声音都和鸟鸣、虫声叠在一起,叫人心底忍不住安静下来。这份静谧的享受,却是他多年未曾拥有的。

    然而更叫人安静的 ,只怕还是在外头静静看书的靖远侯。

    只是后来,等林沫守完了父孝,他才知道,那人并不是如他想象中那般恬静的。他只是一汪海水,尚未等到那阵风。

    风起,惊涛拍案。

    可即便早过去了那么些时候,也早明白这人那张清冷面容下如炽火一般的内在,二人独处时,依然叫他觉得安宁。

    屋里的烛台一个个地点燃了,水溶忍不住去握住了林沫的手。他已经累极了,今日来找林沫,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只图能见见人,叫自己心安一些。

    林沫伸手把他揽入怀里。两人这般靠着坐了一会儿,倒都没起别的心思。

    可是这般安宁注定要被大破的。

    “老爷,北静王府上来了人。”聆歌在外头问了一声,“是叫去书房还是鹤年轩?”他府上和北静王府上待客的阁子都叫鹤年轩,也算是不乐意瞒人了。

    水溶问道:“你这里方便么?”

    林沫于是便扬声吩咐:“直接带我这儿罢。”

    北静王府来的算不上水溶的心腹,因而带来的消息也不算太隐秘,想必知道的人不少,可是,却叫水溶再也睡不着了:“王爷,吴大将军到了。”

 第262章

    吴大将军——

    水溶几乎是立时从床上弹了起来。而后又颓然地倒了下去;动静太大,已近初夏,林沫这么怕冷的人也不会把床铺得多厚,咯得他蜷了一下;问道:“大将军回来什么排场?”

    他手下倒也是打听了清楚了才来的:“轻车便行;带了二十个人不到。”这是明面上的,水溶叹了一口气:“留心着城门。若有太大的异动;直接报给卫驸马。”

    吴廉水来得坦荡自然,既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鬼鬼祟祟地避开人;提前叫了人给家里去信;家里人也正大光明地派几个小辈去接。回了家先拜见长辈,再跟许久未见的幼子爱妾们说说话,其乐融融。还不忘给皇帝上个折子,合规矩得很。倒让水溶等的紧张难过看起来像是小题大做。

    好在林沫也没借机嘲笑他,甚至还跟着叹了一口气:“不是说他还慢悠悠的吗。也就比大长公主晚来了几天啊。倒是赶上了好些大事。”恩科开榜、茜雪国王储归国、两个公主下嫁、立太子……这要说他是凑巧赶在这个趟儿到的,水溶家养的那一群探子都得委屈啊。不过林沫也看得开:“得了吧,照我看,你千方百计地防着谁,人家正大光明地依着规矩来,反而比你更稳重些。到时候显得你一头热地跟人家闹腾,就算千机算尽,也比不上顺其自然。”

    这话倒不是随便说的。这么多年来,多的是人觉得他要折腾出什么名堂,想着要先下手为强算计他,结果没一个落得好的。远的不说,就近,荣国府那就是男人不顶用,偏偏当家的女人也鼠目寸光,想的太多,总以为他占了自己家多大便宜,要讨回来。只是到头来,林沫还是优哉游哉地,她们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自然是有眼光、见解有差距,但也不得不说,若荣国府一开始厚道些,别想着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两家各自安生过自己家的日子,林沫倒也不一定有心思去和她们闹到现在这境地。连贾母这么些年的老脸都丢到了地上。

    可是水溶能甘心?

    “就像你说的,他算准了时候来的,图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你就是想白了头发,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那想那么多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得掉头发了别掉我枕头上啊。”他已经自去洗漱了,几个丫头已经进来伺候着他换衣裳,水溶也不好再拿朝堂上的事情出来说。只好说:“后天放榜了啊。容仲澐的哥哥不是也是这趟?”

    林沫扭头冲他笑了一笑。

    当初容嘉兴致冲冲地来京里考试,才刚刚十二,所有人,包括容明谦,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人指望他能考上,不过林沫倒是看了他的文章后,有了别的见解。后来水溶也过来通风透气过一回,果真是中了。殿试还出了一回风头。

    不过当时的水溶,和林沫还没现在这般亲密的关系,他那么关照容嘉,多半还是因为这个小孩子是容明谦之子。现在容明谦比当年还升了官呢,容熹更是容明谦的嫡长子,又比当年纯粹来试水的容嘉更正式、身份更庄重些,水溶却到现在还没说什么……。

    罢了,熹大哥哥确实也天赋不够。至于勤奋刻苦这些是个学子都得做到的,他倒也没落下,可也算不得多好,比起林沫当年的悬梁刺股来,连看都不能看。他入学还比容嘉早好些年呢,结果容嘉被文宣公提去开小灶的时候,他还跟着孔家的那些二流夫子念书。兄弟二人就读书写文章的天赋上差得远了,但是花在念书上的时辰却差不多。容嘉天分颇高,也不过是中了同进士。真要成绩好看,非得像林沫这样的,自己聪明不说,更得不要命地拼命。

    算了,情理之中的事。

    “老爷,闻歌她小叔是不是也是这趟?”聆歌和闻歌打小一块儿伺候林沫,比起云初还像闻歌的亲妹子,她也是林沫身边的老人了,林沫也透了口风要给她找人家,既然要出去了,说话便更敢恣意点,“闻歌说她小叔念书可用功了呢!”林沫拿她开玩笑:“是啊,我当年说把你给古顺你还不要,要是人家考上了,你可就要后悔了。”

    “我后悔什么呀。”聆歌快人快语的,“也就我在老爷您身边伺候着,底下人叫声姑娘,这是讨好老爷您呢,我要是自己不知道深浅,那真是不要脸面了。那位古爷要是真考上了,那就是官老爷啦,哪能找我们这样的下人!老爷你不是给人家添堵么!”她说话又爽利,倒叫水溶笑道:“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前几年有个叫贾雨村的,你听说过没有?”

    贾雨村这人不算出名,不过算是被林沫拉下来的,因为掺和了甄家的事儿。当时他还有几分犹豫,毕竟曾经教过黛玉启蒙,还是林海当年写了荐信的,送黛玉进了京里。不过后来一问,黛玉并不大记起他,和自己的女先生倒是更熟些,便全然不顾,大刀阔斧地整查了一通。他家的内宅也确实稀奇,一个丫鬟出身的小妾扶了正,还封了诰命,那些和他家交际的女眷不知道该怎么想。不过女人家的心思更奇怪,比如说静娴,关注点就在别处:“说是他家太太还是甄士隐家里头出来的呢,怎么着都算他恩公了,看看怎么判香菱那个案子的?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呢?”

    虽然“这种人怎么不去死”这种话偏激一点,但林沫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恩将仇报、见利忘义的人,还当了一方父母官?怪不得只和荣国府家的下人关系好,天生就是奴才命,官帽戴头上也像是要随时跪地上去的种。

    显然聆歌就算是个丫鬟也看不惯贾雨村的,听到水溶这句话就皱了皱眉,不过水溶是贵客,还是她们眼里的“娇客”,她也就手脚麻利地给林沫换好衣裳,然后就抱着那盆水出去了,还是隔了一会儿,妙荷才带着水溶的衣裳过来。

    “诶哟,你的这丫头!”水溶等妙荷走了才嚷嚷道,“这我可不能忍了啊!我跟你说,亏得我是北静王,身份贵重些,这要是搁个寻常的你养在屋里的小的,肯定要把她往死里弄了。”

    “现在不想着想吴大将军究竟是怎么想的了?”林沫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是小的么?”

    水溶本来是要调戏他一通的,谁知被这一句话给堵了回来,悄悄地红了脸,转头又和林沫嬉皮笑脸了几句,把这一行打岔过去,倒是真一觉睡得香甜,也没梦到吴廉水带着人围了北京城,弄得硝烟四起,他的北静王府也烧得干净之类的残忍景象。

    即使知道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这也算他这几日来睡得最舒坦的一夜。

    不过等到第二天两人醒了,就要各自去操心吴大将军了。

    但他们到底只是底下吃俸禄的人,发皇粮的那个才是真的焦头烂额。

    不过皇帝到底是皇帝,底气足,至少面上看着,他是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有空和内阁的人商议林沫送来的那个大木匣子。毫无疑问,这里头的手稿、数据都是方检的心血,也是他本来计划用来扬名立万的东西。然而在这时候,他给了林沫。这算是什么呢?

    曹尚书道:“到小林大人手上,也不算辱没方相的良苦用心啊。”林沫是他的手下,他也没有别人所猜想的嫉恨、打压之情,替他说几句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尤其是“良苦用心”四字,实在是一语双关,说得好像方检要把林沫抬到跟自己一样的高度上去。

    “呵。”皇帝倒没有说别的,只是略提了一提,“方大人一生勤勉,如今还想着为朝廷出力,有这样的太傅,是朕之幸。”但也没说要把牌匾还给人家、减轻对人家儿子发落之类的话。轻松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明儿个就放榜了,殿试的事儿礼部准备好了?”

    玉征文连忙回话:“回陛下话,俱已准备妥当。”

    “还有茜雪国的那位,仪驾都合规矩?”礼部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连一向以闲王著称的赵王都念苦了,皇帝自然也不会真弄到他们怨天尤人。两个公主下嫁的事情到底还是内务府操办的居多,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礼部斟酌着看有无违制的就好。只是少了这一份准备,扶摇翁主回去的规格,礼部心里也就缺个杆秤了,摸着石头过河,当皇帝的忍不住要多问几句。

    玉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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