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樊音红着眼眶往淑娴身上靠了靠,二人又低低地说了一会子话,才又抬脚进了老太太的房门。
一屋子女眷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和睦,不过也因为多了一个风趣和蔼的大夫人而更加和乐了不少。杜娇容挨着老太太坐着,一面觑着她的脸色讲着一路从泉州到钱塘来的见闻,见她露出有兴趣的表情便添油加醋讲得妙趣横生,见她兴致缺乏便几句话带过,哄得老太太非常喜欢。
孙辈当中只有念锦一直在这里陪着,依绫姐妹和余睿兄弟俩因为年纪小还有功课,因此来得晚些,二夫人和三夫人早早地携了儿女回去了,杜娇容见老太太高兴,便留下多陪她说会子话,淑娴等人也只好陪着,见依绫已经打瞌睡了,便叫来秦妈妈先带她回去。
没过多一会儿却听见外头有丫头来报,说是大老爷来了。
“孩儿给母亲请安,还说回来晚了怕扰了母亲休息,原来这里还这么热闹。”
余天齐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织锦袍子,春风得意,大步流星,淑娴坐在一侧幽幽地看着他,莫非当真人逢喜事精神爽么?看他高兴的样子,竟又像是年轻了四五岁似的。
老太太见他面带春色,知道他在外头吃了酒,忙叫芝兰端了椅子过来给他坐,叫下面烧醒酒茶,又让月晴给他头上肩上按着松快松快,就怕他明天早上醒来头疼。
“都说老太太疼儿子,媳妇今天算是见着了。外头像是起风的样子,老爷喝多了酒,要再受了风只怕要着风寒,要不就让他在老太太这里叨扰一晚可好?”
杜娇容起身款款走到余天齐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果真烫的很,看来醉得不清。
谁知余天齐一把握了她的手,半醉半醒地嘟囔道:“做什么在这里打扰母亲,我又没醉,这不是接你来了么?”
说罢便像是又要睡过去似的,整个人摇摇晃晃,一头扎在杜娇容怀里,杜娇容哪里敢躲,怕他一头栽在青石砖地面上,只好搂着他的肩头坐好,脸上却早已羞得通红,不敢抬头去看老太太。
“哈哈!罢了罢了,敢情不是来给我这个老太婆请安,是来接新媳妇的。也怪我这老骨头不识相,人家新婚燕尔热热乎乎的,做什么拉着你在这里闲磕牙,好啦好啦,快带着你们老爷回去吧,别在我这里醉话连篇,丫头们听着可要笑话你们。”
杜娇容到底是个爽快人,虽然心里臊得慌,但着实心痛余天齐这副醉醺醺样子,再加上他方才那句就是来接她的话,早说得她心里暖洋洋的,也便不再说什么,给老太太行了礼便要叫人扶余天齐回去。
“菱涓回去叫惠云和铃儿两位姐姐来帮把手吧,我和夫人过来得急,没带人。”
念锦轻声吩咐菱涓,杜娇容一扫站在一边的淑娴,立刻止住了她。
“何须麻烦,天都黑了一来一去的折腾,淑姨娘不是在么?再跟母亲讨个人,同我们一起回去。”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含笑点头,看着杜娇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赞许。
“月晴丫头走一趟吧,再叫个婆子跟着,你们两个好作伴回来。”
“是,老太太放心。”
几个人一来一去,压根没有人去问淑娴的意思,淑娴知道老太太最恨不守规矩的人,如今杜娇容支使她是光明正大的,她要是甩脸子给她看,那就成了她的不是了,只得挤出个笑容应着:“劳烦月晴陪我们走一趟了。外头天黑路滑,夫人仔细脚下。音儿,扶着夫人些。”
两个女子好容易将人高马大的余天齐扶回了大房,却径直去了杜娇容的房间。月晴到底还是姑娘家,杜娇容在房门口便换下了她的手让她回去,自己和淑娴一左一右扶着他进房,铃儿也闻声接了出来。
“你扶老爷到床上歇着,给他换身松快的衣裳。”
杜娇容若无其事地吩咐了一句,便扶着铃儿的手坐到了梳妆台前,由她给自己卸下身上的首饰钗环。
淑娴站在当地一愣,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拿她当屋里的丫鬟使唤不成?
杜娇容见她只杵着不动,也不生气,只是疑惑地看着她:“淑姨娘今天是怎么了?没看见老爷喝醉了酒身上难受吗?以前都是怎么服侍呢?”
以前?以前服侍是服侍,可那是服侍他上我的床,而不是你的!
淑娴的脸色越发阴沉,杜娇容也不去同她罗唆,干脆自己扶着余天齐朝床边走去,一面对铃儿道:“淑姨娘想是也乏了,你送她回去好生歇息吧。”
正文 第 16 章
淑娴纵是再不情愿,这大夫人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再杵在人家屋子里,只得一甩帕子快步走出去,也不要铃儿送她,铃儿看着她的背影朝地上啐了一口,面带鄙夷道:“什么东西!夫人倒是敬她进门早,年纪又大了,说话行事都给她留面子,可她呢?从方才见老爷进了老太太的门到现在,就没给我们好脸色看过,难不成外面的传闻是真的,老爷当真把这个姨娘当成大夫人供着?”
“胡说!这种没规没距的混账话是谁教你说的?外头的人信口开河乱拉扯你居然也信,余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老太太、两位夫人,再连着大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品,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样的人家是再行不出那种荒唐事的。再说淑姨娘也不过就是人严肃些,我看着她倒好,稳重,言语里也透着精明,这样的人能在家务上好生帮衬帮衬,总比那些调三窝四不安分的要强。”
杜娇容戳了戳铃儿的额头不许她再说,铃儿冲着她吐了吐舌头讨好地笑了笑,可听着她说着说着竟然夸起淑娴来,顿时又一脸迷惑,毕竟淑娴当年做下的龌龊事,她家小姐都是一早打听得一清二楚的,在泉州时就很看她不起,怎么进了门反倒喜欢起她来了?
莫非……
小丫头眼珠子一转,悄悄用余光在床上的余天齐身上扫了一眼,果然见她家小姐微不可察地冲她眨了眨眼睛,这才会意地抿嘴一笑。
“夫人教训得是,奴婢多嘴了,夫人和老爷早点休息吧,奴婢告退。”
说罢将给余天齐擦脸的热水放在床头,便退了下去,杜娇容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扶起余天齐给他脱下外衣,又用帕子在温水里绞了给他擦脸。
温热的帕子在眼角、太阳穴周围轻轻按压,余天齐舒服地哼哼了几声,缓缓睁开眼,杜娇容虽明知他根本不曾醉死,方才也不过假寐而已,却并不戳穿他,反而更尽心尽力地伺候他。
“老爷觉着如何?可是头疼?喝碗醒酒茶再睡吧。”
说话间便起身,却被余天齐一把拽住手腕不肯松开,反手将她怀里一带,二人一同滚入新房里喜气洋洋的苏绣鸳鸯织锦帐中。
要说这位新夫人的年轻貌美尚在众人的意料之中,那另一件却当真出乎余家人的意料,那就是新夫人不但贤惠能干,进门才不过月余便顺利接下了余家内院里所有事务并管理地井井有条,而且深得大老爷的宠爱,自大喜之日到如今整整一个月,不曾见大老爷去过旁人的房间。
这个旁人,自然多数指的就是卢淑娴淑姨娘了。
在她进了余家的这十年来几乎是独享余天齐的宠爱了,头几年大房里来个母苍蝇都容不得,后来实在是老太太那里脸色不好看了,才有了红玉和惠云,多数也不过应景,余天齐一年里头到她们屋里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
“夫人,这里是家里一共三房人,各位主子加上屋里的丫鬟妈妈们的春夏两季新衣单子,老太太交代了,过去大房里无人,所以一应家事皆由各房自己处理,但到底不是个兴旺发达的样子,如今有了夫人,便将这些事情都交到夫人手上,还有前后两个库房两串钥匙,以往都由奴婢替老太太保管着,如今也一并交给夫人。”
芝兰一面解说,一面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东西,杜娇容一一应了,又让铃儿自自己的体己里拿出两只手工精巧的荷包送给她,虽然嘴上说着不过是点她从泉州带来的小玩意,但其中一只荷包里头是个分量十足的富贵吉祥如意金锁,另一只里头则是一盒名贵的胭脂,两样东西加起来,只怕十个女子九个都是欢喜的。
知道这点打赏对这位大夫人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再者这也是她第一次正正经经地给她东西,因此芝兰并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下了,道过谢后便带着两个跟来的小丫头回了上房。杜娇容抬头看了一眼正一心一意钻研着她从娘家带来的棋谱的念锦,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服了你,在这样的家里,竟还能一门心思研究做菜下棋。”
“不然如何呢?我就是再怎么得老太太喜欢,也不过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家里的事分毫做不得主,就这么步步小心地应对,都还有人没事就给下个套呢,若当真树起敌来,只怕一天的舒心日子也不肯给人过了,哪里像你,你现在是余家的大夫人,除了老太太和大老爷,就是你说话了。”
念锦漫不经心地合上棋谱,给了这个就顾着说风凉话的后母一记白眼。
杜娇容也不恼她,反倒笑嘻嘻地拿着方才芝兰送过来的册子挨到她身边坐下,靠着她的肩笑道:“要都像芝兰月晴这样的倒好,大大方方地收了你的东西,也一门心思给你办事,就怕那背后两面三刀的东西,叫人防不胜防。”
念锦朝边上挪了挪给她腾出个地方来,又换了壶热茶塞到她手里,二人背靠着背坐着,沉吟了半晌才冷笑道:“哪里都能这么如意呢?这世上终归也是两面三刀的人多,坦坦荡荡的人少,更何况我们这样一个大俗之家。”
“你说得是,那些钩心斗角的事我从生下来开始便见得多了,每次看见哪个姨娘给另一个姨娘使绊子,我就学得特别仔细,因为我知道总有一日,我也将面对这样的一群女人。正室当然不需与偏房斗,却须得了解那些小妾们手上的全部伎俩,当作明哲保身也好,总好过有一日猝不及防被人暗算。”
一番话说得念锦脸色一黯,杜娇容这才想起她亲娘当初就是被那卢氏给害死的,不由心中暗悔说错了话,忙打开那裁制新衣的名单,拉着她给自己参详参详。
“咦?这位樊音姑娘到底算是我们家的哪门子贵亲,每个月都由公中按着你们姐妹的份例给她发月钱不说,连这换季衣裳她也一件都不比你们少,总不成是老爷在外头的私生女儿吧?”
才看了两页,杜娇容便不悦地扬起了眉头,念锦听她说得刻薄,却丝毫没有维护亲爹的想法,不过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看着她的脸,顺便刮了一记她面颊上红润细致的肌肤。
“我说呢,到了老太太、下人们的面前,你就是稳重大方的大夫人,在我这里就只管撒野吧,有胆你把这话到老爷面前说去。”
“哼,傻子才去说。要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可用不着扯上本夫人的颜面,你且看着,管叫她好好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想的,她最好想都别想!”
杜娇容眯起一双丹凤眼笑得咬牙启齿,抬手就一笔抹去了樊音的名字。
念锦听她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大有缘故,忙拉着她细问,这才知道原来早几天她从太守夫人那里赴宴回府,在街上看见一辆像是余家的马车坏在了半路上,便打发跟着的林妈过去问问,谁知车上的竟是樊音,林妈叫她随她上杜娇容的车一起走,她却支支吾吾不说话,正等着就见路对面的铺子里跑出来一个小厮,那小厮隔着车帘子说,他们家大少爷不在铺子里,不过方家和余家都是亲戚,总不会不管的,已经叫了车过来,稍候便送樊小姐回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