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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茫茫山林之后,大家各自追逐猎物,人群也就越散越开,然而元禧、元详与元叉却远远跟着高肇的脚步,静待时机,以便下手!
不一会儿,就见高肇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梅花鹿,他拉起弓箭,却没有射中目标,猎物随即被惊起,闪电一般朝林子深处逃命,他气恼地骂了一声,狠狠地抽了坐骑一鞭子,也随着它飞奔而去。
元禧觉得这是个机会,便毫不犹豫地追赶上前,扑入山林深处,却忽略了原本紧随在一侧的元叉,不知何时,他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知去向。
山林很静,静得就好像墓穴,那是一片渺无人迹属于另一股力量统治的世界,强烈的阳光来到这里也只能屈从于黑暗,被碾成细碎的光斑直扑山谷深处。
头顶的天空被纵横交错的参天古树遮蔽得严严实实,沿途都是淹没马蹄的灌木丛,空气里寂静得只剩下狂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或是受惊的鸟儿拍动翅膀的声音,以及昆虫的鸣叫,各种细碎声响交错奏鸣,时有时无,营造出一种比纯粹的无声世界更幽寂的静。
时机已至,元禧不想多等,便仰天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很快,就见一群手持寒铁的家伙,仿佛是从地底冒出的恶鬼修罗,瞬间现身于灌木丛的各个角落,对着高肇不动声色地包抄上去。
随后,寂静的林子里便回荡起一阵刀剑之声,周围的空气都被一股杀戮的气息给凝固住了,元禧、元详隐在暗处蹙眉旁观,紧张得额头、手心全是冷汗。
渐渐地,高肇一群人不抵那十几名武功高强的死士,身边的扈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终于,一支长矛刺穿他身上的紫金银叶甲,瞬间一股鲜血喷溅而出,伴随着一声惨叫,他整个人重重摔落马下,再也起不来了。
他——死了?
眼睁睁地目睹这一幕,元禧反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堂堂的尚书左仆射,皇上的亲舅舅,自己多年的冤家对头,居然就这样死了?
惊骇之余,他竭力地强迫自己镇定,连大气都不敢喘,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偕同弟弟元详,从暗处走了过去。
借着从树缝间透下的一丝阳光,他看见那个人就倒在马蹄边,身上有十多处剑伤、刀伤,最致命的一处还插着半截断矛,大摊猩红的血流了一地。
“把他翻过来。”元禧望着他埋在土里的半张脸,仍然屏着呼吸。
手下人赶紧上前把高肇整个身子翻过来,还把马赶到一边,以便元禧能看得更清楚些。
元禧瞪大眼睛,缓缓凑近望了一眼——
第116节:洛水湛湛弥岸长(4)
突然,他定住了,额角的青筋却是止不住地暴跳:“他……他不是……”
“什么?”周围的手下,包括他弟弟元详全都投来诧异的眼神,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他不是高肇!”元禧几乎是疯了般地叫了起来。
一旁的元详赶紧也望了一眼,同样露出震惊的表情,又揉了揉眼睛,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掉包了!”元禧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在不停地颤抖。
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阵狂笑,元禧、元详觉得这笑声分外熟悉,回过头,却发现真正的高肇就站在灌木丛的暗处,眼睛里闪动着犀利的光芒。
“不错,就是掉包计!老夫早就知道你们图谋不轨,才想到这个办法,就是要等你们动手,以便人赃俱获!”高肇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奇》四周做了个手势,瞬间,就见上百名全《书》副武装的精兵将附近《网》团团包围。
元禧只觉得全身就像被抽空了似的,双腿发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久久发不出声音。
林子更深处,两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眼睛的主人却像石像一般一动也不动。
是元怿的亲信,李荣和郑勇。
他们知道已经来迟了,眼下再出手也来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再伺机回去禀报主子。
在邙山的另一个方向,元恪也背起弓箭,骑在一匹浑身雪白的龙马上,飞驰着进入密林,微微倾斜在马背上的身姿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身上的盔甲即便在暗处也闪耀着夺目的光芒,远远望去,仿若旭日东升,光芒万丈,让人不可直视。
不消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猎到了四只野兔、六只山鸡、一只梅花鹿……可以说是百发百中。但凡每猎中一次,便有跟从的侍卫策马上前,拾起猎物放在马背,不知不觉中,几匹马的背上,都已堆起一座小山。
然而,他的俊脸上始终没有笑意,甚至有些隐隐的不安,总是不时地回头,将目光若有所思地抛向身后,使得跟在身边的人,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现半点差错。
就在他们渐行渐远,快要进入山腹的时候,树林深处忽然掠过一阵异样的风吹草动,谁都没有发现,一副精铁打造的弓弩已在不知不觉中对准元恪的心脏。持弩的是个男子,全身黑衣蒙面,眼睛漆黑明亮,臂膀刚硬结实,一看就知是名训练有素的弓箭手。
在他身旁的草丛里,还潜伏着另一个黑色的身影,脸上静静的一丝表情也没有,然而浑身却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正是元叉。
“时候到了,动手!”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发出指令。
黑衣男子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又仿佛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在准备发出利箭的那一刻,他连呼吸都是静止的,手指间的配合,犹如琴手弄弦般优雅轻灵,仿佛这并不是一场血腥的杀戮,而是一次完美的行为艺术。
现在,他已经是第三度将箭锋对准目标,眼睛透过空气,直抵要害。就连呼吸,也顺着他的频率起伏,仿佛已在不知不觉中侵入他的灵魂,洞悉一切,乃至他下一个意念。突然间,一切顿止,箭如电光,呼啸而出。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林间突然刮起一阵大风,空气剧烈的摩擦改变了箭的速度,只觉得箭矢在风中微微有些飘摇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元恪身边的侍卫忽然觉得身后寒气逼人,猛一回头,发现林中一道闪电带着致命的杀气扑面而来,几乎连思索的时间都来不及,他下意识地扑身上前,将皇上一把推开,与此同时,箭矢也从他的太阳穴直穿而过,他整个人瞬间跌落马下,脑浆迸裂。
在场的其他人顿时骚动起来,就连元恪本人注视着眼前这一幕,也是冷汗淋漓。
“有刺客!”
“有刺客!”
惊叫声、呼喊声响彻林间,整座邙山都被一股异样的气氛笼罩。
那名潜伏在林中的弓箭手也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深邃的瞳人陷入一种凝固状态,身子也随之迅速僵硬,却转头沉声对元叉说:“王爷,出事了,您先走!”
第117节:洛水湛湛弥岸长(5)
元叉的脸色也是隐隐发青,抹去额头的冷汗,他的手指一根根绷得紧紧的:“那你……”
弓箭手压低嗓音道:“您别管我,我自有办法!”
说着,便将元叉用力往林外推。
“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元叉听着他的话,一咬牙,也就没再顾及其他,留下他,独自朝林子的另一端逃去。
跑得很远,再回头时,发现弓箭手已经被皇上手下的御林军团团包围起来。
他们将他浑身上下仔细搜查了一番,然后押到元恪面前。
“启禀皇上,臣等在他身上搜到咸阳王府的腰牌和信符!”
这也是元叉事先早就做好的安排,他心里清楚,这下九叔元禧是必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是咸阳王派你来的?”元恪望着咸阳王府的印记,冷冷地问。
“是!”弓箭手一副凛然无畏的神情,“王爷早就对你和高尚书心存不满,就是要趁这次围猎的机会,将你们一并除去!”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队人马也悄然而至。
他们低着头,神情诡异,齐齐扑倒在元恪面前,字字沉重地道:“启禀皇上,咸阳王与北海王密谋行刺高尚书,人赃俱获,高尚书派人来请皇上示下,该如何发落……”
元恪静静地听着来人所说的话,又回头望了望面前那名弓箭手,原本就已阴沉的脸上更是闪过一抹凌厉的眼神,一双漆黑的眸子越发冷得刺骨,让周围所有的人都觉得仿佛置身于暴风雪的午夜,那种寒气足以使人窒息。
元叉远远注视着这一幕,不知是愤恨、恼怒还是舒了口气,他狠狠揪起一把野草,揉搓在手心,深绿色的汁液顺着指缝慢慢流向手肘,衬着阴森的面色,透着一股妖邪之气。
原本,这分明是个完美的计划,若不是那阵风……
他现在可能已经得手。
这样大魏的天下,就将是他的,就连元恪的女人,也将是他的……
想到这些,他只觉得那股烈焰灼烧般的感觉又从心底缭绕而起。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如今计划已经失败,只能再等下一个机会。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要让自己不动声色地离开旋涡的中心,全身而退。
三
元叉的密帐里。
仙真帮元怿上好了药,又用干净的纱布仔细缠紧,此时元怿的脸色已经缓和不少,嘴唇也微微有了一点血色,他费了好大力气凑到仙真耳边,感激地说:“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命!”
“现在就别顾着说这些了。”仙真温柔地望着他,“既然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先到青莲的帐里暂避,等皇上回来,再向他禀明一切!”
“我就怕皇上不会相信我们的话。”元怿苦苦地一笑。
“只要耐心地跟他解释,他会相信的!毕竟你也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是自家兄弟,他不可能连自己的亲弟弟也怀疑吧?”
元怿望着仙真,真不知该怎么回她的话才好。
皇上究竟会不会相信他们的话,他心里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身为帝王,拥有天下间的一切,可是身上最缺失的,只怕就是这个“信”字!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从小朝夕相处,只消一个眼神,便能领会他心中所想。他知道,那日在芙蓉湖畔,皇上窥见他与仙真站在一起的那一幕时,就已经对他产生了芥蒂。
“你怎么啦?”仙真见他发了半天的呆,忍不住提声问了一句。
元怿这才回过神来,摇头掩饰道:“没什么……只不过伤口有点麻……”
“那是药膏的作用。”仙真笑着说,“咱们赶紧走吧,别再拖延时间了,等元叉回来可就来不及了!”
元怿又沉吟了半晌,才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说:“我看我还是不能连累你,待会儿出去以后,我自己找地方躲避!”
仙真立刻皱起了眉:“你这副样子又能去哪?再说这里也不是京城,不是你的王府!”
元怿语气也坚决:“我有我的苦衷,你别管!”
“不行!”仙真将他的胳膊攥得紧紧的,“你这样一个人离开,和去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第118节:洛水湛湛弥岸长(6)
元怿低头望着她的手,只觉得心重重一颤,一股灼热混杂着心酸在身体里弥漫开来,几乎是带着深深的不忍,他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别忘了,你是皇上的妃子,而我是他的弟弟。你这样私自跑来救我,又替我疗伤,万一被他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
听到这话,仙真不由得怔了一下,蓝色的眸子里闪出一片茫然,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支离破碎地散了一地。
元怿的心变得更加难受,甚至有一种负罪感深入灵魂。是的,他不应该对她说那样的话,他明明知道她心思单纯如水晶,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