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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一直伴随着她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五
仙真顾不得脚踝的剧痛,咬着牙,不停地朝前狂奔,伴随着疯狂的心跳,黑暗中模糊的景物不断向后倒退,耳畔响彻着呼啸的风声,就连庭院里的大树也在身后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有一只野兽践踏过那些干枯的树叶,朝她追赶过来。
就这样,穿过重重回廊和迂回的走道,她终于远远地看见了自己的寝房,而且,房里不知何时又亮起了灯,在一片黑暗的包裹下散发着昏黄的光。
她踉踉跄跄地推门进去,一下子把房里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目光相对的瞬间,彼此眼里都有惊诧的神色,魏月芳和青莲见她这副异状,更是赶紧扑上来搀扶。
“主子,您这是去哪了啊?”青莲抢先惊问道。
“我看见了……看见了……”仙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看见什么了?”魏月芳也急切地问。
“我看见了鬼……”她刚想往下吐出“面具”二字,却又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硬生生地将它们吞回肚子里。
如果就这样揭穿真相,自己真的就能够如愿出宫吗?
那白衣女子能够随意出入皇后灵堂装神弄鬼而不被人发觉,自然也非泛泛之辈,而且自己又当着她的面说过要揭穿她的身份,必定也会引起她的防犯之心。这就如同对付一条毒蛇,打蛇打七寸,若是一次出击未能打死,等它缓过劲来肯定会反咬一口,弄不好毒害未除,还赔上性命。
想到这些,仙真突然觉得应该再冷静考虑一下再作决定。
然而,只是听见一个“鬼”字,魏月芳的脸色已经吓得煞白,见仙真迟迟没往下说,就更加惶恐,不停地问:“你看见了鬼,你真的看见了鬼?”
仙真没有回答她的话,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转移话题道:“我的脚好痛……”
魏月芳和青莲马上将目光投向她的脚踝,果然看到一大块淤伤,于是赶紧扶她上榻。
“奴婢去传御医吧!”青莲望着主子沁着冷汗的额头,焦急地说。
“不用了,我没事的。只是刚才跑得太急,所以一停下来才会这么痛!”尽管浑身疲惫,还有一种啃噬般的痛感顺着脚踝流遍全身,仙真还是强撑着,不想惊动外人。
然而一向直脾气的魏月芳却不明白仙真的这番苦心,她既对好友的受伤感到心疼,又被今晚一连串的诡异事件吓得慌了神,竟不顾一切地喊道:“我要去告诉苏容大人,这里真的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仙真无奈地瞪着她:“你也不看看现在几更天了,苏容大人早休息了。再说这样的事,万寿堂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否则咱们还用得着进宫吗?”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魏月芳咬着嘴唇,露出委屈的模样。
“你要怕,今晚就留在我这里休息吧,有什么事等到明早再说。”仙真安然镇定的语调就如同咒语,具有安抚人心的奇效。
“好吧,那我要跟你一起睡哦!而且不许熄灯!”魏月芳勉勉强强地应了下来。
“好!青莲,你再去拿床被子过来。”仙真在昏黄的烛光下,暗暗舒了口气。
夜更深了,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深夜里冷得彻骨的寒气,包围着整座宫殿。
铺着软褥的雕花大床上,仙真与魏月芳相倚而卧。
可是,当睡在床内侧的魏月芳早已合上双眼进入梦乡时,被沉重的心事压迫着的仙真却仍然辗转难眠。
她眯着眼睛,透过床前的纱帐,远远地望着寝房一隅的长明灯,觉得那烛光忽明忽暗,就像被什么人暗中操纵的一样。随着烛火摇曳的律动,周围也跟着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眼前先是模糊,随后又突然清晰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红光从烛火中迸出,转眼之间,一个女人的身影在纱一般的雾气的萦绕下,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21节:宫闱深深深几许(10)
那一瞬间,是惊愕吗?就算真的怔住了,也是因为她的绝美。
在缥缈的雾气之中,她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可周身散发出的光华仍然让人不可逼视。那种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尊贵气度,是一种光芒四射的、令人屏息的美丽。她面似芙蓉,眼若秋水,眉宇间几缕淡淡忧愁更为娇容增了几分韵色。即使穿着一身累赘烦冗的金丝绣凤宫服,依然掩盖不住她婀娜的身段和盈盈楚腰。无论是从哪个角度仔细端详,都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
目光交会的刹那,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我一直在等你!”
四周依然死寂,女子的朱唇一动未动,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意念传递。
“你在等我?”仙真瞪大眼睛,满脸的诧异。
“是呵,难道你竟没有发现,我们有着一样的眼睛吗?”
女子说着,转瞬间便移至仙真近前,仙真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她的眼睛的颜色,竟是与自己一样的蓝色。
那一刻,她的目光被紧紧地锁住了,心脏也跟着怦怦剧烈跳动起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是鬼吗?”仙真不禁问道。
“是啊!你现在所睡的地方,就曾经是我的寝宫!”
“难道你是……”
没等仙真说出那个尊贵的名号,女子已经默认地点了点头。
“你……你为什么没有投胎?”
“枉死之鬼,怨念太重,是无法投胎的。”
“枉死?可是讣告上不是说,你是患病而死的吗?”
女子静默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要你帮我超度!”
“好,你想听哪部经,我为你诚心诵念就是了。”
“不,那些经文只会使我头疼,我要的是真正的超度。”
女子绝美的脸上略略有点扭曲。
“真正的超度?”
“对,找出谋害我的凶手,替我报仇,化解我的怨气,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得到解脱!不然,我便会一直跟着你!”
说着,一阵阴风吹过,女鬼的长发飘散下来,表情渐渐变得狰狞,双眼向上斜吊着,一条血痕从嘴角蜿蜒而出,华贵的衣裙也像引魂幡一样在空中舞动。
仙真没有防备,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叫声过后,四周突然寂静下来,等她缓过神后一看,发现自己依然躺在温暖的大床上,窗外早已天光大亮,阳光透过轻柔的纱幔倾泻在脸上。
她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可这真的是梦吗?那女人绝美的姿容,还有她说过的话,都字字句句回荡在脑海里。
难道是于皇后的阴灵来向她托梦?难道她真的遭人暗害,死后阴魂不散?那害她的人又在哪里?又为何非要找她替她报仇?无数疑问缠绕着她的思绪,伴随着心脏在胸腔里毫无规律地狂跳着,她只能依靠不停地深呼吸,来维持头脑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
魏月芳也打着哈欠醒来了,望着身边的闺友,似乎已经忘了昨夜的恐惧,只是揉着睡眼,含含糊糊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一觉睡得真沉……”
仙真这才回过神来,压抑住内心情绪,转头望着窗外的天光道:“怕是已过卯时了,赶紧起床漱洗吧。”
说着,她拖着无尽的疲惫,挣扎地起了身,一边唤着青莲的名字,一边朝床帐外走去。
可这一脚踏出去,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立刻从脚踝蔓延到全身,疼得她一下子坚持不住,重重跌倒在地上,还撞翻了一旁巨大的飞凤烛台。顿时,一声巨响回荡在整间寝房。
魏月芳听到异响,一下子被吓得清醒过来,赶忙下床扶住了仙真,只见她额头上冒着豆大的冷汗,双手紧紧压着脚踝,不由得大惊。拿开她的手一看,只见脚踝处早已肿得像馒头一般大小,红得透血。
她顿时脸色大变:“昨晚青莲就说要传御医,你偏说没事,这下可好,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严重,若是伤到筋骨,可如何是好!”
恰好这时,房门被推开,青莲领着一名女官走了进来。
第22节:宫闱深深深几许(11)
走在前面的青莲一见自己的主子瘫倒在地上,自然赶紧飞奔上前照顾,然而,跟在她身后的那名女官却还在自顾自说道:“皇上下朝之后就要来万寿堂上香,苏容大人吩咐凡五品以上女官须即刻到大门外接驾,不得有误!”
一听皇上要来,仙真立刻感觉全身的神经在一瞬间猛然绷紧,一种莫名的寒意从体内流过,仿佛又陷入那晚噩梦般的回忆之中,耳边也响起当时他粗暴地撕扯自己衣服的声音……
她不由得做出一副更加痛苦的样子,虚弱地说:“女官姐姐请代我禀明苏容大人,仙真意外受伤,怕是无法接驾……”
青莲也心疼地帮她说话:“是啊!胡尚书昨晚就受伤了,是怕惊扰大家休息,才强撑着不传御医,忍了一夜的疼,这会子恐怕早伤及筋骨了!”
女官瞟了一眼仙真脚踝上的伤,皱着眉道:“那我去回禀苏大人,看她如何定夺!”
说完,她便转身出了门。
隔了一会儿,御医来了,苏容也派人传过话来,让仙真在房内好好休息,不必出门接驾,仙真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逃过了一劫。
大约半个时辰后。
一辆金色的九龙辇在长长一队太监、宫娥的簇拥下,沉稳地停在万寿堂的正门前,黄毡门帘被拉开,皇帝元恪穿着一身朝服缓步走下辇阶,显然是一下朝就直奔此地而来。
在他面前,万寿堂的主事苏容领着一众女官跪立接驾,紧随其后第一排的就是刚刚获封入宫为皇后守灵的二十名少女,元恪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却又犀利地从她们脸上飞掠而过,直到最后一张脸也从他视线中退出,他皱起眉,像是失落了什么。
“这里的主事在哪?”
“奴婢在。”苏容赶紧跪出一步听命。
“跟在你身后的,就是刚进宫的二十名女尚书吗?”
“回皇上,正是。”苏容小心翼翼地答道。
“人全部到齐了吗?”
听到这话,苏容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赶紧回禀道:“胡仙真胡尚书昨夜不慎失足摔伤,行动不便,因此未能出迎接驾,还望皇上恕罪!”
“胡仙真……”元恪顿了一下,眼中出现一丝变化,“她摔伤了?”
“是。”苏容再次应声。
“带路,朕要亲自去看看她!”
元恪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说出这句话,在场所有的人无不为之惊诧,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要亲自去探视一名刚进宫的小女官,这样的事情不要说亲眼见到,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倒是紧跟在皇上身边的内侍总管刘腾,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唇边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此时,在绛云殿的寝房内,仙真正倚坐在床头,看着青莲小心翼翼地在帮她上药,药膏敷过之处,创口先是感到一阵火烧般的灼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薄荷草一般的清凉,疼痛也被带走不少。
不知为什么,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想家,想瑶光寺的静凡姑姑,可是,正如昨晚那个白衣女子所说的那样,皇宫不是自家大门,想进就可以进,想出就可以出的……
真不知自己前世究竟犯了什么罪,竟要被囚在这华丽的牢笼之中,她叹了口气,神思恍惚地将目光抛向窗外的天空。
正在这时,一阵陌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仙真不由得一惊,这房内哪来的其他人?
就在她转头向外望去的同时,床前的纱幔也被无声地掀开,窗外的强光肆无忌惮地侵入,直射在她的脸上,一个男子的身影便立在这光线中央,与它融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