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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天,茶山一切如常,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龙战,也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在她身边露面。
不过冯桥桥还是可以敏感的察觉到,他就在自己身边的某处,暗暗护卫着她,不离不弃。
第二日。
战不屈才下山去探望阮清嫣的伤势,茶山之上忽然来了一队官兵。
捕头赵恒走在最前,在冯家门口站定,“请冯姑娘出来说话。”
冯桥桥早已经听到讯息,几步出门,“赵捕头,少见了,这次来我家,又是因为什么?”
她和赵恒的交际很少,只有几面之缘,印象中的赵恒,是一个冷面汉子,不过这次似乎有些什么不对?
赵恒道:“打扰冯姑娘家人了,请冯姑娘跟我走一趟。”
冯桥桥嘴角一扯:“为什么?”
“冯姑娘去了,自然会知道。”
说话间,身后衙役上前,要将她押住。
冯桥桥双眼一眯,冷道:“凭什么?”
赵捕头也冷冷的看着她,一字字道:“京中密令。”
冯桥桥面色未变,心中却思绪万千,赵恒道:“请冯姑娘配合,否则,不要怪我下手无情。”
冯家人众较多,全部围在周围,表情震怒。
“你凭这一句话就要带她走,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密令在哪里,你至少让我们看看!”
“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乾朝还有没有王法了!”
“桥丫头,不跟他们去,看他们到底能怎么样!”
山上人自然知道冯家二女儿嫁给了阮风华,阮风华虽然是个小小县令,但他爹却是一品大员,势力在朝廷之中只大不小,况且前些日子裴怀英出面声称为冯巧巧和阮风华做媒,俨然是冯家的后台,也有少数人,是知道龙战身份的,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找冯家的麻烦?!
冯桥桥面色未变,“你不说个理由,恕难从命。”
赵恒冷笑一声,“冯姑娘,你可不要不识抬举,我也是看在阮大人的面上,才来请你,别以为我是怕了你身上的那些旁门左道!”
冯桥桥眯起眼,视线所及,看到那些衙役,围在了白氏身后,忽然笑道:“何必动肝火,去就去,又不是没去过。”转头,对着四爷爷道:“爷爷,您和爹娘好好的,爹回来了,记得告诉他我没事……”
四爷爷面色奇怪的看了一眼赵恒,忽然转头,看向冯桥桥,“丫头,你放心,我知道。”
“嗯。”冯桥桥点头,转身道:“娘,您也别担心,我去看看什么事儿,就回来。”
白氏怎么可能不担心,眼泪都续到了眼眶里,一个眨眼,就要流出泪水,但眼前这阵势,也把她吓坏了。
冯桥桥暗暗叹了口气,想着事情发展到她的身上,真是始料未及,不过还好,她早已经做了万全准备。
“走吧。”
赵恒冷眼,伸手一招,身后那些衙役立刻从老弱妇孺身后转了过来,“冯姑娘,请了!”
正在这时,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喊叫:“等一等!”
众人转头一看,居然是冯英英从山道之上跑了过来,两家本来离得不远,冯英英自然听到了风声跑了过来。
赵恒道:“妨碍公务,罪加一等!”
冯英英狠狠瞪了赵恒一眼,道:“我也要去!”
赵恒皱眉:“你去哪里?”
冯英英指向冯桥桥,道:“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众人哗然,连官兵也张口结舌,这年头,坐牢还有抢着上的?
冯桥桥玩味的看了一眼冯英英,却见她神色坚定,看来是一定要跟着去了,周氏跟在冯英英身后,喘息着不能言语,道:“英英,你这孩子疯了,你怎么能跟她去牢里呢!”
冯英英道:“娘,我一定要去,你别拦我,家里你和爹爹看着就是了,我倒要看看,冯桥桥到底是犯了什么大罪,这么多官兵来抓她。”
冯桥桥道:“你不必跟我去,我自己清楚该怎么办。”
冯英英冷哼一声,“爷爷说的对,我以前的确是是非不分,可我现在变明白了,你虽然手上有蛇防身,但打架你怎么行?你妹妹现在做了县令夫人,当然不能帮你打架,那我就帮你打架!”
冯桥桥哭笑不得,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当即道:“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回去吧,别让你娘担心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冯英英却道:“这件事情,我也心里有数,赵捕头,废话少说,你走还是不走?”
冯桥桥有些郁闷的转头,周氏神色焦急,满面担忧,张了张嘴,也没说出话来,白氏似乎稍微松了口气,担忧不减,倒是更厉害了,四爷爷神色倒是平静
冯桥桥想着不让她去,不知道赵捕头还弄出什么事儿来呢,免得节外生枝,只得道:“算了算了,走吧。”
赵恒别有深意的看了冯英英一眼,伸手一招,衙役们分列两侧,带着两人往山下走去。
而正在这时候,山道上忽然响起了轰隆的马蹄声。
“且慢!”
随着一道凌厉女音,马蹄声如雷鸣,不过片刻,到了跟前。
裴怀英一马当先,扯着缰绳,身后跟着数十名黑甲骑士。
她视线凌厉的看向赵恒和一群捕头,又看向冯桥桥和冯英英。
赵恒皱眉,俯身跪下:“属下参见裴将军!”
裴怀英道:“赵捕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京中密令,捉拿侵犯。”赵恒字字铿锵,吐出了来意。
“好!”裴怀英忽然冷声道:“皇上有旨,茶山之事,事关重大,特令龙廷裴怀英封山,山上百姓草木,不得有丝毫损伤,违令者,先斩后奏!”
众人再次哗然。
赵恒面色剧变,看向裴怀英,道:“裴将军!你这是什么时候的圣旨?”
裴怀英冷笑道:“怎么,赵捕头你在怀疑本王假传圣旨,欺君罔上?”
赵恒面无血色,却说不出话来,即便他心中知道,这圣旨,百分之九十九是假的,他也无法挑衅战王的权威,“属下遵命。”说话间,跪地叩首,领着一群衙役,下山去了。
直到那群官兵拉拉杂杂的全都消失无踪,裴怀英才翻身下马,看向冯桥桥和冯英英,伸手一招,身后黑甲骑士全部各就各位,顷刻间,将这山清水秀的茶山,再次围了起来。
“你的胆子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裴怀英道,没有自称本王,站在了冯桥桥的面前。
冯桥桥道:“还行,比起裴将军的圣旨来,我只是九牛一毛。”
裴怀英面色不变,眼神不变,静静的看了冯桥桥一眼,“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过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冯桥桥挑眉,似笑非笑道:“看来你知道了什么?钦犯?让我想想,什么样的事情,才能称之为钦犯?”
裴怀英转身,“你不必担心,即便龙战不在,也没人动得了你分毫!”
冯桥桥扯了扯嘴角,本想说不用多关心,但看裴怀英沧桑背影,忽然觉得这话就有些说不出来了,“即便你不在,这件事情,我未必不能自己处理。”
裴怀英没有接话,也不再看她,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冯桥桥叹了口气,想着这些朝廷政治什么的,真心有些累,才要回头,身后长辈蜂拥而上。
白氏一把抱住冯桥桥,哭道:“你这丫头,总是让人放心不下来,你……怎么就成钦犯了呢?”
冯桥桥道:“娘,您别担心了,刚才裴将军不是说了吗?没事。”
四爷爷却道:“你也别想太多了,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情,他们想鸡蛋里挑骨头,做什么都是错。”
“嗯,是啊,娘,现在不是没事吗?走吧走吧,咱们回家了!”
白氏急道:“可是现在封了山,你爹还在山下,能上来吗?”
冯桥桥皱眉,“封山不是什么好事儿,况且县城里的店面还要爹爹看着,现在妹妹和爹爹都在县城,没什么的。”
白氏稍微放心,大家一起扶持着离开,这时候,冯桥桥侧脸看了冯英英一眼,见她神色迷瞪,还看着裴怀英远去的山道目瞪口呆。
冯桥桥轻咳一声,“喂,看什么呢?人早都走了!”
冯英英喃喃道:“裴将军真的好特别,好厉害啊……”一句话,就让那些捕快全部走人了。
冯桥桥暗暗叹气,“她是挺厉害的。”心道:完了,冯英英的崇拜情结又来了!
*
天降圣旨,再封茶山。
这件事情发生的离奇,上次封山是因为瘟疫,这次却是因为钦犯,事情可以说是一次比一次更严重,但封山的是战王夫妻,茶农们又无话可说,只得等待事情处理。
裴怀英在下午的时候派亲信送了粮食油盐上来,这次,冯桥桥不敢大意,尽管是裴怀英送的,也难免别人再做手脚,暗中将那些东西全部清查之后,才分到各家之中去。
这一日,人心惶惶,白氏即便嘴上说不担心,其实却着急的厉害,愁眉不展,冯桥桥心里想要安抚,却又无从开口。
夜晚,万籁俱寂。
只是,这沉睡的茶山,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入睡了的?
冯桥桥轻手轻脚的起床,左右探看了下,从手腕上的镯子中抖出了药粉,放在窗口。
不一会儿,一只海东青飞了回来。
海东青一直盘桓在周围,而这药粉,是除了她脖子里的哨子之外,能引来它的第二个方法。
想到龙战现在不知道是在哪里,却依旧放了海东青过来传讯,冯桥桥心中一暖,从海东青的脚上拿下信笺,打开。
而当冯桥桥转到内室,点灯看了信笺上内容之后,面色转沉。
可恶!
她豁的起身,打开屋子走了出去,夜晚,山路不好走,而她也才是走出院子几步,一股暖意罩上她的肩头。
冯桥桥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是谁。
“龙战,你是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
龙战将斗篷披在她的肩头,又转身到她面前,系好了带子,道:“不多穿件衣服?晚上有些凉。”
冯桥桥皱眉道:“凉不凉的,现在也不是重点啊,我问的是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龙战道:“中午。”
中午?
“也就是说,裴将军也是中午知道的,赵捕头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
龙战道:“我有我的传信方式,不敢说最快,也差不多,裴将军自然有裴将军的方式,我们能知道,他就能知道。”
冯桥桥想了想,“上次瘟疫的事儿,赵恒送了大夫上山,我当时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倒是没点明,后来他也几乎是销声匿迹,他今天来山上的时机又那么巧,难道他也和那件事情有关系?”
“夷族奸细,无处不在,否则,我也不会布局六年,来等一个一网打尽。”
龙战叹了口气,伸手抚平了她眉心褶皱,道:“你又皱眉了,我从来不喜欢看你皱眉。”
冯桥桥也叹气,回神道:“可是你如果不让我知道我以后每天皱的更厉害,再说了,还好你让我知道了,看吧,他们这次选我下手,居然说我是夷族奸细,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龙战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
原来所谓的钦犯,是因为冯桥桥曾经为阮夫人做的寿袍上的盘金仙鹤,说那仙鹤是夷族供奉的神祗,冯桥桥弄出这等图画,分明是有谋逆之心。
这等荒谬绝伦的说法,也只有这时代的人才能想的起来。
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