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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瑾瑜微微顿了一下,才又说道:“鉴于沈爱卿身体欠佳,丞相一职素日又公事繁重,所以朕决定再增设丞相一位,为沈卿分忧。为了双相之间有所区别,也为了彰显先来后到,历来便有以左为尊的说法,所以今后沈爱卿便为左相,杨爱卿为右相。诸位臣工意下如何?”
底下静默了片刻,原先持反对状的臣子们见杨羡游一举夺得了状元,沈殊又避嫌没有担任主考,说明这杨羡游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考中状元的。
虽然历来状元任职最多是五品,但皇上要破格录用,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口称“皇上圣明”,再向新任职的右相大人纷纷道喜。
杨羡游仪态端方,不卑不亢的向皇甫瑾瑜谢了恩,又跟诸位大臣还礼,末了才跟沈殊一弯腰,笑如春风的说道:“沈相大人,幸会。”
沈殊笑眯眯的还礼:“好说。”
皇甫瑾瑜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两个人眉梢眼底的“交流”,忽然觉得碍眼极了。
第47章 皇陵
右相杨大人正式任职,分担了许多原本沈殊的工作。
有些立场此中立的朝臣冷眼旁观着,原本以为右相杨羡游是左相沈殊极力推荐之人,如今朝堂上以他们二人为尊,只怕会联手把持朝政,在朝堂上兴风作浪。
但令众人疑惑不解的,却是沈殊将自己分内之事一点一点的移交给杨羡游,甚至连沈氏一党的人也慢慢被杨羡游所接纳掌控,未出三个月,左相沈殊几乎就成了一个空架子,名存实亡。
朝中无论有多少大小事,即便禀告到了沈殊这里,沈殊也会全部交给杨羡游去处理。
而皇甫瑾瑜见到这样的事情,也睁只眼闭只眼,置若罔闻。
久而久之,底下的官员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同于寻常的气息,看来在这朝堂上,今后不再是沈党独大了。
如今已是盛夏,沈殊虽然不是很怕热,但依然告了七八日的假没有去上朝,天天窝在家里跟着阿薰和红尘嬉笑打闹。
红尘经常叹息,幸亏家中不指望沈殊的薪俸过日子,不然这么一大家子早就饿死了。
沈家在风国是第一大的家族,旁支无数,自然财产也无数。即便当初沈家嫡系内乱,被沈殊狠手剪除了无数叔伯兄弟,但沈家的田产铺子仍在,生意也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反而除去了毒瘤,剩下的人一心做事,不再争名夺利,银钱仿佛就如滚雪花一般,越滚越多。
如今沈殊即便日日吃喝玩乐,只怕几辈子也是吃喝不尽的。
夏日炎炎,刚刚过了午后,沈殊歇了一觉刚刚醒,躺在窗檐下的春椅上闭目假寐。
微风轻拂,将不远处那一湾水池里的荷花香气淡淡的吹进了屋子内。
屋角摆着冰盆,阿薰坐在沈殊的旁边,尖着指头在给她剥葡萄皮,每剥好一个就放在沈殊的口中。
沈殊吃完后,闭着眼将葡萄里的籽吐得满地都是,阿薰只弯着眼眸淡笑不语,神情温暖而专注。
杨羡游跟着沈红尘一起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红尘皱了皱眉头,对沈殊这样的举动明显是无奈的,他只瞥了一眼墙角的冰盆,又看了一眼已被沈殊吃掉了大半盘的葡萄,淡声说道:“葡萄虽然性平,但也不宜吃太多。”
杨羡游笑吟吟的接过来放到自己的面前说道:“我在前面累的像头骡子,你却在这里享福,不公平啊!”
沈殊睁开眼吃吃笑道:“好歹我现在还帮你分担了一些,再过几日我走了,只怕你连到我这里吃葡萄的时间都没有了。”
杨羡游失声笑道:“你们看看这个人的脸皮有多厚,也不知道是谁在给谁分担呢!”
红尘淡淡一笑,过来按了按沈殊的脉搏,倒也没说什么,杨羡游却问道:“听你的口气,决定这几日就要走了吗?”
沈殊轻轻“嗯”了一声,双眼凝视着窗外,缓缓说道:“师兄,明日陪我去看看爹娘还有姐姐吧。这次一别,只怕会有很久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杨羡游含笑说道:“好。”
第二日的清晨,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阿薰皱眉看着外面的雨滴,劝阻沈殊改日再去,毕竟他的身子依然畏寒。
沈殊只淡笑:“七月的雨,又能下多久?没事的。”
杨羡游来接他,见他只穿着单衣就要走,不赞同的一把将他拉住,从自己身上解下一袭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低声说道:“你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了吗?总是这样任性,快点披上。”
阿薰笑嘻嘻的说道:“杨公子知道今日下雨,是专程带这件披风带来给我们少主的吗?”
杨羡游含笑瞥了她一眼,温言道:“你说呢?”
沈殊只感觉到披在身上的披风,还留有着杨羡游身上的余温,心中微微一暖,瞪了一眼阿薰,转头对杨羡游说道:“我们走吧。”
杨羡游见他两手空空,不禁问道:“不需要带香烛纸钱吗?”
沈殊轻笑:“下着雨也点不燃啊,更何况,他们死都死了,烧那些香烛纸钱对他们来说又有何用?做给活人看的罢了。”
杨羡游微微一滞,不想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沈殊的心思一向异于他人,他也见怪不怪了。
便说道:“好,那便走吧。”
两人都没有乘轿,一人骑了一匹马,缓缓而行。
沈殊跟杨羡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的也大多都是多年前两人一同在天极宗习武练功的事情。
两人先去的是皇陵,皇陵建在离皇城以西五里以外,风国的历代帝后、宗室亲眷全都葬于此处。
沈璇身为皇后,自然是与暮珝帝合葬在一起。
来到皇陵前,沈殊出示了腰牌,守卫皇陵的侍卫们又是常见他的,自然没人会阻拦他与杨羡游。
两人来到暮珝帝的陵墓前,沈殊撑着伞,望着面前巍峨华美的帝陵,默然不语。
细雨打湿了他鬓边的发丝,身上的披风也在清冷的微风下微微鼓动。
杨羡游看着身边沈殊纤细的身躯,忍不住微微一叹,轻声说道:“殊儿,你姐姐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自己。”
沈殊微微勾唇一笑,轻轻说道:“我知道。”
他顿了顿,才又说道:“姐姐和姐夫让我做的事情,我基本已经完成。瑾瑜渐渐长大成人,姐夫最担心的诚郡王也已经伏诛。国家走入正轨,虽然如今算不上国富民强,但基本没有太大的外忧内患。瑾瑜一日日的在成长,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位有道明君,更何况如今又有你在他身边,我是该好好休息了。”
杨羡游低眉一笑:“你莫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五年后,一定要在山上的那颗碧桃树下等我,记得,一定要为我换上女装。”
沈殊眉间飞快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怔忡,却依然笑道:“好。”
可是他的心中却在想,五年啊,这么久远呢。。。。。。
在这五年中又会发生些什么,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第48章 杀
沈殊的父亲沈岚是沈家上一代的家主,与其妻慕烟华同葬在沈家的家族墓地中,出了皇陵一路南行十里以外便是。
来到沈家墓地时,小雨已经停歇,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雨后泥土气息。
沈殊站在他父母的坟茔前,神态温柔了许多。
他依然没有下跪,没有磕头,没有任何举动,只那样默默的注视着,仿佛透过墓碑,望去的是他最亲的亲人。
杨羡游没有打扰他,站在离他约有十步远以外,望着这片沈家的祖坟。
沈家在风国也已有两百余年,算是百年大户,在这期间曾出现过多少惊世绝艳的人才。
可如今,也不过都成为了一捧黄土。
人的这一生,争的是名,还是利?还是只为了自身的价值衡量?
杨羡游默默想着心事,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的沈殊唤醒。
他恍然的笑了笑:“准备走了吗?”
沈殊点点头,神态却是似笑非笑:“你刚才在想什么?喊你几声都没有应。”
杨羡游淡淡一笑,“在想,一个人不论生前是何模样,死后也不过只是黄土一捧,没什么区别。”
沈殊“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会没区别?你看我爹娘的坟墓只是黄土坟包一个,可是我那皇帝姐夫的坟茔,可是能够媲美整整一座宫殿呢!这就是区别,连死后都跟别人不一样。。。。。。”
沈殊轻笑数声,当先而行。
杨羡游怔了片刻,失笑出声,这个人啊。。。。。。
雨过天晴,两人都难得心境为之一松,杨羡游望着四野遥遥无际的嫩绿,忽然脱口而出:“殊儿,不如你我一起远离吧!离开这座皇城,离开这片喧嚣,找一个清清静静的地方,共度余生可好?”
沈殊牵着马,神色有几分怔忡。
真的可以离开吗?
杨羡游脱口而出这几句话后,才仿佛醒悟自己的失言,自嘲般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忘了,我无法离开,你也将要回山上了。”
沈殊淡淡一笑,翻身上马,含笑道:“走吧,回到城里我请你吃饭。”
杨羡游微微一笑,依言也上了马。
两人刚刚走出沈家祖坟不远,杨羡游忽然面色一变,飞身掠起。几乎与此同时,沈殊也从马背上掠下,两人紧紧贴着地面滚行,只见在他们的头顶上,黑压压的暗器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呼啸而来。
转瞬间就见他们刚才所骑两匹马,早已一声哀鸣,倒在了地上,而马匹的身上,早已被打成了筛子模样。
沈殊一声轻叱:“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杨羡游面沉如水,缓缓站起身,顺手将沈殊也拉了起来。
另一边的茂密草丛内,鬼魅般的现身站出十几名黑巾蒙面人,目露狠色,浑身杀气。
沈殊瞥了一眼,只望向为首那个一身黑色斗篷从头兜到脚的人,淡声问道:“沈虢?”
黑色斗篷内发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声,声音尖锐难听,令人毛骨悚然。
沈虢冷笑数声:“沈殊,你找了我很久吧?没想到今日我们居然在这里见面了。”
沈殊淡笑道:“你若老老实实的躲着,我或许就饶你不死了,没想到你却自己跑来送死!”
沈虢尖声大笑:“正好旁边就是沈家的祖坟,念在我们叔侄一场,一阵你死了,我会把你埋在你爹娘身边的。”
沈殊微微牵唇,讥诮的说道:“可惜,如果是你死了,你连葬入沈家祖坟的资格都没有。”
沈虢阴毒的目光透过斗篷直接射在沈殊的脸上,望了一眼杨羡游,恶声说道:“旁边的那小子是什么人?如果不想死就赶紧滚开!老夫尚可饶你一命!”
杨羡游神情淡然,只从唇边轻轻吐出两个字:“做梦!”
沈虢冷冷一哼,“上!一个不留!”
十数名黑衣蒙面人一拥而上,手中的长剑招招狠辣致命。
杨羡游一改往日温文儒雅的模样,手底下干脆利落,先劈手夺了一个黑衣人的长剑,反手割断那人的咽喉,再飞起一足踢开靠近自己身侧一名黑衣人。
只见他手中长剑剑光舞动处,围攻他的黑衣人几乎连他半片衣角也没有摸着,就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