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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的世界里只有恐惧、饥饿和永无止境的冷刀子。”银钩觉得关于自己和猫儿相遇的那段记忆是只属于他们俩的秘密,所以并不讲出,单是拿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望着猫儿,让两个人之间有种心有灵犀的神秘感。
猫儿会意,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银钩接着道:“当身后死士追上来时,我拔出了刀子,第一次思考,如何才能活下去。”
“不久后我与曲陌在山野间相遇,两人达成共识,先一致对外。于是,我们将那些死士分开,一人做诱饵,然后利用陷阱反扑。当所有死士被我们全部猎杀后,娘令我和曲陌发毒誓,此生定要报复离帝,步步紧逼,至死方休。
“娘说,是离帝让我们失去爹,失去娘。这恨,若不报,她的魂魄永世不得安生。那是娘最后的遗言,娘没说完,就刎颈自尽了。我至今仍旧记得血腥的味道,不能忘……”在银钩微哑的叙述中,猫儿仿佛能看见那女子血腥刚烈的决然样子。
整个屋子,陷入空前的沉寂,静得仿佛能听见那一直刺痛心脏的声音。
每个人都陷入沉思,即使脑中浮现的是同一幕画面,却留给每个人不同的感官伤害。
猫儿为那曾经的血泪难过之余,也有些难以消化曲陌和银钩是亲兄弟的事实。她圆滚滚的猫眼在曲陌和银钩身上转来转去,一点儿都没有发觉出两个人有何相同之处。
银钩被猫儿细细比较的样子逗笑,问:“看什么呢?”
猫儿坦言:“还真看不出是亲兄弟。”
曲陌道:“若非亲兄弟,怎会容他如此放肆?”
银钩立刻回击:“若非亲兄弟,怎会帮他打拼天下?”
猫儿脑袋中乱哄哄的,转而问:“那时,曲陌要关口打败,银钩你却帮我夺回关口,是不是没有统一作战啊?”
银钩冲猫儿妖娆一笑,不忘随时表白道:“为了娘子,让我举兵攻打曲陌,我都愿意,一个关口又算得了什么?”
曲陌冷哼一声,冷冷地道:“原本是放虎制敌,那猛虎却伤了猫儿左脚,怎可继续姑息?”
猫儿明白了,那夺回关口一战,却是银钩和曲陌为了自己发起的战争,也许是两个人难得一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猫儿想着银钩为自己把叶豪砍成了二十一块,心中一荡,小脸一红,眼波潋滟地望向银钩,无声柔情飘溢出女子胸怀。
曲陌深邃的眸子里划过难言的苦涩痕迹,犹如一根鹅毛滑入寂静无波的湖心,荡开细微的痕迹,微不可查,却又难以忽视。
猫儿仿佛有感应般向曲陌望去。
银钩噌地站起,衣衫一飘,挡在了曲陌面前,大步走向猫儿,蹲下,环绕住猫儿腰肢,呢喃道:“猫娃怎又看曲陌?还想丢弃为夫不成?”
猫儿将小拳头收紧,小声咬牙道:“银钩,我现在也就是手上无力,锤你不疼,不然一定揍你!”
银钩低低笑着,异常开心的样子。
曲陌眼中搅拌了苦涩、落寞、心痛等复杂情绪,终是站起身,向外走去。他不晓得继续下去,到底是在荼毒自己的神经,还是要见证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就像银钩说的,他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血亲。然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却又将自己置于痛苦之中,不得解脱。
曲陌离开后,猫儿才对银钩说:“银钩,以后有曲陌在,你别对我这么亲昵,他会难受的。”
银钩环抱住猫儿,贴近那日思夜想的体温:“有些人,不下重药怎么行?”
猫儿道:“曲陌是绝顶聪明的,用不着下重药。我的心意他看得明白,也听得明白,只不过是没有想明白。”
银钩捏猫儿的鼻子,宠溺道:“娘子不知,我一看到曲陌就心里来气。想当初,我每每与娘子同行,他一手伸来,就将娘子拐走,害我如同浸泡在黄连中度日。如今为夫总算抱得美人归,若不奚落他个一二,这口气怕是要不顺畅的。不过,既然娘子发话,一定听娘子的就好,我尽量不刺激他。尽量,却不是一定。”
猫儿撇嘴:“银钩,你真够小气的。”
银钩板着笑脸:“娘子不懂,为夫在患得患失中怕了。”
猫儿心里一抽搐,抱住银钩腰肢:“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你也不许离开我,生死相随,你懂不?”
银钩嘴角咧开了花:“懂,为夫也是有学问的人。娘子与我,那是命连一线,永世相连。”转而认真道,“不过,以后不许鲁莽行事,为夫这颗心脏最受不得的就是你有一分损伤。”
猫儿乖巧地点头:“只要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幸福。”
银钩欣慰地环抱住猫儿:“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猫儿笑完了眉眼:“对了,刚才的故事我还没听完呢。”
银钩装作迷糊:“已经和盘托出了,不曾保留啊。”
猫儿摇头:“不对,不是说投入山里的人只能活一个吗?你和曲陌可是两个人呢。”
银钩用手揉了揉额头,苦笑道:“猫娃刨根问底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猫儿当仁不让:“那也是一项进步。”
银钩低头,在猫儿唇瓣落下一吻,口口地摩擦道:“先让我亲亲,慰藉相思苦。”
猫儿推开银钩,红着小脸,啐道:“色狼!先讲。”
银钩弯眼一笑,手下越发不老实起来:“在林子中杀了死士后,我与曲陌对峙,为夫马马虎虎败了,那人却是较真儿赢了。娘子你都不知道,那人是真想杀了为夫啊。幸好娘派了高手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及时阻止了曲陌的无情杀戮,救下为夫小命一条。”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与曲陌都不甚亲近。但也因为娘的关系,亦不可能疏远。
“娘说,那场杀戮是为了让我和曲陌懂得彼此合作的重要性,曲陌因可以六亲不认而被娘选中,做了明面上的那个人,而我便开始了地下生活,以不同面孔渗入离国各处,为曲陌赚取搏杀的资本。”
猫儿攥紧手指,不再言语。
银钩瞧着猫儿微垂的眼脸,有些担心地问:“猫娃,你可怨我不曾对你坦白?”
猫儿点点头:“若你早点而说,我……”
银钩忙盯着猫儿,等着猫儿接下来的话。但猫儿却是将剩下的话咽入肚子里,不说了。
银钩提起猫儿越发尖细的小下巴,让猫儿正视自己的眼,轻声问:“猫娃是否想说,若知道我与曲陌此种关系,定然要躲得远远的?”
猫儿点头,又摇头,认真道:“本是这样想的。心里寻思着,总不能在你们两兄弟中间搅和着不是?但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喜欢曲陌时,是真喜欢的;现在喜欢你,做你的娘子,亦是认真的。我如此认真,并非儿戏,就不能考虑你和他是否是兄弟,因为我喜欢你时,你就是银钩,就是这么一个人啊。”
银钩听完猫儿所言,手臂一揽,将猫儿紧紧抱入怀中,心潮澎湃而起,幸福的感觉涨满身体。这就是他的猫娃,简简单单,却最真实地存在。她爱他,只是这个人啊。
两个人环抱着彼此,猫儿听着银钩咚咚有力的心跳,呢喃道:“银钩,我都怕了,怕再也见不到你。”
银钩暖暖地道:“我也怕了,怕你见不到我。”
猫儿瞪眼:“不是怕你见不到我?”
银钩却道:“我若见不到你,思念痛苦的是我自己;你若见不到我,我却心疼你的痛苦。”
第五十六章噬命真相睡岁蛊
曲陌静静看着猫儿,黑色的眸子被晨曦光束渲染得近乎透明,仿佛是两颗巨大的冰珠含在眼眶里,绝美中折痛了人心。
当晨曦晕染开新天地时,猫儿已经将最近发生的事儿犊诳诘给银钩听了,尤其是险些被无赖侮辱的那段儿,气得银钩都怪岚琅擅自做主将人玩死,不然他可以好生练习一下剁饺子馅儿的刀法。
猫儿打个哈欠,扯了扯银钩的袖子,说:“银钩,我们离开这里吧,总觉得我们俩占着曲陌的床,不太好。”
银钩道:“也好,我们今天就去解决掉‘西葫二老’那两个祸害!以曲陌的心思,他一定是派人去寻人了,估计今天那两个老浑蛋应该差不多为虎添翼会被逼入皇城。”
猫儿诧异:“怎么可能这么快?”
银钩眯起了寒光四射的眼:“我清楚后既已着手引他们来离国,而曲陌派出的人定是不用走多远,便可威逼利诱那二人来此地。”
猫儿问:“是你到处散播‘梵间’在他们身上的吧?”
银钩低头一吻:“猫娃真聪明。还有一样,便是谎称无行宫总舵在离国皇家狩猎园里。江湖中有传闻说‘梵间’出自无行宫,若那‘西葫二老’想解开其中秘密,定然会去那里窥视一番。”
猫儿眼冒金光:“银钩,你真鬼。”
银钩若翩翩公子般作揖道:“娘子夸奖,小生惭愧。”
猫儿站起身,拿捏着语调,摆手道:“那就速速操办吧。”小白团见猫儿要走,忙钻进猫儿怀中继续补觉。
银钩问:“娘子欲去何处?”
猫儿扫了一眼银钩:“刚夸完你鬼,你就笨成了猪,不犊诳诘皇家狩猎园吗?我要——守株待兔!”
银钩高度赞美:“娘子这个词用得妙!实乃大智慧也。”
两个人眼神一对,不由得皆是一抖。猫儿觉得银钩有时候太能捧她了,银钩则是觉他怎么就这么爱夸猫儿呢?
二人一笑,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二人知道瞒不过曲陌,索性直接去找人。
因曲陌离开前有所吩咐,那些里外三层的侍卫已经撇去,另有奴婢引着猫儿和银钩去上书房找刚下朝的曲陌。
在太监通传的时候,银钩耳朵一竖,听见了里面的谈话,正是有人禀靠曲陌,说“西葫二老”已经前往皇家狩猎园。
银钩趴在猫儿耳边,将所听之事讲给猫儿听。猫儿听后眼冒凶光,争不可耐地往曲陌门里冲。有银钩帮衬,旁边那些侍卫根本就拦不住她。猫儿一头扎进去后,便看见那一身黑色纹龙服,腰佩玉带的帝王正从案几中抬起略显得疲惫的如玉面孔。
猫儿脚步一滞,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曲陌,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我想去皇家狩猎园找‘西葫二老’算帐。”
曲陌站起身,踱步到猫儿身旁,轻声道:“吃了饭再去吧。”
猫儿一听曲陌并不反对,高兴得险些手舞足蹈,咯咯笑了两声,猛点头:“好,肚子正饿。”
同志陌传膳,一桌子各种手法烹调而出的鲜美鱼肉让猫儿食指大动。
曲陌静静地看着猫儿,黑色的眸子被晨曦光束渲染得近乎透明,仿佛是两颗巨大的冰珠含在眼眶里,绝美中折痛了人心。
正如猫儿所说,曲陌看得清楚,却需要想得明白。纵使曲陌有颗九曲玲珑的心,但凡粘了尘俗情事,也只能变得混沌不明,需要沧海桑田的洗礼,才能豁达放开吧。
如今这情给了猫儿,他虽明知自己错过,却仍旧不肯轻易放手。但,骨子里的冷静也让他明白,自己怕是留不住这份憨直线爱,除非重下手段,拧了猫儿的翅膀!若是如此,此生,怕是真要错过了。只是……自己又真的舍得吗?以猫儿的性子,若真是如此,怕是宁死也不会留在自己秧身边吧?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意会如此心痛?
曲陌望着猫儿那简单笑颜,多期盼时光回转,他定然将猫儿带到身边,永世不离不弃。
猫儿抬头,见曲陌瞧着自己,忙偷偷去瞄银钩,生怕他不高兴,又用尖锐的言语去捅曲陌的伤口。
银钩见猫儿看自己,心中自然明白猫儿的意思,抬手夹了一块鱼肉给猫儿,说:“多吃点儿,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