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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沂桀的神色变化,我心里,一阵一阵发凉。
是的,我的后背的确曾有一块浅浅如飞龙的疤痕印记,只不过半年前它没了,它融入了那朵精细雕刻的芍药之中,而芍药又被烛火给毁了一半,我想,也许我永远都不能再证明自己的身份。这种感觉太过古怪,似乎感到安心,又或有……极深的悲凉。
“哀家又怎会不相信你。”太皇太后笑拉着冒牌虹的手,“哀家要将虹儿的身份昭告天下,定让你享得公主该有的尊容。”
“如此也是甚好的,虹儿还活着,我想父皇在天有灵也会感到安慰。”沂丞淡淡的说了一句,隽行似乎玩笑对太皇太后道,“皇侄对昔儿姑娘甚为宠爱,难免将她宠过了头,再加上她年幼无知,才会在太皇太后面前那般放肆,捕风捉影,便大言不惭说见到了绾公主的魂魄,还请太皇太后不要怪罪才好。”
太皇太后转动到我身上的目光,居然意外的平静,难道就凭隽行这一句话她就原谅了我?不,这不可能,这时她向我招手,“来,到哀家的身边来。”
我心里的寒意一丝一丝的抽着,心里快速盘算过去之后的种种,我想至少当着刚相认的“绾公主”面,她绝不会当场杀了我,可我还是怕得不行,我居然看向了沂丞,企图像他求助,他却对我说,“太皇太后让你过去,你还不赶紧过去。”
我只好硬着头皮迈动步子。身后的沂丞,沂宁,前方的隽行,沂桀……很多的目光,笼罩着我,束缚着我,我似行在一片织网之中,错综复杂,万千交错……
“太皇太后……”我走到了她的身边,我舔了舔干燥的唇,声音有些不稳。
“国师所说的妖星,莫非就是你……”她笑得凌厉,一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哀家倒要看看,你这妖孽究竟与常人作何不同!!”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她食指上景泰蓝的指甲套在眼前一闪,撕拉一声,尖利的指甲套划破了我后背的衣襟,冰凉和疼痛,几乎同时感知,她将我极快的翻过身子来,又猛地一推,我跌坐在地面,背部暴露在空气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一个留言汐猫都认真看过了,感谢亲们的一路支持,文文可能缺陷和不足,但每个字每个人物汐猫都绝对认真的对待,希望能和大家讲好这个心目中非常喜爱的故事,嘿嘿……
☆、第六十五章 立场骤变
沂丞匆匆跑了过来,扶起我将我抱在怀中;我不敢挣扎;也不能挣扎,身子瑟瑟抖动不停;后背一片湿润;是被划破了皮肤,出了血;血沾在了他的衣襟上,我感觉到了黏糊,一牵一动,都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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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帝宫华贵不失雅致;处处皆可见繁花锦簇,即便是在冬日,也少不得花香岑岑。可清芳太苑里,却并没有像皇宫其他的地方有花可寻,这里住着先帝时期被打入冷宫的妃嫔,种植长年的柳树,一到春日才婆娑枝影,只有哀,而看不到美,像是谁在拉着谁的衣角低泣,请留下,请留下……我笑了笑,柳同留,我才会联想到此般意境,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冬日,就连那点青翠碧绿也没了,只剩枯枝,守在那儿守着,我将目光从枯败的柳树上收了回来,最后落在那些正在院落里晒太阳的老妃嫔身上。
一个姑姑见我在偷懒,借故路过我身边,故意说得大声,“瞧,这越姜国的姑娘是跟咱们这儿的不一样,身子格外娇贵些,就连太皇太后的吩咐也给忘了脑后去,她老人家是让你来赎罪的,可不是过来享清福的。”
我抿了抿唇,她倒是提醒了我的处境。
因为后背那被烧了一半的纹身,现在人人都以为我是当年从越姜国流落过来的小孤女,越姜国现与启南乃是盟友之邦,而九公主文歆正是如今越姜国的王后,太皇太后纵然厌恶我,却碍于国政和沂丞的面子,杀不得我,便将我罚来此地干活,以赎罪孽。
另一个稍年长些姑姑凑了过来,对我不自然的笑了笑,又将方才那个姑姑拉至一旁,小声道,“你疯了吗,她是瑞王爷的女人,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王爷,当心吃不完兜着走。”
那姑姑听罢,虽不甘却也没法子,只得允许我继续留在院子里头晒太阳。
天气晴好,又正是午时,两个姑姑也搬来了凳子坐在那暖阳下,聊了起来。
“听说再过几日,太皇太后就要将绾公主的身份昭告天下,这事儿可真够离奇……”
“嗨,不管多离奇,找到了便是找到了,只要太皇太后和皇上喜欢,她就是金枝玉叶,一生荣华富贵,可是享之不尽的。”
“可我听说太皇太后对孝敏太妃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善待她的女儿……?”
“嘘——这话是不能乱说的,太皇太后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猜测的。”
……
正听到这里,忽然从苑子那头冲过来一个发缕凌乱的女人,她虽笑着,眼神却很呆滞,原本没有焦点的目光捕捉到了我,跟着便一直死死的盯着我看,我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来。
“绾公主…… 你是绾公主……”她忽然抬起手臂,指着我,歪着脑袋,笑嘻嘻的,我心里狠狠一窒,极快冒出两个疑问,她是谁?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两个姑姑走过来抓住了她,嘴里一边骂道,“又是这个朱贵人,老毛病给犯了,成日疯疯癫癫的,关都关不住。”
哪知那个朱贵人力气却好像很大,一把挣开了她们两个直直跑到我这儿来,拉着我的手唤道,“虹儿啊,不认识我了吗?小时候,你老爱来我的轻音殿吃红豆糕的,你不记得了吗……?”
好在没人相信一个疯女人的话,两个姑姑烦躁不已,嘴里还在骂着,我扶着这个朱贵人,对她们道,“不如由我来照顾这位朱贵人,姑姑且先去歇息。”
我带着朱贵人散着步,渐渐将她带到没有人烟的院子一角,她还在拉着我的手冲我笑着。
“朱贵人,为什么你会喊我做绾公主?”我试探性的问。
“虹儿小时候很喜欢我的……我不会认错,虹儿,你就是虹儿……”她伸出瘦如柴的双手,慢慢抚摸上我的脸颊,我脑海中本是没有这样一个人,却因为这温柔一抚,我眼前好似闪过几个片段,几岁大的我,和母亲兰妃坐在凉亭里,对面也坐在一个女人,细想来,便是眼前的朱贵人,不免对她多出一份怜悯和亲切。
“以后可不许唤我这个名字了。”我轻声的叮嘱她,她像个孩子一样,立刻不高兴起来,问,为什么。
“你要喊我小竹儿,记住,是小…竹…儿。”我耐心的教她,又拿出了一袋子糕点交给她,她欣喜不已,打开袋子就将糕点囫囵的往嘴里塞去,我看着心酸不已,“吃慢些。”为她拢了拢散在耳际边的乱发。
“小…竹…儿。”她指着我,我笑点头,可突然,她眼睛猛地一瞪,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又扔了手中的糕点,身子抖如筛糠,忽然跪了下来,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有罪,我有罪……”她开始磕头,额头敲打在地面的声音很响,我赶紧过去扶她,她却挣开了我,嘴里仍然那样念着,“我对不起阿卡卡伊,我对不起她……”
姑姑带着几名太监赶来,将她带走了,我还独自站在那儿,四周很快又恢复了宁静,脚边躺着被踩烂的糕点,还有一滩血迹。
我离开了那里,去到一个更向阳的位置。
阳光依旧很暖,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舒适,身后却一片阴凉的暗影。
我重新坐了下来,我蓦然发现我的手还下意识的搭在小腹的位置,我松开了手,我何苦还保护它,一个我已经决心放弃的孩子。我闭了闭眼,也许是因为腹中生命的关系,这些日子我时常还会想起隽行,我想起那夜我们一同放水灯许愿,他从身后拥住我,在我耳畔低语的那番话。
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身份,如果我们没有生在帝王之家……
可事实没有“如果”,人生永不可能只如初见。对于现况,他始终比我要清醒得多。
往昔的温柔浅笑,渐行渐远。他好像从某个假象中走了出来,一点一点将最真实的一面还原在我的眼前,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认清了他,我已经很明白他的选择,再不会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梦……只是,经历了这些,心虽死去了,却仍,不忍去恨。
初遇时那个春光明媚的三月,我还是悄悄的珍藏起来,舍不得摈弃,哪怕那不过是一缕飘渺的白烟。捏在掌心,最后只留有一抹余香。却足够,怀念一生,痛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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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姑姑吩咐我们去花房里领几盆鲜花,再过不久,便是绾公主身份昭告天下的日子,即便是清芳太苑这样清冷的地方,也要多些生机,与之普天同庆。
路过尚元书房门前的小道,正好看见沂丞一身朝服与几个臣子走在一起出了来,好像还在聊着些国事,他也发现了我,却只是浅浅掠过来一眼,姑姑带着众宫娥像他行礼,只有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七年了,来到这样的时代我确实被同化了不少,可唯独尊卑,我打从心里学不会。
姑姑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这样不懂规矩,可是谁教的你!”
“罢了。”沂丞淡淡的说,转身绕过我们离开。
“沂丞。”我忽然喊住了他,沂丞顿住了步子,周遭一片唏嘘。
“我有话……对你说。”
我当着那么多人宫娥臣子的面直呼他的姓名,定扫了他的颜面,他却并没对我发火,只是让我随他走去尚书房边的小院子。
“说吧,什么事。”他开门见山,对待我,依然是淡淡的,除了上次他拦下我那杯毒酒时他那样紧张过之外,这次回来,他对我,似乎没了恨意,也没有了别的感情,像是把我淡忘了,又像是,在苦苦逃避什么。
“我……”很想问个清楚,我背叛了他,他知道,却另可放弃沂桀这个良将而选择了这样背叛他的我,这是他与隽行之间的交易吧?舍弃沂桀,保全我。可每次,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我不知道我期待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似乎哪一个回答,都让我感到害怕,沂丞看着我,等我开口,我却只是长长一声叹息,他似乎懂,眼神随即暗了暗。
“等过些日子绾公主的身份昭告天下,太皇太后气消了,我便把你接回府,你暂且先忍一忍。”他对我说,口吻柔和,却仿佛是对着我,连嗓音也失去了力气。
“接回府……”我重复着,“然后呢?”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我自有安排。”沂丞偏过了脸不再看我,将目光专注那些温殿里培育出的鲜花上,低低的说,“也许这里对于你来说的确太过复杂,离开皇宫,或许对你来说会更好。”
“什么?”我没怎么听清,也没听明白,沂丞沉默下来,气氛忽然变得些许尴尬。
我想了想,想到什么,开口便道,“听说你下个月就要大婚了,恭喜你。”据说是属国的一位公主,在这个时候联姻,必定少不了政治因素,他选择了她,又或是她选择了他……
沂丞转过头来看着我,楞了楞,跟着,眸子里溢满了讽刺之色。他道是有要事先行离开,便就这样离开了,我忽然觉得他很落寞,这种落寞,也感染到了我的身上,我转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