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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了缰绳,让绿葱在外转悠,自己则背着包袱进了正殿,仰头细看道观的雕梁画栋。道观虽小,可是里面的每一处都很细致精美,就连青石地板都有鸟兽花草刻在其上,这也太奢侈了吧?正当未晚的手摸上供桌的时候,一童声响起。
“姑娘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未晚被突来的声音吓得缩回手,随即立刻转身,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粉色束胸襦裙,外罩同色大袖衫,头挽环式发髻,额饰花钿,脸戴面纱的女子。未晚光是看她站立的姿势就觉得她一定是个很妩媚妖娆的人,可是刚才那问话是眼前这位女子发问的?
“……啊,哦,我路过,路过。”说着慢腾腾地想从堵在门口的女子身边溜出去。
“咯咯……”貌似她偷偷摸摸的模样取悦了粉衣女子,满是童音的笑声充斥在耳际,“小妹妹,既然停下来了,不如在此好好休息下啊?而且我看妹妹同我还是有些缘分的。”未晚被人不着痕迹地堵回去了。
“缘分?”因为在这小道观见着了,所以这就叫缘分了?
“是啊,妹妹你看,你同姐姐我都喜这粉色,这不是缘分?”说着粉衣女子已经抓起了未晚的手,轻轻拍了下。
“呃?”未晚瞅着眼前自来熟的姐姐,无法再言语。她能说这粉色其实是她最厌恶的颜色,是老头堆积在她的衣柜里,她没得选择并且已经到了麻木的阶段?唉,不对啊,这道观的主人不会是眼前的女子吧?可是她的打扮跟道姑根本半点都搭不上关系。
“姐姐是这里的主人?这里是道观吧?”
“咯咯……,这当然是道观了,不过姐姐我也差不多是路过而已,像姐姐这副沉鱼落雁的样貌要是做了道姑,岂不是太可惜了,咯咯……”女子翘着一个兰花指隔着面纱轻抚自己的脸,说着又笑上了,“姐姐我还要在这待上一两天,不如妹妹就留下来陪我吧!”
听着那比自己还稚嫩的童音一口一个姐姐,未晚瘪了,再加上某位姐姐的自恋,继续瘪,看着擅自决定自己来去的姐姐,她瘪得更彻底了。
“这不方便吧……”在道观无缘无故待上一两天?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有姐姐呢,就这么说定了!走,姐姐先把你安置了。”粉衣女子直接把未晚拖走了。
“……”是不是太神速了,他们从见面到现在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吧?不过都是道姑的话,留就留吧,正好今天不用露宿野外了。
“姐姐姓洛,单名一个霜字,妹妹叫什么?”
“我复姓司空,名未晚。”
“司空未晚,嗯,不错。姐姐以后就叫你晚晚,晚晚你看,今晚我们就住这。”未晚被那声晚晚刺激了,太肉麻了。洛霜则将未晚推进了其中一间小厢房,“晚晚,要不要先将东西放下,姐姐带你去见道长?”
“好。”背着是有点麻烦,反正也不过几件换洗的衣服而已,随即往桌子上随便一放。
洛霜带着未晚通过一条竹林小径,然后看到了一座竹亭,以及亭内的三人,三个男的?不是道姑么?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长,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还有一位银发白袍的年轻人,不是道士!
“清竹道长,小女子在您的前殿认识了一位小妹妹,特地带人家过来拜见你一下。我们姐妹俩可是要在您这借住一宿,倒是给您添麻烦了。”
“姑娘客气了,与人方便而已。两位姑娘请坐。”
“洛二哥也在。”洛霜向着银发年轻人微微一福身,年轻人眼睛扫过未晚,对着洛霜微微一颔首,而后对清竹道长说道:“道长,那在下先告辞了。”
“好,”清竹道长缓缓点了下头,然后对身后的小道士吩咐道,“无损,帮贫道送送洛二公子。”
“是,师傅。”叫无损的小道士上前引路:“公子,这边请。”
洛二公子对着清竹道长作揖之后,便随无损而去。
司空未晚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总觉得有些奇怪。比如说那个道长,她总觉得他很面善,好似哪里见过;比如说那个银发看她的那一眼,总觉得不像平常别人瞅她的样子;还比如身边这位姐姐,明明对那银发称呼的很亲密,可两人根本就没啥互动,比不熟的还不熟;比如等等等等。
“两位姑娘,道观简陋,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含!”这位道长虽说是对她们两人说的,但却一直含笑看着司空未晚,未晚被她看得愣愣的,已经有点摸不着头脑。
清竹观、清竹道长、无损(笋)咋就跟竹子离不了?如果不是看到过清竹道长,她会以为是有人在恶搞。
006 回收银针
在睡之前,未晚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在这种幽静过头的地方会不会闹鬼?她是不知道自己拍拍,因为没见识过。她便是有如此的怪症,白天想多了的事,晚上一般就会梦见与此想过的东西。屋外的风声很急,吹着未关紧的窗“啪啪”作响,冷风沿着窗缝灌进来,怪冷的。于是半梦半醒间,未晚被吵醒了,摸索着起身,身边一如睡前无人在畔。
她摸索着披上自己的斗篷,微躬着身,似盲人般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关窗。未晚比较好奇洛霜去哪了,即使在睡前也不见她拿下面纱,只是找了一个借口,一直忙着手上的事,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印象中洛霜的动作都不曾改变过。
未晚按住敲打不停的窗,透过缝向着看,四周黑蒙蒙的,只闻风声以及竹叶互相摩擦的声音。洛霜不会如此有情调,在这狂风天独自一个出去散步?按她的身板很有可能被风吹走。
算了,用力关紧窗,未晚又抖抖擞擞往回走,速度快多了。别人的事还是少管为妙,再说还是才刚认识的。钻进被窝,没片刻,某人就会周公去了。
而在竹林深处的竹亭中,清竹道人与洛霜相对而坐,乘着狂风,镇定地继续风雅。
“看来,一直是我的好奇心比较重。”
“为师也这么认为。”
“难道是我没吸引力了?”
“……”清风道人将视线投注到黝黑的竹林深处。
“怎么都不好奇?也不出来找我一下,好歹叫我一声姐姐诶。”洛大美人故作忧郁地按按额头,她总是希望自己的魅力不论男女老少都通吃,最好能让她的魅力杀人于无形。
“……时间不早了,为师老了受不得凉,先回屋了,霜儿,你就自便。”说完站起身,拂尘一甩,翩翩然走了,都不曾理会试图叫唤自己留下的徒弟。为了逃避这个自恋过头的徒弟,连自己老了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可见洛霜的魅力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洛霜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总是这样,只要是有人和她单独相处,没多少时间那人一定会找借口开溜,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又不会吃了他们!那她现在是回房还是继续在这里吹风?
她家的师父真是越来越无趣,越来越没有气质。帮他做事都没啥好处,光吹风了。司空未晚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个问题,她看起来没啥歪歪肠子、小心思之类的,虽然有点没心没肺,但是人还算“单蠢”。
洛霜优雅地起身步下阶梯,虽在在狂风的肆虐下她的身子略显单薄,可是她站得稳稳当当的,那狂风在她面前倒似微风一般。她慢慢地向竹林更深处走去,只觉她的身体如幻影一般,一眨眼已距原地甚远。如果是未晚见了,大概真会觉得见鬼了。
“唉……”幽幽地叹一声,更添了几分鬼气,“看来只能在自己的小窝过夜了。”
第二天,未晚起来的时候也未见着洛霜,但她也没啥可担心的。这个才认识一天的洛霜姐姐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总给人一种刻骨强悍的感觉,或者是她幻觉了……
差不多她刚梳洗好,小道士无损就来请她过去用早膳。起初觉得这个道观很小,可是跟着无损绕东绕西的,她又觉得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小,大概是竹林布局的原因,一切都好像藏在这个竹林深处藏着。竹林中的小道只容一人通过,加上枝叶茂盛,不细看这条小道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前面带路的无损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话,未晚也就安静地跟着,她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主。四周都阴气森森的,未晚的注意力就集中了那些粗大的竹子上了,看着看着就一根银针甩出去了。
无损闻声回头,顺着未晚的视线,看到了一条拇指粗的竹叶青惨死在未晚的银针之下。
“呃,”司空未晚看看无损,又看看竹叶青,“我杀生了,要紧么?”
“……无事,姑娘请吧!”
“哦,好。”不要怪她,看到蛇、蚯蚓之类的软趴趴,又恶心的东西,她就会反射性地甩银针。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视力竟然如此之好,竹枝间如此细小的竹叶青都能让她发现。
“唉,等等!”
“姑娘还有什么事?”
“可不可以麻烦你把我的针拔出来,然后还给我?”没钱就是这样,能回收的东西要尽量回收,何况扔完了手上的银针,她就没东西可甩了。
“……”无损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眼睛里的意思再也明确不过了,为什么不自己上。
“那种东西,我碰不了。”其实是怕。
无损将针递给她,她仍是背着手不接,很是谄媚地对着他一笑,道:“可不可以再麻烦你一下,帮我洗干净?”
“……”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无损憋着一口气,回身继续引路。
洛霜早已到了膳堂,桌上也放好了素食,她见未晚进门来,亲热地将她引到自己身边,两人紧挨而坐。无损则未进膳堂,直接退下去了,估计帮某人去洗针了。
“晚晚,昨晚可是睡好了?”洛霜纤细的手臂缠上未晚的,整个人都贴在她的右臂上。未晚身高不足,比起高挑的洛霜还矮上一个头,现在洛霜依偎着未晚而坐,怎么瞧着都是不伦不类。
“很好啊。姐姐睡得时间很少啊,早上起来都不曾在屋里见着你。”
“咯咯……姐姐习惯晚睡早起。”说着,风情万种地点了下未晚的鼻子。别怪未晚不争气,鸡皮疙瘩全身泛滥,她防御性地缩缩脖子,拍马道:“姐姐真乃神人,睡那么一小会儿,还有如此气色,如若还了我,准睁不开眼。”
“晚晚还是小孩子,正长身体呢,当然是要睡饱了才好!”
“姐姐,我们是不是可以用餐了?”
洛霜正罗哩罗嗦得起劲,闻言,终于放开了未晚的手臂,“那好,妹妹用膳吧。”
007 如此拜师
在她们准备举箸的时候,清竹道长甩着拂尘进门了,两人见状起身。未晚暗想:难不成这道长是和她们一起用膳的?她们都不曾等就直接动箸了,貌似太不礼貌了。
“道长”洛霜又恢复了她的丰姿绰约。
“贫道前来是有一事请教这位小姑娘。”清竹道长谢过礼,对着未晚说道。
“道长请问吧。”
清竹道长拈着一枚针,递到未晚面前:“这针可是小姑娘的?”未晚定睛细看,那针真是刚刚未晚拿来扎蛇的那一枚,随即点头,疑惑地看向清竹道长,她的针有什么问题么?
“贫道看你的针,虽像银针,却比银针有韧性,这银针之中是不是还加了其他东西?”
好像是曾听谭伯说起过,这些针都是加了“聚”的,而这“聚”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则不知晓了,正是因为这东西,未晚的银针韧性住,不易断,于是继续点头。
“姑娘贵姓?”
“司空”
清竹道人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之后,兀自在一旁笑了。两位姑娘以及随后而至的无损,相顾无言。
“司空姑娘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