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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捆猪是个力气活,却不是屠夫应该干的。好屠夫要保存体力等到最关键的那一刻,所以张蜻蜓只是肩负指挥重任,让安西负责。
她自己也没歇着,把蓝院的人通通召集了起来,有些给安排去在潘茂广的兵器架上吊了一只大铁钩,有些就被要排去准备盆盆桶桶,一会儿准备接猪血,分猪肉。还让厨房搬了一张书桌宽的大面板也抬到了现场。
围观人群就看着院子里搭起了架子,摆起了案板,又生了几个旺旺的大炉子,烧起了开水,都很稀奇。
有人在那儿笑说,“二少奶奶这是要给猪上十大酷刑么?瞧这开水铁钩,再弄点胡椒面,拿根竹笺来,可是结结实实的竹笋炒肉了。”
小谢夫人闻言也禁不住勾起一抹讥笑,要说起来,她是绝对不相信张蜻蜓能杀猪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就连他们这样的武官之家,女儿也以贞静斯文为美,难道章太仆家里竟然就能养出个杀猪的女儿么?
李思靖今儿办妥了官府的营业文书,送讲潘府,此时也混杂在人群之中瞧热闹,“姨,你说这三姑娘她这葫芦里卖什么药呢?居然还杀猪?”
陆真嗔他一眼,“你呀,就甭管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了,只要好好的给我当好差,办好事就行了。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唐先生还等着你吃饭呢!”
李思靖嘻嘻一笑,舍不得走,“饿一饿他,没事的,姨否心疼,让我看完热闹再走嘛。一会儿也见见潘大帅,到底是怎样的英明神武!”
陆真脸一沉,“你看归看,可不许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我知道!”李思靖满口答应.只不过眼神之中快速掠过一抹狡黠,连陆真也未曾留意。
忽地,熙熙攘攘的人群陡然安静了下来,通向门外的人群自发自动的分成了两列,让出中间的通道。
李思靖抬眼一眼,就见一行人进来了。领头的便是一位中年清瘦长者,看着他的相貌颇为普通,属干那种扔在人堆都不会被特别注意的那种,只是浑身上下那种气势,虽然极尽收敛,也喜极为慑人的。
不用问,这就是潘家老爷,天下兵马大元帅,九门提督潘茂广了。潘云龙紧随其后,进院一瞧这个动静,知道今儿弟妹要唱大戏了,也不言语,只跟媳妇以目光打了个招呼,就跟在爹的身后,到了院中。
张蜻蜓说了要等着公公回来杀猪,早就遣人在大门外等信了。潘茂广这头刚到,那边她
已经出发了。
安西领头,拨开人群,把今天的主角,一头已经洗涮干净的大肥猪抬了进来。大肥猪被折腾了半日,躺在凳子上哼哼唧唧,不明白今儿为何要给它这么优厚的待遇,更不明白为什么引来这么多人围观。就算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那也该引来一群爱慕的母猪,或是羡慕妒忌恨的公猪啊,你们这么多人来瞧个什么劲儿?
潘云豹就见媳妇绷着一张小脸,跟在队伍后头,此时的她,打扮得寻常之极,却不知为何,身上却带了一股与潘茂广有些相似的气场。
虽然比潘大元帅差上许多,却也将她与其他人为着的隔离开来。那一种感觉很特殊,潘云豹说不出,却能够感觉到此时的媳妇竟象换了个人似的,身上笼上了一层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倒是潘茂广见媳妇如此,眉头微微一挑,难得的有些诧异。
这个媳妇,身上居然有杀气!
猪一落定,安西等人就退到一旁,张大姑娘从怀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布条,亲手将猪的双眼给蒙上了,然后对着猪恭恭敬敬抱拳鞠了一躬。
有人觉得好笑,这个二少奶奶怕是胆怯了吧?所以连猪的眼睛也不敢看,还怕有杀孽,所以要对它行礼。
可是潘茂广看懂了,媳妇不是怕,是对生命的尊重。猪又没伤人,只不过因它是人间盘中一锅菜,所以要杀。
蒙上它的双眼,不是因为张蜻蜓怕,是怕猪怕。
他负手在那儿瞧着张蜻蜓行事如此的熟稔,眼神之中颇有些玩味。
张大姑娘没空理会旁人的目光,自进了这个地方,她的全副心神就集中起来,除了眼前这头猪,再没别的。
先拿一把剃刀,将猪颈下的鬃毛刮得干干净净,用水冲洗过后,张蜻蜓让丫头端了干净盆子过来,搁在猪的颈下。
然后让人退开,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中取出磨得极其锋利的杀猪刀,一刀对准猪颈部的大血管扎去。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连这只猪自己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痛的时候,两眼一闭,尾巴一耷,连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已经一刀毙命了!
无痛苦的死,就是对它最大的仁慈。
张蜻蜓稍一停顿,刀锋一转,拉了个小小的直角果断柚出。刀锋上居然滴血不见,而殷红的猪血这才喷薄而出,正好落入铜嚣之中。
整个场面,丝毫不觉血腥,却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叹为顿止。就连潘云龙都在想,恐怕自己出手,也做不至这么的干净俐落。
张蜻蜓见猪血接得差不多了,沉声吩咐,“加调料。”
做这个助手的是她这边的两个厨子,榴喜和青她。早准备了盐和花椒粉等东西了,拌起猪血里,不使其凝固,一会儿就可以灌血肠。
几乎一滴也没有浪费的收集完了猪血,张蜻蜓让人过来解开猪身上的绳索,安西带着白麒麟等四个壮汉,嘿哧嘿哧的将它抬至开水锅旁,现在是真正应了那句俗语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在几把大剃刀齐心协力,上下翻飞之中,不一时这头原本傻大黑粗的猪就露出白里透粉的好看肌肤。
再接下来,将猪倒吊在了兵器架上,下面摆了大盆,这是收拾内脏用的。
若说前面的一刀致命,考验的是屠夫的快准狠,那么现在的开膛破肚考验的就是屠夫的技术了。
连潘茂广都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来,且要看她的刀法如何。
张蜻蜓在猪面前,凝神阖目,略休息了一刻,然后缓缓的举起下杀猪刀,缓缓的落在了猪身上,比划了一下。
若是从前的张蜻蜓,这一刀就毫不犹豫的下去了。可是现在这个身子,她却还要找找感觉。
就听人群之中传来不合时宜的噗哧一笑,似是在嘲笑张蜻蜓的不敢下刀。这是潘高氏。笑过之后,却见连二儿子都有些不悦的膘过来一眼,她当即收了声。
可是张蜻蜓却丝毫没有受影响,就在她轻笑刚停的时候,猛然发力,杀猪刀从猪的尾部开始,一刀直直劈下,一路势如破竹,快如闪电般将猪剖成两半。
好刀法!
潘茂广几乎都要喝起彩来,真想不到,这个媳妇居然有如此好的刀法。虽然只有一刀,却已经包会了足够多的内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蜻蜓这看似简单的一刀,却是准确无误的避开了猪的骨头关节所在,直取最柔软的肚腹。因是女子,臂力有限,她的力度差了许多,但她很聪明的用了巧劲,借着方才那一劈而下的冲劲,整个人是肩臂带动手肘,将这一刀贯彻到底。
旁人看起来,只觉得她如切豆腐般的轻松,可是潘茂广却知道,这一刀,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哪怕景孑小武有力的大汉’你若芳掌握不好这个技巧,就是再大的力气,也未必有她这一刀来得痛快淋漓。
滚下来的内脏用木盆接了,自有榴喜和青嫂领着丫鬟仆妇们来收拾。这边张蜻蜓的事还没完,让人将猪解开放在案板之上开始分解猪骨猪肉。
这是要食用的东西,自然要求刀法更加细腻。张蜻蜓只顾埋头干活,专心致志。
只见她运刀如飞,简直就象是指挥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般,时候不长,拆出来的猪蹄大骨排骨龙骨,五花肉里脊肉前腿肉后腿肉……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肉都分得整整齐齐,摆得漂漂亮亮。
到最后一块肉拆完,案板上堆起了一座小肉山时,张蜻蜓已经累得前胸后背全都汗透了。抬袖抹去额上汗珠,刚抬起眼,就见公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案边,两眼放光的打量着这些猪骨猪肉,似是看见什么稀世兵书般欣喜不已。
因为他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形,其他人难免有些忌惮,纵畏想看也只能离得稍远一些。张蜻蜓不明白潘茂广为什么这么打量着她的猪肉,只是觉得口渴难耐。眼睛往旁边一瞟,正好瞧见一脸崇拜看着她的夫君。
水!她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小豹子一愣,董少泉心细,明白过来了
. 去给二嫂倒杯茶来!”
这儿离正屋近,潘高氏还挺热情好客,“我这儿有。”赶紧打发身边的丫头去端了过来。
张蜻蜓一气喝了三大杯,然后望着蓝院众位看傻了眼的下人,“今儿我是说到做到了,明儿开始,你们可也要说到做到。”
“小的知道!”
她这一手,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尤其是小谢夫人,和潘云祺对视一眼,俱都觉得心寒不已。看张蜻蜓杀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种享受,但事后一想,她这杀猪就跟切白菜似的容易,万一哪天捅到他们身上……这也太骇了!
张蜻蜓不管这些人的小小的心思,她杀了其猪,出了一身透汗,感
觉心情好了许多,之前积压在胸中的那口闷与也随之消散不少。
可是围观人群迟迟不愿散去,她却觉得有些累了,请示家中最高领导,“公公,我……媳妇这可以回去了么。”
潘茂广深深的瞧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向.“去吧!”
张蜻蜓松了口气,正想离开,潘茂广却补了一句,“改日你抽个空,教我杀猪。”
什么?
全家上下都快被这句话给震晕了,老爷要来学杀猪?难道咱们家要彻底改行全当屠夫?
倒是潘云龙最为聪明,已经领悟至他爹的用意,笑呵呵的上前报名,“那我就托爹的福,也跟弟妹学两招了。”
不说别人,张蜻蜓首先惊悚了,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们……公公,你们……大哥你们没事跟我学这个干嘛?”
胡浩然领悟了过来,微笑着上前释疑,“好刀法自然是值得学习的,就凭弟妹你刚才杀猪剖肚的那两招,就值得敬佩。”
“那我也来!”郎世明永远怕落伍,当即跟风。
小豹子异常欢喜,简直比自己得了夸奖还要开心。毫不掩饰的竖起大拇指,“媳妇,你真厉害!”
张大姑娘还是有些难以理解,这些人是怎么了?不过是杀了头猪,一个二个至于这么兴奋么?要她看来,自只这叫啥刀法呀?不就是个谋生的本事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她可没有他们这些枪那些剑的复杂招式,啥花巧也没有,不过是一刺一劈,然后别骨拆肉,完了。这么简单的东西,要她怎么教?
潘茂广却不多问,体贴她累得狠了,吩咐张蜻蜓拆下来的这一天堆骨头和肉谁也不许动,让人原样抬回去仔细研究,让众人全都散去了。
狐朋狗友们也各自告辞,只董少泉跟张蜻蜓约好,明日去铺子那儿打点开张之事。等出了门,董少泉才忍不住感叹,“我原以为二嫂说要卖猪肉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她有这身好手艺,看来我真得好好想想,这门生意该怎么做了。
胡浩然有几分好笑,椰偷着他,“之前瞧你折腾得也挺欢的,难道竟都是不用心的么?你可不能拿着咱家的钱去瞎凑热闹。”
董少泉微有些赧颜,“也不是不用心,只是没大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