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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瑶一哽,春云的脸自然是好了,可是说什么都不敢再来孟府了,否则就要寻死觅活的,她看着都觉得丢人得紧。
五夫人就坐在两人后面,前些日子也听了春云的事,如今又见了王梦瑶,自然便忍不住乐了出来,只恨不得别人都听见自己的声音似的:“呦!那个被打的丫头还没好呢?怕是以后都没脸见人了吧,我这个旁人都替表小姐觉得丢人呢!”
棠于意这一听,倒是有几分欣赏五夫人了,转头去看孟华笙,她的脸上竟然也有些笑意。
王梦瑶哪里料到会忽然冒出个五夫人来,脸色又红又绿的,最终咬牙道:“五夫人当心笑得太多脸上别再长了褶子才好,否则本来就没有什么儿女,再人老珠黄的,以后可要怎么办”
五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笑意不减:“这个自然不劳表小姐操心,我是活过一日算一日,开心一天是一天,只是表小姐还没有嫁人,千万别丢人丢出了褶子来,到时候成了呆在家里的黄花老姑娘,那可怎么好。”
五夫人说完便又笑得花枝乱颤,气得王梦瑶银牙咬断。
孟老夫人横了五夫人一眼,有些不满:“在后辈面前像什么样子!”
五夫人理了理鬓发,并没有放在心上似的。
王梦瑶见孟老夫人到底是向着自己的,所以更加放肆起来。
“表姐,前些日子爹想在你这里买十万斤血竭,可是你也不顾及情面,硬是不给,如今你看,虽然没有孟家的帮忙我们还是弄到了血竭,你切莫生气才好。”
孟华笙还未说话,却听身后有茶杯狠狠摔到桌上的声音。
“王梦瑶,你当我们孟家没有人了不成!不要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找不痛快!”说话这人却是孟华娆,她先前已经是强忍着气了,此时终于忍不下去了。
若是说这孟府里王梦瑶第一看不惯的就是孟华笙,那她第二看不惯的便是孟华娆,明明是妾生的下|贱货,却还在这里充千金大小姐。
“你在说什么?我如何就听不懂了呢,我得了什么便宜,你倒是说说看。”
孟华娆也是个直脾气,被王梦瑶气得哪里顾得了这里还有谁:“你们王家明明是强行闯进了孟家,抢走了那十万斤的血竭!”
王梦瑶自然知道如何让孟华娆进套里,所以又激她:“我们如何就能闯进你们的孟府,既然是抢走的你们如何就不去报官?”
“还不是老夫人……”
孟华娆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看见孟老夫人正在看着她,脸色忽明忽暗的样子十分难看:“不愿意呆就滚,别在这里碍眼。”
孟华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咬牙看着对自己笑着的王梦瑶,却硬是忍住了坐下,对孟华笙恨恨道:“孟华笙你个懦夫。”
孟华笙没应声,只是看着台上一场大戏,台下一场大戏,笑了笑。
“三夫人,你虽然是蓬门小户出来的,可总是要教导教导自己的女儿,别像个没家教的粗鄙陋妇,让外人知道了要笑话我们孟家的。”这话却是孟老夫人对三夫人说的,三夫人急忙起身,诺诺称是。
孟老夫人见这事已经被挑起来了,便也不能不说一说。
“华笙,王家是我的娘家,做生意不可以只顾利益不顾人情,若是王家日后有事,你可不要像上次那样逼我。”
孟华笙看着台上的戏正唱到精彩时,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孟老夫人见孟华笙没有反应,便严厉了起来:“你不要以为老爷把生意都交给了你,你便可以一个人说了算,这家还是我做主的!”
王梦瑶幸灾乐祸地看着孟华笙,想要看着她是如何屈服的,如何服软的。而王元桥却低着头,似乎是有些惭愧的样子。
王天仁摸了摸六姨娘的手,亦是有些幸灾乐祸:“妹妹你也不要逼华笙,即便华笙不依,我不是还能来找你不是?”
谁知孟华笙却忽然转过头来,唇角一抹笑,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只要你们以后敢让我帮忙,我一定帮。”
这样一句话听起来十分突兀,众人都愣了愣。
正在此时,却见王府的管事王庆正风风火火地往戏台这边赶,神色十分焦急。
穿心莲
12。
王庆走近了些便慌忙喊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王天仁实在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头雾水问道:“怎么不好了?”
王庆缓了口气,才道:“送到京城的三十万斤药材都送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
“庄家来的人说那些血竭都是长了霉的,根本就用不了!”
“怎么会!”王天仁不可置信地看向孟华笙,却见她正在专心地看戏,然后便已经明白了大半,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怎么会……”
王梦瑶忙问道:“那其他的药材怎么也送回来了?”
王庆擦了擦头上的汗,苦道:“庄家的少东家说,当初要的是三味药材各十万斤,少一味少一钱都不要啊!”
“完了完了……”王天仁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才终于缓过了神来:“庄家来的人现在在哪里?”
“现在还没走呢!”
王天仁一听,哪里顾得上其他,带着一家人匆匆走了。
刚才还十分热闹的荣寿苑,眨眼便已经寥落颓然了,而台上的戏还在唱。
孟老夫人仿佛被人在寒冬里浇了一盆子冷水,浑身都在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我会帮忙,” 她顿了一下,端起了杯子,轻啜一口,然后抬眼,眉目轻挑:“只要他敢。”
孟老夫人气得心“突突”地跳,嘴唇都在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我累了,先回去了。”孟华笙屈膝行了礼,便与棠于意并肩离开了。
孟老夫人挥挥手让其他人也离开了,独自愤恨地坐在戏台下。台上还在唱戏,唱的是《玉堂春》,正是要大团圆的段子,与她如今的寥落恰恰相反,却不知是谁点的,当真讽刺!
刘妈急忙去拿了清心的丸药来给孟老夫人服了,待她平静一些才道:“小姐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啊,自从姑爷进了府怎么就变了?”
老夫人眼睛眯了起来:“她以为长大了,翅膀硬了,便要来反抗我,她还嫩着!”
“小姐自然是不懂事,可是我觉得这可能都是姑爷撺掇的,我们可要防着他才好。”
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的,然后忽然睁大了眼睛:“你去给我查查这姓棠的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总觉得他是有意接近华笙的!”
“是,我这就去找人查清楚。”
出了荣寿苑,视野蓦地变得宽阔起来,连心情都好了许多。两人并肩走着,棠于意忽然笑了出来,然后不知怎地竟伸手像是想揉孟华笙的头发似的,孟华笙却偏头躲开了,只是脸却有些红了。
棠于意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却是笑道:“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坏!”
这下孟华笙的脸便更红了,可是却硬装镇定地转过头去。
棠于意依旧笑着:“你这是早就想好了罢,嘴却那么严实,害我白担心了一场。”
孟华笙脸色恢复正常,平静道:“本来也并没有想要瞒你,可是我也不知这件事能不能办成,所以便没有说。王家是匆忙运走的血竭,所以应该不会看那血竭是不是好的,否则便难办了。”
棠于意了然,又道:“那如今就算是成了?”
“成了一半。”
*
王天仁回去一一打开了装血竭的袋子,发现果然都是长霉的,竟然没有一袋子是好的!他猛然想起孟家去年收了十多万斤的鲜血竭,可是偏偏遇上了连阴雨,把血竭都捂长霉了……
只是如今他想起什么都晚了,为今之计只能让庄家把其他两味药拿走,价钱什么的都好说,也许还能挽回些损失。
可是王天仁把自己的意思和庄家一说,庄家来人的态度却十分强硬,说是当初说好要三味药,如今只有两味,违反了合约,所以绝不会给王家银子了。
这还不算,王家没有按时把药凑齐,耽误了庄家的生意,所以要赔偿庄家四万两银子,否则就要公堂上见。
王天仁哪里会料到这样的情况,只得先把庄家安抚下来,再想其他的法子。如今这件事若是处置不好,怕是会动摇了王家几代人的基业。也因了这件事,王天仁看着新纳的六姨娘都喜欢不起来了。
*
王家不得不开始把二十万斤的药材低价卖出去,可是这么大量的药材,哪里有地方能吃得下。而且也不知怎么了,即便卖的如此便宜,却没有人来买这些药材。
王家卖了几日,也没有卖出一钱的药材,一家人急得团团转。
“爹,要不我们出了同安县试一试,南方五郡那么大的地方总能卖出去。”王梦瑶这些日子总去求孟老夫人,可是孟老夫人也没有法子,只能跟着干着急。
王天仁连着几日没睡觉,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哑了:“你如今还看不出为什么我们一点药材都卖不出去?是孟华笙传话下去了啊,南方五郡谁敢买我们的药材!”
王梦瑶恨恨啐了一口,怒道:“真恨当时没扇她两个嘴巴!”
“你快算了罢,现在她饶不饶得过王家还不知道呢!”
王梦瑶咬了咬牙道:“南方五郡是他们孟家的,那我们便卖到北方去!”
王天仁自然不是没想过,可是北方是庄家的地盘,他哪里有那样的胆子把药材卖到北方去。
王元桥先前一直沉默着,此时才终于开了口:“我们就不该去抢了那些血竭,也不该欠了孟家的银子,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事。”
王天仁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一直对自己纳六姨娘的事不满,被如此一说,脸面自然过不去:“你如今说得好,那当初怎么还是带人去抢了血竭回来!马后炮有什么用!”
王元桥讷讷说不出话来,只得复又低下头去。
王夫人也算是明白事理的人,见了此时的状况,便也开了口:“我觉得如今还是要从孟华笙那里入手,若是她愿意帮忙,区区二十万斤的药材哪里算是问题?”
王天仁想着也对,可是自己是绝拉不下脸去求孟华笙的……
*
第二日一早,棠于意和孟华笙刚刚起身,伏碧便进来通报,说是王夫人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孟华笙脸上没有很么表情,只让伏碧去告诉王夫人说:来的人不对。
“如今算是成功了几成?”
孟华笙弯弯唇角:“七成。”
还没过中午,伏碧便又进来通报,说是王元桥来了。
孟华笙道:“我要另外两个人来。”
然而直到晚上,王家再也没有人来了。
孟华笙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比先前更加笃定了些。
第二日,王家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第三日,王天仁终于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与王梦瑶一起到了孟家。
孟华笙让两人进了屋,却并不说话。过了许久,王天仁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开口道:“那二十万斤药材不知孟家可否收购?”
孟华笙把手中的账本放下,十分坦然道:“生意能不能做成,无非看有没有利可图,利有多大而已,商人图的无非就是利益。”
王天仁一听,不过是价钱上的事,想来也不会太离谱,大不了他赔一些而已,还动不了王家的根基。
可是他刚要开口,却听孟华笙又道:“可是如果是王家的生意,我孟华笙要的便不只是利益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