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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汣的脚步方跨出房院外的垂花门,就闻身后传来小葱的唤声,他循声留步回望见小葱迈着交错的急步到了面前,他认得范素芹这位陪嫁丫头,但不知她这么急匆匆追来做什么,便冷问:“何事?”
小葱俯身喘了下气,憋着喘着向赵汣福过身道:“王别怪小姐,小姐是为了我才那么做。”
赵汣落下:“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就要离开,小葱快步向前用身拦住赵汣的去路:“王知道什么?菱角在丫鬟婆子们中说了不少小姐的坏话,小姐都忍了,若不是她做过了头,小姐也不会如此,小姐并非爱使性子的人。”
“你……”
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她看上去不温不火,可怒起来却有股冲劲,这丫鬟看上去就是个泼辣子。
赵汣怔看着小葱,本想发怒呵斥小葱,又想既然她是为了这丫头才做了那些,自己方才已在房里恼过她了,现在再迁怒于她的丫鬟恐怕又会把她逼上了绝路,自己的本意不过是想让她在王府安分过日子并非要将她往死里赶,不过还是得给这没大没小的丫头些厉色才行,他做恼落话:“放肆,你这丫头可知道自己的身份,拦着本王的路像什么话,还不快让开。”便移步避过小葱,沿着房巷往前院走去。
小葱望着赵汣离去的背影狠跺了下脚返身跑回了屋院,她心里还紧惦记着范素芹,只怕自家小姐这会已成泪人了。小葱回正屋时,范素芹那欲要落下的泪早已风干,正坐在罗汉床上以哀色脸庞凝望着窗外那如画的景致,却是眼中有景,心中无景。
“小姐。”
范素芹回神抬望站在罗汉床前的小葱,掩饰哀色淡微唇角:“葱,去看看为何早食还没上来。”她本想支开小葱,自己安静一会,不曾想话才落丫鬟们就将早食呈了上来。
食桌摆到罗汉床前,六碟两碗的细硬汤食摆上,范素芹没有心情地将就吃了几口就作罢了,这一整日范素芹都显着哀伤只在屋院外走走,便没离开正屋太远,连厨房也没去,她忽然觉得连去厨房帮厨也是多余的,他的冷漠已叫她彻底的心寒了,甚至连离开王府的心都有,可她一想自己是嫁进王府来的,出了王府自己便是无路可去,若回了娘家也只能是住上几日,还多予爹娘担心。
时日在沉沉落落中悠悠度过,范素芹自此没再踏入厨房,日日只在屋院中待着,心里所思便是恨着赵汣,恨他为何要娶自己,恨他的冷漠,恨他对自己连对一个丫鬟还不如。
转眼夏近了。
这日风轻云淡,万里无云,信王妃带着些礼突然造访,小葱和范素芹身边几个丫鬟得范素芹的命到厨房里吩咐备茶上糕点,脚步方到厨房外的房巷就与从厨房内出来的菱角照了面,小葱狠狠地瞪了菱角一眼,绕开她身旁,与她隔着段距离就往厨房去了。
菱角娇眸回瞥身后,冷冷瘪嘴一笑,扭着腰自顾离去,那日赵汣找过范素芹后,老汪便撤了范素芹的命令,让一切回到了原样,她自然也就暗喜着自己在赵汣面前告状成功,又见范素芹还是那样被赵汣冷在一边心里早明白范素芹是不得赵汣的心,这会也就冷嘲起范素芹。
前院花厅内,信王妃与范素芹并排坐在主位上,向范素芹道明来意,边等着范素芹的答复,边直看着范素芹那覆着香粉的粉色红斑,心里惊讶咸王妃这白净的人儿却生了这样大一块红斑遮了美。
范素芹微低着头犹豫了片刻:“我还是不去了。”
信王妃再次说明来意:“我家那位王回了信州,我闲得慌,想邀几个王妃、夫人到府里吃酒,玩叶子戏,这才想邀着妹妹一起玩。说让妹妹下厨,只是想着妹妹正好有这个手艺,倒不是说真把妹妹当厨子了。”
范素芹抬望信王妃忙道:“这个我知道……”为难着:“只是我久未下厨了,估计已抬不起那锅子。”
信王妃盈盈一笑:“我哪能真让妹妹下厨,妹妹只要教我府上那些厨子作着就行,教会了他们,我们一起玩叶子戏。”
范素芹依然踌躇:“可我不会玩叶子戏。”
信王妃脸上的笑意微散:“这个一教就会,那几个王妃和夫人也都是好性子的人,那丰王妃、兴南候夫人,你不是也见过吗。”
范素芹见信王妃如此真心的劝着,便点头应允了,此时小葱和几个丫鬟呈着茶点进了花厅,将茶点呈上隔在范素芹和信王妃中间的小桌上,范素芹把手轻抬,客气:“姐姐请喝茶。”
信王妃端起小葱呈上的茶盏饮了半盏,与范素芹寒暄了几句,约下明日去信王府的时辰,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咸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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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话 。。。
翌日,范素芹想着要去见其他王妃夫人还需齐整些,就让小葱为自己绾了垂发,并画了眉,点了降唇,施了粉,更了身鹅蛋青襦衣翠花白腰裙,披上条天青的披帛,如此一副素雅端庄在申时坐上令仆人备下的轿子在仪仗的开道下,由护卫护送着前往信王在京城的宅邸。
信王府离着咸王府不远,就在相隔着几条街的宽巷内,因信王封地在信州,一年到头待在京城没几日故而这宅邸不如咸王府阔绰大气,更像是安在巷角的小别院,范素芹下轿若不是见着信王妃安排的婆子从小门外迎上来,若只瞧那两头小狮间闭着的两扇不宽的门板还觉得是轿夫抬错了地方。
范素芹跟着信王府婆子的引路进了信王府一处别致的小园内,入了一座紧挨小池边,竹帘拂风的长亭,眼见信王妃和丰王妃,还有其他两三个打扮贵气的女子在饮茶便朝她们微微一笑,朝信王妃唤:“姐姐。”
信王妃一见范素芹忙离开坐席,走到范素芹身边唤了声:“妹妹。”就一一地将在座的王妃夫人向她介绍了遍,然后便遣着婆子丫鬟为范素芹看座上茶。
范素芹方坐稳,那丰王妃迫不及待开口:“哎呀,待会还请范妹妹教厨子做那味鱼羹,我府上那厨子实在不行,怎么做都有股子糊味,和御膳那味道一点都不似。”
“想来是火候大了些,糊了底。”范素芹眼眸瞥向一边思虑的话方落,一个婆子走入亭子立在信王妃面前禀道:“王妃,兴南候夫人让人来稍话,不来了。”
信王妃浅浅应了声:“哦。”那婆子就退了下去。
丰王妃将一手掩在唇上,转望亭内各位王妃、夫人道:“她近来可愁了,兴南候喜欢上了个歌妓,将她冷落了,这会哪有心思来。”
信王妃微微叹了口气:“难得此次因咸王大婚我们几个都聚到了京里,太皇太后高兴留我们在京里多陪她几月,洽巧范妹妹又做得一手好菜,正好聚上一回,都让兴南候扫了兴……”
丰王妃也跟着叹道:“男人,都如此,你看我家的王都纳了几位,幸而他都听我的,那几个小的才服帖着我,不敢当怪作乱。”
信王妃微抬了下眉提醒:“他这都回去一个多月了。”
丰王妃冷冷一哼:“也就让他风流个一两月,下月我就回去了。”
信王妃将眸子转望向范素芹带着几分羡慕:“还是年少夫妻好,范妹妹你可要盯紧了咸王。”
坐在信王妃身旁一位徐娘半老的夫人插口:“咸王是难得的,这过了双十还未娶妻,连个妾室也没有,我看范妹妹是福气了摊上这么个好儿郎。”
范素芹低瞥着眸子嚅了嚅嘴没作声,这其中的心酸只有她一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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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信王府雅厅内美乐绕梁,酒酿芬芳幽幽弥漫,摆在厅中四张食桌上的几十来道美味佳肴已是残食了一半,王妃夫人们的脸上都晕开了迷醉的酡红,酒足饭饱的满足尽显在她们的脸上,心里皆赞叹范素芹对饕食的精专。
信王妃带着微醺的醉意:“我看姐妹们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将酒桌撤下去,我们玩叶子戏。”
“嗯。”
“好……”
“……”
王妃夫人们零星落话,信王妃唤来婆子丫鬟将那些食案撤下,转眸望向撑头靠在椅背上的范素芹问:“范妹妹这是怎么了。”
范素芹自小滴酒不沾,方才被各位王妃夫人多劝了几杯便不胜酒力了,现在酒劲发作正晕眩无力得难耐,连信王府问话她也晃晃得听不清,候在她身后的小葱忙靠上前向众王妃夫人福身:“我家小姐兴许醉了,小姐不常饮酒。”
丰王妃微微拢了下眉:“早知这样,就不如此敬她了。”
信王妃忙张罗候在厅内的丫鬟:“你们还不快扶咸王妃到偏房歇着去。”
候在厅内的丫鬟还没来得及上前扶范素芹,小葱已小移几步到范素芹身边俯身勾住她一臂小唤:“小姐,小姐。”
范素芹半醉半醒闻见小葱轻唤,就跟着小葱的扶力摇摇摆摆地站起身,半睁迷蒙双眼望着众王妃:“各位姐姐告辞了。”返身便想走,却身子一软半趴在小葱的肩上。
信王妃见范素芹那熏熏的醉态,只怕连路都走不好:“范妹妹,不如到偏房躺一会。”
范素芹背身向着众王妃夫人,抬起一手摆了摆:“那……那怎么……好意思……我回了。”
信王妃见她那么坚持,只怕她是担心新婚燕尔在别处过夜咸王要生气,于是也就作罢,让人传话备轿。
仪仗轿子备在信王府大门外,范素芹就在小葱与三个信王府婆子的搀扶下上了轿子,时辰临近宵禁,路上人烟稀少,很快仪仗和轿子就停在了咸王府门前,范素芹在轿子上靠了一会那酒方下肚的难受劲已经过了,在被小葱扶下轿子时,她只觉满身轻飘,心中有股莫名的兴奋,扭腰摇曳着倚靠小葱走在通往正屋的房巷。
长长的房巷上满天星斗璀璨地闪耀着,范素芹将一肩压靠着小葱一侧肩头,眯着醉眼抬望那些仿似近在咫尺的明星,抬手朝天上一抓:“是我的……”她将抓了个空的手掌放在眼下,发出悲声:“嗯!怎么没有。”
小葱小小的身躯挺不住范素芹那亭亭玉立的重身,向后仰身为难:“小姐,小姐,我快受不了了。”
范素芹留步在正屋院门外,眼望书房的方向:“那个男人也是我的是不是?他是我的夫君是不是?”
小葱将双手顶着范素芹的背:“小姐,是,是,可是这样让人听见怪没臊。”
范素芹一个返身握住小葱的双肩,幽怨:“他为什么不理我,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有那么可怕吗?”
小葱知道范素芹醉得不行,便没多搭话,扶着她的一双胳膊肘:“小姐先入房歇息着,我去给你弄碗解酒的汤药。”
范素芹猛摇着头,落下:“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便摇摇摆摆快步朝赵汣的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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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素芹颠着步靠到书房阁门外的门框上,露出一排整齐的珍珠贝齿迷离一笑,冲候在对面门框边的丫鬟提声:“去,去通报王,王妃来了,他的王妃来了。”
那门边的丫鬟一见范素芹醉得不着边际,心里一惊匆匆忙忙就奔入了阁内,范素芹也不等她去通报,脚步错乱摇晃着就跟在她后面入了书房。
靠在罗汉床上看书的赵汣隐隐听见书房外的嘈乱,放下手中书卷下床正迈步到屏风边就见那丫鬟急步迈入房来,慌忙福身:“王妃,王妃……”她话没落,范素芹已莽撞地出现在书房门外,赵汣见她双眼迷蒙,两颊上晕着两坨绯色,随着她出现带来的一股酒酿浓香,他猜她是在信王府喝醉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