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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微起下垂的唇角:“丫头过来让皇祖母看个真切。”
范素芹脚步徘徊,犹豫了下低头走到宝座前,太皇太后看着半似含羞的范素芹觉察她的拘谨,和蔼拉过她的一手:“丫头到皇祖母这就不用拘束了,虽然宫里规矩多些,可这广安宫是我这老太婆颐养天年的地方,倒可以自在些。”
范素芹低看着太皇太后那双戴着只翡翠宽扁玉镯,皮肉还显细腻的手含笑点头回应她的话,她继而思起往事:“哀家还记得你祖父做的御膳,甚是美味,听闻你祖父的舌头不一般,真讨了先皇的喜,把先皇的嘴都惯叼了,一顿都吃不惯其他御厨的御膳……”她续续道着,轻轻拍着范素芹的手:“你这双手看起来倒秀气,会烧饭吗?”
范素芹没有立刻回话,踌躇着轻声:“早些时候上过灶。”
“嗯嗯。”太皇太后觉得眼前丫头虽不是大家闺秀,但看上去倒贤惠,便开怀一乐,细细瞧着范素芹的脸,直见她垂发下那边沿露出的粉红,她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看得不真切,眨了下眼皮,认定那粉红确实存在:“丫头,你脸上怎么了?”
范素芹心惊,有意识地将脸往一边垂得更低,瑞太妃疑惑的目光直盯向范素芹,提着声:“如此不懂规矩,怎么不回太皇太后的话。”
范素芹骤然感到自己的卑微,觉得在这些尊贵的长辈面前若不回话是不行的,便咬了下唇,声若蚊细:“儿时上灶被蒸汽烙了脸,一直没好。”
先皇驾崩不久,太后也跟着薨逝,先皇的后妃中有品级见在的也只有瑞太妃,依照本朝历代后妃惯例,自先皇驾崩她就孀居在广安宫陪着太皇太后理佛,平日里不管其他世事,唯有自己儿子的婚事,她颇为操心,但赵汣居于宫外,时而才入宫向她请安,她也难管得到他,不过为了子嗣,她特意遣了贴身宫女菱角到咸王府伺候他,只是没想自己儿子对于那样娇美的女子竟然连碰都不碰一下,眼看儿子都过了双十那婚事还没着落,且又闻他推掉了宗人府的几个人选,这正急在心中,皇上突然指婚想必应是一桩好姻缘,却不料是个御厨之女,可婚事是皇上指的,她有怨也只能憋在心里,但这女子竟然还是个“无盐女”。
想着自己儿子好歹也是个王,又生得相貌堂堂,怎么就配上了御厨之女,还是“无盐女”,瑞太妃对这桩亲事的不满彻底爆发:“太皇太后,您可要替汣儿做主,皇上这婚事未免指的有点……她是个庶民也就罢了,没想这样貌……还真是……到底怎么配得起汣儿。”
太皇太后没忙着搭理瑞太妃,她只顾着低望范素芹,一手将范素芹脸上的垂发撩起,眼渗着怜惜:“怎么就如此了,好端端的脸。”
瑞太妃直觉得太皇太后真是老糊涂了,不理着自己皇孙娶了这样不中看的人,还顾得上人家那张丑脸,她上前几步到宝座前,嗔唤:“太皇太后,您看……”
太皇太后将手从范素芹脸上放下,把身子稍稍坐正,看着瑞太妃不紧不慢:“你要哀家看什么,哀家看这丫头下巴圆润倒福气,话说那官家小姐也不尽都好,识了两个字,闲着装才情,不如会针线,会上灶的实在。”她道着,微微点头:“往后汣儿是有口福了,我这老太婆还羡慕得紧。”
瑞太妃被太皇太后句句话语堵得没了话,只好含怨将嘴闭上,心里暗暗抱怨这桩婚事来得太仓促,自己竟忘了让人出宫好好打探这范氏的背景,现在只能是米已成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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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 。。。
太皇太后让人看座、上茶,范素芹、赵汣和瑞太妃便都围坐在太皇太后身前,落坐不久,一个手拿拂尘的太监跨入殿内朝太皇太后作揖:“禀太皇太后,万岁朝事在身,无法移驾广安宫。”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让那太监下去,脸上慈笑道:“万岁朝事要紧,咱们一样闲话。”
赵汣和瑞太妃象征地向太皇太后点头应话,范素芹还没习惯宫内的严谨只静默着不说话,晃晃听着太后与外命妇有一搭没一搭说道着宫内的事,什么一会前皇后薨逝,一会立新后、一会德妃、一会淑妃,话落于子嗣,太皇太后就把暧昧的目光转到她身上,她一直低着头,太皇太后以为她是易见羞的人,就把目光转向赵汣:“你俩方大婚,咸王府应还有宾客来往,就不用在这陪着哀家了。”
赵汣朝太皇太后微低下头:“府上的宾客由管家接待,孙儿陪着皇祖母是应该的。”
太皇太后祥和微唇:“好了好了,你个男人坐在妇人堆里也闷,起身回吧。”
赵汣明白太皇太后是有意要他走,他起身朝太皇太后拱手:“孙儿告退。”
范素芹随后也站起身,方要向太皇太后福身退安,太皇太后向她招手:“丫头过来些。”
太皇太后见范素芹小迈着步靠来,从自己腕上捋下一只雕着菱花纹的金镯递到范素芹面前:“丫头这个给你。”
范素芹对太皇太后的厚爱又惊又喜,忙抬起双手接过金镯福身:“妾身谢过太后。”
太皇太后面带笑意:“这是见面礼,理当给的,下回来记得给哀家带几道亲手做的好膳来。”
范素芹犹豫着朝太皇太后福身:“是。”随即行了退安礼,跟在赵汣的身后出了福寿殿,一路随着他默默坐着马车回了咸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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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汣和范素芹一前一后进了王府东院正房,赵汣还没来得及唤人更衣,管家老汪上前:“王,信王、丰王、兴南候,携着家眷来给王道贺,老奴已让人将他们安顿好。”
赵汣“嗯,嗯”应着入了侧房,老汪跟在他身后又道:“工部左侍郎、吏部员外郎、刑部右侍郎、文渊阁大学士皆送来贺礼。”
赵汣留步在侧房中:“将收礼名单写下,改日再宴请。”
这说道间,菱角带着两个丫头呈着衣物进了侧房,朝赵汣福身行过礼为他更上便衣。
他就这么一眼不看她入了侧室,范素芹目光随着他冷漠的背影留在了侧房门口,听着隐隐从侧房内传出老汪那带着热烈的禀报,她恍然觉得那些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喜庆,别人的热闹,那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过就是王府的一个生人。
“王妃,信王妃、丰王妃、兴南候夫人在西院小苑中等着王妃。”
眼看一个婆子样的人走到面前福身禀报,范素芹由着自己的任性:“我有些累,不想过去。”
婆子紧张,小迈几步贴进范素芹:“王妃如此是要失礼的。”
范素芹当然知道这样的不妥,可她没心情去应付那些王侯夫人,不知那些王侯夫人见了她那张脸要说什么,她望了眼身旁的小葱:“葱,我们进屋。”
她抬脚往正屋走去,婆子紧追在她身后:“王妃,这可不行,如此是会让王没有脸面。”
他没有脸面,正好,这也好让他知道,否则他还不知道,她是他的脸面,还不知道木已成舟,还不知道自她得了圣旨就和他立下了缘分,既然他如此冷对,把她当成外人,她又何必去应付那些属于他的脸面。
范素芹愤思着,迈着急步落坐到房内那张楠木罗汉床上。
婆子依然急劝着她,房外传来赵汣的利落快语:“不必为难她,随她去。”
赵汣的话方落,范素芹便听间他的脚步离开了屋内,出了房。
婆子睨着范素芹不再劝话,撇手出了房。
范素芹对赵汣那不带任何怒意的话语感到了失落,她希望他愤怒,愤怒得冲进来指责她的不是,这样她就能当面责备他“没把她当成自己的王妃”。
小葱不知范素芹低头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她家小姐看起来心事重重:“小姐,怎么了?宫里好吗?”
范素芹从空落中回神,浅浅:“太皇太后很慈祥……”她将一手摸入衣袖中掏出太后送的金镯戴入一只手腕内:“太皇太后还赏给我这个,说是见面礼,葱好看吗?”
小葱低望范素芹那只带了金镯的白皙手腕,怔了怔眼:“这是太皇太后送的!小姐戴着它挺好看。”
范素芹淡淡微了下嘴角:“是吗。太皇太后还说我福气,可我怎么福气了。”
小葱看出范素芹的一丝心思:“小姐,你是皇上指的婚,是从王府大门进来的,在这王府内,你就是女主,这就是小姐的福气。”
范素芹不在乎这种门面,自小她对食材食物挑三拣四,岂料末了自己脸上会蒸烙了个疤被人挑三拣四,这种表面上的面子抵不过她心里的面子。
“葱,去将方才的婆子唤进来。”思量间,范素芹将事反思,就怕没去应酬那些王侯夫人,人家不止说她这王妃没规矩,终归还是要说她是御厨家的女儿不懂事。
小葱出房,在屋外寻见那婆子,婆子进了房,将双手垂在膝上侧眼瞥着范素芹:“王妃有何吩咐?”
范素芹起身:“你去向那些王妃,夫人道,我更了衣就过去。”
婆子有些讶异范素芹的转变,抬眸睨了她一眼,弱声应了:“是。”就退身出了房。
不多时,两个丫鬟入房与小葱一起为范素芹更下那身深红大袖衣与霞帔,换上晨时那身衣裳,重新绾了发,如此穿戴齐整,范素芹便带着小葱在两个婆子的领路下去了西院的小苑。
正午的日头温吞地弥撒在咸王府西院的亭台楼阁间,赵汣陪着那两王一候在西院正屋的花厅中,畅饮闲聊,范素芹则在西院后花园小苑中陪着那两王一候的王妃、夫人与及她们的女儿围桌用食,小葱将她的发丝梳整得很好,两位王妃和夫人没瞧得真切,只觉她脸上仿有些什么,可也说不上来,便没提起。那两位王妃和夫人皆出身官宦人家,方好识点字,举手投足间倒和顺,知道她出身庶民,断定她识字不多,故和她道话不深,只谈了女红、养子、做饭,这三件事,前两样她都不通,头件事她天生拿筷子拿庖刀的粗手拿不起那小小的绣花针;第二件事直让她在这三个年长她约莫十来岁的女子面前感到为难,说起生养孩子的苦福她不懂,但能明白这件事对女子来说的重要;唯有第三件事是她拿手的,而这件事也是那两位王妃和夫人故意说的,因她们皆不住京城,偶尔几次进宫品尝到御膳总让她们回味无穷,这回难能遇到御厨的女儿她们是要好好讨教讨教。
范素芹没让她们失望,信王妃和兴南夫人喜欢吃肉,她教她们做了一道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梅菜扣肉,说是:带皮五花肉,加水,料酒,葱段,姜片煮至七八分熟,捞出晾干肉皮上的水份,抹老抽晾下,入热油锅将肉皮那面煎至表皮打皱,煎好的五花肉,将五花肉切成一厘米厚的片,热油葱、姜、八角、草果炝锅,倒入洗干净的梅干菜,加糖,盐,老抽翻炒,添高汤,焖至汤收为半干,把肉摆放碗中,炒好的梅干菜铺在上面,上笼蒸上一蒸,再取出,倒出碗中汤汁,拿个盘子,将肉倒扣在上面,再将汤汁沟薄茨淋在肉上即可成菜。
范素芹此番说完,信王妃和兴南夫人已是垂涎欲滴,忙要人备纸笔来,又让她复述了一遍,将整个梅菜扣肉的做法细细记下,记完了还让她校对过一遍才分别让随身的丫鬟收好。
丰王妃生在大江边,自小对鱼有偏爱,她看她们记得热闹,也掺和:“记得曾在宫内吃过一道外表清亮,入口鲜美,但将细细品尝便在口里化为乌有的鱼羹,对其一直难觅做法。”
范素芹一寻思丰王妃的形容,想起那应是祖父范大菜谱里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