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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希望,便有了失望滋生的土壤。一如你,我的好朋友,源博雅。如果没有对你怀揣希望,之前在左大臣府邸也不会失望,更不会受伤。他终于承认,坚强如他安倍晴明,竟也会受伤。眼前这人的怀疑与惊愕,曾如同匕首深深刺入自己的心扉,带起一阵深深的绞痛。——哪怕他知道,下意识的怀疑是人之常情。
没有人知道,就在那之后,阴阳师决定将自己对殿上人的希冀尽数从心底流放,再无归期。没有希望没有了下意识的期盼,他就能再次强大到无懈可击。
“无论你怎么冷眼看待世界,晴明。”源博雅承认,他被阴阳师满不在乎的神情深深灼痛了心。他的语速开始加快,甚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这一刻,他有一种突如其来却又极为强烈的预感:如果不快些说点什么去打动晴明,他将永远无法再次打动对方。“我知道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有时也不太明白你的事。但是晴明,有一件事情我可以笃定。唯一一件事。”
白衣男子像是被挑起了兴趣,也不把玩手中的酒杯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坚定的博雅,笑问:“什么事?”
博雅开始说起那唯一的一件事来,只是说着说着,他就开始激动了起来,语速越加快起来,变得又急促又高扬:“你总认为自己是一个人。承认吧,晴明,其实你很寂寞。”
“。。。寂寞?”听到这个词,晴明呆怔了好一会儿,口中反复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心中,也不只是什么滋味,总感觉复杂异常。他唇边惯常的笑容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久的失落,“我看起来很寂寞?”
“是的,显而易见。你是不是时常感觉这偌大的平安京,众人皆醉我独醒?你是不是时常感觉这世上孤身一人,独自行走在路上?你是不是时常感觉世界怎样又关自己何事,明天天下覆灭也不在意?”博雅的语气渐渐迟缓下来,渐渐地他的话语中竟也深深沉沉浸染了寂寥,恰似隆冬的寒风,萧瑟地卷落一地的尘埃。
“你。。。?”
“我有时也痛切地感觉到你的处境。”迎着晴明惊异的视线,源博雅垂下头,声音低进喉咙底,“是的,晴明,我也寂寞着。”
此时,斜阳已经燃尽了最后一丝光与热,一跃跌入西山的尽头。四周的光线,一下子隐晦下去,缓缓黯淡开来。空气中,悬浮起冰冷的尘埃与浅淡的悲哀。在这份昏昧之中,晴明敏锐地捕捉到博雅隐进喉底的话语。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语出惊人的殿上人,他开口,却是一反常态的温润之语:“不,博雅。根本就没有这种事。”
“。。。?”
见到身侧之人脸上明晃晃的诧异与疑惑,晴明终于再次挑起唇瓣,嫣红的唇上扬,划出一个好看又温暖的弧度:“我们不是还有彼此吗?”
从未料到性格恶劣的阴阳师会说出这样温暖人心的话,殿上人怔了又怔。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心底又渐渐荡漾开一种陌生的情感,又酸涩又感动又欢喜。。。汩汩地流动在四肢五骸之间。一瞬间,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却又怕遭到晴明无情的嘲笑,博雅强忍下了这种冲动,低下头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唇边,含糊地溢出一句叹息声——
“是的,晴明。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瞬间,我也感动到想落泪。
☆、强取之吻
夜色,昏昏然沉寂。
十五的满月明晃晃挂在天际,这时正不遗余力地向天地挥洒着明朗的光线,幽幽然照亮了几分黑暗。崛川河畔上方,清冽地回荡着悠扬的笛音,回旋、飘荡、上空,再轻轻渺渺地被温柔的夜风送至远处。
吹笛的是一个穿着暗色便服的男子,手执通体漆黑、勒上一圈朱红的横笛,神情陶醉而惬意。一辆装饰华美的牛车,此刻正静静地停在河畔旁,月光将车的轮廓模模糊糊晕出。
一曲终了。男子放下横笛,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牛车看去。很快,他听到一如既往的赞美声:“博雅大人的笛音真是美妙极了。不过今天的曲子里透着一股抑郁,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呐、望月君。”博雅盯着眼前那轮明月,神情认真,像是在研究它的纹理构造似的。他没有回答女子的问题,反而反问道,“您觉得我和晴明关系如何?”
“博雅大人是说安倍晴明大人吗?”牛车里的声音顿了一下,有点迟疑地确认。
“是的。”
“整个平安京都知道,博雅大人和晴明大人是好朋友。”女子的声音微微舒透了几分,从音色来听,像是唇角上扬,笑着说出来的,“而且,自从您认识晴明大人之后,三句不离口的不都是那位大人吗?”
“咳咳。。。”听到这话,博雅的俊脸忍不住红了一下,口中随意咕哝着,“我哪有对他三句不离口。。。”
女子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了,她的笑声穿透冰冷的空气,回荡在这午夜夜空之中:“所以,您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到他。。。”殿上人的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像是恍惚又像是愤怒,一闪而逝。——与贺茂保宪在接吻。他顿了一顿,终于迟缓地将原本要说的话吞咽入口中,含含糊糊地补充,“嗯。。。晴明和保宪大人在交谈。”
“交谈?仅仅只是交谈?”
“不,晴明看见我的时候,态度很奇怪。”博雅黑色的眼底弥漫开来一丝痛苦,“他。。。他让我感觉到自己很可笑。。。”
随着这句话的脱口而出。那些并未尘封的回忆,如同暗网一样,铺天盖地朝着他兜面罩来。某种情绪紧紧攫住了他的咽喉,令他一瞬间难以呼吸。窒息感加上从心底滋生的酸涩,一股脑儿占据了殿上人的全部身心。画面,再次栩栩如生重演——
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武士源博雅手提一壶酒,正大步跨过一条戾桥,朝着对面有着大唐风格的府邸走去。作为尊贵的殿上人,很少有贵族会像他一样步行去拜访他人,哪怕对方是他的友人。是的,他要去拜访的就是他的好友,阴阳师安倍晴明。
娴熟地穿过杂草丛生的小路,博雅抵达绘有五星芒咒的木门之前。平日时常开着一道缝的木门此时竟大开,门口还倚着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直到对方的目光一路跟随着他,殿上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许少年是在等他。果然,待他走进,少年神色古怪地发问:“源博雅大人?”
“我是。请问您是?”来了晴明家这么多次,博雅确信自己从未见过眼前这名少年。——是新的式神?还是。。。?下一秒,少年的轻笑声响起,打断他所有的暗自揣度。这是一种颇为古怪的笑声,令博雅禁不住皱了皱眉头,然而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博雅大人。”少年开口,却没有如殿上人所料的那样自我介绍。他神色诡异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博雅一眼,眼底似乎闪过一丝诧异,又飞快消失,再也无法探究影踪。他侧了侧身,让出一个人通过的空隙来,“晴明大人目前正忙,请您保持安静,跟我过来。”
——再次见到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看着前面慢悠悠带路的少年,博雅不禁疑惑地挠了挠头。在脑海中再次思索未果后,他也抛却所有的疑虑,小步跟了上去,并且依言保持了沉默。
。。。
六月十五的月亮,明媚鲜妍,毫无保留地将光与热洒向荒芜的庭院,为那些野草嫩花涂上了一抹银色的光泽,也照亮了外廊边缘的一方阴影:身穿白色狩衣的男子,与一袭暗金色便服的男人。他们相对而立,神情颇为凝重。他们的身形一半隐进黑暗,一半显露在月光之中。
“晴明,有人来访。”暗金色便服的男人忽然看向前方那团黑暗,唇形微微上扬,若有所思地说道,“猫又领着他朝这边来了。”
顺着对方的视线,白衣男子也看向那连接着游廊的黑暗。想到唯一一个可能,他微微皱了皱眉:“你是说。。。博雅?”
“博雅?这么亲昵,嗯?”暗金色便服男人黑色的眸子中蓦然闪过一丝阴鸷,连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豫起来。他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那个阴阳师,冷笑道,“最近几天,平安京关于你们的传闻可真是沸沸扬扬啊。仅仅只是好朋友?还是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想多了,贺茂保宪。”晴明似乎被男人的话语惊吓到,语调显然上扬了几个拍调,变得有些尖锐起来。他甚至连名带姓地叫出对方的名字,“我和他只是朋友。”
“。。。朋友?”保宪嗤笑一声,他又上前了几步。这时,他们的距离已然非常接近,呼吸间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他斜睨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从小到大就钦慕的阴阳师,“晴明,骄傲如你,又怎么会有朋友!别再自欺欺人了,看,你连我都骗不过!”
“保宪你错了。我有朋友。”晴明垂下眉眼,神情淡漠,却一字一顿地坚持,“博雅就是我唯一的——”下一秒,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再次响起的时候淡漠褪去,竟是是满满的惊愕:“贺茂保宪,你疯了!”
——他再次连名带姓称呼了眼前这个男人。
不,不是眼前。因为就在上一刻,男人突然发难,猛地将他揽在了怀里!晴明睁圆了双眼,茶褐色的眼中是再也无法遮掩的不可置信,——他怔住了。如此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并试图挣扎。只是很明显,势单力薄的他绝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晴明,没有用的。”男人的手臂越收越紧,直到将阴阳师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随即,他开口,语气里全是笃定,“你忘了,今天是十五,六月十五。”
只这一句话,顿时让晴明放弃了挣扎。由于他功法的特殊性,每三月逢十五之日,他的全部力量就会消失,甚至还比不上一般的武士。特别是宝珠开启之后,这一怪律更是越发明显起来。作为亲梅竹马长大的贺茂保宪,自然对此了然于胸。
晴明的目光对上保宪:“你想怎么样?”
“如果让你唯一的‘朋友’看见接下来的这一幕。。。”保宪在“朋友”上咬了重音,他的食指缓缓摩挲着晴明有如女子般的红唇,一遍又一遍。想到自己话语中的那副场景,他的声音渐渐暗哑下去,“如果他看见我在亲吻你,会有什么表情?你不期待吗,晴明?”
“保宪,你疯了。”在保宪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唇的那瞬,他飞快地撇过头去,再次变得平静的口吻中分明带着嫌恶,“你不想要你的千年道行了?要是被师傅知道。。。”
“千年道行?早就在对你动心那刻起,我的道行就毁于一旦了!而这里,我肖想很久了!”男人的右手扣起晴明的下巴,强迫性地让阴阳师抬起头。紧接着,他缓慢、却又坚定地将自己唇印在那嫣红的唇瓣上,最后的话语模糊进彼此纠缠的唇齿之间,“其实,让他看到也无妨。反正在平安京里,这再正常不过。你的博雅肯定也早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