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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刑部终于拼凑出了那些碎掉的令牌,赫然是三皇子凌启明的牌子。其实,刑部尚书万历急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最近手上的两起案子都是办不了的案子,每个案子都和皇家有牵连,他能办吗?他敢办吗?
先说凌悠扬被刺杀那事,他顺着线索找下去,明显和太子有关。可是,他哪来的胆子去太子面前质问?说起来,事关一个皇子的生死,这皇子又是刚刚在之前得罪皇太后的凌悠扬,怎么想这事都不简单。万历在官场这么多年,看得多了,知道得也多,这种敏感时候的刺杀案子,肯定跟争权夺利脱不了关系,一旦绕进这案子,他有十颗脑袋有不够丢,只能尽量拖延,好在皇上也不催。
这种事情,各个在朝廷上有点分量的人都知道轻重,各自的探子都把该报的讯息报回去了。这么明显的罪证,偏偏又没人敢找太子问清楚,于是,越显得其中有内情,案情没什么扑朔迷离,复杂的是人情关系。
与此同时,凌靳朔却觉得这次的冤枉大了,他倒希望有人来问他情况,他也可以找个机会解释。偏偏每个人看到他,都摆出一副“我知道”,“我了解”的样子,却什么也不说。凌靳朔也想过替自己洗刷冤屈,但他冒失地开口,别人只道他是欲盖弥彰,表面上会顺着他的意思说相信他,心里怎么想的却不会说出来。凌靳朔派了人去调查,又查不出什么,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太后下的手,心中对那老太婆的不满顿时越积越高,连带着对方仪蓝也日渐冷淡,心中郁闷不已。
万历手头上第二个棘手的案子,便是符弦歌在皇家寺院被刺杀的事,好不容易把那令牌拼凑出来,他又不敢立刻带人去抓凌启明,凌启明在军中的威望很高,以前和冷立并称“极东双雄”,况且以万历的经验,他也不相信凌启明会干这事,完全没有动机可言,明摆着是别人在陷害。可是,这个“别人”又是谁呢?万历心中一寒,不论是谁,绝对是他动不了的手。于是,万历只能把调查出来的结果禀报皇上。最后,在玄崆帝的授意下,这才把凌启明收押在牢。
结果,凌启明才刚被关了没几个,无数武将在朝中替他说情,跪倒了一大批人,玄崆帝不为所动。甚至,五皇子,八皇子,十皇子三个皇子联名替凌启明喊冤,在御书房外整整跪了五个时辰,最后连太子也开口替他求情。玄崆帝怒斥。发了一顿火,反而责令这个几皇子,让他们回府反省。
一时之间,朝廷上下惶恐不安,所有人都怀疑是太子动的手。因为从利益上来说,若凌启明失权,得益最多的便是太子。可实际上,凌靳朔实在没办法为这事开心,换在其他时候,若凌启明被关在牢里,又涉嫌谋杀符弦歌,他铁定会落井下石。可如今,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不对劲,好象这事肯定是他做的。对凌悠扬和符弦歌最有意见的是皇太后,当时皇太后派人刺杀的弦歌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可惜并不当成一回事。现在倒好,所有的脏水都泼向他,他凌靳朔白白替那老太婆背了黑锅!
轩王府。
阳光明媚灿烂,弦歌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看各个情况的汇报,嘴角含笑,她点头赞道,“情形不错,皇上的反应也很称我心意,凌靳朔在朝中的威望下降不少。”
皇甫容道,“王妃,太子的确对皇太后有了不满,这几日他见了方丞相也摆着脸色。可是,太子的方家的联系依旧没那么容易破裂。”
弦歌笑道,“我也不是非要他们破裂不可,我不过在他们彼此心中埋下不满的种子,然后时不时地洒水施肥,让那种子茁壮成长。我的计划是要对付皇太后,太子先放一边也无妨。”
可你现在对付的一直都凌靳朔啊?皇甫容心中有疑问,却没开口,只继续道,“那王妃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次,我从方家下手。”弦歌声音淡淡,目光却格外有神,“要利用一下方子晗对悠扬的感情。”
那位刁蛮任性的方家二小姐?皇甫容困惑道,“王妃,方丞相虽然很宠爱方子晗,可是,在大事上并不会迁就。恐怕方子晗起不了什么作用。”
弦歌笑道,“我并不需要她去说服方丞相,也不指望她劝太后把悠扬放出来。皇甫,方家一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太子,多少人看着那个二女儿的归宿。方子晗喜欢悠扬,想嫁给悠扬,可方家和太后却不会同意。”顿了顿,弦歌站起身来,对着太阳伸了一个懒腰,“如果在现在这个时机,传出方子晗要嫁给悠扬的谣言,沸沸扬扬地传播在京城,你说会是什么效果?”
皇甫容转念一想,依旧不太确定,“现在太子正对太后心怀不满,若知道方子晗要嫁给殿下,王妃莫非想逼迫太子做出反应?”
弦歌摇头,“我还真没这意思。皇甫,我刚才就跟你说过,我要对付的是皇太后。悠扬一直将自己的野心和祸心包藏在他的放荡不羁里,根据这段日子的了解,我觉得很少有人会怀疑他要皇位,不过,皇太后却明显在防备着他,甚至想除掉他。”
皇甫容闻言点头,殿下喜欢神不知鬼不觉得处理掉对手,他对付的人常常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弦歌探过身子,轻嗅嫩绿枝头上芬芳的花香,半垂眼眸。“若得知方子晗要嫁,太后肯定是第一个按奈不住的人。我要逼太后出手,之前所有的动作,只是想孤立太后,引开太子和方家的注意力。这样,在最后攻向太后的致命一招里,我才能一举得手。”她小心翼翼地折下最灿烂的那朵花,笑吟吟地递到皇甫容面前,“漂亮吗?鲜花配美人,皇甫,最近都没看你穿女装了。”
皇甫容脸颊微红,本想否认,迫于无奈还是接下那朵鲜花,撇开脑袋,“我穿着女装的样子太多人认识,不方便。而且,穿着女装打斗起来也很麻烦。”
弦歌笑道,“有你这张脸在,不管穿什么都会很醒目。”顿了顿,她伸手指着那朵花,玩笑道,“戴在头上会更漂亮哦。”
僵硬地微笑,皇甫容勉强转开话题,“那王妃接下来想做什么?需要属下去安排吗?”
弦歌不再逗弄他,笑眯眯地望了他半晌,盯得皇甫容脸色越来越不好意思,她大笑,“我养了这么多天的‘病’也该养好了,皇甫,准备马车,我们去方家走一遭。”
如获大赦地吐一口气,皇甫容立刻转身去准备。他低头盯着手上那朵花,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苦笑一声,只能塞在衣袖里,花香轻微,几不可闻。
京城也就那么大点地方,弦歌到方家没花多少时间,她站在方家门口开口说要见方子晗。那管家惶恐,老爷向来不喜欢二小姐和七王爷来往,不过,他也没胆子把这个七王妃晾在门口,急忙进去通报,不多时,就请弦歌进门。
皇甫容正欲跟上,弦歌阻止道,“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很快就出来。”说完,她跨步进入,跟着那管家七绕八绕的,最后停在方子晗的房间前,门开着,可以清楚地看到方子晗坐在里面。管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七王妃,二小姐就在里面。”
弦歌颔首,步伐优雅端庄,迎着方子晗的视线微微一笑,“方二小姐。”
方子晗目光不善,情绪表达得很明显,她不喜欢这个女人。“你找我干什么?”
弦歌的神情严肃起来,“二小姐应该已经知道悠扬的事情了吧,所以,希望你帮着劝劝太后和你爹,把悠扬救出来。”
方子晗愤愤地盯着她,冷笑,“我为什么要帮你?”却见弦歌不为她的语气又干扰,无动于衷。她心情更加不愉快,“我早劝过了,七哥一关进去的时候我就去找爹,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方子晗立刻下逐客令,“所以,你来找我也没用,快点滚吧。”
弦歌叹气,“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不过,方小姐,还是希望能再劝劝方丞相。”她迈开步子向外走去,忽然站停,回头一笑,“方二小姐,若是你真能把悠扬救出来,或许悠扬会因为感激而娶你做侧室。”
方子晗一怔,然后缓缓眯起眼,“会吗?”
弦歌继续笑,“方丞相不愿救悠扬,不就是因为无关紧要吗?若方小姐坚持要求嫁给悠扬,或许方丞相就会尽力了。”
方子晗盯住弦歌的眼,勾起唇角,像是自嘲又像是蔑视,“符弦歌,你了解你的夫君吗?对七哥来说,想要用内疚和感恩的情绪胁迫他就范,那肯本是天方夜潭。七哥的生活随心所欲,他的确怜香惜玉,却也是最薄情寡义的人!”
这个小女孩不好哄呢,弦歌叹气,“那么,方二小姐不会再劝方丞相了吗?之前发生了暗杀事件,我实在很担心他。”
方子晗咬唇,“我想救七哥,这点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但是,爹不听我的。”
弦歌用诱骗一样的口吻,“若你坚持嫁给悠扬,绝水绝食,闭门不出,说不定方丞相怜惜之下就会同意,然后就会努力营救悠扬。”顿了顿,她笑道,“我也会帮忙的。”是啊,帮忙把这件事在京城传播开来。
方子晗沉默不语,盯着地面看。
弦歌微笑,“那我先行告辞。”
方子晗抬眸盯住她的背影,像要盯出一个窟窿。“符弦歌,即使你现在是七哥的王妃也不要太得意,七哥的喜新厌旧是出了名的。”她像泄愤一般,又像示威一般,喊道,“不论如何,七哥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是我,他的初吻也是我的!”
弦歌脚下一颤,装作没有听见,继续端庄优雅地向外走去。
皇甫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很快看到弦歌出来,急忙上前询问,结果吓了一大跳,“王妃,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像要去杀人一样,不过,理智以为不要说比较好,他把后半句话吞下去了。
弦歌哼哼一笑,“皇甫,把方子晗要嫁悠扬的事情,吩咐暗探传出去。还可以添油加醋,说凌悠扬旧情难忘,方子晗是他的初吻对象和青梅竹马。”
皇甫容诺诺不语。
弦歌深呼吸一口气,“先上马车吧,我们路上讲话。”
“是。”
“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皇甫,当时和陆务惜勾结的那个官员,就是写密函的那个官员应该是悠扬安排的吧?”
“是。”
“马上把这个官员的家属给藏起来。”弦歌闭目冷笑,“我现在就等着太后出手,她唯一握住的把柄就是我给她的那封密函。哼哼,她当时吃进去的,我要她原封不动地吐出来,加倍奉还给轩王府!”
“是。”
接下来是的日子里,朝廷风波不断,太子派别的官员和非太子派别的官员处处发生争论。大家都以为,在太子的推波助澜下,才让一个皇子受伤,一个皇子蒙冤,三个皇子关禁闭。于是,本来站在中立立场的一些官员也开始看不惯太子的作为。造成的情况就是每天都有大量的奏折递到玄崆帝手上,每个政治观点都有不同的人故意唱反调。太子忙得头发都快白了,玄崆帝也烦得受不了。
皇宫深处一处幽远的宫殿里,凌悠扬闭着眼,翘着脚,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窝躺在软塌上,笑容隐约。
玄崆帝跨进这宫殿,一眼就看见这画面。他上前几步,看见凌悠扬桌前还有一副正画了一半的美人图,图中之人正是符弦歌,他笑道,“怎么,你就这么思念自己的王妃?”
“父皇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