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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秘史:媚心计-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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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笛抬眸望繁华市集,“杭州繁华,却也所有商人都谨守以义制利的规矩,这才让杭州千百年来繁华若斯。兄台既是做水鲜的买卖,自然也会遵守这规矩吧?”

    〃我,我我……”渔夫嗫嚅了半天,仿佛还想推脱,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快进来吧!”清笛亲自跑了出去,将那渔夫给扯进店里来,按着坐在桌边。

    可是那渔夫倒也够拧的,都坐进来了,依旧斗笠不摘、蓑衣不脱。

    。

    清笛便看着他笑,“你卖与我的,是条什么鱼?莫非是西湖醋鱼里头必用的草鱼?”

    “不是。”渔夫一径低头喝茶。不过他的紧张却没斗笠和蓑衣能掩盖着,蓑衣清笛能

    看得见他捏着茶杯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累得茶水都跟着一个劲儿地泛着涟漪。

    此人怎么这般紧张?难不成是头回做买卖的新手?

    “那是什么鱼?”反正还要等着鱼做好,清笛索性逗着他说话。这样的人,好有意思,她已三年没再遇见过……

    “那,那是一条,飞天鱼。”

    “飞天鱼?”清笛听得愣怔,“可是飞鱼?若是飞鱼,我倒要多买两条;我家里的小蓝正是爱吃。”

    “不是飞鱼。”那人缓缓抬头,双眸躲在斗笠的阴影里,静静落在清笛面上,“鱼似飞天。”

    

126、鱼传尺素(更②)

        “飞天?”清笛按着酒意的翻涌,半趴在桌子上笑望渔夫,“你是说佛祖座下的乐舞之神?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听说西域敦煌,有一座辉煌的千佛窟,窟内累代壁画实是瑰宝;那里头的飞天最为曼妙。

    清笛笑起来,眯起眼睛来,眼前的江南春色仿佛变为大漠斜阳,继而阳光之中有飞天起舞,裙带飞扬,异香缥缈。

    好美。那是她曾经憧憬过的情景,只是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去看。

    大漠敦煌,在盛唐时曾为天朝属地;可惜大宋羸弱,春风不过玉门关,更何况向西的道路上横亘着一个西夏。再难到达那样的地方去了。

    尽管还有人说过,西域天地还有一座通天的高山;那人曾经于暗夜火光里对她说,要带她去那里看雪莲……

    此时想来,恍如隔世。

    。

    “喂,你个渔佬,切莫让他再喝了!”邻桌两个大汉的嗓音传过来,清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神思恍惚之间,又将酒杯抓到手里,一杯一杯地喝下去。

    而面前的渔夫,竟然还极有眼色地端了酒壶,一杯一杯为她满酒。

    “我没事。”清笛歪了脖子,笑眯眯朝那两个大汉,“两位大哥,看不起小弟的酒量么?小弟极能喝的!小弟七岁那年,就曾在这条街上一间卖越酒的店肆里,偷喝过整整一坛的蓬莱春……”

    “果真?”两个大汉真的惊了。

    清笛仰头一笑。当然,喝完了酒之后的情形,她就不必说与外人听了。那天醉透了的她闹得,啧啧……不说也罢。

    清笛捏着酒杯向两个大汉祝酒,“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小时,亲眼目睹爹爹与麾下将士一同开怀畅饮,那时候尚小的清笛便每每被爹爹的豪情所折服。那时候会忍不住遗憾,自己怎地就生为女儿身,要被那些钗环规矩束缚着,不得如此尽兴。

    “哟,这位小哥莫非想要投军报国?”大汉听见清笛吟出这般的诗句来,都是挑眉,“老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朝廷的军队,莫去了!”

    那两个大汉显然也是有了酒意,压低了嗓音说,“不瞒老弟,老哥我曾经当过兵的,在西北跟西夏党项人干过……边陲蛮夷,原本尽不在我兄弟眼中,可怎知,朝廷的命令不过一味退守,不准主动出击!”

    “纵有豪情,也都被朝廷的龟缩给磨灭;渐渐的,连训练都废弛了。到后来——到后来整个西北边境的守兵,能顶盔贯甲的都没几个了,更何谈上马骑射!就算还有几个能拉得开弓弦的,可是羽箭射出去,飞不出二十步去——这样的军队,怎么抵抗得了那些骑射彪悍的胡虏!”

    酒入愁肠,化作英雄泪。那两个大汉都悲愤起来,“空有一腔报国心,却根本没有机会!自打三年前杨将军全军覆没,朝廷就再也没有了主动进攻的雄心;边境带兵的,竟然全都是不谙军旅的文官!纵然也有如同范仲淹大人一般,懂得带兵的文官;但是大多数根本就是一闻敌军来攻,只知转头逃跑的!”

    “如今朝堂上当政的主和派官员们,整天就知道欺瞒皇上,说边境一切都安;然后变着花样儿哄皇上吃喝玩乐……可惜了我汉家大好河山!”

    清笛听着,凄凉笑起来——也只有大宋朝廷才会这样干,唯恐武官拥兵自重,所以便用文弱的书生们来带兵!这虽然是太祖皇帝吸取了前朝藩镇割据的教训,但是也无疑于将整个大宋边境拱手让人!

    爹爹,便是这般政策的首当其冲者——最大的罪过不是真的据城不出,最大的罪过实是功高盖主,因为战功卓著而引得皇帝猜忌!

    清笛从渔夫手里劈手夺过酒壶来,索性将酒壶盖子揭开,将壶里的酒尽数倒进口中去!

    酒虽烈,却哪里比得上心中高燃的怒火!

    。

    “客官,鱼做得了……咱们厨子可是见过世面的,见了客官的鱼也都赞叹,说竟然是西子湖中可遇而不可求的飞天鱼呢!这般难得的鱼,厨子用足了心,做了一鱼六吃,客官可得好好品尝。”店小二再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态度倒是大变。

    原来他也知道了这是飞天鱼啊……

    “这飞天鱼,可有什么讲究?”那两个大汉都忍不住问。

    “这飞天鱼,讲究可大着!”店小二神秘兮兮起来,“咱们这西子湖名满天下,所以湖里也经常有贵人、高僧来放生祈福。有回,有位云游至此的高僧来西湖,当时正是天下大乱,苍生疾苦;高僧便在西子湖边做了三天法事普渡众生。”

    “说也神奇,就在法事的第三天,湖里的鱼忽然长了翅膀,从水里飞了出来!随着高僧诵经声、沐浴着礼佛的郁金之香,曼妙飞舞于空中——那样子竟然像极了佛经里的飞天!”

    “都说飞天正是因为每回有感于佛祖讲经,便会喜不自持,进而飞天而舞——那一日的百姓都惊呼,难道这现身说法的,莫非是佛陀真身!”

    小二说着也难掩满面兴奋,“这可是极大功德之事。自那以后,多少人都守在西湖边儿上,想要捞到一尾飞天鱼,却都不可得。但凡能得的,都是极大的造化。甚至有人说,这飞天鱼正是‘

    飞龙在天’的九五之数,极有可能……”

    再往下,店小二也不敢再说了,只以眼色示意。

    “竟然这般难得!”两个大汉也是皆惊,不由得转身望那渔夫,“这么珍贵的鱼,你竟然还卖给别人?而且,竟然是当街兜售!你这个人,是不是个榆木脑袋?”

    
127、酩酊大醉(更③)

        “哇……”清笛听着,醉眼朦胧地笑,“兄台,你竟然将这样贵重的鱼卖了给我,你可赔大了!”

    渔夫倒自淡然,“你,可欢喜?”

    “我喜欢。”酒意里的清笛俏皮而笑,转了眼瞳,叼着筷子,一盘子一盘子去打量那六个盘子的鱼。可惜眼前重影叠撞,她已是有点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手里的筷子更是拌蒜。

    “喂……”清笛撅了嘴,朝着面前的渔夫,“你的鱼,你既然卖了给我,你就得负责让它进我嘴里!”不是飞天鱼么?筷子夹不起来,自己飞进她嘴里嘛,让她嚼嚼嚼!

    邻桌两个大汉再度惊了——拜托,方才这小厮名叫连城倒也罢了,毕竟名字是爹娘给的,也怪不得他自己;可是他这会儿使出这娇媚的模样儿来,又是怎么巴宗事儿?

    宋代男子多文弱,有些阴柔的倒也有情可原;可是拜托总归不该是这副相貌的吧,哎哟……

    不过倒是难得,那渔夫真的习惯稳坐钓鱼台了估计,这会儿竟然依旧没惊,反倒乖乖地伸筷子夹了鱼,甚至小心翼翼看清了没有刺,这才送进清笛口中去……

    虽说隔着桌子吧,可是这么众目睽睽的,怎么看怎么让人都不由得跟着脸上臊起来……

    仿佛感知身旁两个大汉快要一头撞死了的模样,渔夫淡淡出声,“我欠她。”

    。

    哦……这么回事啊。渔夫估计是觉得既然是自己卖的鱼,总归该让主顾吃进嘴里,所以说欠她……这生意人可真好,果然如那小兄弟说的,杭州商人都是以义制利,故此才让古城杭州,繁华若斯。

    “好吃。”清笛醉得只能趴在桌子上,翘着唇角细细咀嚼鱼肉,笑得一双单眼皮的眼睛越发眯成一条缝。

    “还要,啊——”清笛倒是大方,向着渔夫又张开嘴来要。

    旁边的两个大汉实在受不了了,只能背转身去彼此相望,真是再看不下去这丑陋的小厮借着酒意做出的这副娇媚样儿了……

    渔夫倒也听话,再夹了一筷子鱼送进清笛嘴里去,低声哄着,“仔细别吞了鱼刺。”

    飞天鱼果然不同凡品,鱼肉细腻鲜美,吃得清笛险些吞了自己的舌头。只是眼皮愈重,吃着吃着都闭上了眼睛,还在咕哝,“那你就不许喂我鱼刺……敢扎我,掐死你……”

    那渔夫也终于忍不住了,在蓑衣和斗笠的掩映下,轻轻微笑。

    。

    迷蒙里,闭着眼睛,只品尝舌尖的美味,清笛仿佛又回了童年,回了当年偷酒喝的那间越酒铺子。那时候也是醉成这般样子,不过却满身满心的都是欣喜,仿佛魂灵都高高地飞上了天空,绕着房梁飘呀、飘呀……

    可是那间铺子究竟哪儿去了呢?分明记着,也是这般的,门口可见西子湖水,湖上莲叶田田;房后种着大片的桃花,风一来,粉红漫天……

    该当就是这个位置的,是不是?该当就是这间房子的。只不过时光易过,早已不知换了多少东主,因此都认不出了。

    。

    醉闹了一场,清笛从荷包里大方地扔出两锭大银,一个与了店家,一个与了渔夫。凤熙平素想方设法给她银子,她也没处去花;今日开心,索性大方些。

    摇摇晃晃站在门阶上,渔夫却没走,反倒招手叫了租赁的轿子来。

    清笛被西子湖上吹来的凉风一打,脑子倒是清醒了些,看见眼前的轿子便跺脚,“我不要坐轿子!我要,骑马!”

    切,今儿她可是扮作男子,她自己可想起来了。男人要骑马才威风,骑马!

    渔夫仿佛被雷劈了似的,站在下头隔着斗笠盯了她半天,最终还是摇头,“不行!”

    “要你管?”清笛小性儿散开,“本公子有的是银子,要骑马就骑马,要骑驴就骑驴!”

    。

    那渔夫嗫嚅了半晌,忽地说,“骑马骑驴都是常见,有甚稀罕!”

    “哦?”清笛醉着晃了晃,挑了眉毛去瞪那渔夫。真的,他说的有道理啊,她今儿既然这么有银子,干嘛只是普通地骑马骑驴呢?

    今儿既然已经放肆若此,她索性再放肆一番!

    清笛叉着腰,指着渔夫,“你背我!”

    都说晋代的士族最为风雅、懂得享受;人家士族公子出门来都不骑马骑驴的,人家都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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