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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头为首的金毛野驴就跟在她后头,不疾不徐地追定了她了!
看他那一身浅金色的毛,还有那纠缠她没完没了的劲儿,倒是像极了天上那颗太岁星!她可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就惹上了这头太岁——只因为她不小心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啵?
黑丫是越跑心里越惴惴,心里越惴惴脚步就越沉重……眼见着越跑越远,越跑就越听不见了大葱的声息!黑丫四蹄猛地刹车,不顾一切地调转身来,瞪圆了一双驴眼,死死瞪着那野驴太岁!
看见黑丫猛地刹住,野驴也不急不缓地停住脚。月色罩着他一身金色的毛皮,倒是比一般的驴贵气不少。大葱是披着一身月色的,这小子倒像是个小太阳。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黑丫呲起大板牙,忍着颈子上的疼,朝着他怒吼起来!
“跟我走。”太岁好整以暇地摆了摆大耳朵,“你是母驴,不是母马。你更应该跟驴在一起,而不是跟马。”
“上回让你跑了,这回我来找回你。”
201、拼死而搏(第三更)
“我是母驴,不是母马,所以只该跟驴在一起,而不该跟马在一起?”黑丫现下已经不怕了,甚至都忍不住冷笑开,“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是驴,所以我更应该跟你在一起,而不是跟大葱?”
“你终于想通了,很好。”金毛野驴眨着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傲然竖直了长耳朵。,“那我们就走吧,回驴群去。”
“分门别类,再分出三六九等,是不是?”黑丫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那我也会!——你说你是驴,所以我更应该跟你在一起,是吧?可是真可惜呢,我是家驴,你是野驴;纵然你我都是驴,可是我们却也是不相同的!”
黑丫得意地摇了摇耳朵,“要知道我生长于中原之地,那是天天吃着来自波斯的紫花苜蓿、听着院子里的丝竹管弦、默诵着姑娘天天念的诗词歌赋长大的;你这个在草原里长大的野小子,配得起么!”
切,中原繁华地出来的,不管是人还是驴,岂能看得上你们草原蛮荒地的野小子!
太岁被激怒了,呲起大板牙来,再不多说,猛地奔向黑丫!
黑丫吓得掉头就跑,但是她原本体力就已经耗尽,再加上还得转身,哪儿还能跑得过金毛太岁!
太岁一个冲刺便到了黑丫身畔,张口就咬中黑丫的颈子!
自然驴群中的公驴制服母驴用的都是这个法子,这不仅是公驴在宣誓性别优越呢,也更是求偶的一种表现……黑丫就更慌了。被他咬掉几口皮毛她倒是不怕,可是他总对她求偶,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要,不要啦!
黑丫却挣脱不开,腿都散了,急得黑丫只能仰头朝天哀鸣,“主子,救命啊……狼崽子,救我……”却明知道,主子和狼崽子一定都赶不来。
那头该死的野驴咬得她没力气跑了,转头就去闻她屁。股……干嘛啦,干嘛啦!讨厌,讨厌!
没辙了,黑丫只能大哭,“大葱,大葱你在哪儿……你快来啊……”
“你再叫也没有用!”太岁一边寻找着黑丫的屁。股,一边傲慢地笑,“上回跟他打了一场,他仗着个子大,这才打败了我。我上回是没做准备,这回可是带了六头公驴一同来!那匹青骢马纵然再英武,可是却有六头公驴围攻他,他也是出不来的!”
“你滚开,滚开!”黑丫腿脚都软了,虽然已是再跑不动,可是还尥蹶子,拼命踢蹬那野驴,不让他碰着她屁。股!
“你别动。逃也无用。我要定你了。”黑丫大眼睛泪盈盈的,惹人爱怜;可是她却还拼尽全力尥蹶子,越发显得腰细屁。股圆,四肢恁有劲儿,看得太岁越发心生喜爱。
“你到底要怎么样,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真是个野蛮驴,他怎么不讲理啊他!这事儿是不可以强迫的好不好!
太岁歪了歪头,咧开嘴忽地笑起来,“你只怪我关注你屁。股,可是你怎不责怪你自己?谁让你往屁。股上纹了一朵花儿,让我想不注意都难!你这样儿,不就是为了吸引公驴的么?你个小母驴,乖乖从了我吧!”
什么,什么?什么屁。股上的花纹?那死公驴他什么意思他?他的意思是,她是故意勾。引他呢呗?
黑丫慌忙回头瞅自己的屁。股——她要哭了。真是契丹的野蛮驴,她屁。股上那叫花纹啊?那叫汉字好不好!
真是没文化的野驴!
“你别再闹,我会对你好。上回见了你,分开这些日子,我总想着你。”太岁温柔嘶鸣,还微微笑起来,“眼前总晃着你头顶那朵大红花,还有纹着花朵的小屁。股,弄得我都再不能要别的母驴了。她们都比不上你妩媚……”
“我噗……”黑丫真想一头撞死在树上。还,还妩媚!滚他个蛋!
她头上有什么,屁。股上有什么,管他个死野驴什么事儿!弄得她跟主动招风似的,真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黑丫激了,也不管什么的了,张嘴就骂,“我说你们野驴,是不是一年到头都发。情,见着母驴就想交。配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们野驴!我们家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我当一辈子的老处驴,我也绝不从你!”
“是么?”太岁高高仰起驴头,目光有炽烈渐渐融入了傲慢,“每一头刚刚加入我们驴群的母驴,最开始都是这样充满了防范和抵抗的。对于不听话的母驴,你该知道她的下场是什么吧?——不是最终驯服,那就被公驴活活咬死!”
“好啊,你咬死我吧,你有能耐你就来!”黑丫悲愤仰头,“总之,你是不必梦想我会驯服于你了!我宁死,也不跟你!”
太岁也怒了,一声长嘶,朝着黑丫就冲过来!——
黑丫跑不动了,尥蹶子也尥不动了,看着那公驴愤怒而来,只能闭紧了眼睛……主子,若黑丫这一回回不去了,主子就把黑丫忘了吧……
就在黑丫闭上眼睛的刹那,夜空中猛然一声清越长嘶!就仿佛银白月光倏然绽放,凌厉撕破夜色一般!
黑丫一个激灵,忙睁开眼睛去望——只见夜色月光里,霁月电闪而来,如风如电冲向野驴太岁!
霁月浑身都是汗,身上还有几处
血痕,显是之前与那六头公驴拼死而战!
“你别怕,我来了!”霁月冲向太岁,月白鬃毛轻扬里转头望黑丫。
黑丫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泪眼朦胧地望着两头公牲口拼了命一般地彼此厮斗起来!
202、无路可逃(第四更)
“哎,小哥儿,俺问你个事儿:你长这么大,见着过一匹公马和一头公驴,竟然为了一头母驴打成这个样子的没有?”道旁树丛里,一位马贩子皱了眉头,瞅着身畔的鹑衣少年。
“没见过。我们家的公马,从没有看得上母驴的。”那少年咬着草棍儿,懒洋洋躺在树枝上,对眼前的一幕也是忍不住乐。“马群里头漂亮的母马多得是,即便最难看的母马也比母驴好看。谁知道这匹公马,竟然走眼到了这个地步……”
“俺们走贩马这个行当,倒是也干过这样的事儿,故意把马跟驴给拴到一个圈里,让它们杂。交出骡子来。骡子有劲啊,干活不偷懒,吃料也不比精细;比驴子力气大,又没有马那么娇贵——不过这都是人工圈养情形下,马和驴都别无选择了才会干的事儿啊,怎么这回这母驴不但被野驴群的头驴给看上了,还惹得那么匹绝世良驹来争抢?难道良驹与头驴一同看花了眼?”那马贩子简直纠结死了。
那少年乐得一口喷出了嘴里的草棍儿来,“也许那母驴的好,是咱们当人类的所看不出来的……要不,老哥,你去跟那母驴试试?”
“啊我呸呸呸!”那马贩子笑着伸脚踹了少年一脚,“你个小毛孩子,什么都乱嚼嚼!”
“哈哈……”少年眯起眼睛来,望向那三头牲口,“咱们草原人就是公马与公驴,汉家的女人就是那母驴……也许外人永远猜不明白,她究竟有哪里吸引了人。也唯有真的与她结识过的,才会明白。”
。
马贩子听得愣怔,“小哥儿,你在讲说啥?”
少年抿嘴一笑,“没事。我在说这母驴的皮色和骨架,应当是中原的驴。中原的母驴跑到草原来,也许公马和公驴都看着新鲜吧。”
“是这个样子儿啊。”马贩子点头,终于寻得了门道,“那我就明白了。中原的母驴隔着血缘远啊,生出来的后代都是更出色的,所以这才惹得公马和公驴这么较上劲了!”
“噗……”少年再度笑开。
一马一驴正打得热火朝天,一大一小男人倒是优哉游哉,树丛后头却驰过一片马蹄声,一个声音娇叱,“呔,那不是姐姐的黑丫?打架的青骢可不就是六皇子的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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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那声音,马贩子就呆了;少年如蛇一般沿着树干滑下来,一把扯住马贩子就滚进草丛里去,掩住身子。
马蹄声停下,一个戎装少女跳下马来,扔了马缰就跑到公马和公驴的战场旁边儿去,仿佛丝毫不怕会被伤及。
“四姑娘,你可当心些!公马和公驴争夺起配偶来,那是要玩儿命的!”那四姑娘身后奔过来一个侍女,典型契丹女子的打扮,同样很勇敢,用力扯着那四姑娘的手臂。
那位叫四姑娘的,穿着上虽然是胡式戎装,可是一看之下却是粉嫩柔软,一看就是个汉女。
躲在草丛里的鹑衣少年不由得挑了挑眉。怎地又会遇见个这么胆子大过天的汉人女子?难道从前的听闻都错了,汉家女儿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无缚鸡之力的,反倒是比草原的丫头还勇武的?
“我既然遇上了,哪儿有不管的道理!你没见着六皇子的霁月身上都是伤,还淌着血!姐姐的黑丫,分明是浑身都在颤抖着!”四姑娘扭头一指自己的马背,“双鱼,你去拿了我的弓箭来!我一箭射死这头野驴便罢!”
哦?汉女还会射箭?而且听语气,分明极有把握能射死野驴?草丛里的鹑衣少年再度挑高了眉梢。
侍女双鱼只好去去了牛筋弓、鹿皮箭囊来。四姑娘搭弓射箭,就瞄准了野驴太岁!
谁知那野驴也不是白给的,他原本是草原上野驴群的头驴,自然对周遭极为防备,纵然与霁月相搏,却也留意了四姑娘的到来。
一见四姑娘搭弓射箭,那野驴一声长嘶,忽地放开了霁月,转身将驴蹄子向四姑娘头顶砸来!
野驴纵然没有马匹高大,但是它直立起来的高度,也足够一驴蹄子就踏破四姑娘的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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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里的马贩子都惊得一声低呼;鹑衣少年则瞅准了时机,一拍腰上鹿皮囊,“去!”
夜空中一声猫叫,只见一道身影快似流星,闪电般扑向野驴的颈子!
野驴全副精力都放在攻击四姑娘与防范霁月上,哪里想到会猛然扑上来一只狸猫!狸猫扑上去,一爪子就抓破了野驴的颈子,血色淋漓地洇了出来。
野驴惊慌长嘶,旋转了个身,狠狠瞪着身畔四方的霁月、四姑娘、狸猫,还有黑丫。
终究,好驴不吃眼前亏,野驴转身朝黑丫的方向便奔了下去——相对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