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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歌笑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觉得错不了了,这才点点头。
“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人非常善妒,他见不得其他酒楼生意比他好,整日里挖墙脚,他的酒楼里好些个大厨都是从别的酒楼挖过去的。这人不但长得丑,还非常卑鄙。我劝你要想混下去,最好离他远点。”
“犀利哥”好像和他有什么仇怨一般。说起岳虎来咬牙切齿的。
但是他二人的恩怨,禹歌笑没有兴趣,他只想知道为何这个酒楼会这样的凋敝,现在看来情况也略知一二了。
禹歌笑没有搭话,将碗中的花雕一饮而尽。
两人沉默的对饮了几杯,“犀利哥”主动说道:“这些日子你算是对我最和善的了,所以我也奉劝你几句,要想在这条街上立足,除了要另辟蹊径以外,还有两股势力是不能得罪的,一股是龚家,一股是莫家。
至于岳虎,他便是一只纸老虎,一定要拜翻他,但是不可胡来,只能巧取。
莫家嘛!是苏州最大的钱庄,永和钱庄的大掌柜,这个人物不用多说,不光明里有生意,地下钱庄也有涉猎,大掌柜莫勋是个极其心狠手辣的人物,若是有人敢借钱不还,人头落地绝不手软。
故此最好不要惹他,这一路收保护费的便是莫家的爪牙,只是没人敢指认是莫家,实际上他们都是莫家养的狗。”
“犀利哥”双颊微红,借着酒力侃侃而谈,似乎对这周边的势力无所不知。
知人善任是经商之人必备的特质之一,虽然从认识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犀利哥”已经让他三观尽碎,五体投地。
但是禹歌笑还是说道:“不知兄台有没有兴趣加入苍月酒楼,当个跑堂呢?”
禹歌笑如此说,是看上他的圆滑和能说善道,虽然与口灿莲花,巧舌如簧的境界似乎还相去甚远,但是似乎非常具备培养的价值。
这话,让一碗一碗不停喝酒的“犀利哥”觉得不可思议,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玩世不恭的用指尖指着自己,“就我这幅德行,你还敢用我,哈哈,你真的有点意思,你知道我几天没有洗澡了,多久没有人把我当个人看了,就你这样心软,能做成什么事情,趁早不要蹚浑水,赶紧鸣金收兵,省得损失惨重!”
禹歌笑轻轻晃动着碗,看着褐黄色的酒在碗中激出层层涟漪,用一种仿若能够看透人心善恶的表情打量着眼前流里流气的“犀利哥”,然后不置可否的说:“你只需要回答我好还是不好,后悔不后悔这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不是你要考虑的,我一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犀利哥”在椅子上坐好,表情再严肃不过了,“管吃住吗?这样的好机会若是我不同意,好似我不知好歹了。”
“这些都不是问题,不过现在,你先去找个澡堂子洗掉你一身的污垢吧!我会给你一套我的干净衣裳,纵然是屏神静气,我还是被你身上袭来的阵阵恶臭,扰得想要捶墙。”
禹歌笑说这话,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放下了一吊铜钱和一套干净衣服,便转身走出了包厢。
夏芊钰不知禹歌笑居然将“犀利哥”收至麾下,否则她一定是第一个反对的,他一副欠打的样子,变成伙计肯定也会让她抓心挠肺。
禹歌笑走出厢房,几乎已经想到夏芊钰控诉他的样子,不由抱了抱胳膊,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讨好”夏少恭的计划有了夏氏的支持,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
夏芊钰将羊羹和虾园子在小厨房里反复做了几遍,味道足以和禹歌笑做的媲美之后,夏芊钰让人混在了送去给夏少恭的饭食中。
这几天听说夏少恭的身体有所好转,但是夏环佩来看夏氏之时却说夏少恭将这些日子的晨昏定省都免了,但是却没有道明原因,好像是得了一块好料,要闭关专心制琴。
如此平静的过去了四日,送了四日的羊羹和虾园子前院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夏氏难免有些沉不住气。
夏芊钰已经四日没去酒楼了,娘亲的心病虽然医好了大半,但是需要让她真的去接受,夏芊钰知道还需要时间,所以这几日夏芊钰寸步不离的陪伴左右,唯恐她想不开。
这些天,夏芊钰从虚鼎中拿了四本她当美食评论家之时出的书,一共有四本,书中收罗了很多让她赞不绝口的菜肴。
这四本书,一本是川鲁淮粤菜系的浅尝,是她走南访北搜罗的一些能够代表这四个菜系的“私房美食”。
一本是四个菜系最具代表的饭店装潢,菜系和历史的解析。
另外两本则是她出国旅游的时候,写的美食游记,以美食为地图来区别和发现足够有趣的地方。
夏芊钰将这四本书拿在手中反复摩挲着,这是一个她不知能不能够回去的世界,现在有了这些东西,她才不会忘记她不光是夏芊钰,也是“苏小小”。
如果在唐朝收集到的文献,有一天能够带去未来,编纂一本《唐朝美食图谱》,一定会让大家对唐朝有一个更加全面的认识。
她将四本书放在粗布上,然后打好结,用手拎着,只等着夏环佩来了之后,便一起去酒楼,她要去琴坊,正好顺路捎她。
左右摇晃的马车上,夏芊钰看着面露红光,疑有桃花的夏环佩,揶揄打趣道:“锦公子什么时候来提亲啊?我听说这几日他虽然接管了家里的生意,但是还是每日都往夏府跑,爹爹并不方便见客,应该是为了你吧!”
夏环佩羞了个大红脸,还嘴壳硬,“我们并没有天天见面,小小你休要胡说,再说,因为你和他解除了婚约,锦家彻底把我们家恨上了。”
夏环佩没心没肺,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不妥,忙去打量夏芊钰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轻轻吁了口气,“小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啊?人定胜天,只要你和锦谡禾是真心的,只要你二人不可动摇,其他事情都不是障碍,这件事情你不要出面,要的是锦谡禾的态度,只要他足够坚毅,去说动他的父母,便没有所谓的恩怨了。”夏芊钰轻轻拍着夏环佩的手宽慰道。
☆、185 伙计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夏环佩潜心学习制琴的技艺,除了每日溜到桂园来看夏氏之外,几乎顾不上和夏芊钰好好说说话。
夏环佩和锦谡禾的事情似乎就此搁浅,也没有人提,她也没有再问。
夏芊钰每日依旧会抽了时间在禹歌笑的指导下做一个新菜让后厨混在给夏少恭的菜肴中,她一直在等待这后厨的人被夏少恭叫去问话,却一直都没有任何结果。
在忙碌中转眼就迎来了开元八年的冬至。
这天夏芊钰起了个大早,网穿了两件夹袄,依然觉得冷。
别院不比前院,没有烧地龙,南方的湿冷,像是无时无刻有一张湿透了的网紧紧裹在身上,冷入骨髓。
因着夏氏还未恢复身份,就连拨到后院的银炭都极其有限,夏芊钰好歹年轻,便将好炭都给了夏氏。
她跺了跺脚,双手互相搓了搓,感觉温暖些了,这才在绿萝的伺候下坐在了铜镜面前梳头。
她已经习惯了穿胡装,男装扮相让她行事比较方便,所以发髻便省事了很多,但是今天绿萝的动作似乎也不太利索,夏芊钰觉得蹊跷,扭头打量,便见绿萝将手后一缩。
这欲盖弥彰的举动更惹得夏芊钰不快,“藏什么,让我看看。”
绿萝本就是温吞水的性格,而且胆子又很小,听到夏芊钰的话,再不敢藏,只好颤巍巍的将一双手伸在夏芊钰的面前。
难怪抓不住梳子,十根手指肿得胡萝卜一样,多数地方因为长冻疮流着脓血,绿萝被盯得不好意思。直吸溜着鼻水,说着:“四小姐,不妨事,只是让您久等了。”
夏芊钰看了她一眼,笑问道:“以往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吧?”
绿萝连忙摆手。“四小姐千万别多想,不受罪,不受罪。”
“好啦,别嘴硬了,今年冬天尤其冷些,这风见天的吹着。也不见下雪,出去绕一圈,鼻头都能冻红,前面给的用度又格外抠唆,这里有五两银子。你待会儿上街,全部买成火炭,将你们睡觉的耳房也架上个炉子。
不当值的时候,便围着炉子取暖吧!”夏芊钰从钱袋子里取出五两银子放在绿萝手中,临了又想起什么一般,再取了一两银子出来,“顺便买些冻疮膏,几人分着抹了。早膳好了吗?我吃了还要赶去酒楼。”
绿萝愣了一愣,忙接过银子,转身出去张罗早膳去了。
今日二斤。青青他们该到了。
酒楼的招牌已经做好了,该修葺的地方也大致修补好了。
与后厨相连的院子因为暂时想不到要做什么用,只是简单收拾了一番。
只等着今日伙计们都到了,便可择日开张了,
夏芊钰赶到了酒楼,便见刘顺喜站在酒楼的门槛上远眺。似是在打量着什么。
白皙的脸上再也找不出一点“犀利哥”的痕迹,禹歌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大。饥一顿饱一顿造就的特殊气色,让他看起来有些病态。不过精神倒是格外饱满。
刘顺喜,山西人,家道中落之后,一路要饭要到了西塘,后来被人贩子骗到了琴川,卖到了一家赌坊里当专门负责“出老千”的捞钱手,他手脚飞快,能够在开牌之前动手脚又不被人察觉。
后来得罪了赌牌的权贵,被赶出了赌坊,后来便混迹与惠水街上,东家一口,西家一碗要饭吃。
当知道禹歌笑没有跟她商量,便把这么一个滑头招来当跑堂之后,夏芊钰差点没有气得吐血,足足和禹歌笑置了三天的气,禹歌笑不善言辞,三天的时间无论夏芊钰怎么让他走开,总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就连她上茅房都跟着,完全和之前假扮“刀魂”的时候一样。
胳膊拧不过大腿,夏芊钰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同意给他三个月的试用期,如果通过便正式签聘书,如果不合格,就哪儿来的哪儿去。
夏芊钰的担心不无道理,赌坊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地方,谁知道他有没有染上赌瘾,要是手脚不干净,酒楼的名声就完蛋了。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板上钉钉,夏芊钰纵然看他不惯,也只能给他个机会了,权当看在禹歌笑的份上。
“掌柜的,您来啦,今天冬至,来的路上没有冻耳朵吧?”刘顺喜立即躬身走过来,嘿嘿傻笑着,一张脸绽放得无比璀璨,露出一口大牙,卑躬屈膝的模样,让夏芊钰又好气又好笑。
自打被禹歌笑收在了“麾下”,他是所有人中进入角色最快的,立即有了跑堂的觉悟,一脸谄媚的笑容,能够将人的鸡皮子疙瘩都激起来,也算是让人立即有了花银两的尊贵感。这样远远不够,还需好好观察,夏芊钰在心里暗道。
苍月酒楼的招牌挂上之后,不是有行人驻足观看,酒楼已经初初具备气派的外形,只看开张之后,能否经受住考验了。
夏芊钰对苍月酒楼的装潢基本满意,雅致大方,整个大堂,若是将窗棂全然推开,极其通透,三面均面对这大街,食材的香味,乘着风能够飘到很远的地方。
而二楼的包厢又极其私密,虽然包厢的装潢风格还未定下来,但是夏芊钰已经有了想法,今日便是来敲定此事的。
“二斤他们大致下午申时到,蓁胥王爷的脚力已经在他们住店的时候到府上通知我了。一行平安,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我们商议一下包厢的装潢吧!”夏芊钰自顾自倒了一碗水,大口大口喝了,然后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方抬头说道。
禹歌笑一瞬不眨眼的盯着她看,嘴角挂着浅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