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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个夏季,那场相遇……
零二
那是柳义天的寿辰,关瑞年领着夫人、儿子受邀前来,入了前厅,只见达官显贵们一个个奉上献礼便在一旁侃侃而谈起来,关瑞年奉礼之后,也加入了这变相的炫耀行列中。关夫人在关瑞年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带着关镜轩走出了前厅。转过几个回廊,熟门熟路地走向后院,想要找柳夫人唠唠家常叙叙旧。
“娘,孩儿想在院内逛逛。”看出了孟长烟的意图,关镜轩出声,实则是不愿在房内听着女人间的闲聊。
“恩……那你别乱跑,一会娘来找你。”随便走走也好,指不定碰上什么有趣的事儿,孟长烟欣然同意。
“孩儿知道。”
假山林立,树木悠葱,空气中弥漫的是恬淡的静谧,恍惚间,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关镜轩的注意。闻声而去,只见偌大的池塘中,几个身影嬉闹着,最为耀眼的便是中间那时不时发出爽朗笑声的娇小人儿,即便背对着,他也能想象那张笑脸是怎样的灿烂。
多年习武的柳净萱耳力自是极好的,假山后的动静一听便知晓。转过身,望向来人,却不想那来不及敛去的笑颜生生撞进了某人的心。
弯弯的细眉,水润的大眼睛,小巧的唇瓣……称不上绝美,但合在一起却有股慑人的力量,最教人移不开眼的是她浑身散发的那种灵动气息,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两拍。关镜轩轻轻抚了抚左胸,像是要安定一下躁动的心,不自觉地眉头轻皱。
“你是谁?”小小的身影转眼来到关镜轩面前,衣裳下摆滴着水珠,但她并不介意,只是直直的望着他,清澈的眼中没有丝毫胆怯。
“关镜轩。”
“关……啊,就是爹爹总叨念着的城北关家罢,你不是男孩么?怎么也叫净萱?”疑惑的眨巴着眼,甚是可人。
“明镜的镜,气宇轩昂的轩。”
“关……镜……轩?很耳熟啊……哪里听到过呢?记不起了……算了算了,我是柳净萱,我们的名儿念起来一样呢,那,可以陪我玩么?”说罢,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用湿哒哒的小手拽起他的衣袖,向池边跑去。
关镜轩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泛着湿气的温热,无奈地牵动嘴角,那时的他还不懂得,眼底深沉中滋长着一种名为“宠溺”的情愫。
净萱,镜轩,头一次发现,单单四个字也可以如此动人。
那一年,他十一岁,她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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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孟长烟和舒云娟找到两孩子的时候,他们玩闹得已是全身湿透,孟长烟在儿子的眼中发现的丝丝光亮让她很是欣慰,轻拍舒云娟悄悄使着眼色,后者点点头表示理解。
两家夫人分别领着自家儿女梳洗更衣,期间自是少不了灌输着某些思想。
“萱儿,你觉得轩哥哥怎么样呀?”舒云娟边拿起婢女送来的干净衣裳边问道。
“轩哥哥?是刚刚那个小哥哥么?”
“恩,给我们萱儿做夫君如何?”
“夫君?那是什么?”年岁尚幼的女孩哪里懂得娘亲的想法。
“夫君啊,就是一辈子陪着萱儿的人啊,就像爹陪着娘这般。”舒云娟耐心解释。
“那可以一直陪着萱儿练武玩耍解闷咯?”毕竟是个孩子,能想到的也只是这些。
“额……当然啦。那萱儿想不想要这个夫君呢?”
“好。”单纯的小女娃心里只想着找个人陪玩,练武时有人当桩子,被爹逼着罚抄书时还能拿来用用,哪想得自己就这样傻傻地被卖了。
关镜轩这边就简单多了,早熟的孩子其实对娘亲的想法早有察觉,先前只是不予理会罢了,现下……倒也乐见其成。
“轩儿,你看净萱怎么样?”毕竟是自己生的儿子,孟长烟明知故问。
“娘,柳儿尚小。”关镜轩一脸淡定,哪有个孩童的模样。
孟长烟怎会听不出儿子的深意,只轻巧一笑,“你看着办吧,我只管日后能喝到净萱这杯儿媳茶。”呵,这小子,柳儿么,连名儿也想独占呐。
自舒云娟对柳净萱的一番“洗脑”之后,这孩子便时不时吵着闹着要找轩哥哥玩,气得柳义天胸中郁结,一次次想着法子作梗阻止,倒是关瑞年对于这三天来头上门的粉娃娃很是喜欢,一来他一直想有个闺女来宠爱逗弄,再者是丫头每每上门必定惹得柳义天郁结,想来就舒心啊!
这天,柳净萱照例直奔关镜轩的书房。不意外地在几案后找到那抹瘦弱的身影,柳净萱总也不明白,就这一本本的册子有什么值得整日整日的翻阅,想也不想地冲到关镜轩面前,探出小手晃悠着,“轩哥哥,陪我练武可好?”
其实老远便听见她的脚步声了,这丫头的精力可不是一般的旺盛,玩玩闹闹的倒是还能应付,这练武……关镜轩为难地皱皱眉,轻合书册,拒绝的话刚到口边,生生地被那双无辜的眼神压了下去,“……好。”
没有错过那丫头一闪而逝的狡黠,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哎,就会用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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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悔、了……别看这丫头身子小小的,可力道却一点不轻,每一手出拳、每一下抬腿都引得他狼狈地摇晃着。这丫头,完全把他当成木桩了吧。忍着被撞击的闷疼,他做好准备进入新一轮闪挡,谁料她却先不乐意了,“轩哥哥,你只是一个劲儿地挡多没趣呀……”刚想继续抱怨,便被不远处的打斗声给吸引去了注意。
好奇地拉上关镜轩闻声寻去,绕过几个弯后,只见一个空旷的场子上两排相对的人齐齐地立着,十来岁的样子,正中间一名黝黑魁梧的大汉来回走动着,嘴里还嚷嚷着什么,边说边比划起来,一声大喊后,两排人边有序地对打比试起来。
“轩哥哥,快看,那是谁?”柳净萱看到这阵势两眼放光。
“严师傅,府中的的武师,看着许是在训练新入府的侍从。”
眼睛一转,又打起鬼主意,“我可不可以同他们一起练?”平日习武只有师傅在旁指导,难得碰上这么个机会,怎能放过。
“不行,伤到你怎么办。”
“不会的嘛,你跟那严师傅说说,好不好嘛?”拽着他的袖子左右晃动。
果然还是对她没辙啊,“哎,那你得许诺我,适可而止。”
“好!”
一番协商后,严师傅叫来一名少年与柳净萱“切磋”,并再三嘱咐注意分寸,切不可伤了柳小姐。
柳净萱迫不及待地与其对打起来,渐渐汗湿的小脸上笑容却更甚,阳光照射在她脸上,折射着炫目的光芒。一旁的关镜轩看着笑若灿花的人儿,舒展的眉却纠结成一团。不就是切磋个武艺么,至于乐成这样么?他瞪着柳净萱前方的人儿,顿时觉着无比刺眼。可怜的侍从怎知自家少爷的想法,身子莫名地一抖,才一晃神便被打中了肩胛。
“好了好了,今儿就到这吧。”关镜轩顺势上前,拉过柳净萱,转过身对严师傅道,“严师傅,你们继续吧。”
“是。”看着柳净萱被牵走的背影,严师傅眼中满是赞赏。
翌日,当关镜轩找上严师傅,表明想要习武之意时,严师傅只是微怔,便马上洞晓了自己小少爷的心思,看来,关柳两家的亲事,早晚得成啊。
零三
五年后
“关镜轩,你整日在这书房呆着也不嫌闷?不过也是啦,瞧你这么无趣的样子,也只能同这些之乎者也、账目书册的为伍了吧,同你一起,说不准还会坏了人兴致呢,哎,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太可怜了点啊。”柳净萱慢慢绕着那一排排整齐的书柜,狡黠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挑衅意味,褪去了稚气的脸庞更显动人,衣饰不似富家小姐般繁冗,甚至不像一般女子的繁复襦裙,一身红色窄袖劲装,缎边镶着浅浅金丝,却更显较小曼妙的身姿。
如墨的眼眸一闪,关镜轩轻轻合上手中的账册,缓缓起身,“柳儿,这是在关心我么?”
听着那温润的语调,心尖微颤,“谁、谁关心你了!还有,说了多少遍了,不准这样叫我!”
“可是我喜欢啊,柳儿,多久没有再听你叫我轩哥哥了?像之前那样,嗯?”修长的手指卷起几缕柔顺的发丝,潭水般深沉的眼紧锁眼前的人儿,轻而易举的便夺走了她的思维力。
看着他眼中的笑意,瞬间回神的人儿气恼地出手,恨不得打散他那刺眼的笑脸,怎奈对方像是逗她玩儿似的侧身闪躲着,柳净萱挥舞着双手却连他的衣边也沾不着。她气得直跺脚,想展开新一轮的攻势,关镜轩顺势出手,轻而易举地执住那双忙碌的双臂,单手一个巧劲便将其反扣于她身后,另一只手卷弄着她的发,俊美的脸凑上前,淡淡的气息拂上她的面颊,惹得她一阵轻颤,脸儿不受控制的红成一片。
“叩叩”,门外传来煞风景的声音,“少爷。”
“你、你无赖!”感觉他的手一松,她一把夺回缠绕在他指尖的发丝,愤愤地转身,飞也似地逃离。
书房外的人却似并未目睹这一幕般,依旧一脸平静地立于门边。
“寒,进来吧。”
人如其名啊,长着一副万年冰山脸的少年听命上前。
“少爷,您交代的事已办妥。”
“他怎么说?”
“一切皆备,静观其变。”
“好,下去罢。”
“是。”
看着被带上的门扉,关镜轩觉得自己这侍从真不负柳净萱起的名号——“万年寒冰”,想起那娇俏的小脸,不由轻笑起来,这丫头总是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呢。敛去锐气的眸子流淌着化不开的温柔,柳儿啊,除了我身边,你哪儿去不了。
回到府中的柳净萱脸上红霞未褪,懊悔自己的一度失神,无赖就是无赖啊,死性不改!忆起过往,粉嫩的小脸不禁又红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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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之年的姑娘本就生出了一份少女情怀,更何况柳净萱这个好奇宝宝,至少现在的她清楚地明白“夫君”的深刻含义,回想起那时对于这个词的理解,她也真是哭笑不得,这就这样轻易把自己卖了呢,也罢,想必娘和孟姨也是说着玩的罢。
除去练武的时刻,她偶尔还是会老老实实呆在书房里看会书的,当然,这看的什么书么,就可想而知了。柳净萱不爱读书大家是知晓的,不过既然当初为了习武而许诺的条件还是得达成的,她想,也不只有之乎者也的才称作是书吧。于是,正值怀春时节的少女便唤丫鬟去城中出名的【春意书肆】捎回几本据说是时下广为流传的小说。
几番研究下来,不外乎是一些书生与小姐的爱恋或是文豪与风尘女子的痴缠。丝毫不识男女情意的柳净萱很是不解,那些衣带渐宽终不悔,那些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怀,而那种心意相通、情意相许又是怎样的感觉。
她向来不会在一件事上过于纠结,想不明白的不想便是,不过,她确定的是,这小说书卷什么的比起诗书典籍可是有趣多了,看来,闲来无事时又多了个打发时间的乐子,也为此,她在诗词方面大有长进,当然,只限於风花雪月的婉约情怀。
虽说柳家千金并非什么才女,也不善琴棋书画,可光仗着柳家的万贯家财以及传言中柳净萱那张灵动的面容,自其刚步入豆蔻年岁,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柳义天见状自是喜不胜收,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