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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说的真好听,只希望你能心口如一。”龚氏一摔手,转身回了屋。
青玉也就不甚在乎的出门。龚氏说什么,她都不会往心里去。毕竟,她是长辈,自己是个晚辈。
刚出门,就被人结结实实的抱住。
青玉吓的一怔,转瞬就明白是自己的娘亲石氏。石氏激动的道:“青玉,娘的闺女真是长大了,你刚才那一番话,说的真是好,就该给她点教训,让她明白明白,这是非对错,不是她胡说八道就能掩盖的。”
她是真的欣慰。小小青玉,竟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真正是验证了有理不在声高,也不跟龚氏一般见识,就这样轻轻松松,逼得她自己说出自己做过的丑事。
就是石氏自己,也不过是跟龚氏斤斤计较,一件一件的将从前陈芝麻烂谷子的拿出来对照。那可真是没用,拼口舌之利,拼声调之高,拼武力,拼撒泼耍赖,她真是哪样都不如龚氏。
青玉很不适应,从石氏怀里挣脱开来,嗔道:“娘,你别搂的这么紧啊,我都上不来气了。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嘛。”
石氏不好意思的松开她,道:“说的好,说的好,有我大闺女,你爹、你母亲就都不会挨欺负了。”
青玉倒是怔了刹那,才轻轻的环抱住石氏,道:“娘,你放心。”
好像,从这一刻,好像,从青璧走了的这一刻,青玉才对自己的角色、位置有了个新的认知。从前不是没意识到,只是她太过于相信,爹娘都那么年轻、健康、有力,虽然爹娘争吵不断,可是他们配合的也是天衣无缝,她并没有觉得爹有多懦弱,娘有多辛苦,她一直觉得,这个家,有爹娘这两重天,她理当过的快乐无虞的。
她总觉得青璧太夸大其词,她觉得青璧杞人忧天,太过消极悲观,把什么事都往最坏的方面打算和考虑。
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对错,青璧自去忧她的天,自己则自过自己的逍遥日子,继续着她的没心没肺。
可是青璧忽然就悄无声息的走了。没人再跟她摆脸子,恶声恶气的讽刺和嘲弄她了,也没人再给她分析家长里短了,好像她的世界里忽然就空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家长里短仍然只多不少,而且一下子,都扔到了她一个人的肩上。那缺失的一部分,也似一种无形的束缚,硬生生将她绑架到某一个位置,不由得她不担起来。
况且,年复一年,爹娘不再年轻,他们是真的撑不起来了。
青玉恐慌,害怕,可越是恐慌越是害怕,越是不敢轻易的就把肩上的担子甩下去。她无形之中就偏要把肩背往高了挺挺,生怕后背稍微一松懈,整个人就会被困难压的伏地,再也起不来。
青玉猛的回过神来:“娘,我去找找青璧。”
石氏点头不迭,一提青璧,就又不受控制的流眼泪。青玉道:“娘,您别光顾着哭啊,要是真的……青璧真的走了,您哭也是哭不回来的。”
“不许胡说,青璧不会走的。”石氏色厉内荏,嗔怪的骂了一句。
青玉叹口气,道:“您就自欺欺人吧。”她倒是想把青璧临走前嘱咐自己的话跟石氏学一遍,可一想石氏现在这个模样,听了也只会哭,顺带着迁怒自己为什么不多警醒些,提前拦住青璧。
这话,还是留着跟爹说吧。
青玉略加收拾,就出了门。这两年,她被石氏拘的,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她也就听石氏的,收了从前玩闹的心思,再者朱燕出去做工,轻易也不回来,她也没处跟人说话去,因此这几年老实的很。
可这会儿,青玉却越加明白,女人整天把自己闷在家里,是做不得大事的。别人家她不知道,她也不管,可她家没有男子汉,有丁点事,都得她出面。
她要是再畏畏缩缩,可就更让人看了笑话了。
因此青玉把从前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戏头拿出来,完全无视村里人的异样眼光,大大方方的道:“出去走走。”
私塾里一片朗朗的读书声,青玉就放慢了脚步。她也有两年没来这儿了,物是人非,这里留下的大都是她不认识的孩子。
她怕打扰了陈先生,也就先在小园子里逛逛,走走,顺便平复一下心情。
晓陆和陈先生一直把青璧送到通往城里的大道上,这才停住步子。青璧一身短小打扮,连头发都是束着的,怎么看怎么是个清俊的小男孩儿。
青璧道:“先生留步,青璧已经处处让先生为难了,实在不敢让先生再送。”
陈先生风骨依然,眼神里是微微的笑意,还带有一点点的遗憾:“人各有志,你能出去闯闯,未必是坏事。只是,出门在外,要多交朋友。这交朋友也是有学问的,既不能滥交,也不能不交,你就是性子太傲太内向了些,只怕难免要吃亏。”
青璧点头:“弟子受教。”
晓陆也插言道:“你只管去吧,回头我去同伯父、伯母解释,你别担心,有什么事,我帮着他们照管。”
青璧咬了咬唇,也只是轻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沈家不是说地多活累,钱少人懦那么简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那么就要有勇气承受。爹和娘的这一辈子,从最开始的性格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生活是迭荡起伏,纷争波折不断的。
那是他们要面对的,要解决的,不是谁能插手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的。
她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就没法顾及的太多。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去,前面的路上等着她的是什么。她若负担太多,终究是要折戟沉沙。
可那不是她想要的。她纵然悲观,却从来没真的把这条路当成最后的唯一的退路。
青璧扬起脸,沉静的没有一点忐忑,也没有一点喜悦,更看不到一点惶恐。她朝着陈先生和晓陆拱手作别,说了声“谢谢”,便迈开步,义无返顾的一往直前。
而此时,青玉还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看着已经初融,却依然冰冻着的湖面发呆。她恍惚听见谁在叫她,不由的回头去望。
064、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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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志气
春风拂面,寒意袭人,饶是青玉是大咧咧的性子,还是凭空添了几分离愁。毕竟姐妹一起长大,小吵小闹,性子略有出入,并不妨碍手足情深。猛的一离别,天涯海角,山遥水远,她想到青璧时,只有无限的怅惘和挂念。
并没人叫她,原来只是幻觉。她望了许久,才抬起冻的有些冰凉的脚,去找陈先生。
陈先生和晓陆也堪堪才回来。
晓陆一激动就口吃,尤其是当着青玉的面。几年不见,青玉娇颜若玉,令他不敢逼视,只有面红脖子粗,艰难的低了头。
陈先生并不为难他,吩咐道:“晓陆,你回去吧,我来同青玉说。”
一听这话,青玉一颗心算是彻底触到了实地。无庸讳言,青璧果然是走了。
陈先生并不隐瞒,他也没拿青玉当个孩子,仍然像从前教她读书时那样,不急不缓的同她说道起来:“青璧是个有志气的孩子,同你一样。”
一句话,说的青玉几乎要掉下泪来。
她是又高兴,又愧疚。替青璧骄傲,能得陈先生这一句“有志气”的评价,可见她出走这一步,并不见得多错,多冒险。她又替自己感到心虚。要说从前还有些志向,可最近几年,她几乎要被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打磨的光滑如圆润石子,一点锐利的锋芒都没有了。
陈先生还是慢条斯理的道:“三军可夺其帅,匹无不可夺其志,可见,有志气是好事。青璧虽是个女娃娃,却自有她的坚持,我很尊重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然她这一去,势必要吃些苦头,可从长远来看,未必是件坏事。我有位堂侄,要去彬洲县学读书,我已经修书一封,请他一路上照看青璧些……”
青玉便起身,给陈先生行了个大礼,道:“青璧能得先生如此相助,是她的福气,我代她谢过先生了。”
陈先生摆摆手,笑道:“你莫要谢我,青璧此去是福是祸,谁也不能预料,只盼着我不被令尊骂就好了。”
青玉微窘。若是娘知道青璧离家,多多少少有陈先生的鼓动怂恿,说不定她真能骂起来。不过爹肯定不会。
青玉重新坐下,道:“哪能呢,我爹娘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老实人,这件事,说到底也是青璧自己的选择,有先生襄助,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陈先生一笑而罢,又道:“青璧的事,如今就只能等消息了,她立志要学出个名堂来,能不能,一要看她的努力程度,二来也要看她的造化。好在她年纪尚小,就是走些弯路也不妨,再则,她已经求我代她重新造了名册……”
青玉脸色微变,掩饰不住她的惊诧。她想不到,青璧竟然这么豁得出去。她竟打定主意,要换成男子的身份了么?
陈先生道:“我虽没什么本事,但我堂兄却是这一县的知名人物,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这举动也太疯狂了,青玉几乎不能相信这是一向疲沓、温顺、老实的陈先生能做得出来的事。
他说的堂兄,竟是让这一县百姓都羡慕的陈家老爷?也难怪他有恃无恐,想来将来就算查出来了,他和陈老爷都没事,顶多顶坏也就是一个“不察”之责。
要是青璧混出来了,必不会查,可要是被查出来了,就证明她此次大败,不过是被发回原籍,永生不得参考。但她是个女子,还能嫁人,也无大碍。
青玉虽一时想不透其中关节,但看陈先生四平八稳,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样子,想着这事虽是青璧所求,但却实是他一力承办,是好是坏,总脱不了干系,他既这么宽怀,这事定然没有什么问题,因此也就放下心来。
陈先生又谈起青玉来:“你有过目能诵的本领,实是我教习这么多年前见所未见,只可惜你是个女子,又性子平顺……”
青玉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是成不了大气候的了,当下也只是温和的一笑,道:“所以说,有志气这三个字,青玉是当不起的。”
陈先生笑笑制住她的话头,道:“你也别妄自菲薄,天生我材必有用,未必没有你发挥才智,大展拳脚的时候,只是时机未到而已。你这一向在家里,功课都没落下吧?”
青玉有些羞惭了,垂了头道:“还好,家父平素爱读书,家中倒也收藏丰富。”只可惜,她读的少罢了。
陈先生不察她的心虚,极为高兴,道:“这就极好,极好,你平素也多看些书……虽说女子无才是德,我却不这般看,整天苑囿于闺阁之内,不免眼光短浅,就算是相夫教子,也终是差了一筹。书中自有天地,多看看,权当开阔眼界也好。”
青玉知道陈先生这是为她着想,不禁深为自己受石氏洗脑,一心要做个闺中贞静少女为耻。通过这两天家里的事,她也算看明白了,她若是百无一用,爹娘只会更受人欺负。
哪怕她拼着被人指点的坏名声,可只要能替沈家挣点名堂出来,也强似被人讥笑嘲弄。
因此恭敬的起身,道:“是,青玉受教。”
沈四海为人老实,又不爱开口,虽说熟读经典,但为人不乏迂腐,这些勉励的话,竟是从来没有人跟青玉说过,因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