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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公豹那肯放过这个机会,身形疾飞而出,一指点向火千里后脑。
火千里总究功力深厚,一口残存的真气,虽已即将散去,但还是在这窜出厅外之时,不忘杀敌,突然—个急转,双手大袖一扬,飞射出四枚蓝色火焰!
申公豹这一指,发的又抉又准,堪堪点上火千里后脑,火千里也在同时射出蓝焰。
火千里“吭”了一声,应指倒下,串公豹眼看蓝焰迎面射到,心中大吃一惊,双掌奋力一推,身子朝后一仰,箭—般倒射回去。
这一下,说也真险,申公豹迟退那么一步,必为火焰射中。
也幸好是火千里后力不继,射出的火蹈,劲力不足,双方相距又近,四枚火焰经他全力一击:—齐拍落地上。
只听“轰”的一声,蓝色火光,冲起两丈来高,周围数丈,顿时化成了一片熊熊烈火。
玩火一生,有“火神”之称的火千里,也在这熊熊火光之中,倒了下来。
申公豹惊出一身冷汗,瞧着一片火焰,阴森的脸上,绽出胜利的微笑,向后一摆手道:“你们快把这火焰扑灭了。”
厅上群豪轰应一声,立时奔出多人,担水、担沙,扑灭火焰。
申公豹缓缓回过身去,朝白日鬼问道:“你搜过他的屋了吗?”
白日鬼道:“属下搜过了。从火千里屋中,搜出霹雳子十八枚,子母弹,蓝磷箭各三十支。火药两大包。”
申公豹点点头道:“好,你们一起缴到兵器房去就是了。”
白日鬼躬身应“是”,一齐退下。
厅后袅袅走出一名青衣使女,朝申公豹福了一福,道:“婢子奉二姑娘之命,特来请申护法到内堂议事。”
申公豹一手摸着苍髯,问道:“二姑娘有什么事吗?”
青衣使女道:“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
申公豹颔首道:“好,老夫这就去。”
青衣使女道:“婢子给申护法带路。”
申公豹随着青衣使女绕过前厅,进入后堂。
但见厅前放了许多盆花,香气袭人,笼中鹦鹉,静静的啄着翠羽,檐前垂着一排湘帘,日影初斜!
这是宫如玉平日治事之所,申公豹来过多次,走近石阶。
青衣使女回身道:“申护法请稍等,婢子进去通报。”
申公豹手捋苍髯,停下步来。
青衣使女搴帘进去,过了一会,才听里面传出使女的声音道:“二姑娘请申护法入内。”
申公豹心中暗暗忖道:“这位二姑娘,看起来比宫如玉的架子还大。”
两名使女卷起帘子,申公豹缓缓跨上石阶,进入堂中。
易如冰扶着靠手大模大样的坐在一把绣披椅子上,身后侍立两名佩剑使女,瞧到申公豹进来,也没起身让坐,只是抬目道:“申护法请坐。”
空气显得有点冷落!
申公豹很少和二姑娘有过接触,看到这般光景,不禁暗暗皱了下眉,心想:“这丫头,平日敢情看惯了她师傅的模样,对人这般冷傲!”
心中想着,依然拱拱手,笑道:“二姑娘叫属下进来,可有什么事吗?”
易如冰这时稍微露出一点笑容,说道:“申护法请坐下来再说。”
申公豹在下首一把椅上坐下,一名青衣使女送上茶来,放在几上,低声道:“申护法请用茶。”
申公豹回头道:“多谢姑娘。”
这一回头,他看见白梅、白兰两名使女,一手按剑柄,站在帘外,心中不觉一动,暗想:“这情形,分明二姑娘和自己有什么机密之事相商?”
易如冰道:“申护法已经把火千里拿下了吧?”
“拿下”这两个字听得申公豹心头一震,忙道:“属下正要向二姑娘报告……”
易如冰抬眼道:“他可曾招出同党来了?”
申公豹道:“火千里已经死了。”
易如冰道:“那是他自戕死的了?”
申公豹道:“火千里意图顽抗,施放蓝磷箭,属下一时失手,他为烈火烧死的。”
易如冰脸色微微一沉,冷冷的道:“你怎好连口供也不问一句,让他活活被火烧死?须知他是逍遥宫护法身份,咱们不把事情问问清楚,如何向逍逍遥宫呈报上去?”
申公豹脸上一红,惶恐的道:“属下奉副总护法密令,火千里叛教有据……”
易如冰没待他说下去,接着道:“副总护法方才交待,只是叫你把他拿下,可没说格杀勿论?”
申公豹被她申斥得没有作声。
易如冰又道:“火千里叛教罪嫌,节情重大,极可能还有不少同党之人,串护法这么一来,他的同党之人,就无法查出来了。”
说到这里,两道冷厉的目光,盯在申公豹的脸上问道:“申护法平日和火千里交情如何?”
申公豹心头猛然一震,道:“属下只是奉派和火千里同驻本堂,并无私交。”
易如冰徽徽一笑道:“不,我是说比较和他接近,也许会知道有些什么人,值得可疑的?”
申公豹和火千里一同派到五福堂来,朝夕与共,凭良心说,他实在看不出火千里什么地方有叛教行为,闻言不觉迟疑的道:“属下疏忽,平日没有注意到。”
易如冰道:“是啊,副总护法,让他服下‘散功丹’,就是要亲自问问他口供,虽然副总护法接获密报,总究事无佐证,万一只是诬告,也很难说,申护法贸然把他杀了,实在叫副总护法和我都难以作主……”
申公豹也已急出一身冷汗,连连躬身道:“属下该死,还望二姑娘多多包涵。”
易如冰只是沉吟不语,过一会,才抬头道:“事已如此,人死不能复生,这样吧,申护法写个手禀,就说你接获密报,火千里受敌利用,密谋在副总护法返堂之日,在五福堂四周,暗埋火药,准备炸死所有与会之人,由你揭发阴谋,火千里畏罪引火自戕,这样报上去,你看如何?”
申公豹多年老江湖了,那会听不出来?火千里根本没有什么叛教罪嫌,只不知何事得罪了副总护法,才替他扣上一个叛教罪名。
而且这是圈套,让自己也套在里面。
自己原是奉命行事,但这么一来,就变成了由,自己揭发阴谋,同时也证实了火千里的罪行。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手段当真高明已极!
他原是城府极深之人,心念一转,立即奉命唯谨;连连欠身道:“二姑娘说得极是,属下遵命!”
易如冰娇笑道:“申护法,这可是一件大功,我回去自会在师傅面前替你说话。”
这明明是许愿!
申公豹心头暗暗一惊,心想:“自己还当火千里得罪了副总护法,听她口气,原来是得罪了她,这丫头当真心狠手辣,第一天上台,当上堂主,就拿火千里开刀!”
一念及此,不觉暗自起了戒心,一面连忙惶恐道:“属下奉派本堂,一切全仗二姑娘栽培。”
易如冰淡淡一笑,回头道:“白兰快去替申护法准备纸笔。”
白兰答应一声,立即送上纸笔。
易如冰道:“申护法就请写吧,我还要送给副总护法过目呢。”
申公豹连声应是,起身走近书桌,白兰早已替他磨好了墨,这就拿笔来照着易如冰所说,振笔疾书。
他为了讨好这位新任五福堂主,还在中间加了许多无中生有的情节,把火千里如何勾结敌人,如何密谋举事,以及自己如何发现,如何揭发阴谋,火千里如何畏罪自戕,着实表功了一番。
然后划了花柙,送到易如冰面前,阿谀的道:“二姑娘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易如冰略一过目,含笑点头道:“很好,就这样好了。”
说着,就把手禀往几上一放,一面抬手道:“申护法请坐,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请教。”
申公豹回到椅上坐下,欠身道:“二姑娘请说。”
易如冰抬眼道:“我想问问大姐的事。”
申公豹听她问到宫如玉,不禁暗自提高警觉,宫如玉虽然叛教,但自己不知道她们师姊妹平日感情如何,此事还是少说为妙。心念一动,脸上神色却是丝毫不露,嗫嚅道:“不知二姑娘要问什么,属下只怕知道的不多。”
易如冰心中暗骂了一声:“好个老奸巨猾!”
她平静的道:“听说大姐这次背叛师傅的行为,不是你申护法告的密吗?我听的不大详细,所以要问问你咯!”
她不待申公豹回答,轻轻哼道:“其实大姐平日恃着师傅宠信,也太骄横了些,说实在,早就有人说她闲话了,我们也只是碍着同门,有许多话不好跟师傅说就是了。”
申公豹自然听的出,这位二姑娘口气,似是和宫如玉不睦,这就谄笑道:“二姑娘说的极是,属下也是隐藏已久,只是不便报告……”
易如冰目光一闪,“哦”道:“你早知道大姐叛师行动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申公豹道:“属下虽是知道一些,但死无对证,不敢多说。”
“死无对证?”
易如冰睁目道:“大姐害死了谁?”
申公豹道:“那是五福堂派去迎接大姑娘的一名车夫,在大沙坪附近重伤未死,正好属下有一名手下,经过那里,才说出大姑娘和那个姓南的小子同车,那小子原已中了黑玛瑙之毒。大姑娘把他救了,两人在车上,一路聊聊我我的山誓海盟……”
易如冰脸上一热,口中轻哼了一声,道:“后来呢?”
申公豹奸笑道:“车到大沙坪,大姑娘怕他泄露奸情,杀人灭口……”
易如冰道:“那车夫没死?”
申公豹道:“死了,他被大姑娘点在心脉上,那能活得下去?只是当时并没有死,才把这段秘密泄露了出来。”
易如冰口中“哦”了一声,问道:“你那手下呢?”
申公豹道:“属下怕他乱说,也把他杀了。”
易如冰冷哼了声。
申公豹忙道:“属下当时虽知大姑娘和姓南的小子,暗中已有勾结,但也只好放在心里。”
易如冰道:“你怕大姐杀你灭口?”
申公豹道:“大姑娘心狠手辣,这种事,让人知道了,岂肯放得过属下?但属下却也暗暗留上了心。”
易如冰“唔”了一声。
申公豹续道:“这次属下奉命前去茨林岭,从荆山毒叟和姓南的小子两人低声交谈中,听出那老尼姑就是姓南的小子的母亲,此事大姑娘原也不知底细。她明明已经得手,把老尼姑和五姑娘一并拿下,后来听姓南的小子一喊,就把老尼姑她们一起放了。”
易如冰冷冷的道:“大姐和五妹平日原是极好。”
申公豹道:“后来荆山毒叟和司副总护法恶战方殷,姓南的小子也被困在五毒大阵之中,属下和火千里几次想冲入石室拿人,均被荆山毒叟门下剑阵所阻。大姑娘如能在那时出手,局势立可改观,但大姑娘却是假装中毒未醒,不肯出手,其实不需大姑娘出手,就是白梅姑娘等四人出手助战,也可把人全数拿下了,但白梅姑娘等人,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易如冰回目瞧了四个青衣使女一眼,点头道:“这点,我也听她们说过了,唔,后来呢?”
申公豹得意的道:“后来司副总护法一走,大姑娘吩咐属下等人,在山下等她,哈哈,那天风向正好是西风。”
易如冰道:“这与风向有什么关系?”
申公豹诡笑道:“属下从前练过天耳通,只是火候不足,那天属下站在小山底下,正是山岭的东面,大姑娘和五姑娘的对话,属下全听到了。”
易如冰哦道:“原来如此!”
申公豹为了讨好易如冰,越说越有精神,接道:“正好副总护法派邙山四位香主前来接应,属下就以飞鸽报逍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