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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振岳心头一阵难受,扑的拜了下去,道:“老前辈,是晚辈连累了你。”
木郎中蔼笑道:“孩子,快别提这些,老朽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南振岳被他拉了起来,恭敬道:“晚辈练是练会了,只是总觉得不大对劲,好像有些发挥不开。”
木郎中不住点头道:“练会了就好,来,咱们就别耽误时间,我已经把药水调好了,你快把那张纸取出来。”
南振岳自然知道这张纸上,暗藏着整套剑法,闻言立即取出纸来。
。木郎中也不再说话,和上次一样,如法泡制,用棉花蘸着药水,洗拭了一阵,然后交给南振岳,嘱他赶快回去,七天之后再来。
第二个七天过去了!第三,第四,以至第五六个七天,也都挨次过去了!这是第七个七天的前夕。
南振岳已经学会了七招剑法。他不知道这张纸上,还有声少招?才能学全,他只是指望着练完这套剑法,木郎中就会告诉自己的身世。
不过南振岳也有困惑的地方,这多天来,他对七招剑法,可说已是练得相当纯熟,但他始终没有领悟到这套剑法的妙用。
譬如“太极剑法”,每招每式,虽然互有连贯,但单独施展出来,也有它却敌御攻的作用,惟有这七式剑法,任你练得如何纯熟,总有生疏和不对劲的感觉,好像剑上威力,总是难以发挥得出来!剑法已经练熟了,招式姿势,也并没有错,那么什么地方不对呢?自己想不通,告诉木郎中,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认为也许南振岳的火候不到,劝他耐着性子练下去。
—这天晚上,他趁着如水月光,携了木剑,走到屋外一处突地上,开始练剑!九死谷,实在是一个练武的理想环境,这时候左夫人正在入定,虎婆子早已入了睡乡,春花秋月,也从不在晚上出来,偌大一片山谷,已经静得出奇!他越是反覆演练,越觉得自己在发剑的时候,总缺少什么似的,无法心与神会,把每一个招式,使得得心应手,尽善尽美!他开始感到失望,师父要自己远来云南,就是为了这套剑法,木郎中在云南耽了十八年,也是为了这套剑法。
但自己苦练了四十八天,学会了七招剑法,直到今天,依然只有依样葫芦,只学会七个招式,剑法的神髓,仍是一窍不通,毫无成就!他想起那天木郎中的话:“你如果不专心练剑,不但辜负老朽,对不起师父,也对不起你父母!”
南振岳想到这里,只觉冷汗涔涔而下!猛一咬牙,双脚一顿,木剑挥处,七式剑法,连贯使出!这一刹那,他只觉周身内力进发,逆冲而上,夺剑而出,势道汹涌,不可自己。
“啊。……”
一声尖叫,突然响起!南振岳闻声一惊,急忙收剑停身,目光抬处,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苗条人影,惊鸿一瞥,在树林间逝去!凭自己的眼光,也只看到一点后影!好快的身法,这人又是谁?心中方自一怔,再回过眼去,不由把南振岳瞧得骇然惊异,楞在当地!原来他目光瞥处,只见地上一片断枝碎叶,相距两丈处原有的一丛灌木,几乎全被砍折!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手上仅是一柄木剑。
方才不知不觉把七式剑法,一气使出,意然有如此威力?继而心头狂喜,自己终于把剑法练成了,同时也发觉被左夫人封闭的足太阴,足厥阴两处经穴,也在此时,豁然通畅!这不知是什么剑法?威刀之强,简直使人难以置信!他想起方才那个红衣女郎,不知是谁?她可能躲在林中,偷偷的瞧自己练剑,只不知她还是受惊?还是受伤?他俯身瞧去,在地上发现了一片紫红色的衣角,和一缕断了的青丝,一朵被劈成两半的紫绢玫瑰花儿!糟糕,她当真负了伤,至少被自己削下发髻,截断了衣角!他不敢再练下去,收起木剑,匆匆回屋。
一夜过去,又是清晨,天色才亮,南振岳提着水桶,正待出门!瞥见秋月脸色焦急,气急败坏的飞奔而来,一看到南振岳,急急道:“你可知昨晚闯了大祸啦?”
南振岳心中有数,准是那红衣女郎被自己木剑误伤了,但却故作不知,问道:“在下昨晚闯了什么大祸?”
秋月瞧了他一眼,目露幽怨,又怕又急的道:“你这人……真急死人,你昨晚遇上我们小姐,你把她发髻都削了下来!”
南振岳吃惊道:“你们小姐?她可曾受伤?。
秋月跺跺脚道:“你真不知轻重,削下她发髻,已经不得了啦!”
南振岳道:“我又不是有心的,是你们小姐偷看在下练剑,我一时收招不住……”
秋月忧形于色,道:“快放下水桶,夫人叫你去呢,唉!你真是自找麻烦,这会看你如何是好?”
南振岳放下水桶,爽朗笑道:“在下事出无心,而且根本不知你们小姐躲在林中,难道你们夫人当真不讲理么?”
秋月花容失色,低声道:“你见了夫人千万顶撞不得!”
南振岳见她提起夫人,就吓成这个样子,只好点点头道:“在下知道。”
秋月道:“夫人就在楼上等候,你快随我去罢!”
南振岳随她穿花林,过石桥来到一座小楼之前。
抬头瞧去,只见檐下一块匾额上,写着“雁门世德”四个金字,楼下前后左右,种着的都是玫瑰,花如大碗,清香扑鼻!两人刚一走近,只见虎婆子双手叉腰,站立石阶上,满脸怒色,眨着水泡眼,冷冷的道:“好小子,听说你剑法不错啊!”
南振岳听她口气不善,也冷声道:“在下并无自炫之意。”
虎婆子一声冷笑,道:“九死谷也没有你自炫的份儿。”
秋月瞧到虎婆子挡在楼前,急忙说道:“虎妈妈,夫人在楼上等候,有话问他。”
虎婆子横丁她一眼,沉着脸道:“我知道,虎婆子先要问问这小子,他学了几手三脚猫,居然胆大包天,竟然欺侮咱们珠儿姑娘?”
南振岳道:“在下只是无心之失。”
虎婆子怒道:“你认为珠儿是任人欺负的吗?”
南振岳心头不禁微生怒意,抗声道:“在下奉夫人觅召,老婆于拦在当门,意欲何为?”虎婆子尖声道:“小于,你在丸死谷,还敢如此放肆?”
……………………………
第 四 章 兰陵七剑
秋月急叫道:“虎妈妈……”
虎婆子白发飘动,厉叱道:“小丫头,你给我站开去!”
南振岳剑眉陡剔,朗笑道:“在下奉召而来,放肆的只怕不是在下吧?”
虎婆子道:“你是说我?”
南振岳昂首道:“差不多!”
虎婆子一掳袖管厉笑道:“你是瞧不起我老唬婆子?嘿嘿,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南振岳道:“在下早已领教过了!”虎婆子气得全身发颤,冷笑两声,点点头道:“很好,你上去吧,老婆子会在这里等你。”
说完,小脚颠动,怒冲冲朝外走去。
秋月吁吁舌头,道:“你又惹怒了她,虎妈妈是回房取短拐去了。”
当下就引着南振岳上楼。
左夫人倚在靠椅上,她今天没戴面纱,看去不过四十许人,白皙的皮肤,丝毫不见皱纹,敢情方才楼下的吵闹,她都听到了,嘴角还留着微笑!但当一眼瞧到南振岳,目光瞥过,忽然沉下脸来,冷哼道:“你果然不错,连两处经穴,也已经自解了!”
南振岳微一错愕,立即抱拳道:“在下昨晚练剑之时,只觉真气进发,经穴自解,在下连自己也不知道。”
左夫人冷冷问道:“你可知昨晚差点伤了小女?”
南振岳连连拱手道:“在下方才已听秋月姑娘说过,昨晚练剑时,在下只当更深人静,不会有人经过,没想到会误伤令媛,在下正要向夫人请罪。”
左夫人双目神光湛湛,在南振岳身上,不住的上下打量,冷峻的脸色,也渐渐和缓下来,目光一转,朝秋月道:“你替南相公端把椅子来。”
秋月站在夫人身后,暗暗替南振岳提心吊胆,闻言不由朝他微微一笑,好像是说:“算你运气,看来夫人气已经消啦!”一面慌忙躬身应“是”,替南振岳端来椅子,放到夫人下首。
左夫人抬抬手道:“你请坐,老身有话问你。”
南振岳也大有受宠若惊之感,恭身道c“多谢夫人赐坐。”
左夫人等他坐下,才抬跟问道:“你昨晚练的是什么剑法?”
南振岳心头暗想:自己练的这套剑法,连自己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剑法,但从它写在一张药方上,又有种种伪装的情形看来,似乎是极端秘密的剑术,不宜对人泄露,心念一动,立即答道:“在下练的是太极剑。”
左夫人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倏地一沉,冷哼道:“太极剑虽属剑术正宗,练剑之时,岂能冲得开老身独门封穴手法?又岂能剑光所及,扩及两丈,小女武功纵然不济,也不至仅以身免,还被你剖下发髻之理?”
南振岳一时被她说得俊脸通红,嚅嗫的道:“夫人谅察,在下……”
左夫人忽然微笑道:“武林中各门各派,都有它不愿公开的独门秘技,就是老身也不例外,你既然不愿说出也就算了,你师父是谁,总可告诉老身吧?”南振岳道:“家师道号洪山道土。”
左夫人脸露不悦,道:“不假?”南振岳正容道:“夫人见询,在下岂敢不实。”
左夫人似未深信,接着问道:“父母在堂?”南振岳忽然脸露凄色,摇摇头道:“不瞒夫人说,在下自幼由家师扶养长大,至今身世未明……左夫人瞧他神色,似是不假,暗暗点了点头,蔼然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南振岳道:“在下今年二十一岁……”
话声未完,虎婆子已怀抱短拐,悄然在楼口出现!她原是满腔怒火而来,但瞧到夫人面含笑容,问他的年纪,登时若有所悟,心头火气,立即烟消云散,瘪嘴一捌,呷呷笑道:“夫人,真有你的,老婆子连想都想不到,呷呷呷呷!”
一面横了南振岳一眼,尖声道:“小子,你这回算得是因祸得福了!”左夫人含笑道:“虎妈妈,你别多嘴!”
虎婆子缩头道:“难道虎婆子说错了?”
带着尖笑,转身朝楼下奔去。
南振岳对左夫人道:“夫人宠召,不知还有什么见教吗?”
左夫人面色慈祥,含笑道:“这多天来,老身诸多简慢,从今天起,小哥不用再去浇水了,这些粗事,还是让秋月去做吧!老身已经吩咐春花替你收拾好书房,秋月,你领南相公到书房去。”
秋月刚从楼上下采,面上喜孜孜的答应一声,回身道:南相公请随婢子来。”
南振岳没想到左夫人忽然前倨后恭,要自己搬到书房去住。
辞出小楼,秋月领着他穿行小径,走到一座三间精致的瓦屋之中。
九死谷占地不下数里,这一带,南振岳从未来过,但见书房,用矮树作围,屋前一排花架上,摆着百余盘兰花,幽香袭人!秋月领他瞧了一遍,那里一间是书室,那一间是卧室,一面回头低笑道:“这原是老爷在时,准备归隐后住的,平常一直关着,没人住,夫人是把南相公当作了娇客看待了!”南振岳道:“你们夫人平时可是很凶吗?”
秋月轻声道:“是啊。听虎妈妈说,夫人从前杀人不当一回事,。后来嫁给我们老爷之后,脾气就好多了,可是我们都很怕她,所以方才我真替你耽心呢!”
南振岳心头暗想:还说她好多了,木郎中为了自己,还残废了一只右眼!秋月见他没有作声,忽然低笑道:“南相公,你知道是谁要你搬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