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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振岳心头暗想:还说她好多了,木郎中为了自己,还残废了一只右眼!秋月见他没有作声,忽然低笑道:“南相公,你知道是谁要你搬到这里来的?”
南振岳道:“不是你们夫人?”
秋月掩着嘴道:“才不是呢!你猜猜看!”
南振岳奇道:“不是你们夫人,还有是谁?”
秋月瞧着他笑得甚是神秘,终于说道:“小姐!”
南振岳脸上一红,道:“什么,是你们小姐?”
秋月道:“方才我听春花说的,昨晚小姐一回来,就急着瞧你去;那时你正好在练剑,小姐躲在树林里,不知怎的会被你削了发髻,小姐跟夫人说了,听说夫人很是生气,后来不知为何才使夫人改变了主意。你没瞧到虎妈妈连从来不用的短拐,都取了出来。”
南振岳还没开口,秋月又道:“听春花的口气,好像小姐是有意让你给夫人瞧瞧来的。”
南振岳道:“这话如何说法?”
秋月道:“我也弄不清楚,春花就是这样说咯!”
南振岳问道:“你们小姐呢?”
秋月道:“今天一早就走啦尸说到这里,忽然掩口笑道:“方才虎妈妈还说,你和我们小姐,真是天生一对,地生一双!”
说话之时,只见春花托着食盒,袅袅进来,说道:“南相公请用饭啦。”
她把食盒放到桌上,一面又道:“相公如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好了。”
一面回头道:“秋月,虎妈妈正在找你呢,还不快去?”
两人退出之后,南振岳一直思索着秋月方才的话,不知左夫人忽然对自己转变态度,到底安着什么心?同时也想到自己练的这套剑法,不知一共还有几招,他巴不得早些练完,木郎中就会告诉自己身世了!这一天,他心中紊乱极了,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一溜烟奔入里谷。
木郎中早已点了灯,正在屋门口等候着他,等到南振岳进来,慌忙掩上木门,迫不及待的问道:“孩子,这七天练得如何了?”
这是他每次见面必须问的一句话。
南振岳兴奋的道:“老前辈,昨晚晚辈已经把七式剑法贯起来,一气使出,没想到剑上威力,竟然大得骇人!”
木郎中左眼神光陡射,盯在南振岳脸上,惊喜的啊”了一声,道:“孩子,你快说给老朽听听,你……你果然发现了这套剑法的奥秘?”
南振岳只觉这位老人说话声音,带着颤抖,充分显示出他内心的兴奋,几乎还胜过自己,心头大是感动,连忙把昨晚练剑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木郎中听他述说完毕,突然一把紧紧抓住南振岳肩头,脸上一阵凄楚,左眼热泪满眶,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口中说道:“好孩子,难为你了……真是好孩子,皇天不负苦心人,你……练……成功了!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竟然纵声大笑!南振岳没想到木郎中会有如此冲动,心头也觉一阵难受,眼睛湿湿的,几乎也要流泪!一面从怀中取出那张白纸,抬头问道:“老前辈,这套剑法,不知还有几招?”
木郎中拭着老泪,含笑摇头道:“没有了,就是这七式,好孩子,你已经练成了!”
“啊尸南振岳喜得直跳起来,问道:“老前辈,你可知道这套叫什么剑法广木郎中目光慈祥,指指木凳,道:“你坐下来,老朽今晚要告诉你。”
南振岳眼睛一亮,问道:“连晚辈的身世?”
木郎中点点头,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到桌上,然后自己也在木榻沿上坐下,干咳一声道:“这是‘岳家十三剑’老朽已替你保存了十八年,你先收起来吧广南振岳眼看这册剑谱大约已收藏了很多年代,纸色已经发黄,旧得风吹可破,封面上写着:“岳家剑谱”四个楷书。
心中暗道:“他原来还要自己练这套剑法,想采这“岳家剑谱”一定比自己练的七招剑法,还要厉害得多。
一面依言收起,揣入怀中。
只听木郎中接着说道:“照说,你武功已得托塔天王真传,如今又练成了七式剑法,这本剑谱,对你来说,已无多大用处,但这册剑谱是岳家累世相传的剑法,你自然应该把它学会……”
南振岳心头一动,抬眼道:“老前辈,我……”
木郎中没待他说完,摇手制止,道:“你听我说下去,这‘岳家十三剑’,你有空的时候,不妨把它练会,但行走江湖,不准你轻易施展,除非等你报了大仇……”
“报了大仇?”
南振岳身躯又是一震,急急问道:“老前辈你说晚辈身上负着大仇?”
木郎中点点头,但没有正式回答,续道:“孩子,你要问的,我统统会说,今晚,要把全盘经过告诉你……近百年来,武林中除了九大门派不说,还有两句话,叫做:“岳家剑法崔家萧,卫十六笔薄一刀。”这四家人家,各以家传武功,闻名于世,其中除了山西薄家,后代已无传人,‘出鞘一刀’,因之失传而外,洛阳崔家的萧法,金华卫家的笔法,和岳家剑法,始终为武林推重。
尤其兰陵岳家的剑法,据说上代传自异人,但江湖上大家只知‘岳家十三剑’,却不知另有七式剑法……”
南振岳道:“那就是晚辈学的七式吗?”
木郎中点点头道:“不错,这七式剑法,原无名称,但在我想来,岳家世居兰陵,咱们不妨以‘兰陵七剑’相称。”
南振岳道:“兰陵七剑,这名称很好。”
木郎中道:“这‘兰陵七剑’,是岳家祖上累世相诫,不准子孙学习的剑法,封存在一个铁匣之中,父子相传,只是移交保管,非至家破人亡,遇有大难,万不得已,才准启封。因此这七招剑法,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说得出来,据传下来有八个字:‘易发难收,发必伤人’!”
南振岳想起昨晚情形,只觉这八个字确实丝毫不假!啊!木郎中絮絮说着岳家之事,而且又把“岳家剑谱”传给自己,又说自己身有大仇,莫非自己和岳家有关?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插口问道:“老前辈,晚辈可是和岳家有着深切关系吗?”
木郎中笑了笑道:“岂止深切关系,孩子,你叫南振岳,其实应该倒过来叫岳振南才对!”
南振岳惊懔的道:“岳振南?晚辈姓岳?”
木郎中点头道:“不错,这名字是你师父给你取的,就是要你继承父志,重振岳家的意思,不过你目前仍应叫南振岳,直到你报了仇为止。”
南振岳心头直颤,俊目含泪,急急问道:“老前辈,我父亲是被仇家害死的?”
木郎中黯然道:“孩子,你别打岔,听我说下去。
你父亲岳宗南,为人爽直,生性恬泊,家境素封,平日除了乡里善举,从不在江湖走动,但因岳家剑法驰誉武林,你父亲的名头,江湖上依然可说无人不知。
那时雄霸江湖的龙门帮主东海龙王公孙敖,就曾几次派人邀请,都被你父亲婉拒了。
那是十八年前春天,你家突然来了一批强盗……”
“强盗?”南振岳心头一紧木郎中点点头道:“是一批蒙面强盗,驰名江湖的武术世家,敢有强盗光顾,实在是件绝无仅有之事,但最奇怪的是这批蒙面强盗在前后院翻箱倒箧,如入无人之境,你父亲却始终不见现身。”
南振岳问道:“不知我父亲到那里去了?”
木郎中并没回答,只是接着说道:“你母亲虽也会武,但武功只是平平,被两个贼人逼得手忙脚乱,但贼人们似乎不想伤你母亲的性命,只是把她围住。
那时你才只三岁,也由贼人把你从奶妈手里夺下,觑其用心,自然旨在胁迫你母亲,献出‘兰陵七剑’。”
南振岳道:“老前辈,你不是说这七式剑法,江湖上从无人知的吗?”
木郎中道:“奇就奇在这里,贼人们不知怎会知道的,但就在这时,突然来了救星,劫持你的贼人,一个身子,忽然呼的飞出三丈来远,朝墙外摔出!接着胁迫你娘的贼人,也呼呼两声,从四丈远处被丢出墙去,一会工夫,所有的贼人,一个个像稻草人似的相继摔了下去……”
南振岳啊道:“擎天掌!那是师傅。”
木郎中道:“你娘只见一个灰衣人抱着你跃上屋脊,似将离去,心头一急,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但她依然没有追上,只是手中多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十八年后母子重逢,复仇有望’,下面没有具名,只画了一座七级宝塔。这正是江湖黑白两道,闻名丧胆,但从没一人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托塔天王的记号!”南振岳听到这里,忍不住又问道:“老前辈,我父亲呢?”
木郎中道:“你父亲是个注重武功的人,平日都是住在前院书房之中,这天晚上,你母亲始终没有看到你父亲,心中自然疑窦丛生,赶到书房,才发现你父亲仰面躺在床上,已经气绝多时……”
南振岳只觉头上如中巨杵,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急着问道:“老前辈,我父亲是谁害死的呢?”
木郎中摇摇头道:“这还是一个谜。因为你父亲周身找不到丝毫伤痕。只是安详的躺在床上,不像是中人暗算,但分明又是中人暗算无疑!”
南振岳流泪道:“老前辈,后来呢?”
木郎中道:“后来你舅父闻讯赶到,仔细检视之下,才发现你父亲眉心,有一点针尖大小的青影,极似中了贼人极细的毒药暗器……”南振岳身躯一震,想起秋月说过,她们老爷是被人用“天毒针”害死的,死状正是和自己父亲相同,不由脱口道:“天毒针,一定是天毒针!”
木郎中目光一楞,注视着南振岳问道:“你如何知道是天毒针所伤?”
南振岳道:“晚辈月前曾听秋月说过,她们老爷,就是死在天毒针下的,死状和我父亲差不多!”
木郎中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近年,从左夫人口中,才知道‘天毒针’这个名称,因此,我怀疑害死你父亲的人,极可能也是左夫人的仇家。”
“唉,这就难了,凭左夫人昔年的名头,和她的才智,化了十年心血,明查暗访,对仇家是谁,依然如石沉大海,一无所获……
这且不去说他,当时你母亲检点财物,竟然丝毫无损,尤其你父亲住的书房,几乎没有一处,不被贼人翻遍,由此可见贼人志不在金银财宝,那么他们找什么呢?显然是为了岳家祖传的七式剑法来的。
差幸这‘兰陵七剑’因为祖上严诫,不准练习之故,你父亲把它藏在后院夹墙之中,除了你母亲,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是以没有被贼人找到。
你母亲和你舅父商量之下,才决定开启铁匣,把剑法取出,你舅父武功虽然不济,但他是泰山百草翁公治仙长门下,精于天下药草……”
南振岳听得心中一动,突然抬目道:“你老人家就是……”木郎中凄然道:“孩子,不错,老朽正是你舅父宋铁岩。”
南振岳慌忙拜了下去,道:“舅,父,你老人家怎不早说呢?”
宋铁岩一把拉起南振岳,强作笑容,道:“舅父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你听我说下去!当时你母亲取过剑法,就用七种草汁,写在纸上,如无特制药水,先后顺序洗出,就无法显示出纸上字迹,又在上面,写了许多治伤草药的名称,使人一看之下就认为只是一张普通治伤方子。
至于第一味七色草,不过只是你母亲和我定的暗号而已,这和我问你的两句切口一样,中间暗藏了我的名字。”
“啊!”
南振岳听得不禁一跳而起,急急问道:“舅父,那紫竹庵的老师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