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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娘娘您就尽管放心吧,奴才等知道其中厉害的,当时就吩咐那些人把井壁上的洞口重新砌好了,免得被皇上发现,顺着密道找到这儿来的。”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倒回了枕头上,这时候才又想起自己正发着烧,实在不是很舒服,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两人见机很快,于是赶忙说:“娘娘您暂时在这儿休息着,这里很僻静,一般人都来不了,只要不出这个院子,保证没人发觉。奴才去外面悄悄地给您找点草药来,免得风寒又重了。”
“这样不会被人怀疑吧?”我知道自己现在身处险境,万一被多铎的那些个女人们知道了就麻烦了。况且他还有十个儿女,这些个小孩子没事儿到处玩耍,一旦撞见我了肯定会回去告诉他们的母亲,到时候我肯定被曝了光。想象着多尔得知这个消息后的脸色,我禁不住不寒而栗起来。
“娘娘放心好了,奴才们办事会小心的,否则一旦事发,奴才们地脑袋肯定保不住了。”
我点了点头,“那就好,你们去吧。”
他们走后,我躺在炕上,身上一阵阵发寒,赶忙拉过最厚地被子来盖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挺热的,看来没一两天功夫还真退不了烧。
接下来,我又犯愁起来。这次没死成,我自然断绝了那个念头,只想好好地活着,得过且过就算了,可是我总得有个安身立命地地方吧。回宫去?肯定不成,且不说我个人感情的问题在作樂,就算是我硬着头皮,不顾颜面地回去了,见了多尔衮该如何解释?尽管这两日来我一直足不出户,却很清楚,多尔衮害怕我弃他而去,所以早已派人把坤宁宫看守得严严实实了,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我一个大活人?这样追根究底,必然会暴露了密道,若是这密道被多尔衮知道,那可就不是勃然大怒那么简单了。多铎到时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很难想象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处,这一点是我极不愿意看到的。
在这里继续住着,肯定不行。多铎的老婆孩子若是发现我了,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其结果和追查出密道有什么两样?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我干脆不回宫,也不呆在这里,就离开燕京,离开河北,去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买个宅子,置点产业,收收地租,过个乡间土地主的幸福生活算了;或者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每天都来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或者出门散布,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卷啊。
可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这种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的生活,恐怕都成了一种奢求,未必能一直平安下去呢。多尔衮不找到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要我重新回到他身边,继续过那种战战兢兢,伴君如伴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老天不让我死,却又给我出了这么一道难题,我该如何是好?唉!
心乱如麻地思考了很久,直到一个侍女端进汤药来,服侍着我喝下,又给我准备了些点心。我吃饱喝足了,精神松懈下来,我这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于是就这样,我浑浑噩噩地在王府里住了三天,每天都是同一个侍女在我身边悉心服侍,我的身体也很快恢复了。也奇怪了,这身体还真抗得住折腾,数次九死一生,都完完整整地挺过来了,恢复之后依旧是活蹦乱跳,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看来我还真该好好地珍惜自己的身体,好好地度过每一天了。
于是,我的念头渐渐成形了,与其战战兢兢地呆在这里,还不如早已离开,去过我的隐居生活算了。反正多铎早有安排,有人力物力支持,我可以衣食无忧,安全也有保证,用不着提心吊胆的。在多尔衮身边这么多年来,我发现我难得的快乐,最多也不会持续一个月,莫非我们也真的应该分开了?靠的越近,就伤得越深。越是朝夕相处,就越是不懂得珍惜。算了,我就远远地离开他吧,走的远远的,把我们曾经的甜蜜写进回忆,把我们曾经的怨怼,也挥一挥手,抛弃在风中吧。
于是,我就把这个打算跟多铎的那两个心腹侍卫们说了,他们二话不说,就着手准备去了。这几天来一直照料我的侍女,叫做慕兰的,也在帮我准备一些路上必要的衣物。我手里捏着多铎给我的那封信,上面写着:“嫂子,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吧?要是过得不开心,或是我哥欺负你,让你受委屈了,就来找我吧。”
呵呵,我过去找他?的确,我和他在一起时,确实心情不错,难得那么愉快,然而这又不是长久之计,万一日子久了,他对我动了感情,我再拒绝,可就又令一个男人痛苦了,何必呢?想到这里,我就将信折了起来,丢在了一边。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另外一个念头:按照日子推算,多铎现在不是在淮安一带的苏北前线吗?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了,隐约记得,好像是四月下旬,就是扬州陷落,十日屠城了。我这些日子来光顾着胡思乱想,伤心难过,居然把这件天大的事情给忘记了!
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三十八节 第三个难题
时,我才不得不意识到,原来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居然本来我想着找个太太平平,山清水秀的地方去隐居,可是即使我找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又可能是我的世外桃源吗?
在感情方面,我自私一次,也无可厚非;可是在民族大义……这四个字一冒头,我的心头就禁不住升起一股强烈的讽刺感。民族大义?算是哪门子“大义”?我的身份的确是不尴不尬:在现代时,我是朝鲜族;在古代时,我是朝鲜人。如果单从民族情感的角度上讲,我现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朝奸”!为侵略自己民族的“强盗头子”苦心筹划,四处奔波,还自以为是,乐在其中!我是不是该遭到狠狠的批判?唉,上苍实在不公,为什么不来个民族大同,这样要少流多少血,少死多少人?
如今不在多尔衮身边,我冷静下来思考,这才第一次地为自己的立场问题感到绝大的迷惘。难道我自以为清醒,实际上却是最为糊涂之人?如果说我为爱情而活,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肯定是没活明白;如果说我是为了责任而活,现在我又完成我的责任了吗?渐渐地,想起了八年前,我决定嫁给多尔衮的那一个月圆之夜,我站在雪地里立下的誓言,同时也是给自己预设了三道绝难的题目——第一,我要打败大玉儿;第二,我要辅佐多尔衮登基;第三,我要阻止清初的屠杀和恶政。如今。前两条已经实现了,最后一个责任,我是否也要尽快承担起来,才不枉费了穿越一场?
终于理顺了思路,眼前地一切也跟着清晰了起来,我接下来的责任,首先就要从扬州开始。
一个时辰过去了,地上扔了许多作废的纸团。我却仍然冥思苦想。没有办法写出一封可以说服多铎的信来。
其实这场空前惨烈的屠杀。起因绝非是单纯泄愤那么简单。作为一个沙场宿将,多铎的真正意图是,通过这次屠城来震慑仍未投降的南方诸省,尤其是弘光小朝廷的都城南京,以达到兵不血刃就解决战争地目地。缴枪不杀,抵抗必死,是从古至今地战场规则。至于为何要殃及到无辜百姓身上。主要有两个缘故,一来是在满足自身那杀戮嗜好的同时,趁机还发一笔战争财;二来是给其他仍在敌军据守中的城池提出最残忍的警告,如果谁敢协助官兵守城,下场就是玉石俱焚!这样一来,倘若守城官兵有亲属在城内的话,就必然会大大地影响士气,从而达到迅速解决战争的目的。因此。历代战乱时地屠城行径都是屡见不鲜的。区别只不过是汉人杀汉人和异族屠杀而已。
明白了这些,难题就跟着来了。多铎尽管平日里嬉笑怒骂,没个正经。似乎很好说话;然而上了战场,却可以比任何一个将领都更加冷血残酷。尤其这次又是涉及战略考虑问题,他怎么可能耳根子软到单凭我一封信就改变主意的地步?如果真的这样,他也就不是一名合格的统帅了。篡改下伟大领袖的话来说就是,“战争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战争是生死相搏,是一个国家推翻另一个国家的生死较量。”
唉,怎么办?难道叫我千里迢迢地赶到扬州前线去?这是不是太荒谬了点?此去路程将近三千里,快马加鞭,昼夜兼程要半个月;一日行进百里的速度,抵达淮扬一带起码要一个月,按照这个时间算,等我风尘仆仆地到了扬州时,那里早已是腐尸塞河,鱼虾饱腹,一片地狱景象了。现在,留给我地时间只有二十余日了,我必须要赶在四月中旬时抵达扬州。
于是我撂下笔,令侍卫取来地图,仔细研究一番,最终决定了此去地路线:从燕京出发,骑快马一路驰奔到河北通州,弃马登舟,然后沿着京杭运河一路南下,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抵达扬州。估计下来,如果没有遭遇河道阻塞的话,应该可以在半个月内赶到。而且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开陆路行走而遭遇即将激战地战场,比如安徽毫州,江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