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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张嫣是大汉皇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产下的二皇子刘颐是最有可能日后接任皇位的皇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谁会相信张皇后会与匈奴人有所勾结呢?
待到刘盈平静下来,想起了一件奇异的事情,问张嫣道,“阿嫣,你怎么会让戴中尉去织室外头守着,好像知道有人要去火烧织室一般?”
三零九:神谕
椒房殿中一片富丽温软,厚重的朱红团花地衣仿若云端,梁柱上垂下的绛色的帐幔因着不知从何处吹进的风而拂起微弱弧度,犹如水波褶皱,一片一片荡漾开来。张嫣赤足立于其中,瞧着刘盈,目光有一丝奇异,白玉螭首腰带系住细瘦的腰肢,头上倭堕髻插着的白玉簪簪首明珠在殿中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朱红陈留锦深衣精致合贴,其上凤凰金丝线绣简洁气韵生动,愈发衬的她的容颜明艳妩媚,笑道,“是不是我说什么,持已都会相信呢?”
刘盈怔了怔,瞧着眼前女子的美丽风姿,如受到蛊惑,出口的声音像饮了美酒一般的醇厚,“自然。”
“这样啊,”张嫣偏了偏螺首,嫣然笑道,“那我告诉你,我呀,是昨儿个晚上梦里梦到的。”
“梦到的?”刘盈愕然。
“是啊,”张嫣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我在椒房殿里十分担忧。昨儿个晚上,你回来的又迟,我一个人在殿中撑不住,便先睡下了,梦到了一个头发蓬松的女仙,戴着一支华胜,肩膀上停着一只青鸟,告诉我说,‘近来我遭小人犯祟,有两次祸事。一次乃水火之交,应于西南方向;另一次则当应在丝帛之上,将发生于丙子日子时东南方。’嘱我当谨慎防范。然后我便醒了”
醒来后我就琢磨着:凌室正位于未央宫西南,且凌室是用于储冰的,冰属水,所谓水火之交,不正是遭了火灾么?已经是应验了的。第二次则指的是织室,而所谓天灾人祸,不言灾而言祸,便多半是人为了。待将事情想了个通透,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才召了戴中尉进宫,军将去织室旁守着,果不其然,便抓到了那个纵火的小黄门。”
事实的真相当然不是这样
前世的时候,她为了查询赵国翁主张嫣的身世,曾经通读过记载这段时间历史的书籍,班固《汉书》上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记载:“秋七月乙亥,未央宫凌室灾;丙子,织室灾。”后世有一本野史写张后之事,将宫中两次火灾附会为张后失德之征兆,十分穿凿,让她在为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抱不平的同时,也对此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她穿越来到这个大汉时空,过去了这么多年,嫁人生子,早已经将前世的一些事情渐渐淡忘,却在之前传来凌室火灾的时候猛然想起。虽然已经记不得具体年月,但依稀对凌室和织室相继发生火灾还有些依稀印象,而这两次火灾如此巧合,在长安天狗食日之后不久相继发生,矛头直指自己这个中宫皇后,看起来不像意外,倒很有些人为痕迹。她这才干脆赌了一把,命中尉戴安之带着北军在织室旁守候,果然撞上了来纵火织室的死耗子。
事情的真相太过飘渺,她没有打算告诉刘盈,但倒不妨碍她编些谎言哄骗刘盈。
这个时代的人既然笃信天道神鬼之说,她因为一场天狗食日而遭受了这般责难,便要用着相同的手段,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最重要的是,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
无论从前的事情如何模样,如今,她已经是这个男人的妻子,是繁阳长公主刘芷和二皇子刘颐的娘亲,她还希望同这个男人一同走下去,完满的过完这一辈子。
若这个男人真的因为之前的一场天狗食日而对他们之间的姻缘产生自责和怀疑,她便必须要想法子,将他心中的所有负面因素都砍断,给自己和他的爱情一个毫无负担的光明未来。
刘盈的眸中露出震惊色彩,“竟是西王母梦中示警么?”
“哎,”张嫣笑道,
“竟是西王母么?那位女仙说她居住于昆仑瑶池之上,我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还是持已你告诉我,我才知道竟是西王母呢”
刘盈点了点头,道,“《山海经》有载‘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和你梦中所见女仙一致,且座前有青鸟相伴,则必是西王母无疑了”他神情一扫疲惫,看上去十分喜悦,“阿嫣,你竟然能在梦中得西王母谕示,可见得是个有后福的,自当能遇难成祥,有惊无险了
张嫣瞧着刘盈,抿嘴笑道,“陛下这么轻易就信了我说的话,就不怕我是胡乱说说骗你的么?”
刘盈道,“我信阿嫣绝对不会骗我。”
张嫣在他的目光下忽然哽咽,怕刘盈瞧出动静,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抬头,含泪笑道,
“那当然我可是出生的时候鸣雌亭侯许负曾预言‘命格极贵’的赵国翁主,是灞桥上赤眉子相面和你有秦晋之缘的张嫣。”声音渐渐低缓下去,目光迷离,分外柔和,“是好好和桐子的阿娘,是你刘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妻子”
刘盈听着她的呢喃话语,眸子越来越亮,一把抱住张嫣细瘦的腰肢,将这个女孩狠狠的揽在怀里,眉头亦渐渐舒展开来,重复道,“是啊,你是许负预言‘命格极贵’,且与我有秦晋之缘的阿嫣”
张嫣唇角微微翘起,将脸颊枕在刘盈的肩膀上,只觉得心底又苦又甜。这个男人好也好,歹也好,这一辈子,她总算是栽在他身上,一生喜乐系于他身,再也逃不得了
“阿嫣,”刘盈抬起头来,想要唤她。
“嘘,别说话,”张嫣盯着他,呢喃道,左眸微微一眨,“我会害怕呢”
她漂亮的杏核眸子像三月的春水一样,明媚的如同能够流淌出来,脸颊绯红如天边云彩,揽住他的肩膀,吻上他的双唇。
男人如受了蛊惑一般,一动都没有动,只是抱在怀中娇小的女子细瘦腰肢上的双手勒的十分厉害,颈项间喉结微微滚动,呼吸急促,双唇炙烫。
张嫣长长的睫毛如同翅膀一开一合的蝴蝶,翩跹飞舞,沿着刘盈的唇边一路吻下来,渐渐流连在刘盈的喉结之处,微含微吐,炙热的火气一路燃烧上来,烧的两个人口干舌燥,却着实舍不得离开对方对自己的致命吸引力,彼此都想要紧紧的缠住对方,直到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张嫣忽觉得天旋地转,待到回过神来,已经被刘盈放在寝殿中那张极大的玄漆楠木围子大床上。
刘盈伸手去解张嫣腰间的衣带,然而不知怎的,有些哆嗦,解了几次都没有解开,索性发了狠,将张嫣的衣裳撕了开来。张嫣亦配合着刘盈,将彼此身上的衣裳退了下来,从床上丢了下去。
炙热的情欲在床第之间火速的蔓延开来,连同着彼此多日未曾亲近的隐忍,一起发作蒸腾上来,将刘盈的凤眸都烧的带了些微微的赤色,却隐忍住了,低下头去,亲吻身下亲爱女子雪白的肌肤,在肌肤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印记。
张嫣呻吟了一声,难耐的扭了扭自己的身体,细微的动作却引得刘盈的一阵呼吸急促,攻势亦更加凶猛起来。
心心相印的情人彼此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能引起一片燎原大火,烧的连皮带骨头都要销成灰烬。
张嫣迷迷蒙蒙间,听见刘盈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点细碎的笑意,“阿嫣,今儿的你,似乎特别的漂亮?”
她睁开眼睛,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开口问道,“你不喜欢么?”眸中泪水氤氲,如同暗夜里盛开的曼陀罗,美丽妖艳而宛转。
“喜欢。”刘盈如受蛊惑,声音低沉恍若叹息,“怎么会不喜欢?”捧起她雪一样的臀,悍然侵入。
张嫣雪白的颈项微微向后一仰,发出一声甜蜜如醴的娇吟,刘盈的炙热还没有来得及侵入到底,她的花径之中已经一阵剧烈抽搐,喷薄出灼热的液体,身体濡湿如火,死死绞住了刘盈。抵死缠绵。
……
张嫣恍惚中耳边仿佛听到了刘盈欢喜的呼唤声,“阿嫣,阿嫣”她似乎听见,又似乎没有听见,只觉得整个人如同陷在云端中一样,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连指头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
月落日升,天际的晨曦微光一点点的明亮起来,管升在帐外轻轻唤道,“已经是卯时了”
刘盈轻轻道,“知道了。”转身看着身边的阿嫣。
阿嫣沉睡在寝殿熹微的晨光下,面容恬淡,神情像是一个依恋的孩子。
便是这样的阿嫣,昨天夜里,在自己身下,爆发出惊人的美丽。
刘盈瞧着她,唇角忍不住翘起一个微微的弧度,只觉得自己的心柔软的像是阳光下的一滩水,只需一动弹就会溢开来。
许是因为昨天夜里着实累着了,阿嫣睡的很沉,一双红唇泛着潋滟的光泽,闭合着的两只杏核眸子微微红肿,分外惹人怜爱,他不忍心吵醒了她,放轻了手脚,想要起身的时间,发现自己的半截衣袖被压在阿嫣身下。
刘盈没奈何的苦笑一下,索性将衣裳除下,放在阿嫣身边,自己从寝殿打起的帐幔中出来,轻声吩咐道,“伺候洗漱吧”
三一零:太子
东天的阳光斜斜的射在椒房殿的高啄的飞宇之上,张嫣从沉睡中缓缓醒过来,抱着怀中的锦衾蹭了几下,方睁开一双杏核眸。见了身边刘盈留下的中衣,面上茫然了片刻,方渐渐回过神来,嘴角便翘起高高的弧度。
“皇后娘娘,”扶摇在帘外问道,“可要奴婢进来服侍洗漱?”
张嫣道,“进来吧。”
椒房寝殿的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靡丽气息,无不显示着昨夜帝后之间曾经有过一场十分激烈的燕好。这也让椒房殿的宫人俱都松了口气,陛下和张皇后这段日子的奇怪气氛俱都看在他们眼中,心中难免有些担忧,如今看到皇后娘娘和陛下和好,方才将提起的心放下来,笼罩在椒房殿上空的乌云亦彻底散去!
刘盈从椒房殿出来,唇角尚噙着欣悦的弧度。管升上前禀道,“大家,淮阳王昨夜赶到含光阁,拦住了要送袁美人上路的宫人。宫人不敢擅专,”
正在等候你的旨意。
刘盈轩眉一扬,道,“真是出息了。”
“淮阳王如今在昭阳殿么?”
“是。”
刘盈便转了前去未央前殿的方向,折向内宫,“朕亲自过去看看。”玄黑金线盘龙绣的广袖在空中扬起一个高高的弧度。
昔日富丽堂皇的含光阁如今弥漫着彻底灰败的气息,骨瘦如柴的袁美人倚在床屏上,脖颈上有这一条深深的勒痕,面色灰败,捂着唇低低咳了几声。未央黄门捧着白绫托盘立在殿门外,淮阳王刘弘持剑立在阁内,神情疲惫。唯有眸子深处漫着一丝晦涩的火苗。
小黄门尖细的禀告声悠悠扬起,“陛下到。”
刘弘浑身一个激灵,持着宝剑的手紧了紧,将手中利剑抛在殿中一旁,在满殿参拜的宫人中朝着进殿的刘盈跪拜下去。“儿臣见过父皇。”
“父皇,”刘弘哀哀请求道,
“儿臣情知袁美人罪名不浅,但她终究是儿臣的母妃,生育儿臣,抚育儿臣,儿臣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尽。求父皇饶母妃一条性命,儿臣情愿接她出宫,永生永世不再入长安。”
刘盈面无表情,瞧着自己的这个长子,他一身玄色银蟒绣深衣,正跪在殿中,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