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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这么想也可以。”周鑫仍是面无表情,丝毫不因那张祸水级别的脸在眼前诱惑而有一丝无措慌乱。
蒋诤泄气的一把推开他,站起身咬牙道:“好,这一回让你摆了一道,小爷我记住了。妈的,从此后我还不走了,周鑫,你个混蛋给我记着,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要让你一辈子后悔招惹了我。”
“不会的。”周鑫看向毫无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青年,云淡风轻的一笑:“大不了杀了就是。”
“你妈的。”蒋诤泪流满面了:这混蛋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堂弟,对其他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放在眼里啊。听听听听,自己要是敢给他惹麻烦,杀了就是,多轻描淡写一句话?杀人啊,让他说的就和杀一头猪没什么两样似的。
书房里陷入了沉默,周鑫仍然继续他莫测高深的表情,蒋诤则在哀悼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得到的自由,他有一种预感,或许这种东西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了。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因为蒋经成婚的消息北上京城,只为了在对方婚礼上搞破坏,呜呜呜他这一次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越想越悲伤,越悲伤越愤怒,越愤怒就越不能让眼前这个家伙好过了。蒋诤终于收拾收拾心情,抬起头,狠狠往周鑫心口上插了一刀:“喂!你为什么不想见那个女人?是因为你嘴上说和沈千山反目成仇,心里其实还把他当兄弟的吧?你怕自己禁不住那女人磨缠,可是答应了又太窝囊,是不是?”
“你想太多了。”
周鑫看着他一笑,显然对他插刀的心思了如指掌:“我只是不想给父皇留下薄情寡义的印象而已。”
“少来了。”蒋诤撇撇嘴:“孝顺这种美德怎么会出现在你这种混蛋的身上?会笑掉我的大牙好不好?”
“你说得对,无关孝顺。”周鑫却仍是一派淡然:“所以我刚刚说,我只是不想给父皇留下薄情寡义的印象,听清楚了吗?父皇,你应该知道的,那个人,他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我的父亲。”
蒋诤不言语了,过了好半天才站起身,拍拍屁股一脸鄙夷道:“真是替你活得累,人生在世,就该散发弄扁舟逍遥天地间,爱恨分明。像是我,我不爽蒋经,我就对付他。哪像你们这么虚伪?”
周鑫真是哭笑不得了,这家伙要去蒋经的婚礼上报丧,其恶毒世所罕见,竟然还这样沾沾自喜,跑来自己面前说虚伪。他摇摇头,喃喃道:“罢了,比起你那么分明的爱恨,我宁愿虚伪一点。”
蒋诤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快到门口时,却忽然又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周鑫认真道:“你那六弟不是个简单人物,看他笑容满面,却是没半点儿到眼睛里,该是个佛口蛇心的家伙,这种人若成大业,固然也可是一代枭雄,或许也能是一代明主,然而对于你来说,可未必是什么好事儿,若有一天,真的是他君临天下,你还当早作打算才是。”
“多谢提醒。”
周鑫却仍是一派微笑,听蒋诤咕哝了一句“我才不是提醒你,既然被囚在此处,为了避免将来被牵连,当然只好替你打算一二了。”然后他就走了出去。
面上笑容慢慢消失,周鑫轻轻叹了口气,瞒得过别人,终究是瞒不过自己:为什么不想见宁纤碧?真的只是因为不想让拒绝她的消息传到父皇耳中吗?他什么时候把帝王心思看得这么重要了?
千山那家伙,周鑫轻轻扶住额头:父皇搞什么啊?难道他真的对太子有了猜忌?不然为什么会忽然将沈家连根拔起?他是恨沈千山和宁纤碧,剥夺了他得到蒋经的那一丝希望,他是恨不得他们遭难,然后自己落井下石的去报复,但他真心没想到会这么快啊,这反而让他有些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说?自己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其实并没有这样的渴望?他还是盼着那个曾经的兄弟能够一如从前,权力熏天风光无限。
怎么可能呢?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像女人一样口是心非了?
周鑫大怒站起,伸手就要把书桌上所有东西都给砸了。就在这时,他听到远远传来一阵嚣张的大笑声:“哈哈哈,梅花没了,看你怎么向主子交差,王爷心情很不好哦,哈哈哈这下你要挨打了哦……啊啊啊啊……救命……”
又……又来了。
周鑫的手无力放了下去,叫过门外的小太监,挥手咬牙道:“去,看看那个祸害又惹了什么事?”
“好像叫了一声救命。”小太监缩了缩脖子:“主子,万一……万一真有点儿什么,救……救不救啊?”
“难道看着他死?你是第一天来我府里的?”周鑫吼,吓得小太监一溜烟儿兔子似的蹿出去了:唔,真是新来的吧?如果是小付子,就肯定不会问出这种话。可恶,让那家伙去宫里母妃处打探消息,怎么这会儿还不回来?
过不一会儿,小太监回来禀报,说是蒋诤抢了丫头素香的梅花,跑去桥上气人家,结果不妨踩到一块冰,一下子掉下桥去,那桥下的小河源头处有热泉眼,所以冬天也不结冰,他又不会水,就喊救命了,如今已经捞上来,裹着大被子在房间里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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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打算
“这个混蛋。”周鑫又忍不住扶额头了:他是江南长大的,说不会水是哄鬼的吧?不过就是自己倒霉,也不肯让别人好过罢了。
心中虽是如此想着,却仍让人去请大夫过来替蒋诤诊脉,大过年的闹出伤风着凉的病,他可有点儿对不起蒋经。四皇子由衷想着。
而经过此事一闹,周鑫之前的惆怅和愤怒也刹那间都无影无踪了。
蒋诤入住齐王府后,原本沉静肃穆的王府里一夕间就是鸡飞狗跳,下人们自发组织,全民开展起以“防火防盗防蒋诤”为工作重点的轰轰烈烈一场运动,从此后齐王府就再没有过一时一刻的平静。
周鑫原本是非常讨厌这种朝气蓬勃活力无限的热闹气氛,然而遭受到失恋的严重打击之后,他却喜欢上了这种气氛,只有如此,他的心才不会每天都在思念而不可得的痛苦中度过。这也是他不肯放蒋诤离去的真实原因:人他是会放的,等度过这一段最难熬的日子,就放那惹祸精离开,到时候,他还是周鑫,手握大权富贵无极冷硬无情的齐王爷。
唔,等等,刚刚那货说如果是六弟做了皇帝的话,要自己早寻退路,或许预备下一只船队,一旦有一天真的大厦倾倒,就和那惹祸精避居海外也是条不错的路子,到时候在船上,四周是茫茫海域,掉下去就要喂了吃人的大鱼,那样这个祸害应该就不敢再天天嚣张惹祸了吧?
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周鑫好像忘了刚刚自己那个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日子就放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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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纤碧并没有怀疑蒋诤是在欺骗自己,她猜对了周鑫没办法真把十几年的兄弟情置之不理。却没猜中嚣张的四皇子竟采用了逃避的方法拒绝自己的厮缠。
既然答应了蒋诤,就该言而有信。所以宁纤碧去蒋经的铺子里寻到表哥,将蒋诤的话转告给他。
听说堂哥似乎生活的不错,蒋经也就放下心来。至于上门请求周鑫放人。向来厚道的蒋经想到那个蛇蝎美人的堂哥,再想想之前四皇子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态度,着实有些头痛,最后只好在心里劝自己道:算了。反正堂哥也挺好的,我就说嘛,这世上能害他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四皇子的性格从来都是孤傲瞧不上人的,这会儿既然肯留下堂哥,说明还是很欣赏,既如此,就让他们俩先互相祸害祸害吧,不然就算我说动了四皇子,把堂哥救出来。到时候他就该祸害我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还是让蒋经有些愧疚的。不过反正是四皇子不放人嘛,自己登门一次他不放,登门十次他也未必肯放啊。既如此,又何必还要登门?所以说。蒋家表哥也不是像蒋诤想的那样圣父,逼得无奈的时候,他也会耍点腹黑的小心眼儿。
宁纤碧几乎没怎么来过蒋经的铺子,如今既是过来了,蒋经哪里肯让她空手回去?于是将铺子里的点心各样捡了一大包,让她带回去,又要去张罗着买些河鲜海鲜,却听宁纤碧道:“这些不用表哥忙乎,丽娘姐说过了,她今天会出城去码头上亲自买一批,我还让她帮着给你带一些呢。”
蒋经拍拍额头笑道:“到底还是妹妹细心,是了,京城里的这些鲜货如何与码头上刚上岸的相比?妹妹也不用想着我,我们自己会买。是了,你那里还有没有什么短缺的?从买了那宅子,我便亲自订了一批家具,只是如今还没交工,说是腊月二十八之前能赶完活儿,到时候我给你送过去,其他的还有没有什么需要?”
宁纤碧高兴道:“是吗?家具表哥已经帮着订了?怎么之前没告诉我?我还想着过了年开春就去订些家具呢,现有的不过是最基本的桌子椅子,着实也太简陋了些,怎么着也要打几个柜子用啊。”
蒋经笑道:“之前事情多,就忘了说,放心吧,有柜子呢,我吩咐他们用樟木来打,要最新的款式,你看看还要不要几张床?”
“床就不用了,如今睡着炕也挺好的,何况打了床具,又往哪里放?那院子其实不多大。”
宁纤碧说完,蒋经也点头道:“是啊,住你们这么一大家子,那院落着实小了。妹妹,如今这形势,我仔细想过了,不如想想办法,看看妹夫和沈大人王爷要是能救出来,咱们几家就全搬去江南吧,到那时,不做高官,做一个富足的田舍翁也好。免得在此处,一举一动就让人看着,何必呢?或是姨父若在辽东那里经营得好,将来咱们去那儿也行,虽然冬日里冷一些,但听说那地方沃野千里山清水秀,虽然异族多了点儿,但都是大庆子民,也是好地方呢。”
“嗯,这个……以后再说吧。”宁纤碧明白蒋经心里的想法,是怕太子彻底失势后,他们在京城无法立足,所以这要提前预备退路了。只是她心里却是越来越笃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因便含含糊糊说了一句,并没有马上同意。
蒋经心里也知道这决定难下,反正自己先预备着,真到了那一日再说。因此这会儿也就没有再多说,只是又就别的话题闲扯了两句,宁纤碧挂念着家里,便回去了。
薛夫人听说周鑫闭门不见,她不知道这其中曲折,只以为对方是明哲保身,不由得对宁纤碧哭着抱怨了好一番,宁纤碧少不得又要开解几句。好不容易薛夫人哭累了,加上这几天一直没怎么休息,这会儿着实觉着身心俱疲,哭着哭着竟睡着了。
宁纤碧扶她在炕上躺下,盖上被子,这才走出来,嘱咐了小丫头几句,正要离开,忽见服侍薛夫人的丫头碧红走过来,轻声道:“奶奶,白姨娘病了三天,如今咱们家的光景不如从前,奴婢也不敢求奶奶请个大夫,只是奶奶本身也会医术,姨娘又是奶奶的妹妹,总不去看似乎也不太好吧?”
“白姨娘病了三天?”宁纤碧一挑眉:“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不是还出来见了我姑妈吗?我看着她身子挺好的啊。”她说完,碧红也愣住了,“啊”了一声,接着嗫嚅了半晌,方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