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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茜一袭暗紫长袍,墨发四散,额角有道古怪的印记。她手上的剑泛着幽暗且嗜血的光芒,唇角的笑颜诡异。月龄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昔日的蝶茜功夫同慕容倾不相上下,如今她的戾气全数外泄,在场之人,只怕没有那个是她的对手。
云飒看了眼月龄,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屋外电闪雷鸣。云飒没有一丝犹豫,启动雪园最终的结界。
今日,若是慕容倾有什么不测,整个雪园为她陪葬。
季麒玄虚虚地站在慕容倾的身旁,一手搭在慕容倾的金座上,足足一副看戏的模样,实则他的手已经在结界控制处的边缘,若是蝶茜轻举妄动,他,必然要将她碎尸万段。
谁知。
慕容倾同样的唇角噙有笑意,施施然坐在金座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蝶茜,手中把玩着衣角,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蝶茜讥讽一笑,道:“没想到神之子墨念也不过如此,亲自下毒,都未能伤你半分。”蝶茜的目光阴狠而凌厉,月龄和云飒明显感觉背后冷风阵阵。
那一日,云飒同月龄前去刺杀蝶茜,却没有想到扑了个空。二人商讨着下一步该怎样做的话恰巧被外出回来的蝶茜听了去。蝶茜的戾气控制不住地外散。她前去沉王府,并未寻到慕容倾,这才转而来了雪园。
不杀慕容倾,至少也要杀了那两个企图要她性命之人。
慕容倾不答,只是一笑,只是眼中神色一寒。墨念给她下毒之事,居然连她也知道。
“今天,本尊是真的留不得你了。”慕容倾笑意满满。
蝶茜嗤笑一声,同慕容倾在一起那么多年,她的习惯她一清二楚。越是激怒她,她的笑容就愈是妖娆,她的力量也就会反噬的愈快。她执剑指向慕容倾,道:“若是你将那两个人交给我,我倒是还可以考虑放了你们。”
“就凭你?”
“就凭我。”就凭我呆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将你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她语气中的狂傲惹得慕容倾微微皱眉。慕容倾的余光扫过不知何时回来的云飒和心生却意的月龄,道:“本尊还会怕你不成?”这一句话,云淡风轻,却是十分自然地惹怒了蝶茜。
蝶茜大惊,慕容倾竟然未怒。随后,蝶茜纵身紧握剑柄刺向慕容倾,慕容倾却只是抬手,蝶茜就像一个没有了依附的叶子,落地。嘭的一声,击碎几块坚硬无比的大理石。
蝶茜并不服输,待片刻之后体力有所恢复,再度执剑刺向慕容倾。慕容倾起身迎击。只见众人上空一明一暗两道人影交叠,转瞬已是过了数百招。慕容倾不知从何处抽入一条银色软鞭,狠狠地抽在蝶茜的背上。
“啊!”蝶茜痛苦地哀叫。
慕容倾缓缓走上前来,她震怒道:“就凭你,还想杀本尊?”慕容倾俯下身来,看着狼狈的蝶茜,玉指捏住她的下巴。背上的伤口,加上慕容倾捏着下巴的力度,让蝶茜感觉生不如死,手指在地上抠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在雪谷养尊处优数十年,何时受过这般非人的罪?
只是可惜了这副美颜。慕容倾瞧着这同弄清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忽然有什么窜入脑海中,快的抓不住。怀中的画屏玉已是隐隐作动,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令慕容倾皱眉。
“今日,本尊就用你祭奠这画屏玉。”
再也顾不得许多,慕容倾从怀中取出画屏玉,蝶茜的额间出现一个与画屏玉形状相似的图案。慕容倾的掌间渐渐起了一股白雾,画屏玉渐渐地变小,在慕容倾的掌间若隐若现。随后,蝶茜感受到嗜心的疼痛,那一种感觉,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撕裂。
“别怕,很快就会好。”慕容倾笑得妖娆,声音中带着别样的蛊惑。
画屏玉在她的掌中仿佛自己有了生命,化作一点点光融入蝶茜的额间。蝶茜疼痛的叫,每一声都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倾儿。”季麒玄这一声分了慕容倾的神。
慕容倾眼中嗜血的光芒愈胜的趋势有所止。季麒玄不假思索地上前,不知点了慕容倾颈间的那两个穴位,慕容倾的眼神愈见清明,可是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看着慕容倾逐渐恢复正常,季麒玄的心才渐渐地落了地。
慕容倾看着蝶茜。
为什么,心中会有不舍之情?
这一切,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为什么,为什么脑海中有那么多片段,快的抓不住?为什么?为什么?
最终,蝶茜软软地瘫倒在地,慕容倾的神色也是十分的疲惫。一点一点的绿光又回到她的掌心,凝做一块玉。
绝世宝玉——画屏,这才算是真正的出世。
随后,蝶茜的身体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阵烟雾,散去。
所有的雪卫都散去。
慕容倾没有回自己的寝殿,而是去了梅林。在这里,梅花花开花落不过几月之事。但慕容倾在雪园居住之时甚少,至今都未见过这梅花落了梅林萧瑟的样子。今日,见着了,笑得像个孩子。
季麒玄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瞧着她。卸下所有的防备,她也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季麒玄走上去,将佳人抱在怀中。待慕容倾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他的怀中。季麒玄看着她一副惊愕的模样,难得的傻气。季麒玄低笑一声,俯身吻住她。
那一瞬间,梅树上的梅花尽落,渲染一园美好。
慕容倾闭上双眸,仿佛也有那样一日,也是在这里,只有他们二人……那样的画面,是如此真实的存在。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这轻柔的声音宛若一道清泉流过季麒玄的心田。他起先一怔,后笑笑,温柔道,“没有。”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有所牵绊。
如果,我们注定陌路,不如就当从不相识。
☆、第拾贰章 泪纵横(5)
VOL。05
慕容倾的病情总是时好时坏。原先还有个苍吾可帮着照料。可如今,苍吾、蝶茜均已离世,月龄一时间没了主意。
方才,季麒玄抱着昏倒的慕容倾急急地跑了进来,慕容倾体内的灵气在一点一点流逝,莫不然如今连着画屏玉也没了作用?月龄着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季麒玄一声怒喝,倒是让月龄止住了动作,却成了两人大眼瞪小眼。
云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他给了季麒玄一记颜色,径自出了屋子,季麒玄将慕容倾交给月龄照料,快步出了屋子。
雪园的冬季还是这样的好,美景如春。娇花盛开,花香四溢,蝴蝶四舞。
两个绝世出尘的男子皆是白衣,但却有着不同的味道。云飒拿剑指着季麒玄,道:“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倾儿居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满满地怒气。
她为了他,付出了多少?那些年,他记忆犹新。
季麒玄并不知晓云飒身份,他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子。季麒玄是嫉妒的。为什么,他可以将情绪这样没有顾虑的暴露出来?而他,或许只有天知道他会有多痛。季麒玄的心中像是什么轰然爆发,唤出青玉剑。
瞬间,空中两道白影重叠。方圆数米,无人敢接近。
云飒还记得那一年。他和慕容倾是整个雪族公认的金童玉女。可是,在他正式向雪神雪雅提亲之时,雪雅却是欲言又止。那一年的慕容倾出落的亭亭玉立。
那一年,她要出阁了。
只是,新郎,另有其人。
她说,云飒,这一生你给我的情,是我欠你的。若是有来生我再还你。这一世,他是我不变的执着。
云飒说,好。
她说,从今天开始,你离开雪族。我们不要再见面。
他也说,好。
他本以为她会幸福,可是,千年之后,再度重逢却再也看不见她的笑颜。慕容倾一点一点的付出,换的季麒玄的后宫无数佳丽。
他问,你答应我的,你会幸福。
她说,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呵,好一个自愿。
我为你守候了千年,你却从不曾正眼瞧过我。他那般不好,你却将他视若珍宝。慕容倾,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两道白色身影缓缓落在地上。
同样愤怒地眼神,同样的被对方用剑挑坏的玉冠,同样的俊颜,为的也是同样一个人。休息片刻,再度交手,依旧没有胜负。
这样一场没有悬殊的角逐,或许本该如此。
“你们在做什么?都住手。”慕容倾悠悠转醒就听见屋外的打斗声,这就命令月龄前来瞧一瞧。月龄见话未奏效,只得拔了剑加入那二人的比试中。月龄的突然加入打乱了云飒和季麒玄的剑法,不得不停下来。
月龄见状,将剑收入剑鞘之中,单膝跪地,道:“神尊醒来,还请二位公子进去,神尊有要事相商。”
一听慕容倾醒来,季麒玄和云飒也顾不得风度为何物,跑了进去。月龄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慕容倾醒来好一会儿神智才清醒了些,这一次,她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季麒玄和云飒进屋就看见靠坐在床上的慕容倾。她的脸色好了些,手中拿了本书,正在翻阅。季麒玄疾步走了上去,温柔地将书从慕容倾的手中抽了出来,放在一旁,道:“你应该多休息,怎么这会儿倒看起了书?”
慕容倾微微一笑,道:“本尊无碍。”
“蝶茜之事,你们认为本尊是否处理不当?”
云飒抿着唇,摇了摇头。
慕容倾看着二人,继续道:“蝶茜和弄清本是一体。”
“什么?”季麒玄和云飒不免吃惊。
难怪,蝶茜和弄清会长的那般相似。
原来,昔年,弄清的戾气过盛,雪雅恐她他日会威胁雪族,便趁弄清不备将她的戾气化出,这才有了蝶茜。在那之前,弄清未完成慕容倾交于的任务,自己回到这雪园向她请罪。慕容倾夺其雪族的身份,这才将蝶茜的力量暗中去了一半。若不然,只怕整个雪族都会成为蝶茜的剑下亡魂。
“叫你们前来,是有样东西本尊要交与你们。”说着,慕容倾从枕下摸出两封书信,递给二人,“待你们出了雪园再行拆开看,这里面会告诉你们,接下来该怎样去做。”
“你?”云飒眉头深锁,他定定地看着慕容倾。不知怎的,心中总有一种感觉,此刻她离去,后会再无期。
“这里是画屏玉,季公子已有残雪玉。本尊今日将画屏玉交与云飒,愿你们二人合力,夺回苍国。”慕容倾垂下眼睑。她想,大约现在父王,母皇已经认为她死了吧?那么后面的事情必然会顺利许多。
季麒玄也是温柔地看了眼慕容倾,只是说了句好。他与慕容倾对视,皆是展颜一笑。云飒在一旁仿佛感受到春暖花开之意,最后,颓然地低下头。
慕容倾的脸上有了疲惫之意。
季麒玄扶着慕容倾躺下,替她掖好被角,道:“你先行歇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可好?”
慕容倾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季麒玄和云飒离去的背影。
此生,我们只怕再见无期。
季麒玄和云飒离去不久,慕容倾诏来月龄。冷声道:“怎么样?都准备好了么?”
“是。神尊。”月龄看着疲惫万分的慕容倾,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神尊,画屏玉,您不是给了云飒公子?”方才云飒的身上隐隐的散发出幽绿的光芒。
那是,画屏玉?
“好,那一切,就按照计划的办吧!”慕容倾睁开一双美目,“月龄,不该你过问的事,就莫要知道。不然,你应当知道后果。”
“是。神尊,月龄知错了。”
“好了,本尊乏了,你先退下吧。待明日天明再来叫本尊。”
“是。”
待确定四下当真无人之时,慕容倾才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袋,拿出一切颜色鲜艳如血的玉,玉上镌刻的“血”字足以令世人疯狂。
这是第三块血符。
最后,一点一点融入慕容倾的掌中。
那一刻,墨发变白,双瞳是令人畏惧的苍绿色,红唇宛若用鲜血浸泡过。额间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