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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廉虽好,但我觉得与洛枫相比,稍逊一筹,我有洛枫一个足够了,不再立妃,娘你就安心养身体,这国家大事就让我操劳就是了。”
“的确是洛枫与雪儿最般配,只是以他的心性,我怕不能事事顺从雪儿,委屈了你。”他的确不会事事顺从我,昨晚的观日亭就是,但偏偏我就最欣赏他这一点。
“雪儿,虽然为娘清楚了一些怀有异心的臣子,但人的贪念无处不在,只要你显得稍弱,大家都觉得有机可趁,贪念就会无限膨胀,这些无法杜绝,得靠你了,要治理一个国家,要先安内,才能有所图谋。”娘说了一会,因身体不适,就休息去了。
从母后的寝宫出来,我就去了御书房处理送来的奏折,而洛枫就在外面练剑。
这段时间,朝中并无大事,周边的国家也很平静,各国也送来了贺信,都是那么形式冰冷的几句话,但来自濯国的那封却让我一直用手拈着,心潮澎湃起伏。
那字迹道劲有力,又豪放自然,那是大师兄的亲笔,他的字我不陌生,大师兄在无量山的藏书,我经常偷偷拿来看,上面有他的批注,而丫头总是一看到这些就头疼,说整天看书,倒不如到山林里给猴子玩耍更有趣。
在她的眼里,整天看书的人是很傻的人。
熟悉的自己,将我的思绪带回那个简单而温馨的地方,无量山始终是我心中最温暖的地方,我曾对濯傲说过,有朝一日,我带他回无量山走一圈。但如今跟随我回去的已经不会再是他了,微微的感伤。
大师兄曾经也是那么温暖我心的人,但他那次无情的追杀,已经让心冰冷,虽然能理解,但心中始终不愿意去接受,因为我将他看作比娘还亲的亲人,我不想他对我如此残忍。
如今同属帝王,我们只能是盟友或敌对的关系了。
信中他说要出访我狸国,一是庆贺我新登帝位,二是缔结两国友好之盟约。
我有点想拒绝,也许是介怀他当初那道冰冷的圣旨,那个冷酷的杀字,现在依然记忆犹新,也许怕再次相见,还珍藏在记忆中的美好,都被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涮得干干净净,从此我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我在御书房里踱着步,其实我的心里又很想见他一面,我内心始终不相信当日他会狠绝到不放我一条生路,在我记忆中的大师兄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冰冷,他虽然爱着丫头,但对我也有对亲人的爱护。
大师兄不会这样的,我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是因为不想破坏心中曾经的美好?
其实他是想问我师傅怎么死的吧?他是问我关于丫头的事情吧?
他那银色面具摘了吧?年少时,师兄隐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是我们睡前讨论最多的话题,想起往昔,既温暖又哀伤。
山上的桂花依旧,只是人面全非了吧?
既然还有那么多牵扯,就见一面吧,不问清楚大师兄,我是不甘心的,我不甘心就这样猜测着过一辈子,要爱就浓烈一些,要恨就彻底一些。
再次见面,他是否还会轻轻唤我小睡?
再次并肩而走,他是否还有当初说夏荷秋菊,各有所好的疼爱与温柔?
| 左小末。,|019 是否记起?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立于门前静静看洛枫练剑,他此时正腾空而起,身姿矫健,白衣翻飞,既飘逸又洒脱,剑气如虹,只那么一剑,漫天飞花,如一幅绝美的画,让人沉醉,他知道我在身后,回眸朝我一笑,目光如清泉般温柔。
我走过去,踮起脚,轻轻帮他拭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想不到我会如此?
“老天厚待洛枫。”他捉住我的手,眼里带着沉醉。
“人前我是女皇,人后我只是你洛枫的小妻子,没有君臣之别,没有高低之分。”我温柔地对着他笑,他摘了一朵花别在我的发丝上,嘴角翘起。
“雪舞,在我心中没有人比你更美,本来想在洞房花烛之夜说的,但你睡死了。”我在他炽热的目光中低头,两人携手而回,温馨而自然。
“洛枫,其实你不是将军,我不是女皇,兴许我们会更加幸福。”
“只要两人相爱,无论是在深宫还是在山野,洛枫都觉得是幸福的。”他与曾经的我,是那样的相似。
“有空我教你武功。”
“你想我武功变得更强?”我抬头看他。
“不是。”他含笑否认。
“我只是想与你多点时间相处,旁人求我,我也未必叫一招半式呢?”
“你说话很直接,我喜欢。”
“你也从不拐弯抹角,我也喜欢。”
他双眼含情,我别过脸不看他,他的手紧了一紧,点点暖意传至我的心中。
“洛枫,可习惯在这个宫中?”
“这里除了男人少点,其他没有什么不好。”他淡淡地说,这的确难为他了,这里男人不是少点,而是除了他似乎没有男人了。
“如果你觉得无聊,我找几个男人进宫陪你。”
“不需要,谁要男人陪?我又不喜欢男人?”他的回答十分快速,我又没有说他断袖,他似乎想多了。
“你不需要天天留在宫中,闷了你可以回将军府小住,要不你也可以出宫,这个皇宫你可自由出入。”他毕竟是一个男人,与女子不一样,深宫的女子等于一生囚于此,没有自由,而他我希望他能按他喜欢的方式活着,不要被这个深宫折了翅膀,他应该属于天空。
“才新婚,你就要我回将军府小住,这不是打我入冷宫吗?”但他的话却让我啼笑皆非,原来有人给他自由他也不要。
“给我军中的将士知道,他们的将军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治不了,我会很没面子,这等同打了败仗一样。”他笑,很绚烂,其实有这样的人相伴的日子也不差。
“洛枫,你可有兄弟姐妹?”听到我这样问,他晶亮的眸子黯淡下去。
“曾经有,但现在都不在。”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这个时候我有点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对他多了解一些,我只知道他的父母双亡,但不知道他原来还有两个哥哥,可惜都很早离他而去了。
“对不起。”我抱歉地笑笑。
“没关系,跟我说话不需要那么多顾忌。”他笑笑,眸子重新亮起来。
第二天上朝,他帮我挽发,我帮他整理衣冠,他会在我不经意之际,轻吻着我,在寝室内,我对他很是温柔,但出了寝室的门,我就是帝王,他是臣子,我不会显露一丝柔情,他也只是那个冷硬的将军。
“众卿家平身。”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双眼俯瞰着下面一干男子,没有露出一丝怯懦。
李郁不愧是文状元,今日送上了《治国十策》,里面都是一些治国良策,针砭时弊,一针见血,有理有据,文采飞扬。
我与众大臣逐条商议,有部分思想守旧顽固的臣子,对这十策比较抵触,毕竟这里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但我总觉得得民心才能得天下。
濯傲之所以会败给大师兄,除了一些人为的因素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师兄作为连祺之子,名正言顺,民心所向,而麒天峰因为手段狠绝,失尽人心,以致濯傲在短短时日,根本无法扭转这种劣势。
所以国家政策,考虑大臣利益的同时,也必须向百姓倾斜,只是我刚登基,根基未稳,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惹急了这些大臣,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左相于廉与右相莫戾倒与我想的不谋而合,建议删去一些特别尖锐的政策,然后再补充了一下他们的意见,这样一删,大臣们的脸色才没有那么难看,而也实实在在改变了一些陋习。
有两相的支持,大将军的默许,一些大臣虽不是十分乐意,倒也不再有意见,这十策就这样通过,从这次可以看出两相在朝中的地位很高,两人又刚好互相制约。
而每天下朝后,我都去看望母后,母后总是对我说很多,似乎想将她所知道的一股脑全告诉我,但看着她萎靡的精神,我总是难过。
她对我说两相当中,可以依靠右相多一些,因为娘对他有救命提携之恩,并且右相莫戾出生贫民,外冷内热,有着一副热肠,心怀苍生,但娘也说这些都是暂时的,没一个臣子能全然信任,人总是会变,即使是我的皇夫洛枫,我点头称是。
“左相行事低调,手握大权,但从不结党营私,不骄奢蛮横,对于国家大事,出谋献策,与洛枫一文一武,数次救国于危难当中,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雪儿你要想办法将他的心紧紧牵住。”
娘的言下之意我明白,我也乖巧地点头称是,但我总觉得一个男人,他有野心,即使你纳他为妃,即使你对他恩宠有加,他背叛你的时候,也一样毫不犹豫,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有心而无力,牵制他的权利。
可是娘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其实自我登基之日起,我已经出皇榜请名医,虽然也有不少自称医术盖世的人进宫为母后诊治,但最后都是无力摇头。
而皇兄的病情就更加严重,已经是神志不清,宫中的女人整天哭哭啼啼,但我觉得这哭声更多是对自己前景的忧心,并不是对皇兄的夫妻之情,只是那哭声让整个后宫变得愁云密布。
御医的药石无法挽留皇兄的性命,我登基十天后,皇兄再一个深夜痛苦地离开这个人世,死前一脸的痛苦。
对于皇兄,我并不熟悉,只是带着感伤,但当中有多少人是真心?娘的双脚颤抖着,整个人摇摇欲坠,我伸手去扶她,惊觉母后已经变得很瘦很瘦,那手除了骨头,几乎没了肉。
皇兄的愚钝苦了娘几十年,皇兄的愚钝将娘亲手推往鬼门关,但从娘的眼里却未曾有半点怨恨,也许所有的怨恨都随他的死去而远去。
娘看完整个仪式,虽哀伤但始终屹立,但看着她瘦弱的身体,几次想送她回宫中,但她摆手拒绝,这个宫中也许真正为他流泪的只有娘,也许娘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将他当成了亲生儿子,只是躺在床上的他却不知。
群臣也到场,大家脸色黝然,气氛压抑而沉重。
本来太医说娘能撑到过年,但没想到皇兄去世的第三天深夜,娘的病情突然加重,听到宫人匆忙来相告,我鞋子都没穿就赤脚奔去。
去到时,娘刚缓过一口气来,脸上带着一抹异样的红。
“雪儿,如果将来这个江山真的与你的幸福相悖,就离开吧,如果你在这个位置还能有幸福,替娘好好守护,记住好好守护着,因为是你父亲的江山,是母后的心血。”我含泪点头。
“雪儿,我要与你父皇葬在一起,一定要,我没有负他的嘱托,我替他守住了这个江山,我要去告诉他,他一定会温柔地对我笑,他很久没如此对我笑了。”这个时候的娘是如此的固执,如此的雀跃,如一个做了好事的小孩,想得到大人的奖赏一般。
我重重的点头,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涣散,但与皇兄不一样,她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也许她知道她即将与父皇见面了。
“万花宫地下室囚着一个叫寒——”母后突然想起什么那样,但可惜她的话并没有说完,短短时日,她有太多话想对我说,只可惜她走得太快。
当娘的眼睛终于闭上的时候,再也不睁开的时候,我哭了,皇兄的离去,我只是伤感,娘的离去,我是伤痛,从此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娘了,虽然以前就没怎么在意自己是否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