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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我多想你此时紧紧抱住我,让我的身体不再颤抖,我多想你轻轻对我说:“濯傲,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我多想你轻轻抚摸我的脸,抚摸着起伏的胸膛,让它跳动得没有那么快。
我不知道她这一夜是怎样度过,我只记得我一合上眼睛,那面目狰狞,满脸是血的女人就挥舞着双手冲我而来,我一合上眼睛,我就听到宝儿的哭声,他说他摔得好疼,他对他的傲哥哥说很疼,我就看到从荷花池捞上来的尸体,已经浮肿腐烂。
我如多年前那样,躲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我以为我已经长大了,我以为我不再害怕了,但当我再次踏足那阴暗的地狱,当我再次回首过去,当黑夜再次来临的时候,我还是很怕,怕得全身冰冷。
晴儿,如果你肯抱一下我,我一定不怕,如果你肯牵着我的手,我的身体一定不抖,晴儿,我想你了。
林歌儿8,
番外卷 人生百态 005:那一夜
天快亮了,我站了起来,我喜欢阳光招摇的白光,因为在阳光之下我不会害怕,在阳光之下我不会害怕,在阳光之后我是一个呼风唤雨的年轻帝王,而不是一个躲在黑暗角落了瑟瑟发抖的孤独少年。
也许我昨晚不应该将她晾在黑暗的夜色下,她刚从冷宫出来一定很害怕,我想起昨晚她冲到我怀中的迫切,我记起她颤抖的身体,心中满是疼惜,上早朝的时候,心还是惦记着她,失神了好几次。
待文武百官退了后,我匆忙往沁雪宫赶,还顺便带上一些新进贡的果子,估计她会喜欢,但去到半路,我又折了回来,我不能太纵容她了,要不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错,昨晚我走了,她就不懂得追过来吗?她就不知道跑过来哄回我吗?怎么次次都要我哄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去沁雪宫,这个女人估计从不会哄人,本想板起脸佯装生气,但她的身体微微靠过来,什么气都消了。
她要一张狸国太后的画像,我问也不问就答应了。我总以为我对她好,她也会对我好,我对她信赖,她也不会再隐瞒我,我希望用我的柔情融化她心中的坚冰,但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陷得越来越深,而她依然站在岸边看着我一点一点往下沉。
当看到她一身夜行服,当看到冷佚离开的背影,我的心一阵发冷,她还是瞒着我与冷佚私自见面,夜深人静她穿成这样又是有什么图谋?原来我的满腔柔情并没有感化她丝毫,那一刻觉得很疲惫。
“怎么今晚过来了?”她竟然若无其事地问我,难道她不觉得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无聊,所以去宫中晃悠了几圈。”她竟然张嘴就对我说谎,她就是那样回报我对她的信任,她就是这样回报我对她的宽容?心中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失望,几种感觉相互交织在一起,十分难受。
“我去了冷宫。”在我的多番追问下,她跟我说她去了冷宫,她还是跟我说谎,她一直在对我说谎。
她说在冷宫那晚她吓坏了,既然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去?她如果会武功,为何当初几个侍卫要凌辱她的时候,她任由他们乱来?难道为取得我的信任,她连自己的清白都不在乎?
我以为她虽然带着某种目的接近我,但只是被逼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傻傻的丫头,有着纯净无比的眸子,但想不到她有这般心机,想不到她竟然隐藏得如此好,看来愚蠢的人是我濯傲才对。
一切都是假的,她轻快的琴音,她天真无邪的笑,她对我流露出的关心都是假的,原来她跟那些时刻想着算计我的女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她的道行更高一点,只是我的心早在她的一颦一笑当中陷落。
“夏初晴,我不会再相信你,我不会再像一个傻子那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我黯然离开,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走了一般,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夜是那样的静,我的寝室是那样的冷清,寝室中的灯在风中摇曳,那窗户也被风吹得啪啪响,我走了出去,突然觉得这个皇宫任何地方都冷,但最冷的还是我自己的寝室。
“皇上,你怎么来了?”
“皇后,难道朕不能来吗?”她在我出现的瞬间有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我也不知道今晚怎么走着走着就来到她这里了,也许是她房中的灯火让我觉得温暖。
“皇上,请喝茶。”我喝了一小口,茶很清香,很宁神。
“皇后,怎么那么晚还没歇着?”
“我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似乎这是我与她说话最多的一次。
“皇上,要不要再添点茶?”
“嗯”其实今晚我只想我的身边不仅仅是我一个而已,就在她去拿茶壶的时候,我看见床上放着一块锦帕,估计是她打发时间绣的,我随手拿起。
“皇上,别看——”她竟然冲过来抢,情急之下忘了自己手中的茶壶,那滚烫的茶水就溅了我一身。
“皇上,你有没有事?臣妾该死。”看到我冷下的脸,她吓得忙赔礼道歉。
“绣了什么那么紧张?”看她这个表情,我估计是年少时有过青梅竹马的情人,现在嫁作他人妇,只能绣几幅画聊解相思之苦。
“这是什么?”
“是蝴蝶。”她的声音很小,原来蝴蝶是可以绣成这个样子。
“这呢?”
“是花。”她的声音更小,怎么她绣的花我不认得?
“这是什么品种的花,怎么朕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月季花,可能平时皇上不大留意。”这是月季花?好在我嘴里没有含着茶,否则——
“这团黑乎乎的是什么?”
“这是假山。”她的声音变得蚊子般小,那脸通红通红的,恨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
“皇后的刺绣独具一格,形散而神聚,堪称一绝,让朕大开眼界。”我的声音带着揶揄与讽刺。
“谢皇上夸奖。”她听到我这样说很兴奋,双眼亮晶晶的,但目光落在我脸上的时候,粉脸再次通红,还带着一点点恼意。
“皇上你何必取笑我,我这刺绣又不拿出去卖,我自己觉得好看就行,你们怎么看不出这是假山呢?”说完她竟然胆子大到一把夺了回来,她如果拿着她的锦帕去问一百个人,我猜九十九都不会答出是假山,答出那个一定是瞎子,给你蒙对了。
“皇后,月季是这样的,假山是这般的,你绣的那棵百年老树,我乍一看还以为是长满青苔的柱子。”闲着无事,我用笔将御花园勾勒出来,她凝神静气看着,双眼璀璨夺目。
当我画完,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如获至宝一般,这个时候的她,有点像一个得到大人糖果奖励的孩子。
“看你样子也不坏,怎么心肠那么歹毒。”我突然想起她曾经烫伤晴儿的事情,刚刚爬上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什么时候心肠歹毒了?”她一脸无辜地说,心肠歹毒的人通常都喜欢说自己是菩萨,罪恶滔天的人一般都会说自己无辜,我懒得再理她,爬上床躺下,实在不愿意回到那冰冷的寝室。
“皇上你——”
“我今晚在这里就寝,我先睡了,皇后你自便。”
“如果皇后再睡不着,不妨再绣一幅,兴许我能看出是月季花了。”
“你——”她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嘴巴微微动了动,估计是在骂我,但我没想到她当晚竟然真的亮着灯火绣了一晚,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在揉手。
我本来想赞她两句,免得她太难堪,但当我看到她一夜辛劳的成果之后,我选择了闭嘴,原来有些东西真是讲求天分的。
一夜不睡,她的眸子一样晶亮。
“皇上,你觉得怎样?”她竟然有勇气索求我的评价,不知道该说她无知还是脸皮厚。
“嗯,皇后领悟力非凡,看来朕的画没白画。”听到我这样说,她兴奋得有点手舞足蹈。
“皇上,我侍候你穿衣服。”她得意忘形,竟然不再毕恭毕敬地称臣妾,她刺绣虽然太一般,但侍候人倒细心周到,我离开的时候,她送我出门,知道我走了老远,她依然在门口张望,第一次有人这样看着我远去,甚至轻轻地挥手,这感觉有点怪。
如果是晴儿,这个时候估计还睡得香甜,想起她无来由气堵,她就不过来向我认个错?她就不肯跟我认真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做错事,却要我去哄她?虽然心中还是牵挂着她,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去看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她有当我是她的夫君吗?
因为对晴儿心中有怒,我这些日子一直忍着没去沁雪宫,在所有寝宫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之时,俪宫的灯火依然努力地驱赶着夜的黑暗,也驱赶着我心中的寒意,其实我该感谢那盏灯,让我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接连几晚我都在她俪宫就寝,她的刺绣依然没有进步,偶尔心情好,我也会画几幅画给她照着绣,她虽然很努力,绣的也很多,不过在这方面的确是没有天分,看她的刺绣会又好笑又好气,因为我从没想到,有人竟然可以将我画的东西丑化成这个样子。
我歇息的时候,她就亮着灯绣东西,很用心,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我能感受到灯火的柔和,还有她平静的呼吸,心也很宁静,睡得也很好,只是有时我会当身旁的她是晴儿,很想将她一把搂过来,但看清楚是她时,我讪讪放手,而她粉脸飞红,一脸娇羞。
那晚我刚躺下,她就吹熄了灯火。
“你不绣了?”
“不锈了,我困了。”说完钻了进来,她估计真的是困了,连声音都带着倦意。
“保护皇后——保护皇后——”几声大叫打破了夜的寂静,她睁开了眼睛但却没动。
“你不怕?”我奇怪她的镇静。
“你不是在我的身边吗?我怎会有事?”她喃喃地说了句,说完又将眼睛闭上,不知道她是困得迷糊了,还是本身胆子大,但我从没想过也许是她对我的信赖。
“啊——”
“救命啊——”
“痛死了——”
熟悉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的时候,我整个人跳了起来,但身旁那个就快睡着的她竟然不比我慢,最重要的是我从她的眸子看到了惊吓与担忧,她竟然与我一样关心晴儿?但这个时候我根本无暇多想,黑暗之中,我连鞋子都没穿就冲了出去。
当我冲出去的时候,她朝侍卫就是一刀,动作又狠又准,血溅在她黑色的面巾上,她却没丝毫惊吓。
“皇上,要不要留活口?”
“不需要,我只要看见尸体——”其实听到她的呼救,我吓得心都跳出来,只是我恨他杀我侍卫时的狠与绝,我恨她今晚又穿着夜行服,她究竟是图谋着什么?她的武功到底到什么程度?我今晚就要她原形毕露。
“皇上,臣妾害怕血腥,臣妾不想在自己的寝室门前有人死,听说这样会阴气重的,要不先活捉?”我想不到她竟然开口为晴儿求情,看来她们的关系并不一般。
“今日谁能斩下刺客项上人头,朕连升三级,赏黄金千两。”我冷冷地说,皇后听到我的话,花容失色,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在这一刻我发现我对这个女人完全不了解,或许她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歹毒。
“皇上,要不留活口,看看她是什么原因潜进来?”身旁的她战战兢兢地说,但声音带着焦急,眼里流露出的关切怎么掩饰都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