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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夫不用如此,我倒是知道一些二爷缘何受伤的,给您讲讲,可好?”祁玉容哪里敢让大夫胡乱下针,赶忙将昨夜抬回祁渊的那个侍卫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祁渊坐在榻上,一边听,一边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薄唇抿起,脑中却勾勒出了那个绿装宫女的形态,似乎似乎与那许书颜有着二分相似。
“其实也不止你一个倒霉,书颜昨日应诏入宫给三姑奶奶请安,遇到个泼辣子秦如月胡来,连裙衫都弄脏了,真是”祁玉容说完了祁渊如何受伤,又自顾感叹起来。
“等等,大姐说许书颜昨儿个也进了宫的?”祁渊冷声打断了祁玉容的唠叨。
“是啊,话说回来,你们也没遇到么?”祁玉容不解地看着祁渊。
唇角微微扬起,祁渊似是想通了什么关节,笑意古怪中透着冷冽,淡淡吩咐道:“张大夫,你既然知道我为何受伤,那就赶快过来为我医治吧。等爷好了,还有要事去办呢。”
“遵命。”不明白为何祁渊此时又不闹了,张大夫打开针灸匣子,心里怄气,故意取了根长些,粗些的银针在手,踱步过去,看准了穴位便一把扎了下去。
章二十四 浅劝
且说许书颜一路捂着唇角,笑意盈盈地下楼来,让水漪和翠袖都有些懵了,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状况。
“四姑娘,二爷怎么样了?”水漪有些担心,赶紧随着翠袖过去,一并扶了许书颜下楼:“大姑娘怎么没下来呢?”
“二爷不愿大夫给诊治,姐姐还守着劝呢。”书颜整了整面色,觉得脸颊上的肉都笑的有些酸了,不由伸出食指揉了揉两颊边上。
“小姐!”轻轻扯了扯许书颜的衣袖,翠袖忍不住低声提醒了她一下。
“哎,实在是想到个好笑的事情,又觉得在受伤的二爷面前呆着不太合适,这才先下来了。”书颜自然知道不该让水漪看出端疑,便清了清嗓子:“大姐怕是还要待上一小会儿,你便在此候着吧,我从水阁前面回去就好。”
“四姑娘慢走。”水漪福了一礼,也没在意为何许书颜笑意盈盈的,独自留在楼下继续等着自家主子。
穿过花厅,许书颜突然记起先前遇到的画楼公子,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四处打望,不知他会在什么地方。
“盈袖,盈袖?”
许书颜心中正想着,那画楼公子竟自动从西侧的书房推门而出,手里捏了支墨笔,口中唤着小书童的名字,眼看竟是许书颜立在天井庭中,不由得一愣。
“公子!”许书颜本来就心情舒爽,如今见了画楼公子,展颜一笑:“刚刚还四处瞧着呢,不曾想您就自个儿出来了。”
面对许书颜婉然笑意,画楼公子也舒开眉眼:“适才在前庭遇到姑娘,不是去了晓怡苑么,怎的如今又在此?”
“听说二爷受伤了。一并和大姐过来探望探望。”瞧见画楼公子手上地墨笔。许书颜挪步上前:“公子正在作画么?”
“嗯。画着画着没了墨。本来让盈袖去书楼寻寻。哪里知道好半晌也没见她回来。”画楼将墨笔轻轻转到身后。踱步下了门口地小阶:“对了。你昨儿个儿也去了宫里。可知道二爷如何受伤地么?虽然送他回来地侍卫说了两句。却有些含糊。”
好不容易止住地笑意又回到了脸上。书颜此刻面色微红。梨涡浅浅。目中透出一丝狡黠:“我在御花园陪着三姑奶奶饮宴。哪里会碰地上他呢。自然是不知地。”
略点了点头。画楼公子并未再问。只是提醒道:“明日三姑娘和你都要去书坊。这次是女红课。听闻那教习师傅是宫里退下来地嬷嬷。有些严苛。可千万别似上次那样去迟了。”
“嗯。谢公子提醒。”书颜领了他地好意。记起昨夜燕官所言。忍不住道:“公子可有闲暇。不如去湖边走走。我有事相问。”
“好。”画楼公子倒也洒脱。随性地一点头。也不在乎和女眷单独相处是否欠妥。伸手将书房地排门拉上。又把墨笔随意放置在了庭院一角地石桌上。这便跟着许书颜出了水阁。
刚过了清晨,薄雾笼罩的湖面也渐渐散开了些,露出青碧一般明亮如镜的湖面,映着两岸树影绰约,让人也会忍不住顾影自怜一番。
水阁外也有个和拢烟阁那边差不多的凉台,延伸出水面二十来丈,只是要大些,铺了宝蓝的绣毯,踩上去毫无声息,软软的。四周遮帘也用的是生竹席子,若是放下来,外间倒也一点儿也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与画楼公子盘腿对坐在矮几上,书颜支开翠袖去奉茶,环视了四下无人,也不忸怩,直接将燕官告诉自己关于庸王的话讲了出来,也一并坦白了是她不小心将祁渊给弄伤的。
听着书颜的叙述,画楼公子一向清然飘逸的面上也扬起了浓浓的笑意,甩额叹道:“四姑娘,您这话在此打住便好,以后,莫要在其他人面前说了。另外二爷那儿我也会瞒着,不让他知道那宫女就是你。”
“那个”许书颜见画楼公子面色柔和,丝毫没有惊讶于庸王乃是断袖的传言,干脆点破了心中所想:“我看二爷同庸王关系不一般,保不准也是个喜好男色的。公子,您还是寻个机会离开祁家吧。”
“难道四姑娘不知道祁二爷有个相好么?”画楼并未表态,反过来问许书颜。
“是那个潇湘馆的弄影吧。”书颜点点头:“或许只是掩护也说不定。这些事儿,您宁可信其有,也莫要就此呆在这儿了,除非”水眸上下扫了一袭青衫的画楼公子,却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龙阳之好的人。
“感谢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画楼公子说着便起身,长叹道,“只可惜,天下虽大,却只有此处才是我尽心作画的地方,别处,怕是容不下了。”
随着起身来,见画楼公子扬起的青袍缓缓消失在视线中,许书颜咬了咬唇,才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毕竟一个书生想要安生立命,光靠才学是不够的,祁渊还是他的主子,自己这样毫无顾忌的告诉了他,也不知他会做何想法
自己的好心却换来画楼公子的漠视,眼看着也没什么理由留在此处,见翠袖端了茶来,便让她放下就好,一并回去了拢烟阁。
见自家小姐会了寝屋还要打开窗户对这水阁方向发呆,翠袖有些懵了,过去低声道:“小姐,你可是被祁二爷给传染了,不过他又不是得了呆病”
书颜回头闷哼了一声:“真盼的他呆了才好。”
“小姐,这里又不是自家,二爷掌握祁家大全,您还是别和他闹别扭才好。”翠袖帮着书颜换下寻常服侍,记起先前朱嬷嬷派人来通知,说是明日要回书坊上学,又道:“您今儿个好生歇歇吧,明儿个说是要上女红课呢,画楼公子也说了那嬷嬷严苛的狠,小心应对才是。”
“知道,翠嬷嬷”故意开了翠袖的玩笑,书颜又转头过去,原本想关窗,却瞥见对面湖畔来了生人。
远远盼去,来人一身雪绸薄衫,姿态婀娜,耳畔一支红艳艳的花朵颤颤巍巍。虽然看不清面向,却也能感觉到真个是个绝色。见她走动间柳腰轻摆,却不似寻常人家的小姐,许书颜心里有些犯了嘀咕:难道是祁渊相好的来探望他了?
章二十五 弃撵
却说祁家玉晴姑娘投湖寻死之事锦上园上下瞒得也够呛,那个嚼舌的婢子被重大三十大板后熬不住一口气过去了,落得个被草草葬了了事。身为主子的那个投靠来的表少爷也不敢吭声,自觉无颜留在园子里,收拾了被褥书籍,叫上小童挑了两箱子行礼便离开了。
眼见连主子辈儿的下场都如此,其余丫鬟婆子们也不敢多言,外间只当祁玉晴得了风寒,需要休养几日罢了。
祁玉容也没少操心,一个二弟在宫里吃了暗亏,一个庶出的妹子又寻死觅活,虽然人前都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儿,私下却苦于祁老爷子不管事儿,没得半个人可以分担分担。原本柳如烟是能帮上手的,可如今正遇上小儿子祁玉雍身子不适,她自己院子里也是忙不过来的,哪里有心思帮忙分担家务。
忙是忙,祁玉容也没忘了今日要回到书坊听学的祁玉悠和祁玉容。早早先打发了朱嬷嬷亲自去云拓寺接祁玉悠,又派水漪送了许多绣花的物件儿过来给许书颜,说是第一次上女红课,怕她自己没准备周全就不好了。
收拾着两三个绣篮,翠袖也有些烦了:“大户人家讲究就是多,不过上个女红课而已,光是绣线就百十来个颜色,花样纸也剪好了这么一大摞,怕是要累死小姐呢。”
“姑娘家若女红不好,将来也讨不了公婆的喜欢。”许书颜倒是看得极淡,无论学什么做什么,只当为了寻个好人家以后当甩手少奶奶罢了。
“小姐从小就是高阳数一数二的绣娘手把手教出来的,难不成还怕不够讨喜?”翠袖打趣儿了起来,想着该如何将这三个绣篮并为两个,也好一左一右拿在手上。
“河北那儿的时兴花样不一定和这京城里一样,且去看看再说。”书颜换上崭新的服色,用过厨房送来的鲜虾蒸蛋,觉得今日精神头儿还不错,便取了点细粟米制成“迎蝶粉”晕开在手心,涂了薄薄一层在两颊上,又在唇中点了浅浅的胭脂,看着铜镜中气色上佳,这才吩咐挽歌让芜菁去问问,看看祁玉悠是不是一同前往书坊。
不一会儿芜菁回来了,说是三姑娘今日会直接从云拓寺过去,四姑娘可以同冷姑娘,还有三个表姑娘一并前往。
书颜不解,以为祁家除了祁玉悠和她,便没了女子去书坊听学。水月倒是机灵,知道芜菁不晓得这些事儿,赶忙上前来解释,说原本祁家所有姑娘都是要去听学的,但只有女红课和女书课,琴棋书画一类的却只有三姑娘和四姑娘才能学。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规矩,书颜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心想祁家规矩大,也难怪表姑娘们那天给自己冷脸。都是投奔祁家,凭白自己得了个四姑娘的身份,连庶出的玉冷和玉晴都没份儿的事,却让她给赶上了。
“四姑娘。水莪在前面候着呢。就等您了。”水月说着上前让芜菁拉开拢烟阁地大门。看了看天色不早。生怕去地迟了被朱嬷嬷晓得问责。连连催促。
出了拢烟阁。见水莪立在哪儿。眼神却飘向了对面地水阁。虽然着地寻常丫鬟服色。却多挂了些小饰物在身上。头上也配了多两支珠钗和绢花。看起来明艳动人。算是姿色上陈。
回头见许书颜出来了。水莪倒是立马收起了那些个小女儿家地心思。赶紧上前替翠袖分担了一个绣蓝子:“四姑娘今日气色好。等下子从书坊回来便能去给祁老爷子请安了。”
“祁老爷?”许书颜来了这锦上园好几日。连宫里地三姑奶奶都请过安了。唯独这当家地祁老爷子没见过。如今听水莪这么一说。倒有些欣喜:“不是说祁老爷子这几日陪着四姨太照顾晴姑娘么。怎么有空摆宴了?”
“四姨太有私心想多留老爷几日罢。”水莪也不太顾及四姨太虽说是个妾氏。却仍旧是主子地身份。脱口就道:“听水漪说晴姑娘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四姨太也没理由天天留了老爷在濯锦馆呆着。加上宫里三姑奶奶又送与了书信。吩咐要好好照顾四姑娘呢。今儿个一早。耀景楼地若琳姐姐就来通禀。请姑娘下学回来就去一趟耀景楼。和少爷、姑娘、表姑娘们一起用家宴。”
“原来如此”书颜点了点头。估摸着今日下了学得早些回来。毕竟是第一次见家主。自个人今后地婚姻嫁娶怕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