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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水月说的也有道理,许书颜颔:“那就端过来吧。”
“水,还不快些去。”水月见水还念想着吃一口那金贵的燕窝,笑笑:“以后嫁了人,让相公给你买去,有多少银子买多少,吃撑你!可现在,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想便不想。”水凤眼一转,似是有些恼了,匆匆向许书颜福了一礼便回头去了后院杂房。
“姑娘,水不懂事儿,您别介意。”水月尴尬地笑笑,朝许书颜解释道。
“其实你不用对她如此严苛的。”书颜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摆摆手,提步上了露台。
水月赶紧过去帮着撩开纱幔,跟了进去,放下手中绣篮:“姑娘别惯了她,身为婢子,始终是下贱的,将来若是配出去做个正房还好,那算是熬出头了,到时候想怎样就怎样。可现在,若是越了那份儿规矩,最终难受的只能是自个儿,没得后悔药吃。”
“水月,你倒是看得透彻。”书颜抬眸,倒是对水月这番话有些意外。
水月却勉强一笑,一样样将绣篮里的家伙什儿摆在长几上:“只因为看惯了身边这样的姐妹,水生的又好,若是处处忘了自己的本分,将来哪里能摆正位置。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若未来相公只是个本分的庄稼汉或小厮什么的,哪里能再享了祁府这样的锦衣玉食暖床软枕呢。”
“水月,听你的意思,只愿意配个普通家境的,只求做个正房夫人,一夫一妻地过日子?”许书颜有些明白了水月的担忧。
“叫姑娘笑话了。”水月点点头,神色认真:“奴婢将来不求荣华富贵,只愿姑娘能做主帮奴婢觅得一个一心一意的良人便可。”
“可你是你,水是水,她会安于只嫁给一个家境普通的老实人么?”书颜想起水素来的性子,摇摇头。
“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相信姑娘也明白,奴婢也不好多说什么。”水月也是无奈地笑笑:“不过,若是有机会,还是希望姑娘您能灭了她那份儿心思。”
“为什么?”书颜不明白,“各人选择不同罢了,就算水想嫁到富贵人家做姨太太,这也是她愿意的,是她甘心情愿的选择,我又怎能阻拦。”
“在祁家这样的世家长大,奴婢们见多了姨太太,试问有哪一个是好过的?”水月眼中露出一丝怅惘,苦笑道:“所以,想着大家姐妹一场,便乘机劝劝,求主子也为咱们这些做婢子的想想。”
看着身边那张俊秀青颜,许书颜露出一抹欣赏的神色,想起初见水月时的情形。
窈窕妩媚不如水,大方爽朗亦不如水,可是相处下来,她却比水性子沉稳太多太多,也懂得许多做人的道理,知进退,明事理。
想到此,许书颜心中暗自记下了水月今儿所言,心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替她觅上一门好亲事,毕竟这样蒽质兰心的女子,在大宅子里已经是太少太少了。
章一百二十八 染裙(一)
许书颜独坐在露台中,仔细看了看新作的衣裳,是那种柔和无比的紫棠颜色,远远看去就像是烟白,细看却有着深深浅浅的紫色细纹袖口处滚了绛紫的贡缎,领口齐脚背处也是同样一溜,显得腰身无比整齐。而云纱则取了一整片材作为挽带,朦胧一截拽在腰后,更俱婀娜风姿。
这样的雅致服色,到底绣个什么花样才堪得配呢?
这几日书颜画了好几个花样都不得法,总觉若添上去就有些画蛇添足了,不仅不会锦上添花,反而显得俗气。
拿出前日记整理好的绣样纸片,书颜一张一张的仔细斟酌着,却张张都不太满意,一时间有些愁,将画稿散了一地。
“四姑娘何事如此焦虑不安呢?”
说话间,画楼公子撩开纱幔,提步而入,面含笑意,手中还端了一把折扇,扇面上描绘了高山远水,合着一身白袍上妙笔勾勒的墨色山水,倒真真有种无端风致飘渺的韵味,也愈加显得身形朗逸,俊如仙官。
“公子。”
书颜从一堆画稿中抬起头,上下如此一打量,顿时脑中灵光乍现,遂对着画楼公子扬起一抹嫣然恬笑:“多谢公子。”
“在下并没做什么,缘何言谢?”画楼过去拾起散落在地的花样手稿,只简略拂了一眼,便知许书颜为何要谢自己了:“原来四姑娘是在为竹色花样而烦恼。”
“请坐。”邀了画楼公子坐下,书颜亲手斟了一杯热茶奉到面前:“公子一来,便烦恼尽消了。”
“在下还不知自己有如此功效呢。能一露面就消人烦恼。”画楼摆摆手。将折扇放下。捏起茶盏略润了润唇。笑道:“如果姑娘果真在这衣裳上面以水墨画作代替繁复刺绣花样。倒真会起到一丝别样地效果。”
“可是。我从未在绸布之上作画。怕不能如意。反而尽毁了这新衣。岂不可惜。”许书颜说着看向画楼。面露央求之色。话语轻柔:“还请公子执笔。替我在这衣裳地裙角处点染一袭水墨画作。可好?”
画楼公子放下茶盏。并不意外许书颜有此一求。起身来。朗然而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走吧。还请四姑娘带着衣裳随在下去一趟水阁书房。”
“谢公子。”没想画楼竟一口答应了。许书颜眉眼舒展:“那就有请公子多多费心了。”
说罢两人一齐出了露台。许书颜给守在拢烟阁大门边地芜兰吩咐了一句。便独自跟着画楼去了水阁。
书房就在水阁前院。进了大门便是。
许书颜还是第一次进来,抬眼寥寥打量了一番,才现画楼公子是住在这书房当中的,因为屋子里除了一方偌大的书案,屋角处还放置了一张木塌,上面搁了枕被等物。打量着,不由得面上一红,书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不单单是书房,还是男子的寝屋,一室均飘满了墨香与淡淡的檀木清香,那正是画楼公子平素身上的味道。
“屋子凌乱,让姑娘见笑了。”画楼见许书颜神色娇怯,悟得她或许是觉着尴尬,便过去一把将床榻的帘子放下来罩住,又取了片新的檀香丢入熏炉,再推开一排大窗。
没了先前密闭感觉,许书颜也觉得自在了许多,踱步过去将衣裙平铺在书案之上:“还请公子落笔。”
“山水即可?”画楼捏了墨笔在手,问道。
“公子随意,如你的衣裳,简略的山水图就行了。”书颜忙过去点了清水在砚台上,拿起磨块磨墨。
略想了想,画楼将墨笔润湿,只在笔尖留了一点墨汁,便在裙角处开始作画。
笔下的远山,近水,皆为意向线条,粗细有致,繁简相依,不一会儿,原本单薄如白纸一般的衣裙上就显出了一副烟雨山水图。
书颜放下墨块,转到书案对面,细细看了,遂朝着画楼公子屈身福礼:“公子大才,小女子多谢了。”
“何须行此大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画楼公子搁下墨笔,虚扶了一下许书颜。
书颜却抬眼露出晶亮一双水眸,眉眼弯弯,竟是笑意非常:“公子,这衣裳可是进宫陪宴时要穿的,若是得了娘娘们的青眼,岂不更要大大谢上一番。”
“果真?”画楼却一愣,似是有些意外。
“不然我这么紧张干什么。”眨眨眼,书颜又过去仔细看了看,不住点头:“佛诞日,若穿的繁复华贵,难免不和规矩。
但太过清减朴素又会失礼于宫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呢。”
“你们俩在干什么?”
书房门窗本就大开着,祁渊这几日装病憋的难受,便取了包扎想到湖边找画楼说说话,顺便打望一下对岸的拢烟阁。没想到刚走到前庭,就听见许书颜莺莺软语,竟是说不出的欢喜之意,抬眼一瞧书房那边,画楼也是面含笑意,难寻平常的清冷面孔。不知两人为何亲密如许,心头火一上来,便质问了出口。
“二爷,我让画楼公子帮忙给衣裳添花样呢。”书颜正在兴头上,也不管祁渊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脱口便道。
画楼却收敛了笑意,不动神色地略挡在了许书颜身前,朝着祁渊颔:“二爷,早!”
“是挺早啊。”祁渊闷哼一声,提步而来,走到书案前瞥了一眼画好的衣裳,见两人果真是为了染裙才聚到一处,脸色缓和了些:“用水墨画来妆点裙角,若真有些特别之处。不过,好像还缺了些什么。”
“二爷有何赐教,还请指出。”许书颜并未觉画楼有意档开了自己和祁渊的距离,反而绕身过去,好奇地问。
“山水意境飘渺,配上飘飘而扬的裙角很是恬逸。”祁渊一挑眉,话锋又是一转:“可惜却少了两分灵动。”
“是么……”书颜又望向了裙角画作,略微点头:“那二爷说,如何才能多了灵动之感呢?”
章一百二十九 染裙(二)
祁渊含着深意瞧了许书颜一眼,又侧首向着一边的画楼道:“你不介意我在这画作上添一笔吧?”
“二爷不用问在下,这衣裳是四姑娘的,自当她说了算画楼不疾不徐地答了,表情恢复了以往的沉静无染,只转身看向许书颜,让她来做决定。
“二爷,您真能画好?”书颜却又犹豫了,对祁渊的画技心中没底。
“放心,二爷书画均是师承当朝名人,绝无差错的。”画楼反过来,竟为祁渊说了两句好话。
祁渊也觉意外,之后便冲画楼一笑,转而瞅着许书颜:“怎样,可要爷帮你锦上添花?”
“可别画蛇添足才好。”书颜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取过墨块磨了起来,一手轻抚了抚有些皱了的裙角,示意祁渊小心些。
祁渊却毫不在意,执笔在手,只蘸了蘸墨,竟朝着衣裳的腰身处落笔,看的许书颜差些叫出了声。
只是随着祁渊笔走如云,许书颜和画楼公子的神色都渐渐放松了,取而代之的是相同赞许之色。
“好了,看看可满意否?”祁渊画完,墨笔一丢,得意地朝许书颜努努嘴。
探头过去,仔细一颜忍不住道:“好一个飞鸿落日,这样柔润而下的线条,真真将衣裙的幅度利用得当,若穿在身上,能显得窈窕婀娜许多呢。”
画楼也含笑过去,一边看着一边点头,“原先我在裙角所画的山水是清淡无趣了些,如今你从腰际开始点染出一派落日景象,丝丝缕缕的飞瀑又灵动深刻,果然是妙笔添花
“染裙嘛。意境固然重要。但配合女子地美态却是不可忽略地。所以我说。画楼公子画技非凡。却少了两分人情味儿。着实可惜哦。”祁渊得了赞赏。还不忘反过来打趣儿画楼两句。
“二爷说地也对。画艺画意。缺一不可。公子画技纯属。心境却稍嫌冷淡了些。”书颜也同意祁渊说法。认真地推敲起所谓画中意境地重要来。
“许多人都只能看到技艺这一层。能真正领悟到画作深意地。却寥寥无几。”画楼也认同似地点点头。看着许书颜:“四姑娘师承乃父。可知许先生地画作为何能享誉天下。成为一代丹青妙手?”
“自然是知道地。”书颜莞尔。眼中闪动着别样地情绪。娓娓道来:“父亲画作。感人至深。线条极简。却蕴含着无穷地情怀。大能抒意国家胸怀。小能道破男女恩爱。意幻无穷。意味深长。”
“画楼。你这心都死了快两年了。也不知何时能真正活起来哦。”懒得听两个画痴讨论什么画技画意。祁渊覆手便踱步出了屋子。只回头望一眼画楼公子。有些无奈地甩了甩头。似是讽刺。又似是点醒。
书颜不解地望着祁渊逍遥而去地身影。转头见画楼公子也是一副惘然思虑地神情。忍不住起唇问道:“刚才二爷所言。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