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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伯彦沉默不语。
李卒松开下巴,冲他一笑:“他会斩草除根,不管我是不是他的亲生。”
啪啦——沈伯彦的筷子跌落地上。
我的心也咯瞪一下提到嗓子眼。他刚刚说什么?他是老皇帝的亲生?
“王爷……”沈伯彦慌忙起身,撩开衣袍跪到他面前。
两个孩子因此而傻眼。
“我沈家自祖父一代为官,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有半点愧于大魏,请王爷明察。”沈伯彦额头点地。
李卒却慢悠悠地拾起了筷子:“你觉得我在害你们沈家?”
“不敢,臣下没有半点怪罪王爷的意思,只是……”
“只是你担心我这条船会沉?”
“不不不,臣下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起来,以后不要再当着孩子的面下跪。”他道,伸手夹一片鱼生放进沈伯彦的碗里,“这东西生吃好吃,一旦煮熟后,反倒没味道,你试试看。”
我递过一双干净筷子到沈伯彦面前,他躬身接下。
李卒夹一片鱼生入口,一边嚼一边看着身边的沈伯彦,继而勾唇:“人生总要搏一次,你沈家是上天还是入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岂不更安全?”他拍拍沈伯彦的肩膀,“吃饭吧。”
看那沈伯彦食不知味的样子,我心明他定是被李卒设计了,如今是骑虎难下。
直到晚间哄睡小孽障后,他才告诉我宫里发生的事。
这事说起来要追溯到三十多年前,当时太上皇还只是个闲置的王子,因为身体病弱,甚至无缘太子之位。正当其他兄弟为帝位努力时,他却另辟蹊径,通过妻子结交了先王的年轻宠妃王氏,通过王氏,他在先王处得了不少好话。在先王痛失嫡长子后,他更是成为了太子之位的最佳候选人,在王氏的帮助下,他先后将两个兄弟扳倒,顺利进入东宫。
先王晏驾,他荣登大宝。李玄便是他的云勋之一,因得他信任,李玄被交代了一件极隐秘的私事——秘密处死先王妃王氏,据说当时王氏已然有孕。
李玄接下了这个任务,秘密地将王氏处死。七个月后,他的妻子刘氏便诞下一子,据说李玄太过于高兴,特地地请皇帝取名,这孩子便是李卒。
锦化九年,太尉孙卫重提太妃王氏之死,也就是这之后,李玄被牵扯进当年嫡争的漩涡而获罪。面对罪责李玄三缄其口,因此被定罪,斩杀于菜式。之后,李家遭遇株连,李氏灭族。
而根据李卒的查证,他母亲柳氏诞下他的日子并非对外所说那般,他因此怀疑过母亲的贞洁。其实他并非柳氏的亲生子,也不是李玄的儿子,而是王氏诞下的儿子,这是当年的接生稳婆亲口之言。当时李玄和王氏为了隐瞒这件事,特地给了稳婆重金,并迫她远走他乡。
也就是说,他是魏家后嗣,但依照先王的死期,他不可能是先王和王氏所生的孩子,想必这一点当今太上皇心里应该很清楚,所以他才让李玄秘密把王氏和她肚子里的孽障一起处死。
“老头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脸颊贴在他的肩上,听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述,偶尔出声问一句。
书房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的一点天光。
而我们就坐在这点天光之下,他下棋,我靠在他背上听他说故事。
“应该不久。”
“因为知道你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派人杀我和小攀障,是为了给你斩草除
根?”
这么说来,那老头倒是对他不错。
“应该是吧。”
“他要认你?”承认自己跟先王王妃产下私生子。那老头不怕被天下人唾骂?
“当然不会,他只是私下承认,不过是为了让我为他卖命。”他摁下一粒棋子。
“所以你把沈伯彦拉去一起听?”真够损的,知道这种事等同在脖子上架了一把刀,难怪那沈伯彦吓成那般模样,“为什么要拉沈家下水。”
想起那个雨夜他眼中的痛楚,他应该是不接受这个事实的。
“小孽障脖子上的东西是你收下的?”
“他愿意给,不必推辞。”
“那眼下京城里的流言怎么处置?”老皇帝既然还想留他,必然不会置流言于不顾,对了,既然老皇帝己经知道他的身份,应该不会让人散布这种谣言才对,“是谁把李家的事散布出去的?你不想查查?
“不必我来。”
也是,此时此刻,应该是老皇帝更着急护犊子,当然是他查。
“李家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他的声音听着很是低沉。
“那个人对你是不错。”虽说李玄与我有血脉渊源,但因从未见过他,或者见过但没印象,所以关于他的功过,我没有半点感受,甚至还有些仇视,就像他对老皇帝的感情。
他对我不尊敬父母的态度始终很介怀,可又知道说服不了我,也没有立场来说服,只能无言。
我不知是何时睡去的,只觉睡梦中在空中飘忽了一阵才落进温暖的被褥里。他待我,犹如他待小孽障,十分体贴。这多半是由于我的身份,因为我身上流着李玄的血。
他仍然不习惯与我同榻而眠,不过若是我在书房睡着了,他也不会叫醒我。
只是每次这么睡后,次日早晨,小孽障都会嘟嘴,因为她觉得被爹娘给抛弃了。
沈家父子是四月中旬离开的京都,离开前,特来向李卒告辞,同时也给他提了个难题。既然沈家被他拉下了水,总归要有些保障,譬如儿女联姻——沈伯彦为儿子沈鹏昊求亲,目标自然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而他的意思是只要沈鹏昊能让小孽障同意,他不反对。
这招倒是聪明,既不得罪沈伯彦,也让我无话可说。
沈伯彦走后,皇帝的诏书紧跟着下来。
诏书上说他“公行不忌,行为不典”,倒没有半句涉及“兄妹”的内容,所以只是罚去一年的俸禄,以及暂时停了摄政的公职。但他手里仍保存着东军的虎符,朝会照去,只是位子不在文武两班之列,而是移到了编外,只有听看权,没有话语权。
这显然是老皇帝的意思——用他,但同时也防他。
自此之后,他便经常凭着旧伤复发的借口不上朝,书案上的公文反倒比以前更多。他手下的几名幕僚,诸如喻泰、燕生这些人出入王府也更加频繁,因为他在筹划入齐的大事。
有事可忙时,他时常会忘记我们的存在,甚至在东省一停就是三四个月,
入了冬后,倾倾从月革被接回来,院子里这才增了点人气。
有倾倾在,我终于可以放心出门。
先前我在京郊的院子里存过一些药材,已经四年未动,打算去拿回来。
熟知竟在别院里发现了他的一个小秘密——一对母女。
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我差点忘了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夫人。”胡生居然也在,能让李卒把胡生留在这里,可见这对母女的地位不俗。
“后院的酒窖里有药,全都帮我拿出来。”我站在前厅门口,对胡生吩咐一声,不打算进屋。
“是。”胡生听命离去。
那女子见状开口:“外面雪寒,夫人道屋里坐吧。”
“不必。”我摘下手套,拍拍身边的皓雪。
“娘,白色的狗。”一个童音钻到皓雪跟前,害这家伙脖毛直立,龇牙咧嘴。
这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比小孽障大不了多少,但更瘦弱一些。
“步尘,不要没礼貌。”女子低低教训一声小女孩。
步尘……连名字都那么像李卒的嗜好。
我转过脸,看向满院子的梅树,什么话都没再说,直到胡生把药都极进了马车,我径直上车。
我先前曾说过,如果知道他有其他女人,我一定会亲手杀掉。真有了,我居然当下没有动手。
直到冬至的前一天,他才从东省回来,此时我正在闭关制药,小孽障也跟我一起。
“夫人,小姐,王爷回来啦!”倾倾在外面拍门。
我看看小孽障,小孽障看看我。
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大功告成,一定要看好火候,所以不能出去。
“倾倾姨,你让爹爹在门口等。”这是小孽障的第一炉丹药,花了十多天的功夫,她舍不得半途而废。
半个时辰后,灭掉炉火,丹药大功告成,小孽障欣喜异常,这才纵身跑去开门。
李卒和倾倾都在门外。
“爹爹,我做出东陵散的解药了。”小孽障搂着他的脖子欢叫。
“为了这东西就把爹爹关在门外?”他亲了一下女儿的额头,顺手擦掉她脸上的灰尘,“去屋里看看,你要的东西爹爹有没有记全。”松手放开女儿。
小孽障笑嘻嘻地跑进正厅,寻她的礼物去了,轻轻也跟着一道。
耳房里只余下我跟他,一个在门槛内,一个在门槛外。
他看我的眼神别有用意,大概胡生己经告诉他我去过别院,发现了他的小秘密了吧。
他这是想看我怎么质问他?
抱歉,我不会!
我倚在门柱上,冲他笑笑,随即合上门。我的毒药还没炼成,毒药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梅子哭。
“绝尘独一色,花影弄疏清。步行梅子下,多是不归行。”这是他写的,既 然他这么喜欢梅花。我就专门送他一味幻药。
厅里的嬉笑声一直到亥时才停,他们父女叙完旧,我的药丸也熬制成功。
从耳房出来时,外面正在下雪,毛茸茸挂了满满一枝头。
他书房的灯还亮着,我却转身进了寝卧。
倾倾已然趴在小孽障的床边睡着。
我伸手试试浴桶里的水,尚未冷透,便不再叫醒倾倾去拿新的。
洗完澡,吹灯,睡觉。
因怕北风太吵。睡不着,我特地给自己用了点睡香,结果一夜无梦。
“娘,看,爹爹带来的酸梅,是沈鹏昊的娘做的,爹爹说你爱吃。”我人还没爬起来,就被小孽障往嘴里塞吃的。
我实在没胃口,便推开:“倾倾呢?”我头疼得厉害,怕是昨夜头发未干就睡着的缘故。
“夫人,什么事?”倾倾刚好端脸盆进来。
“到耳房的红木箱里拿些止痛散来。”
“哪里不舒服吗?”她放下脸盆过来试我的头,“夫人,您发烧了。”
我抬手摸摸额头:“上次给小孽障的荆桔丸还有一点,也拿来吧。”荆桔丸是我专门配来给小孽障治疗风寒的,记得还剩下几粒。
吃过药,我躺到晌午才能起床,其间并不见他,估计又出去忙他的事了。这倒好,我不问,他居然也不说。
倾倾给我盛了一碗白粥,刚吃一口,就见胡生匆匆进门。
“夫人,王爷想跟您这儿拿些止咳的药。“
他跟我拿药?少见的事。
“谁用的?”
胡生顿一下:“别院里的客人。”
“不给。”我淡淡回他一句,继续吃我的饭。
“夫人,是小孩子,咳嗽得太厉害,太医的药也喝不下,王爷才让属下来夫人这儿。”
我不再言语,说过不给,就是不给,他来也一样。
倾倾晓得我的性子,知道硬来不行,便偷偷到耳房里取了几味止咳的药塞给胡生。
因为头疼,我断断续续躺了一天,一天他都没回来,不但如此,掌灯时,他居然还把病人带回来让我医!
看着小女孩在我面前咳到喘不过气,我却单手支颏,慢慢欣赏。
我是杀人的,善心早喂给了姜老头当年那条金蟒,别期望从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