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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掉的王妃?”她心一惊,脸色发白,狼狈地跌坐在地,对孩童的话信了大半。是了,前王妃死于战场,连尸骨都寻不到,而延熙恰巧是战场,前王妃自然葬身于此,如此说来——前两
害怕
日看到的破败宅子,真是鬼宅?
“就这么说定了,二更天,你在这里等我,不准失约哦。”持剑孩童殷殷交待完毕,扭着略圆的身躯,跑远了。
她看着孩童的身影消失在烟霭迷离的晨雾里,眼皮连跳了好几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突然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心里透出来,让四周也跟着阴冷了起来——
“纷飞?怎么坐在这儿?”
“没、没事。”她回过神来,呆愣地抬头,对上韩子期闪着担忧的漆黑瞳眸,支吾道。只是一想到前王妃尸骨在延熙城的某处,她的脑子就陷入空白,心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害怕,是另一种接近空洞的恐慌。
韩子期伸手将她掺起来,目光始终如炬,审视着她脸庞上的种种神情。
她知道韩子期在看自己,不敢抬头,垂下眼,脚步急急地迈出,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强烈了些,韩子期站在原处,手负至身后握紧,望着百里纷飞渐渐远的背影……
面色缓缓凝上寒霜,薄唇挂着一记几乎看不出弧度的嘲讽,韩子期浓密睫毛下的黑眸突然冷冽了起来……
VOL4
气氛有些僵。
店小二垂头端着饭菜,一语不发地在半敞着门的屋子进进出出。
百里纷飞坐在椅上,看着圆桌对面似乎在思考的韩子期,想开口,又摄于他灰青的脸色,唇张了张,合上。韩子期早上出去一定遇上不顺心的事了,一回客栈就黑着一张脸,连温和的眼,也透着一股不善。
目光闪了闪,她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桌前的饭菜上。看到小二手抖得厉害,眼角余光不时地朝韩子期瞟去,迅速地手里的菜,连盘“掉”至桌上,发现清脆的声响……
韩子期抬头,挑了挑眉,把店小二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跑地飞窜出屋子后,又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百里纷飞看因店小二动作太大而发出巨响的雕花门一眼,转过来,发现韩子期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始终保持着青灰的脸
离开
色,让她……一阵无措。
该怎么办?他的脸色,像出门被男子调戏了一般——
到底要不要叫他,延熙气候虽暖,但再搁下去,饭菜还是会凉——百里纷飞垂头拿起筷子,又放下,目光在韩子期身上徘徊,看到青灰的脸色手,目光小心翼翼地探出再迅速缩回,陷入为难。
木椅咿呀一声,韩子期突然站了起来。
为难解释,她松了口气,赶忙将店小二分盛好的粥推到他眼前,小心道,“先——吃些东西?”
韩子期挑挑眉,算是应了她的话,站了半晌,在她以为韩子期要在屋里化为石像时,他重新坐了下来,在她的期待注视下拿起眼前的汤匙,在碰到粥的前一秒,汤匙停在了半空——
她错愕地抬眼,听见韩子期隐忍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明日,我们就离开延熙城。”
“师傅的事……”从皇城出来,韩子期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但她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同,总觉得,从在牢里出来后,韩子期的眼神总藏着一抹难言,温文的性子也突然暴躁了起来……她略带探寻,深深看面色僵硬的韩子期一眼。
突然说要离开,师傅山鬼先生的下落,不查了吗?这句话绕在她舌尖,隐忍着没有问出口。
“这两日我查过了,山鬼先生是曾在延熙出现,却不是他最后的落脚之地,大概是一年前的战事混乱,以讹传讹,便有山鬼先生在延熙失踪之说。”韩子期低低说道,声音不徐不缓,表情镇定如一。
百里纷飞微眯了眼,目光带怀疑的目光探向韩子期阴沉沉的脸,注意到他浓黑的睫毛不自然地颤抖了几下——以往,她对韩子期,是百分百信任的,只是这些日子来,突然接触了太多人,发生了太多事,看了太多藏着秘密的人,与说着或许是善意谎言的故友……多到让她忍不住怀疑起来。
“延熙不是师傅最后的落脚处,那他——会去哪?”她轻问,心提到了胸口——在宫里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瞒着众人派人探过
辨不出真假
师傅山鬼先生的下落,确定师傅在延熙出现后,便失踪了,如今,韩子期为什么要骗她师傅山鬼先生最后的落脚处并不在延熙?
“听传闻,隐约是去了绥康镇。”韩子期从容道。
“嗯。”她点点头,不再说话,拿起汤匙,蹙着柳眉,默默地吃着粥。
“纷飞。”韩子期突然叫她。
“呃?”她直觉地抬头看他。
“延熙曾是战场,民间自然流有许多传闻,遇上有心人,将之化为戏法,添油加醋,杜撰一番,搬至台上哼唱,孩童们看多了,便有学有样,当不得真。”韩子期冷淡地吐出一句话,不理会百里纷飞脸上的错愕,垂下头去,自顾吃了起来。
原来,他早就将她与孩童的话听了去……既然听去了,又为何装作不知情?百里纷飞敛敛神,暗叹一声,“子期,在延熙民间流传的,真的只是传闻?”
她小的时候,师傅山鬼先生常常在她耳边提及民间与行走江湖的经验,师傅说过,民间传闻的可信度确实需要考究,但都有三分真相溶于其中。
师傅的话,她铭刻在心。
“既然传闻,自然是一些文人骚客闲来无事,杜撰出来的,否则,这世间怎会有传奇?知道为何山鬼先生持笔的《江湖群侠录》如此深受推崇?”
她曾看过师傅持笔的《江湖群侠录》,与文献相似,多记载江湖中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只是一年前,师傅失踪,文献便由韩子期接手代为续写——曾用尽方法寻找韩子期续写的真正版本,到手中的,始终是翻本,至今无缘见到真迹。
她五岁入宫,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宫外,就连兰陵王的生平,也是从师傅撰写的《江湖群侠录》得知——当年,她正处孩童阶段,调皮好玩,在文献首页空白处,以墨笔绘了一狰狞面具,不料师傅干脆以那面具为标志,助江湖中人分辨真假。
尽管后来,翻本亦跟风在文献首页绘了狰狞面具,做得惟妙惟肖,逼近真本——那面具是她所绘,又怎会辨不出真假
肆无忌惮
月光肆无忌惮,从窗口流泄而进——他束起的如绸黑发,在月光中闪着似水光泽,皎洁月光从似被墨汁染过的浓密睫毛往下探,在他俊秀脸庞上落下似有若无的迷离暗影,一路婆娑起舞至他秀挺的鼻,紧抿的薄唇;他的脸色泽犹如打破的白玉,散落满地,在月光下,透着破碎的苍白。
他眼眨也不眨,怔忡地望着窗外月空,直至看到一抹身着夜行衣的纤细身影,轻巧从隔壁飞出,跃上屋顶,足尖轻点几下,消失在风月无边的黑夜里——
“延熙真是来错了,来错了啊……”韩子期仿受重挫,失神低喃道,垂眼着看着桌前册子空白之处半晌,闭了闭眼,沾着墨汁的笔,颤抖地落在纸上,一阵重重挥毫。
末了,犹如心死地摊向椅北,手一松,沾着墨汁的笔落下,在白纸上,涂上一圈污渍,颓然倒向泛着未干墨汁的浑厚字迹上——
颜九歌,母早丧,父不祥,幼家贫,十三岁从军,十七岁封帅,赐兰陵王封号,战功显赫,威震天下。
甘露六年,献帝念其战功,特赐女祭司,令完婚;
甘露九年,“延熙之战”,王妃百里,战死沙场,兰陵王·颜九歌,辞官归隐于流云山庄。
——《江湖群侠录》·韩子期·补录
VOL2
延熙城虽已入春,也依旧遗留着隆冬的寒凉,一旦入夜,寒凉就更甚了。
百里纷飞缩在月光仅照到一半的巷里,面带惧色地望着四周的阴凉,不停地朝双掌呵气,频频朝巷口探首,柳眉累拧,目光焦灼。
月光虽不似进光那般明亮,但要认清一个人的容貌,也不是太困难吧?她舍掩身的暗处,故意站在月光下,就是怕那孩童误认一身夜行衣的她。
现在,二更早过,临近三更,除了几声风声,巷口依旧静悄悄地。
她再探巷口一眼,那孩童会不会被父母发现,困在家中,或是,在来的路上,遇上了危险?还是根
爬狗洞
本没出门,早上那一番话——只是在耍她而已?
想到早上持木剑孩童的神气模样,她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哼,那可恶的孩童,最好别叫她再碰到,否则,一定打得他屁股开花。
忿忿地伸脚踹墙面一下,百里纷飞决定不再等下去,双目染着熊熊火焰,面色灰沉,一步一步步出巷子——那该死的孩童,叫她揪到,绝对、绝对让他屁股开花!
哪知她才刚踱到巷口,就被一抹迎面而来急速的小身躯撞得眼冒金星,几个踉跄,以狼狈的姿势跌坐倒在地!
痛痛痛痛痛……她一定不小心触犯某位仙人,才会如此之背,接二连三地跌倒!
甩甩头,她定睛看将自己撞倒,已起身拍衣的“东西”。咦,这灰头土脸的孩童有些眼熟呐,束起的发是乱的,像在地里滚过,发间还沾了草屑,脸上尽是褐色泥土,东一块西一块的,圆滑的眼神透着神气——呀,这不是那持木剑的孩童吗?
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咧嘴笑了笑,脱口道,“你爬狗洞出来的?”
被料中,孩童嘟起嘴,挺着胸,气愤哼道,“不行吗?”
百里纷飞掀了掀唇,打量孩童一眼,注意他颈后置了一个卷轴,伸手去探。
不料孩童料到她的动作,先一步跳开三步,将卷轴从后颈抽出,抱着胸前,防备地盯住她,“你这外地来的,好生可恶,竟要抢我东西!”
“借看一下又不会怎样。”她耸耸肩收回落空的手,翻记白眼。
“外地人,走吧。”孩童看他一眼,率先举步,在前头领路。
百里纷飞无趣地皱皱秀鼻,大跨两步,与孩童并行。
两人默默行走了好一阵,她实在耐不住寂静,眼角不住地瞄孩童死命护在胸前的卷轴,胸口想看欲望泛滥,咽咽唾液,开口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孩童转头,眼神冷漠睨她一眼,不做声地抱紧卷轴,在一座宅院门前停在。
这孩童真善变,白天还神气活现,一入了
威猛?
夜,居然转成了冰块。碰了一鼻子灰,百里纷飞吓了一跳,闭了嘴,目光朝孩童身后的宅子看去。
这里?百里纷飞微微惊诧地看着面前的宅子,认出是前两日她进城时看见的破败宅子,眉头深蹙起来。
一次是巧合,两次也可称为巧合,若是第三次——说明事有蹊跷。
她张了张唇,欲开口,被孩童抢先一步,略显稚嫩的声音从漆黑夜里传来,“外地人,你打哪来?”
“呃,皇城。”她犹豫了一下,直觉孩童应该不会有太大威胁,答道。
“那你一定见过高大威猛、像大山一样的兰陵王喽!”孩童闻言,眼睛亮了起来。
高大?威猛?像大山一样?民间到底是怎么流传兰陵王的?颜九歌明明虽高,但绝对不似大山,况且,民间不是传闻兰陵王容貌无人可比吗,试想,一张闭月羞花的脸,配上大山似的身躯——月光下的白皙面皮隐隐抽动几下,她为难地哈笑一声,轻咳一声,道,“嗯,见过,不过兰陵王,呃,并没有像座——大山一样威猛。”
反而是一名翩翩美少年,容貌绝美至要戴着狰狞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