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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她细细地打量主子,难得有兴趣地问。
“有些事可不能凭外表判断,凤姑娘。”遥隔眼神一挑,半真不假道,“这个空灵县令,在朝中,的确是个再清廉不过的清官。”
她看着他,仿佛在猜测他话里的意思,朱唇动了动,又将涌到喉咙的话吞了下去――这人,似乎话里有话?但他话里有话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想探究他话里的意思?
桃花脸,非礼勿视,不该
非礼勿听
知道的事,非礼勿听,她在心底默念两句,将想探究的念头压了下去。
“走吧,看看这空灵县令是真清廉还是假清廉,本官也好回朝禀报,了了这村心事。”遥隔笑着,伸了手来,要揽她的肩。
她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他,双拳握得紧紧的,打算随时给他一拳,她是管家,可不是窖子里的姑娘,说揽就揽的。
遥隔伸出去的手定在空中一会,随即又扬起一朵释然的笑容,放下手,在瞥见雨细细地飘过她的脸,不留痕迹地将伞移过去些,然后朝她伸出手。
“公子?”她不解地看着伸到眼前的大掌。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能揽,所以退面求其次,改为牵?咬了咬牙,她暗下决定,要是那只大掌真伸过来,她绝对一巴掌掴到他脸上去,让他尝尝五指山的厉害。
至于那张桃花脸,管他呢,顶多到时候她调两剂药替他敷下,反正死不了人。
“凤姑娘。”遥隔转过身来,耸耸肩才道,“再往上可几乎就是直路,要是凤姑娘摔了,或擦伤了,吃亏的可还是主子我。”
“呃?”她挑起一边的眉,看了看几乎成直线的石阶,表情显得有些可爱。成直线的石阶路会让他吃亏,说的是哪国的话?
“凤姑娘,若是你有个小伤什么的,掏银两的可还是我,谁叫我是个体恤管家的人呢。”遥隔半开玩笑道,伸出的手在她面前扬了扬。
她翻他一个白眼,暗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甩了甩手,将雨水甩掉,才伸出去握住他的大掌。她下颚绷紧了些,眉毛浓浓地打起,这雨水是冰凉的,可牵着自己的手――却是暖的。很暖,似乎还有些――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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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个不停,还带着风,越来越大,油纸伞也三两下便开始滴起水来,他们到空灵县令宅子门前时,两人已经不知被雨浇了多少遍,完全成了明副其实的落汤鸡。
公子官好大
本以为朝中大臣到访,空灵县令应该至门口迎接才是,但是他们却吃了闭门羹,门前两个看门的奴才竟然仰着头望他们,摆出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
她耸耸肩无所谓那两名奴才的态度,静静地退到一边看着主子,不说话,不愿将自己卷入事端,她――不适合与朝廷官员有太深的过节,虽然大可以一手敲昏一个,但这事她不插手,就端看那主子怎么处理。
遥隔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扯着唇笑着,倒真让人看不出些端倪,好一会后,才见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与一枚玉佩,递给那奴才。
有钱能使鬼推磨。
果然,那奴才立刻换了刻薄的嘴脸,喜孜孜地将元宝揣进怀里,乐颠颠地往门里通报去了。
虽说这些事本应习以为常,但真如实见着,依旧令她有些愕然,那些奴才,变脸跟变天似地,半点也不迟疑,她不禁要怀疑,这空灵县令真是朝中清官?
她正怔着,一抹清瘦的人撑着伞匆忙地跑了过来,像是迎驾匆忙似地,连连磕头,大抵便是空灵县令,却没有半丝清官该有的傲骨与气度,倒是一副阴暗猥琐的模样。
空灵县令,真是清官?她望了望眼前破旧的宅子,再看身边一语不发,依旧笑得温文的主子――她竟然觉得,方才她主子那笑,似乎有些森冷的模样?她又看那主子一眼――他唇边的笑,有扩大的趋势,眼里却不再有森冷?这主子变脸也实在是快。快得令她有些捉摸不透――朝中官员的想法。
也罢,她叹口气,知道得越少,对自己越好。
不等遥隔说话,李县令替他撑了伞,自顾地圆起场,“宰辅驾临,未曾远迎,下官该死。”
遥隔仅是笑笑,无谓地挥挥手,道,“不怪李大人,是本官不曾知会,贸然造访。”
那宰辅二字,硬生生地扰乱她的思绪,令她定在当场,表情有些错愕。原来,她这新主子,是凤皇朝的宰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藏在衣裳下的手
县令好有钱
,渐渐地握成拳,直到掐到关节发白。
她不报仇,她不报仇,她――忍。
“是、是、是,遥大人光临,令寒舍生辉不少,请,里面请。”李县令哈着腰,一副小人嘴脸。
她真要怀疑这李县令真是清官的事来了,清官不都该是傲骨铮铮,膝下有黄金的么,怎么这李大人一点气度也没有,倒像是丧家狗遇到生人一样?
遥隔看她一眼,扯了记高深莫测的笑容,才一脚跨了进去,末了还调笑似地送来一句话,“凤姑娘,再不走,这雨非得把人淋出风寒不可。”
她拧了拧眉,没答话,咬牙握了握拳,细细地看着这破旧的宅子。
县令一个眼角,一旁的奴才便立刻将撑开了的油纸伞过渡了给她,作了请的姿势。
她微眯了眼,脚顿了顿,许久后才点点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伸脚跨过那个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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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令安排了厢房给他们换衣裳。
她正收拾衣物,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而来的是李府仆人的声音,“遥大人请凤姑娘到前厅。”
她点头,轻轻应了声,眼光却放在了挂至墙上的那幅画。那画,是《洛神赋图卷》,据说是从外邦流入的,东晋时非常出名的顾恺之的亲笔,被当游历的一些人带到凤皇朝,却不想在这李府上亲眼见到。这破旧的宅子里,也是另一番天地,屋子装饰得半点也不含糊,细节处均可见主人对这宅子的用心。桌子摆着的瓷器,以及一些画,若不是行家,大抵都瞧不出任何皮毛。
她叹了口气,推开门,与那个仆人打了个招呼,便跟着他前往大堂――这空灵城里的小县令,居然收了这么名贵的画,若说这李县令是清官……实在有些言过于实。
大堂的气氛倒出她意料地融洽,桌上奉着茶,她主子竟与那李县令侃侃而谈,一副颇愉快,相见恨晚的模样。大抵是听了遥隔不怪罪
姑娘服其劳
的言语,李县令竟胸有成足,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说着空灵城大小事,歌颂自己的伟功伟迹,生怕别人不知晓似的。更奇怪的是她主子竟也没有任何不悦,手中折扇摇着没停,脸上挂着温和地笑,细细地听,时不时地附和几句,仿佛十分相信的模样。
那两个人的模样,似乎有要狼狈为奸的趋势。
她怔了怔,不开口,挪步走至遥隔身后站定,朝中官员如何黑暗她不管,只管守好管家的本分。
遥隔偏不让她安生,不过一会的功夫,又笑眯眯地唤她,“凤姑娘。”
“公子有何吩咐?”这声音一听就知道,主子聒噪毛病又犯了,她拧眉摇着头,明明不情愿,嘴里却应得好听。
“走了近两个时辰,累了吧,坐。”遥隔看了一眼那李县令,摇着的折扇突然一收,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道。
她看李县令一眼,而对方竟回了一记巴结的笑容,暗嗤了声,依言坐到一旁。
仆人立刻奉上了茶,她与那仆人点了个头,守好下人的本份,依旧不发一语。
“凤姑娘。”遥隔偏不如她意,不甘寂寞地叫。
“公子有事请说。”她默默地磨着牙,从唇缝里挤出这些字来。这人实在是很聒噪,有事没事凤姑娘服其劳,成天喊她名字,喊得她,望了一眼他的桃花脸,喊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无泪城谭员外丢了一柄玉如意,不知你听过此事没?”遥隔像是在对她说,眼睛却看着李县令,仿佛用膳喝茶时闲嗑牙时提起这话般,半点也看不出来有窥探的意味。
“嗯。”她看了他近两秒,才点头,谭员外丢的玉如意,不知道是不是她要寻的东西。虽然不知她这主子在李县令面前问及此事,意欲何为,但对她而言,似乎不是件坏事,自然就配合起来。
最好那柄玉如意是她寻的东西,正好理所当然地寻回。
“对了,李大人,最近可有可疑人物到这空灵城来?”遥隔突然话峰一转,将问题丢给了李
可疑人物
县令。
她转了转眼珠子,有些明了,这李府内几乎件件是宝物,可见这李县令是嗜好收宝之人,她主子身为朝中重臣,哪有不识宝的道理,估计也料准了那玉如意,在这李府上。所以,他才会特地跑这一趟?因为那柄小小的玉如意,那玉如意也并非价值连成的东西,为何这主子要追着寻着?
“下官在此深山中过简陋生活,倒不曾见有可疑人物上空灵城,遥大人,下官立刻派人去查明。”李县令说着,要风就是雨般喊来捕头衙役,徐徐交待了此事,挥了挥手送走衙役后,才一脸谄媚地对着遥隔邀功,“遥大人大可放心,若真有可疑人物进了空灵城,下官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揪出来,交给遥大人发落。”
“不必急,本官在空灵还得呆些时空,帮药妃娘娘买些东西。”遥隔摇着手中扇子,十分好商量道。
她迷蒙地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看主子不断变化的脸――这男子,是真温和还是假意?
“凤姑娘似乎累了?”李县令看看她,献媚道。
“嗯。”她点头,不愿与那李县令多说一句。
“李大人,既然府上的管家凤姑娘累了,就劳烦李大人给凤姑娘安排个休息的厢房。”遥隔说着,自己则不经意地打个了优雅的哈欠。
李县令立刻观言察色,拍着尾巴就迎了上来,“想必遥大人也累了,下官这就带二位去用个膳,再歇会?”
“也好,李大人清廉至将宅子搬至这半山腰,本官一路走上来,还真有些倦了。”遥隔语气极轻道,仿佛这李大人真是清官般。
这口气,实在是,听不出任何令人怀疑的破绽,完全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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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谓管家,便是什么都管,衣食住行,又排在了前头,所以从李县令的大堂退下来,她便沦落为侍候主子用膳的婢女。
明明十分不愉快,她的脸却一如既往笑着,
难为情
心思也一如既往忍着,虽然站在主子身后的她虽不情愿,手里端着的茶也没放下来过,乖乖地守着婢女的本分,等候主子用膳完毕,立刻补上一杯茶什么的。
她忍,这文昌公子,不仅是她主子,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轻不得,也重不得。
遥隔望着一桌子的美食,竹箸分毫未动,只是神情专注地看着那一桌子的菜,嘴角还隐约有一丝闪过的笑。像是在算计什么似的。果然,不肖一刻钟,遥隔懒洋洋地唤身后的人,“凤姑娘。”
“嗯。”她险些没用手中的茶壶将他砸个晕倒,咬了咬唇,将心中冲动的想法吞了下去,这个主子,真有把人耐性都逼光的本事。
“坐下来吧,我还是不习惯有人杵在背后看我进膳,多难为情。”遥隔又笑。
她在他身后白他一眼,一点也不客气地将捧着的茶壶绕过他的肩放到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