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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圣上卧病已久早已不理政事,她一手遮天排除异己,弄得群臣怨声哉道,朝野上下一片乌烟瘴气。
上个月初,轩辕洛霄诞下了二皇女彦宁,满月那天无人不夸这孩子生得漂亮,只是没一处长得像当今圣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孩子更像她,却心有忌惮不敢多言半句,之后两人篡改了诏书废长立幼,一时间让整个皇城都笼罩在动荡的阴云之中。
这座江山已是大厦将倾,只待有人高举义旗,一路摧枯拉朽的攻入京城,这一幕夜夜入她的梦境,每次醒来枕上微湿,她都不知身在何处,为君一笑,江山拱手,是否会落个我命由天不由人的下场?
雾散梦醒,她起身穿衣,扫去了眉间的愁绪,只剩下淡然的冷漠,披上那一身浓墨般的沉重,将象征权柄的御剑挂在了腰间,摩挲着剑柄上的宝石,她轻叹道:“若是有一日卸下这一切,恐怕难留全尸魂归故里。”
“王爷,塞外传来了消息。”吕云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递上了一封信笺。
她整理冠带的手一顿,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脸色惨白,“好,很好……既不回头,又何必不忘,既然无缘,又何管誓言……”
她双手颤抖着任信纸飘然落地,他刘怀瑾与乌氏族族长之女珠联璧合,如今已不再需要她,自然吝啬那只字片语,如今他就要回来了,却是为了江山而非为她,一个满身腥臊的前朝王爷如何配与他并立?她的血将用来洗刷那座腐朽的御座,还他一个干干净净的天下!
“就算所有人反对,我也绝对会实现我的诺言。”
“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我们一生一世都不会分开。”
为何这些都是谎言?难道是因为她一世欺人,终是受到了因果报应,还是本来就不该相信,时过境迁之后,还换得回当初那段情意缱绻。
吕云捡起那信纸,看过后就捏成了团,“王爷,如今我们还有时间,先离开这里再想对策不迟!”
顾曦摆了摆手,淡淡道:“等一切安排好了,你就去幽州投奔邵歌吧,我要留在京城……”
她仰头长叹,失笑了几声,“我已经在这里生了根,若是分离就是断骨分筋之痛,就算能离开也终是活不长久,我是北辰的永安王,又怎能做那丧家之犬,输不起的人就不配站在这皇城之上!”
她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去吧,等你们都离开了这里,我也要自己寻个了断。”
还有什么没有安排好,她一定要仔细想想,一定要赶在烽烟燃起之前,将这皇城变作令她无牵无挂的囚牢。
吕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搂上她的腰泣道:“王爷,你别这样!那或许……或许只是权宜之计,等楚将军一回来,这京城依然是你的天下啊!”
“吕云,我已经累了,人活一世若是连盼头都没有了,争权夺利又有什么意思?这天下我本来就不想要……”
拉开她的手,她拖着脚步缓慢向外走去,冬日的阳光竟是有些刺眼,仿佛要将她这抹黑暗粉碎消散于空中。
“我终是想明白了,这世间情爱哪有什么逼不得已,原本就已经背叛了真心……”
她轻喃了一句,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任凭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也无法让她回头。
她真的累了,无论是伤害别人,还是被人伤害,输尽了一切恐怕就再难翻身。
城南的庄园已是她最后一座私邸,就连城西那间院子也在数月前盘给了别人,澜轩离开之后,她已是孑然一身,能等待的人恐怕也是没个结果,空有回忆,往事却一去不返,留给她得只剩下一身的落寞。
这处没有亭台楼阁、雕梁画柱的院子,就像她这个人一样,若是失去了地位的光环,就只是一座生满苔藓的腐朽荒园。
绕过一树梅花,树下一个白色身影静静等待着她,那一瞬间她泪流满面,却依然带着笑意道:“我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张楚什么话也没说,拉着她在廊下坐了下来,面对着这片梅林就像往常一样品茶闲聊,“你看,这院子里的梅花又开了。”
顾曦抿着一丝淡笑,温声道:“花开花落本就寻常,就像人生一样,有开始就有结束,前人走了,也还有后人在这里生活下去,一代一代循环往复……”
张楚握上她的手恳声道:“你说的没错,这梅花有开得绚烂的时候,也有凋零散落的时候,可是来年依然能傲立枝头,人这一生不知会失败多少次,当你认为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其实你还拥有很多,只要身魂不灭,就仍会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你能给身边的人一次生的机会,为什么就不能给你自己一次?”
“你以为我想去死吗?”转过头含笑看着她,顾曦轻声问道。
张楚移开了视线,涩然道:“你进来的时候,眼中满是颓败之色,若说你心里没什么想法,我实难相信。”
顾曦向后平躺了下来,轻叹道:“我是有些心灰意冷,对我所向往的生活已是彻底绝望了,虽然我早早的就做出了决定,可临到跟前我又开始胆怯了。孤独的等待了这么长时间,我想要的却一样未能得到,让我如何能甘心?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拿粉身粹骨换一世骂名,始终是让人心如刀割。”
“离开吧,谁家的天下让谁去打,既然你已经不再信任他了,就没必要再折磨自己。”
顾曦摇了摇头,苦笑道:“谈何容易,无人在这里收拾残局,受苦的就只会是皇城的百姓,这几年来外戚干政奸臣当道,外有藩国虎视眈眈,若不趁此机会安内攘外更待何时?我之所以会选中刘怀瑾,不只是看中了他的能力,也是因为他无法生育,这天下早晚还是赫连皇族的,到那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作为北辰的臣子我亦死而无憾了。”
张楚心头一酸,顿时双眼泛红,“你做这些谁又会知道呢?百年之后世人只当你是个奸臣,谁又能知道你埋骨皇城下的辛酸,要这样的功绩又有何用呢?”
顾曦轻笑出声,勾着唇角道:“我又做了什么值得人歌颂?平定天下的不是我,耗费的也是百姓的血汗,我从一个守门的侍卫,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曾经风光过,这份荣耀是寻常人比不得的。”
她渐渐敛了笑容,淡淡道:“令我难过得是物是人非情已远,终此一生也难全一颗真心,倒是做了不少伤人又伤己的事,以至于万般后悔却又难以补偿。”
她长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笑道:“如今聚少离多,你我相见不谈那些扫兴之事,不如找些酒来喝个一醉方休!”
张楚微微颔首,她立马翻身而起去酒窖拎了两坛酒来,自嘲的笑道:“我这破落的王爷,如今也只剩下这几坛酒而已,院子里没有下人,劳烦你做几个下酒菜,我们今夜不醉不归!”
张楚淡淡一笑,起身向灶房走去,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顾曦脸上的笑容渐消,取出一个纸包来,将药粉洒在了酒坛之中……
掌灯时分,内室里的两人已是喝得烂醉如泥,张楚攀上了她的肩,眼中泪光一闪,断断续续的道:“你说……你为什么连我也想赶走……”说完,她人已瘫倒了下来,顾曦面上滑下一滴泪来,苦涩的道:“你若看着我受伤一定会难过,所以我不忍心让你留下来。”
话音一落,她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拉下了蒙脸巾道:“她绝对想不到你会算计她,不过你这次总算做了件有良心的事。”
莲音从桌上架起了张楚,又对她道:“你这人不是太过无情,而是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爱,恐怕他们更愿意与你死在一起,而不是被你狠狠推开,负不起这个责任就别去招惹这么多人。”说罢,他就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曦呆坐着出神,她的脸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晦暗不明,隔了许久她才缓缓回道:“或许……你说的没错……”
夜已深沉,窗外花落无声,就像那碎掉的心一般片片凋零。
☆、第九十七章
深夜;皇城的上空腥红如血,这是即将到来一场大雪的征兆,顾曦站定了脚步抬头望天,这样的天色总会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入冬之后各州县雪灾严重,官道上已是大雪封路车马难行,年底的藩国朝贡却仍是如期进行,这几日陆陆续续有藩王带着使臣来京,她已命三十万禁军驻扎在潼临关以防有人趁机生事,圣上如今卧病深宫;诸多事务由她全权处理,明日她还要在朝堂上接任摄政王一职辅佐太女;今夜进宫就是想看看她的女儿彦宁。
寿华宫里温暖如春,凤榻旁放着一个笼着纱帐的小小摇篮,她撩开一看,见孩子睡得正香,肉肉的小手轻握成拳放在颊边,低头凑近就闻到一股子奶香味儿,她想伸手去摸一摸,却被身后的男子低声喝止了,“你这人粗手粗脚的,别把她吵醒了!”
她收回手来,退坐回了床边,仔细端详了一阵道:“宁儿长得真像我,日后难免会遭人非议……”
轩辕洛霄翻了个身,支着额角笑道:“你总算相信她是你的孩子了?你看那眉眼简直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兀自兴奋的说道,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语气。
顾曦仰头在床上躺了下来,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只是想要个皇嗣,是谁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伸手将她推到了床沿,他不悦的冷哼道:“你以为本宫是那么随便的人,我的床你想上就能上?”
顾曦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勾唇笑道:“既然你没有睡意,不如我们出去走一走。”说罢,也不等他回答,就翻身起来拿了架子上的狐裘递给了他。
轩辕洛霄蹙眉接了过来,坐起身道:“这大半夜的天寒地冻,你想让本宫跟你去哪儿?”他语气虽然有些不高兴,却还是把那狐裘给穿上了,稍作整理就下了床榻。
知道他就是个口不对心的人,顾曦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吩咐宫侍照顾好二皇女,就拉着他步出了殿门,一路拉着他向南面走去,他并未挣扎嘴上却抱怨个不停。
“这黑灯瞎火的你倒底要去哪儿?”
“你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
“冷死了,本宫的身子都要冻僵了!”
她展开了披风兜住了他,让温暖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他顿时吃了一惊,低头沉默了下来。
他们的关系既不是夫妻,也不算情人,甚至可以说是仇敌,可每次看到她抱着宁儿,他都有一种很特别的满足感,大概是因为血浓于水,宁儿除了他,就跟她娘最亲,每次一见着就笑个不停,也只有在逗孩子的时候,两人才会放下芥蒂,全心全意的享受天伦之乐。
南面的城墙是整个皇宫最高之处,顾曦竟是想带着他爬上去,见他停下来冷着脸不依,她就背对着他蹲了下来,“我背你,上来吧。”
他忍住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