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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人托着白玉酒壶上殿之时,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人屏住呼吸注视着前方的动静,谁都知道此时才是宴会的重头戏,圣上卧病深宫久不临朝,太女又尚在襁褓之中,永安王摄政已久,只要有了这一纸任状就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这杯托孤酒一定要敬也一定要喝,顾曦端起酒杯来手上一顿,这味道她不会不熟悉,这杯酒是杯毒酒,虽然只是杯普通的鸩酒,喝下去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永安王可是不愿意喝?”轩辕洛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满是嘲讽之意,她不是不在乎这条命吗?他倒是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愿意为那人丢了性命。
顾曦无声轻笑,谢恩后仰头一饮而尽,他知道她无法拒绝,想必已是知道了入关之事,她早就料到一旦大军压境,又能瞒得了多久,这杯酒已算是最好的结果,起码她还能以王爷的身份体面的死去。
看着她喝了下去,轩辕洛霄心头一空,这种解脱又绝望的感觉让人窒息,对这个无情的人他一直满怀着厌恶与恨意,她就像他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一样,总是说着甜言蜜语,又总是为自己做过的事找各种借口。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入酒杯之中,他端起这杯酒来掩饰心酸,入口的酒水竟是这般苦涩,想起她在城头上说过的话,当一个人什么都有了反而想念平凡的生活,他对她未必是爱,只是疲倦后一时的错觉罢了。
顾曦双手握拳额上渗出了冷汗来,五脏六腑痛得犹如被烈火焚烧,面上却依然维持着镇定自若的神色,以她的功力大概还能支撑一阵子,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大军入京才能倒下……
此时西郊临潼关城门紧闭戒备森严,大雪过后天寒地冻,站在城头执勤的士兵忍不住跺着脚呵着热气,“这天气可真冷,站在这儿吹风简直是要人命!”
几人私下里交头接耳着,一人扯了扯身上的棉衣抱怨道:“这棉衣不抵寒,营里又要缩减伙食,眼看着就要打仗了,还让人吃不饱穿不暖的,这不是让大家去送死吗?朝廷每年的军费支出何止百万,多半都被上头的人吞吃入腹,这样还不够,还要在我们的吃穿上花废心思,一个个捞尽了好处养得满腹肥肠,等到上阵杀敌又要靠我们冲锋陷阵,凭什么要为这些人去卖命?”
此话一传开,城头上一阵议论纷纷,这几日人人又饥又寒,心中早就憋着一股子怨气,这会儿被人一挑拨,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群情激奋。
有人高喊道:“我们不能再任人鱼肉,杀了那些狗官,去向朝廷讨个说法!”
城头上一喊,四下里一片回应之声,两个士官见情势不对,想悄悄逃走前去通风报信,却被人一刀从身后串在一起钉在了城门上,这一幕刺激了所有人的情绪,一路砍杀出一条铺满鲜血的道路,城中的将军府已是岌岌可危。
张珂收到了消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外面喊打喊杀声越来越近,她着急喊来侍从吩咐道:“快把消息通报朝廷请求援军!再晚一步我命危矣!”
不知危机靠近的京城尚在一片祥和之中,饮宴已罢,顾曦在吕云的搀扶下回了沁熙殿,她佯装酒醉实则中毒已深,强自压下了毒发却吐出了一口污血来。
“王爷,您没事吧?”吕云扶她坐下,用手一摸她滚烫的胸口,感觉到急促的起伏顿时心下惊惶。
顾曦无力的摇了摇头,低声问道:“我没事,临潼关的事安排的怎样?”
吕云咬了咬唇回道:“王爷,为何要策反临潼关的守军,这样一来我们就再无回头之路了。”
“无妨。”她摆了摆手,缓缓道:“只要等楚将军回来,就无人敢拿本王如何。”
吕云一脸不信的看着她,她玩命一样的手段已经消磨了她的信任,此时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交代后事前的谎言。
顾曦如何不知她的想法,淡笑着道:“本王没那么容易死,付出了这么多,若统统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我定会死不瞑目!”她握紧了双拳,手心里满是冷汗,今夜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晚,等到那人兵临城下她又该何去何从?不管结果是生是死,她都不能白白被人背叛!
一阵珠帘的轻响打断了思绪,见轩辕洛霄冷着脸走了进来,她摆手对身旁的人道:“你先退下吧。”
吕云迟疑的看着她不肯离开,凤后浑身的杀气让她心怵,他能下毒就能趁人之危,她又怎能放心离开。
轩辕洛霄见她不动,冷笑一声道:“你放心,本宫不会趁人之危,她也不值得我亲自动手。”
吕云面上一僵,被猜中了心思一时有些尴尬,听他这么说也只好行礼离开了。
殿内变得一片寂静,两人对视了片刻,顾曦勾唇笑道:“坐吧,找本王有何事?”
轩辕洛霄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愚蠢的一个人!若不是我昨夜收到了消息,到现在都被你蒙在鼓里,你是想让我和宁儿陪着你一起死吗?!”
顾曦咳嗽了几声,唇角留下黑色的血迹,他立马松开手任她歪倒在软榻上,她勉强撑起身子笑道:“你不是命禁军严守临潼关了吗?只要他们打不进京城,事情就尚有转机。”
“我是问你这倒底是为了什么?!”他怒吼一声,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你让刘怀瑾活下来,给了他军权和财富,他现在要回来抢你的江山,还是跟着另一个女人一起回来,你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顾曦苦笑道:“我本来就不想要这座江山,虽身为女子却不比你们这些男子志向远大,我想过些平淡的生活,不必日日为性命担忧,活得身不由己……至于他变了心,却是我始料未及的,只能感叹我命该如此,这次就算是再将我挂在城头上,他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的踩着我的尸体攻入皇城,情浓转淡世事不堪蹉跎,我的心已经到极限了,他的情也耗尽了……”
她颓然的垂下了头,一脸灰败之色,轩辕洛霄抿了抿唇,蹙眉道:“这都是你咎由自取,真心爱你的人你不珍惜,偏偏要去自讨苦吃,当年他能将你送上圣上的御榻,今日也能用你的尸身为他的江山奠基,你若再不清醒,何止落个身首分家的下场!”
顾曦抬起头,艰难的喘息道:“如今我只剩下半条命,又还能有什么作为,你若想杀了我就快点动手吧,把我的尸首挂在城头上,兴许……还能抵挡一阵子。”
她面色惨白的躺倒下来,呼吸间已是气若游丝,见他不发一语,眼眶有些泛红的道:“我已是孑然一身,早已了无生趣,死根本就是早晚的事,你若还能相信我一次,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吧。”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他低声回道。
顾曦深埋着头,轻缓说道:“我不想孤零零的死去,能不能与你单独相处一会儿,以女人与男人的关系……”她扭转过视线望向他,眼中的神采已是有些涣散。
轩辕洛霄心弦一颤,脱口回道:“好,你……想去哪儿?”
“鸟飞反乡,狐死首丘,我想去上次那处城头,望着南面魂归故里。”
她话音刚落已被人抱了起来,摸上她的身子才知她又消瘦了许多,或许这京城的喧嚣真的不适合这株清傲的红莲。
轩辕洛霄抱着她向外走去,殿外雪光反照,刺得他双眼生疼酸涩,他脚下不停向着城墙飞奔而去……
被城头的冷风吹拂着脸,顾曦才缓缓睁开了双眼,落下地来倚靠着城墙抬眼远眺。
她高瘦的背影在眼中凝成一道剪影,轩辕洛霄一时涩然,走到她身旁道:“你后悔吗?若是重新选择,结果还会不会是今日这般?”
顾曦摇了摇头道:“我不后悔,也无法后悔,当初若不挣扎求存,我早已被这皇城的残酷所吞噬,做这么多也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初来乍到我是曾想过,他日定要成为造福百姓的忠臣良将,谁知后来背道而驰,所作所为被天下人所不齿,注定遗臭万年遭世人唾骂。”
她侧过头,深深注视了他一阵,又道:“只有一点让我引以为憾,就是我的一片痴心最终付之东流水,还背负了一身的情债到死无法偿还,我对不起自己的夫郎,对不起柳思颜,也对不起……宁儿她爹……”
“宁儿她爹?”他失笑了一声,似笑似怒的盯着她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只是宁儿她爹不是吗?”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只是这个孩子而已,根本没有感情的存在,她就连他的名字也不愿提起。
“我不爱你,不要把我与那些男子归结在一起,我与你的关系只是相互利用罢了!”他咬着牙别过了头,眉宇间满是烦躁的怒气。
顾曦轻叹一声道:“不管怎么说,在我心里宁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她话未说完,突然捂着嘴剧烈咳嗽了起来,黑血渐渐从指间溢出。
轩辕洛霄猛地将她搂住,紧抠着她的背脊语气激动,“我恨你!恨你将我到手的东西夺走,此生此世我都不会原谅你!就算我死也定会让你为我陪葬!”就算这番急切的表白不讨人喜又如何?反正在她心里他从来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你是我第一个女人,宁儿是你的孩子,日后你不陪着我死,谁有资格?”他扶着她坐了下来,准备为她逼毒,这一次他心软了,或许以后都错过了杀她的机会。
顾曦微微怔愣,抬手阻止他道:“别白费力气了,你若真想让我陪葬,等你百年之后再与我合葬就是。”她话音一落,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戏谑的笑意。
轩辕洛霄狠推了她一把,又想起她身中剧毒连忙伸手去拉,被她一扯压着她滚倒在地上,她又咳出不少黑血来,手却不消停的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着。
“你……你干什么……”他涨红了脸惊呼出声,突然后腰一阵刺痛,浑身顿时僵硬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实在想不到她会在此时下手。
顾曦推开他坐了起来,艰难的喘着气,吐血笑道:“我与你床第交欢那么多次,怎会不知道你的命门所在?只要用金针封住,你就暂时无法运功,我已命人转告瑶玉你会有危险,你说,在他眼里,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这座江山重要?另外我还派人在临潼关煽动造反,恐怕那里已是局势混乱,大军一来就会不攻自破!”
她仰头大笑了几声,侧瞥着他道:“你知不知道,刘怀瑾此次入京打得是什么旗号?是‘清君侧’!你我这对闻名天下的奸王奸后早晚会被人挂在墙头上受万人唾骂,等瑶玉一来你就带着宁儿离开吧,只要有我在这京城一天,你就别想东山再起!”她无力的滑倒下来,眼睛却是死死盯着对面那人。
轩辕洛霄扑到她身上嘶声骂道:“你这个疯子,你就这么想死吗?你想死在刘怀瑾手上,我绝不会让你如意的!你只能死在我手上!”他拖着她的身子想将她拽起来,却浑身失力无法移动她分毫。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