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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理好后,伸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柔声道:“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我会派人给三公子打个招呼,绝不会让他起疑心……”
他挽上她的胳膊,打帘下车,刚才那具尸体早已不见了踪影,顾曦侧眼一瞥,见他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般坦然,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更何况他身边还不知有多少神出鬼没的隐卫,想要动他分毫恐怕是难上加难……
☆、第四十六章
卯时已过;天色微微泛白;张楚熄灭了案头燃了一夜的残烛;推开窗子,任由冷气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梅花芬芳吐蕊;冷香袭人;她暗自调息了一阵,只觉得神清气爽、倦意全无。
步出房门;打水洗漱净面,一人独居的小院;只有一个专门打扫的老仆,平日里的生活起居全由她自己亲手打理。
收拾停当后;走到院东的灶房,着手准备早膳,不消半个时辰,点心上笼蒸熟,又用粳米熬了粥,放在灶台上煨着,估摸着时辰,她走出灶房,听到前院传来了扫洒声,便穿过拱门与李伯打了个招呼,又径直去了书房……
直到冬日的暖阳淡淡洒在了窗棂上,李伯在外叩门道:“家主,外面有一位姓顾的官人找你。”
她面上一怔,放下书卷,起身打开了门,“李伯,你说谁找我?”
“顾官人……”李伯躬身回道。
她眼神飘忽了一阵,伸手理了理衣襟,急忙向外走去,“你为何不请她进来坐?”
“她说她就在外面等着……”
张楚沉默不语,脚下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口,见停着一辆乌蓬马车,顾曦一身深色劲衣,抱臂倚坐在车辕上,见了她笑道:“上次你请我喝酒,这次我来请你喝茶,不知能否赏个脸?”
她怔愣了一阵,温声笑道:“子廉又何必如此客气,让下人通报一声,我过去府上就是……” 她会出现在她的寒舍门口,着实比圣上驾临还要稀奇。
顾曦微眯了眼瞧着她,淡笑道:“那如何显得出诚意,更何况在我府上多有不便,今日就只有你我二人,去城外的花影湖如何?”
张楚微微一怔,唇角抿着一丝笑意,那天她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恐怕酒醉是假,试探是真,今日又故意让她知晓,是否表示已对她多了几分信任……
“能否稍等片刻,让我进去准备一下……” 见她颔首应允,她转身入了府,不消片刻又回转来,手上多了一个食盒和两件披风,站在马车前温声道:“湖边风大,小心着凉,还是多带件衣裳,有备无患……”
顾曦坐直了身子,握起缰绳笑道:“上车吧,来回要好几个时辰,我们早去早回。”
张楚微微一笑,撩帘上了马车,外面看起来不起眼,里面却布置的宽敞舒适,坐定后马车缓缓前行,她放下食盒和披风,摸着腰间的一只锦囊暗自出神,锦囊里放着几颗彩色的石头,被人把玩了日久,表面的颜色已有些剥落,棱角也变得圆润,握在手心里却仿佛还带着当年的温度,从那只汗湿的小手里递过来,落在她掌心里滚动……
“安卿……”
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将石子收好,缓下心神道:“子廉有何事?”
身后的厢壁打开一扇窗口,顾曦透过窗口对她笑道:“你若是觉得闷,暗屉里有话本和小食。”
她点了点头,看她把窗子关上了,才伸手打开了暗屉,里面果然备着各色小食,全是男儿家爱吃的口味,拿起那些个话本翻了翻,通篇是些才女佳人的故事,还有几本诗集和散稿,大概都是为楚夫郎准备的,翻到最下面才找到一本常氏兵法,她认出里面做了批注的字体是顾曦的,便拿出来细细翻看……
马车行了快一个时辰,那本常氏兵法已是烂熟于心,她一时觉得有些倦乏,打开窗子,对着赶车的人道:“子廉,换我来赶吧……”
顾曦侧过脸来笑道:“就快到了,你若是乏了就出来坐坐,既然是我请你来,又怎能让你驾车。”
她微微颔首,推了推面前的厢壁,发现可以拉开半扇,便躬身而出,坐在了车辕上,今日并不十分寒冷,暖阳高照、凉风拂面,山道上了无人迹,不闻鸟兽之声,如此荒凉的景象,在她看来却是别有一番情趣。
“子廉是如何知道花影湖有饮茶的好去处?那里地处偏僻,除了喜好风雅的文人外,向来是鲜有人问津……”
顾曦被她问到,面上依旧神色坦然,淡笑道:“只是听一个同僚提起过,我虽然不好风雅,但心里也向往世外桃源,趁此机会正好游览一番。”
张楚但笑不语,并不揭穿她的谎话,靠在车辕上闭目养神,马车拐进一条崎岖的山道,路旁载满了梅树,冷香四溢、沁人心脾,突然身下一阵颠簸,她猛地睁开了双眼,见身前横着一只手臂,顾曦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护着她道:“别在这里睡着了,小心掉下去。”
那只手拦在她腰间,隔着衣衫透出些热度,令她一阵神思恍惚,身子僵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低头掩去了眼中的神色,耳尖泛起的薄红却又出卖了她的心思,连忙暗自调息缓下心神,不让那快如擂鼓的心跳暴露她暗生的情愫……
绕过几条山道,马车行至花影湖畔,平静的湖水四面环山,好似镶嵌在山间的一块碧玉,湖面雾气缭绕,似真似幻。
梅树与群山映入池中,由近及远,笔墨清晰,宛如仙子在池边梳妆时,用玉簪做笔,脂水为墨,信笔书就,不经意令人心醉。
湖边的渡头停靠着几只渔船,闲人茶舍紧依着渡头而建,凭窗望去便是一片烟波浩渺,两人步入竹舍,拣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顾曦环视了一眼,见零星有两三个人围成一桌品茶论诗,此间的一桌一椅,一幅幅字画,皆是十分雅致,比灵山脚下的酒铺要多了分闲适安逸,少了分淡泊宁静。
“小二,来一壶清溪绿芽……”
一名青衣少年应声而来,拎了白瓷茶壶放在桌案上笑道:“张官人可是第一次带人来,这位贵人刚才那一嗓子可不像个文人。”他打量了顾曦一眼,眼中满是戏谑之意。
张楚责怪的看了他一眼,正色道:“碧儿,不许无礼。”
少年吐了吐舌头,顽皮一笑道:“她是你的贵客我怎敢对她无礼,我还有的忙,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脚步轻快的进了后堂。
张楚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道:“碧儿的大姐是我的旧友,他从小被人惯坏了,性子有些直爽,子廉不要介意。”
顾曦摇头笑道:“我又怎会跟十几岁的男儿一般见识。”
张楚瞥了她一眼,轻笑道:“子廉今年不过一十有七,不比碧儿年长多少,年轻人过于老成持重,人生会失了很多趣味……”
顾曦被她噎了一下,抿唇笑道:“女子怎能跟男子相比,我已是成家立室的人了。”
张楚倒了杯茶递给她,温声道:“有时候太过勉强反而会事与愿违,人还是要记着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顾曦透过清碧的茶汤,看着茶中的倒影沉思不语,所谓的初衷早已被她抛之脑后,如今每日疲于奔命,只想有个出头之日,倒底是旁人的逼迫,还是她自己的挣扎,已是分不清了……
“我有一事不明,当日你为何让我放弃那五万禁军?”
张楚神色淡淡,润了口茶道:“有些东西得来的越容易,所付出的代价就越大,你若是接手了那五万禁军,不仅不会改变现状,处境还会更加艰难,侯爷必定会对你多有防备,只要他暗地里施压,就能让你举步维艰……从长远来看,你打着亲军的旗号成就大事,权力越大,日后就越难脱身,这个身份迟早会成为负累,还不如掌握一方军政安于一隅的好……”
顾曦望向窗外不置可否,自从她参与了种种阴谋,随时随地都在想着如何脱身,可事到如今,反而是越陷越深,纠缠的宛如一团乱麻 ,作茧自缚不可取,剥茧抽丝又谈何容易?
见她忧思深重的样子,张楚心下不忍,放下茶杯温声道:“既然来了这里,就先忘记那些烦恼的事,我陪你到外面走一走如何?”
顾曦转过视线,看着她笑道:“今日明明是我请你,却又让你来开解我,我心里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张楚心头一阵柔软,握住她的手道:“你若是有何难处,大可以向我倾吐,我若是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尽力而为!”
顾曦微微一怔,低头看着她的手,张楚连忙收了回来,神色有些尴尬的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她一时有些言语无措,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顾曦打量着她的神色,心中思虑百转,继而安抚道:“你我都是女子,有什么好误会的,你不要太多虑了,我不会介意的。”
张楚心头一颤,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是被她嫌弃,她定会暗自神伤,可若是她丝毫不在意,她又会觉得灰心丧气,世间之人的情感,哪能用阴阳、女男之分就撇的干净……
顾曦见她神情有些沮丧,蹙眉暗想,初见此人之时,以为她是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日久相处下来又觉得并非如此,她已不是不通人事的黄毛小儿,如何看不出张楚对她怀有别样的情愫,可她毕竟是俗世中人,那些叛离礼教、违背纲常之事,想也不曾想过,又何谈接受得了,若非她此时有求于人,早就让她断了这荒唐的念头……
她打断了思绪,勾唇笑道:“安卿,我们去渡头走一走罢。”
张楚颔首一笑,起身跟着她向外走去,顾曦侧眼见她拎着食盒,询问道:“那里面是什么?”
张楚脚步一顿,垂下眼睑道:“是我自己做的点心,想请你尝尝。”
身旁的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她面上有些窘迫,涩然道:“世人都说女子远庖厨,我这个样子让你见笑了……”
顾曦摇头笑道:“我并非此意,只是觉得安卿真是无所不能,假如你是男子,谁娶了你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张楚拎着食盒的手一紧,淡淡道:“人生若能遇一知己,是男是女又有何妨?”若是真的爱上了,为她逆伦背德又算得了什么……
顾曦一时无语,两人一前一后的向着渡头走去,各自怀着心思低头沉思,行到渡口,她猛地顿住了脚步,身后的人未曾察觉,直直向她背上撞去,她一转身抱了个满怀,又连忙松开了手,抿着唇笑道:“安卿怎么神不守舍的,再走下去可就掉进湖里了。”
张楚避开她的视线,语带歉意的道:“美景当前一时有些入神,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顾曦解下披风铺在岸边,淡笑道:“跟我不必这么客气,除非你不拿我当朋友。”
张楚心神一晃,与她席地而坐,打开了食盒,拿出一碟卖相精致的点心,竟还正冒着热气,顾曦查看了食盒,发现底部放置了木炭可用于保温,上下两层还用铰链相连能自动开合,结构十分巧妙,开口赞道:“这东西我还未曾见过,确实是方便实用。”
张楚淡笑道:“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子廉若是喜欢,改日我送你一个就是。”
顾曦笑而不语,接过她递来的竹筷,夹了块糕点一尝,颔首笑道:“甜而不腻,清淡爽口,安卿真是好手艺。”
“子廉过奖了……”
张楚唇角抿着笑意,望向湖面泛起的涟漪,就像在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