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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樱哥冷笑着将簪尖对准她,大声道:“自然是干想干的事。”言罢作势欲扑。武玉玉等人当然不会任由许樱哥胡作非为,早就一左一右将她牢牢抱定,许樱哥洪亮的声音传出去老远:“放开我!死了大家都干净!”
赵窈娘尖叫着央求惠安郡主:“惠安!她可是你们家的客人,早前你曾答应过许夫人要护得她周全的,怎么就任由她被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人家都当公主府没人啦!你还忍着?”
惠安郡主的脸色极其难看,看着敬顺县主道:“你当真不给我面子?”
敬顺县主见许樱哥已被人拉住,便又得意起来,冷哼了一声后,倨傲地道:“她要杀我呢,你叫我怎么给你面子?倒是惠安你有什么说法?依我说,就该把这胆大包天的下作胚子拉下去乱棍打死才好!看谁敢说什么?”
惠安郡主摇了摇头,缓声道:“今日是我母亲的好日子。你们既然不给我们面子,我也不给你面子。敬顺,你给我滚!”说到最后,声音猛然拔高。便是已经走了老远的人也听见了忍不住回头来看。
有气质!许樱哥顺势收了金簪,暗赞一声的同时纳闷得不得了。虽然她之前让姚氏送那套首饰给长乐公主时的确抱了交好之意,但却不认为就凭那样一套首饰。就能让惠安郡主为自己得罪敬顺县主,看来是另有内幕。
敬顺县主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地指着惠安郡主道:“惠安,你竟然这样对我?我才是你的亲表姐!”
惠安郡主撩了撩眼皮子,道:“表姐?有你这样做客和当亲戚的?你不走是要我让人请你走?不是我说,你们今天闹得实在太狠了!我就叫你滚了,怎么着?你要不服就找人来教训我。”
许樱哥听得明白。惠安郡主几次提到的都是“你们”而非是“你”,不由暗想道,莫非除了敬顺县主外还有人另外在闹腾?仔细一想,想起那莫名消失不见的王六娘和张仪正的异常,便隐隐明白了些——大抵是张家人的内斗白热化了。她们这些人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
“你怎能如此欺辱于我?”敬顺县主的嘴唇抖了又抖,最终无奈地掩着脸干嚎起来,她当然不是真伤心,而是觉得没面子下不来台罢了。其他人见情况不妙,便都上前去劝敬顺县主,硬生生把敬顺县主给拉走了。冯宝儿想了又想,终是不曾随着众人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
惠安郡主却淡漠地道:“宝儿,请你往前头跑一趟。帮我看着敬顺她们,不要由着她们满口胡吣。”
冯宝儿的脸色微微发白,却仍然恭顺地应了好,随即转身默默离开。
惠安郡主又看向赵窈娘,轻声道:“窈娘,不知那起子东西去了前头会如何乱说。所以还要烦劳你往前头去一趟告诉许大学士夫人说,许二娘子在我这里,安然无恙。我会替她照顾好,请她好歹坐到席终再来后院接人,感激不尽。”
“好。”赵窈娘不放心地看了看许樱哥,也跟着离开。
许樱哥朝惠安郡主施了一礼:“多谢郡主解围。”
“我答应过许夫人要把你完好无损地交回去的,出了事我这个当主人的自然难逃其咎。”惠安郡主淡淡看了她一眼,疲惫地道:“你们都随我来。”
武玉玉和许樱哥沉默地跟上惠安郡主。穿过已经安静无一人的花园,走入一座僻静的小院,惠安郡主示意二人坐下,又叫人给许樱哥净面梳头。
日光透过水晶帘子,在许樱哥的鹅黄衫子柳绿罗裙上折射出一片五彩斑斓,衬得她一张素白的脸格外安静美丽,惠安郡主目不转睛地看了片刻,沉声道:“许二娘子这样娴雅的容貌,看不出竟是这样烈性的人。”
所谓烈性,就是泼的文雅说法,惠安郡主身上到底流着张氏的血液,即便是张家人做得不对,她肯定也是看不惯自己打骂并拿出金簪刺向这些龙子凤孙,冒犯他们所谓天家尊严的。许樱哥不卑不亢地一笑:“如若可以做淑女,谁人想做泼妇?如若可以舒舒服服活着,谁又肯轻言生死?我不是不懂规矩,也不是目中无人,只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而已。”
惠安郡主沉默片刻方道:“之前我三哥那件事是他不对,但你也不要怪他,事出有因,他是旧疾复发迷了心智,并不是故意的。康王妃已经知道此事,让我同你说,总会给你一个交代。”
许樱哥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唇角,能有什么可交代的?充其量不过是抽一顿鞭子,再来个负荆请罪之类的滑稽把戏掩耳盗铃罢了,又怎么补得起她的损失?
有人在帘子外头露了个脸,惠安郡主一脸的难色,犹豫再三方起身道:“我有急事要处理。你二人且在这里安心歇着,不会再有人闯进来胡作非为。”因担心许樱哥会拒绝,便又道:“今日是家母的生辰,宫中也有人来。你总是女子,有些事情闹得太大不见得就是最好,万事都等许夫人来了再说。可否?”
这也还算妥当。武玉玉扯扯许樱哥的袖子,许樱哥不置可否。
见她没闹腾,惠安郡主松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看着武玉玉道:“都是亲戚。要烦劳你替我照顾宽慰好许二娘子了。” 若是许樱哥羞愤交加一时想不开死在公主府,这事儿可就闹大发了,许衡必然会闹到御前。两败俱伤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武玉玉当仁不让的同时心中隐隐又有惊喜,人家都说长乐公主不偏不倚,但看今日这光景,到底是一母同胞,总是向着康王府的。有长乐公主的助力,康王府和自家的父兄便又多了一层保障,实在令人欢喜。武玉玉遂顺从地应了。
须臾,惠安郡主离去,公主府的下人送上香茶果品后安静退下。武玉玉问许樱哥:“累了吧?要不要睡一睡?我守着你。”
“怎么睡得着?”许樱哥轻声道:“玉玉,跟着我总是麻烦事多多吧?辛苦你了。”
“我没照顾好你,羞也羞死了。哪里敢说什么累?”武玉玉暗道你只要别寻死觅活的就好,但看着许樱哥这模样好像又是不会。又见其情绪并不算太差,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是我偏帮,我真觉着他今日有些不对劲,说他醉了吧,我瞧着不像,若说没醉,又似是醉了,站都站不稳。好像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你离得近,可看出什么来了?”
许樱哥冷笑道:“身上有酒味,有熏香,还有泥腥味,满脸血痕,披头散发。状如疯狗,乱咬乱吠,做的都是下三滥的事,当然不对劲。”但要说神志不清那倒未必,最起码后头也是清醒了的,不然如何能说得出那安享人生之类的混话,还记得去夺她的香囊?
武玉玉从中听出许多厌恶反感之意,犹豫半晌方低声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许樱哥道:“这几次我倒霉时你总陪在身旁,说来我二人也算半个生死之交了,有话但说无妨。”
武玉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许樱哥的神色道:“有些事情可不由得你,也由不得许大学士。事到如今,躲是难得躲过去了,你也该有个打算。这样硬碰硬的可不好,这时候倒是觉着解气,但将来总是你吃亏。今日之事本是你先有理,但若他被你所伤,你觉得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说白了,身份天差地别,你若不想真死就别闹腾得太过分,留点余地对大家都好。
许樱哥知道这姑娘稳重,从来不会乱说话,既然能说出这话,总是有凭据有想法的。斟酌半晌方道:“谢谢你提点我,但我信命却不认命,不愿意就引颈就戮。他们是龙子凤孙不假,我却不是路边的稀泥,蚂蚁可以被踩死,却不能任由人践踏。”她就不信那要杀人的话传出去,金簪亮出去,康王府还敢要她进门,不是龙子凤孙都金贵么?有道是家贼难防,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是康王杀人如麻胆子大不害怕,康王妃这个做娘的也得担心她一时想不开,拿着刀剪一下子把张仪正给刺个透明窟窿。
这话掷地有声,武玉玉深有感触,将帕子触触额头叹道:“那你这辈子可怎么办?”经过今日之事,这上京城中未必再有人敢随便向许樱哥提亲。许樱哥不嫁入康王府,难道还要独自终老一生不成?
许樱哥微笑道:“我平生最恨吃肥肉,后来之所以吃,是因为肚子饿不得不吃,可是那滋味真不好受。嫁人犹如吃肉,赵璀还算是半肥半瘦,他却是全肥,咽不下去。就算是勉强咽下去,消化不了也会吐出来,吐的滋味不好受。”
武玉玉虽不懂以许樱哥的身份怎会被逼着吃肥肉,但后面这形容却是明白易懂的,因为咽不下去,所以宁愿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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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不是标题党,是真的吃肉。
第82章 后悔
马球场边,姚氏莫名就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先是担心被那宋女史叫去的冒氏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但看到冒氏安然无恙的回来,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没弄出什么动静,心里也就松了口气。可接着看见先是长乐公主起身离去,不久后康王妃也跟着起身离去,而且久久不见归来,便开始心慌,遂让许杏哥去找人:“我右眼皮跳得厉害,你想办法把你两个妹妹带出来,我得看着才放心。”
许杏哥立刻起身去找人,才同一个女史搭上话,就见球场边走来一群女孩子。一群人见了她,个个儿的脸色都很古怪,仿佛都憋了满肚子话似的,还有那位贺王府的敬顺县主更是眼刀子都能杀得死人。
许杏哥记得这群人都是早前同许杏哥等人一起,此时却偏不见许樱哥并武玉玉二人,心里由不得“咯噔”一下,上前笑问冯宝儿:“宝儿,你们散了?怎不见我们家玉玉和樱哥?”
冯宝儿看到她就想起许樱哥来,本待不想回答,但武、冯两家却是多年的交情,只得不情愿地道:“她们被惠安郡主留在后头了。”
不等许杏哥开口细问,就听那敬顺县主冷笑起来:“下作东西!”
这泼皮无赖养出来的无知蠢妇!仗着祖坟冒青烟,得个封号便成了头上的虱子,晓得趴在人头上作威作福了!许杏哥本来骨子里就有些瞧不起这些行事粗鲁的新贵。闻言不由大怒,好容易生生忍住了,无视敬顺县主,只管直直地盯着冯宝儿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她的模样十分严肃,冯宝儿也感到了几分压力,正想该怎么回答这问题,就见赵窈娘步履匆匆地从后头赶了上来,便将此事推给赵窈娘:“你问赵窈娘罢。”
赵窈娘忙上前来贴着许杏哥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许杏哥脸色微变,握握她的手,低声道:“谢了。”言罢转身去寻姚氏想办法。
赵窈娘寻到钟氏等人。垂着头才刚挨着嫂子坐下,就被钟氏一把掐住了胳膊,恨声道:“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赵窈娘吃痛,作势要喊:“疼死了……我这么大的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娘亲还要脸面不?”
钟氏立即松了手,板着脸道:“出了什么事?”尽管此刻到处热闹一片。但又怎能瞒得过有心人去?
赵窈娘只是摇头:“不知道。”
钟氏恨极,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拿她没有办法,便恶狠狠地低声道:“既然你喜欢同那小妖精交好,你便替我传句话,让她趁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