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出云将刀架在黑衣男人颈边毛手毛脚地一寸寸比划着;照旧是平日那副懒散无聊的样子,眼底空无一物,似乎对眼前这场战斗漠不关心。相比之下,他的对手完全没有预料到情势会突然逆转,一时半会还有些回不过神。
“怎、么会……【父亲】明明说过,七草出云是拥有人心的柔弱次品——”
如此这般,男人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自言自语着。
“哧。”
出云表情一歪,仿佛面对无知弟妹的兄长一样耸着肩苦笑起来。
“所以你才只能当个傀儡呀。我说你啊,那家伙……【父亲】说的话,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真是妄谈。我们能够持有意识、说话行走,全是【父亲】的恩赐,【父亲】对我们来说与造世主无异。你不仅违抗造世主的命令,还想唆使我对他的嘱咐起疑吗?所以才说你是次……”
“……呼,了不起的忠犬。不过,这点智商确实只够当鹰犬差遣,你除了那家伙的命令外什么都不知道吧。”
出云扁了扁嘴,像是对男人失去兴趣一般将长刀撤回,悠悠然扣在自己肩上。
“多问一句。你有名字吗?”
男人一怔,随即僵硬地开口道:
“……不需要那种东西。”
“那他怎么称呼你?”
“No。46、四十六号,就这样叫。”
平板的语句与干涸的嗓音,清楚描绘着男人毫无自我意识这一事实。
虽然不像出云那样工于外表,但这个男子才是货真价实的人偶。
“啧。”
出云打抱不平似的啐了一口,烦躁地用脚尖在地上划了道圆弧。
“那么四十六号,除了‘次品’之外,【父亲】还对你说过什么处分我的理由吗?”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那种事。”
“如果你现在叫出Berserker,我绝不是那位圆桌骑士殿下的对手。三十六……不对,你是几号来着?你没有立即那样做,不是因为有话要对我说吗?”
出云眉梢轻吊,细长的墨色瞳孔里闪着一缕促狭的光。
“…………”
男人郁郁不乐地仰面合上两眼,半分钟后才不情愿地垂下目光看向出云。
“只要是【父亲】的指令,任何事情我们都会听从。但是我不喜欢杀害同类,原本也对以你为目标有所抗拒;直到【父亲】告诉我,七草出云是制作失败的次品——因为人心发育得太过健全,作为人偶的机能弱化了。……你是说,那句话是谎言吗?”
擅自无视了眼前的对手,男人开始机械地调出贮藏于体内的记忆。
“那家伙这么说……倒也没错。”
出云含着一丝苦笑,漫不经心地捻着刀柄在指间转来转去。
“从反抗【父亲】那一刻开始,我就没什么作为人偶的价值了。他好像打算时机一到就解除暗示,让我把白鸟香织送去他身边……唔。这么说来,是因为拒绝了那个要求才被追杀的吗……”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违背——”
“白痴吗你。不对,跟一个人偶计较这种事的我才是白痴。”
出云小声嘟囔道,飞起一脚踢起路面散落的沙石,随后猛地拧转脸来,寒星般的两点黑眸正对无名男人枯槁呆滞的面孔,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他。
“话说在前面,我早就不是‘受命保护’白鸟香织了,而是凭自己的意志留在她身边。——我说,没有理由把中意的女人交给其他男人吧?即使对方是【父亲】,这种问题也不能让步啊。”
“…………”
大概是被这个理由的单纯和愚蠢程度震惊了,男人僵死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直到出云面无表情地以刀背重重叩打他的肩膀。
“喂、喂……真迟钝,果然也没有痛觉吗。你可以走啦,三八……几号来着?算了无所谓。反正托你吉言我已经恢复大半了,你这种程度的人偶,再批一打过来也构不成威胁。”
“…………”
七草出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仅仅被赋予了基本自我意识的男人,并不具备理解那种复杂内情的机能。只是一瞬间,他干枯的面庞上浮现出了费力思考的困惑神情。
“没什么,我的想法很简单。”
仿佛看穿了对方的惶惑,出云收回长刀,淡淡朝夜空投去与他平素刻薄人格不符的深远视线。
由于不曾四目相交,男人无法勘破身为他“前辈”的少年眼中,正翻滚着何等声势浩荡的憎恶洪潮。
“我也不喜欢杀害自己的同族。而且你记住,二八……不对,管你是几号——厌恶同族相残这种事,是‘人类’才会有的想法。从你带有那种念头开始,你就不只是具人偶了。”
自己不是人偶。
才不会甘心做什么人偶。
——那句话,究竟是为了哄骗谁而说出的呢——
————————————————————————————————————————
与此同时,日见坂胡桃就读的大学附近。
锵!
哐当!!
“呼……呼哈……”
另一方的战斗,也已临近尾声。
“哈啊…………呜呃……!!”
猩红的血珠似断了线的玛瑙珠子,不间断地一滴滴滚落地面,汇成红莹莹的一潭。
“喂、喂,小姐你不要紧吧?!真是的,都让你不要勉强了,你这个人就是不听人劝……!!”
青年焦躁动摇的呼唤。
“呜咕……咳,咳咳……!!Archer,站在那边别动!!这家伙还没有完结……远程系的弓兵竟然自己接近敌人,你的脑袋是被黄蔷薇刺过吗?!”
金发女人单膝落地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一边断断续续从嘴角咳出血液,一边强忍剧痛高声呐喊。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在月光映照下苍白得可怕,犹如刚从炼狱中爬出的修罗恶鬼。
弓兵担心慌乱的缘由一目了然。
“呜……咳……!”
——女人的侧腹部被系有锁链的短剑彻底贯穿,鲜血像掘开的泉眼一般自皮开肉绽的伤口汩汩涌出。
然而,女人并未昏迷倒下,痛苦却刚烈的目光依旧敏锐追逐着敌人的身姿。沾满血污的两手没有遮掩伤口,而是拼尽了全力死死拽住贯穿自己身体的锁链。
再看两人的对手——全身黑衣的美丽骑兵气息奄奄、浑身浴血地伏在地面,柔滑如缎的长发散乱地披垂着,染上了斑斑驳驳的殷红。尤其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女子纤细优美的手脚关节处,都被钉上了短小锋利的箭镞。
胜负已分。
Rider作为战士的威慑力所在,日见坂胡桃心知肚明。
驾驭幻兽的特攻宝具“骑英的手纲”,具有石化威力的魔眼,以及凌驾于肉眼视觉的高速移动技巧。
虽然通过建筑物密布的战斗场地避免了对方解放宝具,人柱天生的对魔力加持也可以防御魔眼,但两人对Rider疾风迅雷般的移动速度束手无策。纵使Archer动态视力出色,也难以于黑暗中准确捕捉到羚羊一般自由穿梭跳跃的骑兵,更别提命中了。
淬毒的利箭,倘若不射中目标就毫无意义。
长此以往下去,在Archer找到空隙发箭之前,胡桃的头颅会先被短剑斩落。“人柱”虽然身负足以改天换日的力量,但那种力量更类似于指点江山者的强大,单论体能或许还不如艾因兹贝伦的人造Servant。胡桃能与Rider这种出手如电光火石的近战系英灵互角,已经算是极其难得,却也撑不长久。
一秒就好。
哪怕只逼迫Rider的动作停滞一秒——Archer绝对不会错失那个时机。
但是这一点,对方想必早已了然于心。
由胡桃在前方牵制,Archer潜伏在后伺机狙击。如此粗糙老套的作战模式,冰雪聪明如那位扫荡了诸多挑战者的女神,不可能无法看透。
明知一停下便是败北,她自然不会乖乖放缓速度。
所以,胡桃不得不铤而走险。
当短剑又一次瞄准自己胸膛破空而来时,她没有侧身闪避。相反地,她像个如释重负的自杀者一般快步迎上前去,不等Rider醒悟便用腹部生生承受了短剑的神速一击。
“……呜……呜啊啊啊——!!”
皮肉被撕裂,脏器被贯穿,几近昏厥的剧痛排山倒海般吞没神经,连意识都蚕食殆尽。
脑海一片空白,全身的骨血激荡出高亢的悲鸣。
“……”
身姿曼妙的黑衣英灵一言不发,默默抬手收回锁链,举手投足都带着皇室公主一般的从容高雅。
“……!!”
然而,本应倒下的金发女人骤然伸出两手,紧紧地、紧紧地攥住了在自己腹部开洞的险恶凶器。
那是无法与优雅淡然的Rider相比的,狼狈至极却也顽强至极的姿态。
——敏捷无双的骑兵,停下了。
作为终结战斗的宣告,胡桃一边咳出血丝,一边歪起嘴角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女人郊狼似的碧蓝瞳孔中,没有一丝半缕对死亡的畏怯,而是充满了透明而惨烈的决心。
“上,Archer。”
低不可闻的自语,伴着血珠一道从唇边滚落。
无须命令,必杀的箭矢已如雷霆骤雨般从两人头顶倾泻而下。
…………
“这样就……结束了。”
胡桃虚弱地喃喃着,攥紧锁链试图拔出陷入腹部的短剑,却被飞奔而至的绿衣英灵一把按住了手腕。
“真是……都叫小姐你别乱来了。现在拔出来的话会血流如井喷吧?只要消灭Rider,她的武器自然会消失,没必要让自己遭这个罪。”
“这点小伤没什么,我可是被金闪闪的宝具穿刺过全身……放心,这具身体的衰弱期还早得很,现在就像蟑螂一样强韧。”
胡桃握着锁链逞强道,说罢又作势要拔。
“……啊啊,够了!”
青年见她一门心思我行我素,忍不住提高嗓门怒喝起来。
“大小姐,你这是在跟谁赌气呢?就算直接引发圣杯战争的是你,你也没必要自虐到这种地步吧?!你的人生又不是就此结束了,为了日后也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啊!!”
“Ar、cher……不是、我没有特别想自虐……”
但是,不能完全否认。
明明挑起圣杯战争的罪魁是自己,却策划着为了终止战争夺取白鸟香织的生命。
自己这样的人,吃再多苦、挨再多罪都是理所当然的——
在内心某处,确实怀抱着这般念想。
“算啦,不管跟头脑死板的大小姐说什么,你都没可能放过自己吧。这点事我还是有数的。”
认命似的重重吁了口气,Archer抓着头发背过身去。
“……那么,我能做的就只是尽快消灭Rider,让小姐少吃点苦头了。”
“等……”
“——又怎么啦?拜托你一次说完啊大小姐。”
“…………”
不自觉地叫住了向Rider架起弩箭的罗宾汉。
方才一波攻击已经封住了Rider的速度,现在的美杜莎不再残有还手之力,无疑是了结她的绝佳时机。
——她不惜损伤自身,盼望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那么,此刻胸中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