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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闭着眼睛,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她猛地趴到床沿,“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子朗躲避不及,长衫下摆溅得全是她吐出的污秽。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衣服,抬手轻轻拍着春儿的背,柔声说:“小笨蛋,不能喝还要逞强。”春儿又吐了一会儿,这才无力地伏在床边。子朗起身沏了壶热茶,倒在杯子里凉着,稍后把杯子凑到唇边尝了一口,才回来扶起迷迷糊糊的春儿喂她喝下。
这一切体贴来得是那样自然,然而春儿完全处于混沌之中,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他,不是为了要她记得才去疼爱的。接着,子朗又帮她擦了脸,喊龙井进来把地面弄干净,这才匆匆洗漱一番上了床。看着身边酣睡的春儿,心里百感交集,春儿,但愿今天这一切都是你的醉话,你心里多多少少是有子朗的吧?
这一夜,一个无眠,一个宿醉。第二天春儿忍着头痛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子朗正呆呆地望着屋顶,她揉揉自己的脑袋,问道:“醒了?”
子朗笑笑:“嗯。”
“那个……我昨天是不是吐了?”她心里这个郁闷啊,总觉得像是梦里在吐,又担心这是真的,真是的,要是真吐了多丢人啊!
“没有。”子朗的笑容慢慢在扩大,他最知道她了,通常是做事的时候绝不回头,事后脸皮又比谁都薄,所以告诉她啥也没干最好不过。春儿一听自己没吐,马上安心了,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她昨晚说过的话依稀还记得,偷眼瞧瞧懒猪,心中暗道:他不是个小气的人,应该不会怪自己吧?真奇怪,明明是他惹人生气,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
整个早上,他看着她穿衣,看着她吃饭,看着她手足无措地走来走去。春儿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子朗知道,昨晚只是她一个人在发脾气,她有些难为情,可又不肯示弱。
于是他还像以前一样对她,还是会体贴地帮她披上件衣服,还是默默地倒上一杯热茶。
他走了,春儿依然觉得头疼,又倒在床上迷糊着。临近中午的时候,龙井进来说:“小姐,潋丝姑娘求见。”
潋丝?!春儿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头狠狠地晕了一下,要不是龙井扶着,恐怕都会一头栽倒在地。她忙叫龙井唤潋丝进来。只见潋丝手里托着一摞衣服,婷婷袅袅走进来,用柔媚入骨的声音轻轻问安。春儿指着她手里的衣服问道:“这么多,都是给谁的?”
“是专门为少夫人做的衣服。”潋丝笑着。
“我的不是早都送来了吗?”春儿也堆起了笑,她突然觉得,这样一个女子做丫头真是可惜,论长相论性情,怎么也比小侯爷那两个小妾强多了。
“这是……”潋丝欲言又止,看了看垂首站在一边的龙井。春儿忙使了个眼色叫龙井出去,潋丝这才说道:“少夫人,侯爷府这些日子有贵客来,侯爷叫我回去几天,我下午就该走了。这是我刚来朱府的时候,侯爷特地吩咐我给少夫人做的衣裳。侯爷说了,要多做几套,单的棉的都要有。”潋丝顿了顿,然后笑笑:“这不全都做好了,走之前赶着给少夫人送过来。”
春儿的声音开始发颤:“你……你是说,他早就吩咐过你这些事?”
潋丝微微点头。春儿的脑子里乱极了,原来他早就在关心自己,可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告诉我,”春儿走进她,艰难地说:“他平时经常作画吗?”
078:谰语幽咽
潋丝轻声说:“我听府里的人说,侯爷经常在书房里作画的时候,从来都不让人看,谁也不知道侯爷画的是什么。我记得……”她偏着头像是在努力思索着:“好像夫人隐约也说过一次,侯爷画功卓绝,在外面有个什么名号,只是侯爷不愿叫别人知道。”说到这里,潋丝笑了笑:“我是个丫头,这些也只是听说而已。”
春儿此时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小侯爷就是醉溪,醉溪就是小侯爷!
既然他早就成了婚,为什么又送幅画来招惹自己?他只是为了纪念曾经的相遇吗?
潋丝又轻声说道:“昨天侯爷府送来最后一批丝线,我听来人说,侯爷这几天都是住在城东别院里,夜里在那儿喝闷酒,醉了就画画,还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说你嫁了人,我该怎么办……”
春儿咬着嘴唇,背过身去,忍住就要落下的眼泪,只觉得从来都不曾如此幽怨过。人生有多少不如意,能遗憾终生的,怕就是这错过的姻缘吧。
潋丝轻声道了别,春儿便呆呆地一个人坐着,何不归下午来过一次,春儿不耐烦地说:“我今儿个心情不好,不归哥哥若是能把醉溪居士找来,我便好了。”何不归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为了让春儿高兴,真的屁颠儿屁颠儿去探访醉溪居士的下落了。
春儿的心此时起伏不定:若我还是自由身,是不是真和水柔一样去做侯爷的小妾?若是他真的有情,倒底又是谁亏欠了谁?
是再向前一步长相思守,还是停在原处远远望着?是执手相对,还是选择遗忘?
子朗呢?子朗又怎么办?她的心突然间涌上悲哀,要么是和他要一纸休书,要么是在他身边心里想着别人,不管怎么样,倒底是要负他一辈子了。
前一刻她还这样想着,下一刻春儿又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子朗也不是想着春儿的啊,春儿还是处子之身呢,那这件事若是和子朗好好商量,他不会怪自己吧?可是小侯爷又会是怎么想的呢?水柔那边又该怎么办?难道说,和水柔从姑嫂变成侯爷府姐妹相称的侍妾?
她突然想起子朗问她的话:“春儿,你是喜欢醉溪这个人,还是只喜欢那个名字?”自己真的喜欢小侯爷吗?能和他厮守在一起吗?能忍受和那么多女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吗?他会像子朗这样对待小春儿吗?“你嫁人了,我该怎么办?”这句话是说给春儿的吗?
她乱极了,不行,真的不行,要见他一面把自己的这些纷乱理清才可以。千夫所指不怕,有悖妇德不怕,怕的是自己糊里糊涂的做错了事啊!
终于,春儿做出了决定。她站起来从潋丝拿来的衣服中挑了一套,对着镜子绾青丝披绮罗,精心描画着螺黛秦娥。如果再见上一面,就知道他对春儿来说是否真的那么重要,再见一面,也就知道自己究竟何去何从!
门开了,子朗默默地站在门口,什么也不说,静静地望着她。春儿的手一抖,胭脂盒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了子朗的脚边,他弯下腰去拾起,递到春儿的手里:“要出去?”
“嗯。我……我想去看看他。”春儿不准备撒谎,可是子朗此时宁愿听她说一句假话,难道自己在春儿心里就如此不重要,她要去见别的男人都说的如此自然?
见子朗沉默不语,春儿的心里更加烦乱,她站起来大声说:“我就是要去,就是要去!”
子朗猛然间将她拥在怀里,她小小的身体在不停的抖着,他和她都在因情伤而纠结,都在因痛苦而挣扎。子朗心里在叹息,他的小春儿,再也不是那个唱着“君若天上云”的无忧少女,她有了心事,她不再快乐。
“春儿,”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不可以去。”
春儿猛地将他推开,紧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了,怪不得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原来是为了监视我的。”
子朗苦笑:“不是,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春儿倔强地仰起头,脊梁挺得笔直,慢慢地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跑出去私会男人,给你们朱家蒙羞;你是担心我受了宠,让水柔伤心;你担心我,担心我即使回来也是跟你要那一纸休书,没人再陪你演恩爱夫妻!”
“我不是。”子朗凝视着春儿,说得那样艰难:“春儿,我不是。”
春儿咬着嘴唇:“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子朗凝视着她:“我是为了想和春儿在一起。”
春儿逼近一步:“你又为何想跟我在一起?”
“是因为……春儿放风筝的时候,迎着风笑得真可爱。”
春儿几乎站不住,她扶着桌子,指尖太过用力而泛起了白色,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你不让我去,也不该骗我!你看过那幅画,这都是你猜的,我不信你,我不信!”
不信?原来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子朗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春儿,你告诉我,你从来都没对子朗动过心吗?从来都没有过吗?”
春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她闭上眼睛,泪水簌簌落下,一字一字地说:“没有。”
然后,她听不到子朗的任何声音,在那一刻,她的泪止不住地流淌。为什么自己这样任性?为什么想都不想便说出这些话?为什么说了之后自己的心这样难受?为什么他不骂自己,不吼自己?
她死死咬着嘴唇,子朗,子朗,你喊我一声,我便不去了,真的不去了。
春儿这死丫头让我纠结死了,筒子们挺住,咱回头好好罚她~
079:往事涟漪
身后,依然没有半点声音。春儿真想回头看看,真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虽然恨他的隐瞒他的欺骗,可子朗依然是春儿心里的依赖,小侯爷,真的能和子朗一样吗?能吗?
这一走,怕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吧?小侯爷也好,醉溪也好,这一切的答案即便不是自己要的,也没有脸再要求子朗的接纳了吧?春儿凄然一笑,碧螺春啊,你可真是自私,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居然还想着回头的事!
一步,再一步。每走一步,就离子朗远一些,为什么对这距离会如此恐惧?春儿的泪不住滑落,没入小侯爷赠予的那身衣服的纤维里,滴到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慌乱里。她的脚步顿住,真想回头说:子朗,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只是想知道……春儿要的倒底是什么……
最后,她告诉自己:春儿,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去求一个答案吧,不然的话,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永远都找不到心的归属,这样对谁都不公平啊!
轿子抬到了小侯爷城东别院的门口,春儿下了轿,门口的守卫拦着不让进,说是已经有好几个女人来找小侯爷投怀送抱,害得他好几次都被骂了出来。春儿心里觉得怪怪的,还是执意报上名字,又给守卫塞了锭碎银,守卫这才不情不愿地去通报,没一会儿就急匆匆赶出来请春儿进去。
绕过几重楼阕。穿过九曲回廊,小侯爷站在廊下迎她,从她的身影一出现,他炽烈地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春儿在这种逼视下垂下了头,犹豫着站到他面前。“你来了。”小侯爷轻声地说。
春儿福了福身子,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真的。真的不对。在那一瞬间,春儿突然明白了,眼前的小侯爷虽然面带微笑,但绝不如那风中白衣束发的少年笑得那般温柔。虽然只是个微笑,春儿却明白,这是最重要的。
院内乱红纷飞,佳人垂首敛眉,如玉面庞,一点绛唇。叫人心生怜爱。小侯爷唇角一勾,笑道:“春儿穿着这身衣服。真美。”
他叫自己春儿,她的心微微颤了一下,子朗也是这样叫地啊。她低声说:“侯爷,多谢您以衣相赠。”
小侯爷的眼睛轻眯了一下,眸中精光一闪,脸上却更加温柔多情,声音也变得暧昧低沉:“不要叫侯爷,叫我离。”
“离。”春儿喃喃地重复着,突然面上灿若春花:“水柔也是这般叫的吗?”
“不。她们不这样叫,我……只允许春儿这样叫。”
那么这倒是自己的特权了?春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