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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还好吧?”谢菱看到谢芙眼神有几分迷离,脸上不禁有几分担心,看到她的坐姿慢慢变歪,她忙扶住。
“阿菱,我觉得全身像火烧了一般,你给我吃的真的是五石散?”谢芙觉得不对劲,她的头越来越晕,忍不住扯起了身上的衣衫。
谢菱仔细地观察谢芙的面容,渐渐的,她的表情从担心转变成放松,那扶着谢芙的手慢慢松开。
没有人支撑的谢芙瞬间摔到了木榻上,努力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谢菱,这妹妹怎么了?突然用那么疏离的目光看着她,“阿菱?”
谢菱慢慢地站起,悠闲地整理着身上衣物的摺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半晌,她漫不经心地抬头,“阿姐,很难受吗?”
“阿菱?”谢芙觉得这样的妹妹太陌生了,药效越来越猛,她的脸色红得如胭脂一般。一直以来在她面前从不敢放肆的阿菱怎么敢以这样的表情看她?
谢菱慢慢地弯身看着谢芙,嘲笑道:“阿姐,你这人除了出身高贵之外还有什么?”
“你!”谢芙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一直对她恭敬有加的妹妹,不可置信地道:“你原来一直在我面前做戏?”
谢菱拍拍手,笑着说:“阿姐,你终于聪明了一回,你以为我娘真的疼你?把你视为已出?你以为我真的把你当成姐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她的脸色越来越狞狰地看着谢芙,从小到大她都骑在她的头上,即使她的母亲刻意骄纵她,把她教养成一个目下无尘没有头脑之人,但还是有人说她谢芙行事随意,不愧是谢氏之女。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侍女通报道:“郎君来了。”
努力维持清醒的谢芙听闻新婚夫婿来了,急忙想从木榻上爬起,但无奈身体使不上力,她朝一旁的侍女使眼色,要她们扶她,竟无人理睬,这些人都造反了吗?她的眼睛眯了眯,等她把药效熬过了,这些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希冀地抬头看着那玉树临风,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七郎。”
“七郎。”谢菱也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桓衡看了一眼那倒在木榻上的谢芙,上前拥着谢菱,“把药给她服了吗?”
谢菱点点头,“七郎吩咐的事情,阿菱焉能不办?”
即使身体如火,但是谢芙却觉得心如冰山那么凉,“七郎,这是你授意的?”她错愕地问,她到底嫁了一个怎样的男子?
桓衡闻言,放开怀中的俏佳人,这才转头看向谢芙,蹲下来与她那双带着忿恨的眸子对看了一眼,温柔地唤了一声,“阿芙。”
谢芙感觉到头越来越晕,眼前的负心汉越来越模糊,瞄了眼长案上盛胭脂的瓷器,她颤着手把那瓷器摔碎在榻上,然后使劲抓着那碎片,鲜血喷涌了出来,疼痛传来,这才恢复了几分神智。
桓衡长长叹息一声,“阿芙,你这又是何必呢?”
“为什么?”谢芙努力想要坐正身姿,她不但要一个答案,更要拖延时间等药效过去。“就是为了这个贱人吗?”她的手指着谢菱。
“七郎,你何不给她一个痛快?让她起码不用死得不明不白。”谢菱笑道。
桓衡摇头道:“阿芙,不完全是为了阿菱,阿菱的出身不如你,世人皆知,有你在,就算她要跟我,也只配当贵妾。”
谢菱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收,颇为幽怨地瞥了心上人一眼,他怎么可以说得如此凉薄?她为了他连自己的亲姐都可以下手加害,顿时恶狠狠地瞪视着谢芙。
“那究竟是为什么?你告诉我?”谢芙染血的手突然抓上了桓衡的衣袖,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阿芙,陛下今天驾崩了。”桓衡答非所问。
只是这淡淡的一句话,谢芙的手就松开了,只留下桓衡衣袖上那一块血迹。舅舅死了?她最大的靠山死了?“所以你才这样对我?”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因为没有了舅舅撑腰,她就一文不值了吗?“即使这样,我也还是谢氏女啊。”
桓衡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娇美的容颜,即使世人都说谢芙过于艳丽,不免有几分粗俗,但是他确实挺喜欢这张脸的,也仅限于喜欢而已,又叹息一声,“阿芙,你还没有明白吗?要杀你的不是我,是贾皇后。”他伸手接过侍从手中的酒壶,摸了摸那温度,冰凉冰凉的,满意地笑了笑。
谢芙原本惊疑不定的眸子此刻却是恍然大悟地看着桓衡,“桓家要当贾皇后的走狗,所以你们达成的协议里也包括不知不觉地弄死我。”她说的是肯定句。
不由的想起贾皇后的那张黑黑的脸及一双小眼睛,她曾当着众人的面嘲笑过这个皇后不但出身低微还长相“不俗”,自此之后,贾皇后对她就暗恨在心,但是忌惮着皇帝舅舅及谢氏一族,贾皇后不敢直取她的性命。现在她害死了舅舅,拉拢桓衡父子,竟连一刻也等不了,竟要借新婚之夜杀死她来出一口气。
桓衡原本想要灌她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中有着惊讶,这样的阿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出乎我意料之外,阿芙,你居然还能想到这一层,看来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你一番。”
谢芙原本就不是一个愚蠢之人,只是她自视过高,又被继母蒙蔽双眼,所以才没有明辨是非,轻易相信了身边这么一群人,这才给了别人用不着痕迹的方式来杀她,死后连给她申冤的人也没有。
“哈哈哈……”谢芙突然仰天大笑出声,丢掉手中握着的破碎瓷片,满头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泛着红光的脸在黄黄的烛光之下煞是诱人。
桓衡看得不禁有几分痴呆了,什么清丽脱俗之态才是美女?比起眼前的阿芙,那些女人真的是差得远了。
“七郎,你怎还和她说那么多废话?”谢菱见桓衡愣着,还没有立刻灌谢芙酒,有几分着急,出声提醒了一句。
桓衡不悦地看了谢菱一眼,然后才伸手掐着谢芙的下巴,把那冰凉的酒倒向她的喉咙。
五石散又名寒食散,服后需服寒食,饮热酒,让药性散发出来,若饮凉酒,则小命堪忧。
谢菱给谢芙的药比平日里重了一倍,而现在桓衡灌的酒却又是冰冻过的,入喉还带着那冰凉之感,她的手不禁向上推拒着这酒流向喉咙,桓衡却极快地抓着她的双手反剪于身后。
无论谢芙如何挣扎,那酒还是灌进了她的喉咙,甚至呛了鼻子,她的身体里顿时就有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她的一双眼睛不禁死命剜着那灌她酒的男子,曾经她还以能嫁给他为荣,现在才算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来不及咽下的酒从她的嘴角流下,浸湿了她为新婚之夜特意准备的衫子,等到她把那壶酒都喝下了,桓衡才放开她。
谢芙很快地就趴倒在木榻上,美丽的面容因为怨恨慢慢地扭曲了,她的眼眸越来越红,仿佛要滴出血来,她要记住这两个杀害她的人,做鬼也不要放过他们。
谢菱被这长姐那骇人的样子吓到了,不禁缩到了桓衡的怀里,“七郎,她会不会死不了?”
“放心吧,明天一早就会传出阿芙因服用五石散过量又不慎喝了凉酒致死的传闻,陛下已死,没有人会为阿芙出头的。”桓衡冷静地看着结发妻子在他面前垂死挣扎。“就算有人执意要追究,什么也不会查得出来。”
“七郎,那我们的婚事?”谢菱提醒道,她做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能堂堂正正嫁给他当正室。
桓衡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心,我一定会上门求娶于你的。”
谢菱娇羞地靠在他的胸前,揽着心上人的腰,看着那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亲姐,“阿姐,你别怪我狠,要怪就怪你笨。”
谢芙看着这对奸夫淫妇,心里好恨好恨。
恨自己白生了一双眼睛,却连珍珠鱼目也分不清;恨自己枉有一个聪明的头脑,却不曾仔细思考过;恨自己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却不曾洞悉世事……恨……她悔恨的事情太多了……
谢菱有一句话说对了,是她笨,才给了这两人谋害她的机会,也是她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即使拥有再多的恨意,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涣散,她的手死命地抠着木榻,竟然抠出一块檀木屑,她要努力地记住这两个害死她的人。
如有来世,她不但要向这两个人报仇,还要他们十倍还之。
正文 第二章 梦境抑或是现实?
“唔……”谢芙轻哼出声,觉得头有点重,她的眼睛慢慢地睁开,看到一张老脸在她面前晃悠,微晃了晃头,意识慢慢地回拢起来,想到那两个害死她的仇人,她的眼睛又睁大起来,“贱人!”她痛骂出声,然后迅速坐起身子,感觉到那从窗棂处照进来的阳光颇为强烈,忙用手挡了挡。
旁边的侍女及老者听到这声“贱人”,都急忙下跪,其中一个梳着丫髻,穿着淡蓝衣装,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急忙道:“郡主,您在祭祀的时候晕倒了,奴婢这才把大夫召来给您看病,还请郡主勿要责怪。”
祭祀?晕倒?谢芙顿时有些糊涂了,她不是成亲的时候被那对狗男女用五石散杀害了吗?现在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待适应了阳光之后,她看向那十七八岁的女子,凤眸眯了眯,顿时惊讶道:“阿秋?”
阿秋是自幼服侍她的侍女,谢芙有几分迷惑,回想到那新婚之夜的场景里,她摔在榻上,呼唤侍女,没有一个相扶,当中并没有阿秋。
祭祀?对了,谢芙突然睁大双眼,她因为梦到生母,所以才会在大婚到来之际前来母亲陵墓拜祭亡母,正在她准备给母亲上一注香之时,一阵狂风刮来,再然后她就晕倒了,再之后,之后就到了诡异的新婚之夜,再醒来还在祭祀?
新婚之夜难道只是她的一场梦?谢芙不禁有几分迷糊了,她怎么会做了这么一个可怕的梦?“唔……”她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疼痛,不禁弯下腰来。
“郡主?”阿秋急忙膝跪上前扶住她,“大夫,快来给郡主诊脉。”
旁边的大夫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抓着谢芙的手诊起脉来,半晌后,才道:“郡主只是气血有些虚弱,好好调理身子即可。”
“郡主的病没有大碍吧?”阿秋担心地朝大夫道。
躺在木榻上的谢芙却挥了挥手道:“我没有事,让大夫下去开个方子吧。”
郡主很少会如此好说话的?平日里多有刁蛮,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更是拿着下人来出气,现在这样真的不太像郡主的为人?“郡主?”阿秋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谢芙没有精神地开口道:“阿秋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阿秋闻言,心里不禁有些七上八下的,郡主单单留下她有何意?还没等众人出去,她就磕头道:“郡主,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
“今天可是八月初七?”谢芙突然坐正身子紧盯着阿秋问道。
阿秋点点头,“没错,今天确实是八月初七,郡主说梦到了颖川公主,为尽人子孝心,特意前来公主的陵墓祭拜。”
“这么说还没有到十月初九?”谢芙急忙追问。
阿秋笑了出来,“郡主莫不是想着桓郎君?离十月初九还有两个月呢,现在府里为了郡主大婚可是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