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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张健径直上了楼去洗澡,剩下陈东一个人搬着行李。
弄好东西,张健也赤着身体腰间裹了块布出来了,陈东翻看冰箱,无奈地说:“一点吃的也没有……”
张健去书桌拿火机点烟,陈东皱眉嚷嚷,“我饿了……”
笔记本的声响又响了起来,他咕噜着,“我还要工作……”
张健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拿起电话,念出单子叫人把一些东西送过来,听到菜单里有他最爱的猪排,陈东满意地微笑了一下,捧着笔记本去左侧的书桌,“你休息一下,去床上躺着,我弄完这个就去弄吃的,听到了没有?”
张健冷哼了声,往床边走去。
“把头发弄干……”陈东探头。
张健冷眼像刀子一样向他射过来,陈东认真看他,最后,张健不耐烦拿了条毛巾擦拭了起来,同时转过身往床边走去,弯腰往小桌上烟灰缸弹烟灰间,腰巾松垮的浴巾掉了下来……
陈东看着他的背影,咬了下嘴,吞了下口水,忙不迭地把眼神收回……工作,工作要紧。
利剑番外41
陈东到了第二天起床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锺。
他的手机响了,表弟在那边说:“哥,你回来了……”
陈东“嗯”了一声。
“你家老爷子让你回去呢。”
“什么事?”
“打断你的腿。”
陈东笑,说,“好。”
他又回来了一次家,老爷子这些年打了他一次又一次,越发显得老当益状。
反正他年青,跪下去随他老人家发泄,打多重随他心情。
他记得他妈有次在他被他爸打得半死时抱着他哭着问:“那么个人值当吗?”
陈东现在想起来眼都有点湿,他记得他事发的当年说,“妈妈,我其实放开过他很多次的,但他就是在我心上,就是在我心上,我没办法……”那痛得狠的时候一滴泪都没流,说到这,他哭得连脸都扭曲了。
那时候是真痛,打在身上的,骂在身上的都无所谓,但一想到张健,那个得到又得不到的人,陈东想起就想痛哭一场……张健那若即若离的态度,那冷酷无情的话语,曾让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晚上无眠接着失眠。
他也不会冲撞老爷子跟母亲,对不起他们的是他自己,他知道错在谁身上,该承担的他会承担。
他是个男人,从来不逃避责任。
“啪”的一声闷响,老爷子的拐仗敲在了他的背上。
陈东跪挺得直直的,一声不吭。
“别打了……”老夫人在旁拿着纸巾捧着脸,“除了打,你还想怎么样?都这么多年了……”说到此,悲从中来,眼泪又忍不住涌汹流出。
女人爱用眼泪表达伤悲,男人更习惯的是隐藏它,陈东这么多年习惯之后都麻木了,笔挺地跪着,不想露出半分妥协。
他所争取的,半分都不容退步。
所经受的,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当然,回了家,他可以跟张健抱怨,哭诉,寻求安慰,他所选择的爱人,就是那样的冷冰冰,但也会抚慰他的,陈东深信着这……这也是他支撑他的全部力量。
“这个混帐东西……”陈老爷子的手都是颤抖的,“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不懂事……”
陈东抿着嘴一动不动,不再辨驳。
“你就是爱那些个兔子精,你喜欢也要找个不对你有鬼心眼的,邓晨晨的怎么了?你不是喜欢男的吗?他比那个人怎么差了?”陈老爷子觉得自己已经妥协得再无退步,但陈东却还是让他失望。
陈东跪着,不说话。
“你给我说话……”陈老爷子大吼一声,威严如昨,并没有因时间的老去而所有消退。
“爸爸……”陈东听老父的话开口了,“我只喜欢一个他……”
“闭嘴……”老爷子又气得发抖,狠狠地跺了跺手里的拐仗。
陈东依言闭嘴,又不再说话。
老爷子看着他那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旁边的人赶紧的递上茶水让他喝几口缓点气,老夫人看着陈东被打过很多次每次却依然直直挺着的腰,心想着那得有多疼,心揪得更狠,哭得更利害了,根本没法止住眼泪。
看着他们的伤心,陈东挪着膝盖跪在老爷子面前,磕了个头,又给母亲磕了个,不说话,就又挺着腰。
他是父母老年得来的儿子,他不会不孝顺,但是,他也丢不下张健,只好一年一年的跟他们耗下去。
他们都是他的债,不管用什么方式,该怎么还他就怎么还,一个也不想辜负。
他也不想逃避。
张健倚在床头看书上,楼下的门响了。
然后楼下又有了一些声响,有人倒在了沙发里,随即没有了动静。
他没放下手里的书,继续看了下去,看到累了,瞄了瞄表,三点了……自己该休息会了,明天还要上班。
可是肚子有点饿,晚上就喝了点酒,什么也没吃……他知道这样不好,他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到头来难受的也只有自己。
他下楼去厨房打算煮点面,路过沙发时看见陈东脸压着沙发躺着,背部朝上,身上一股药味……
他淡淡瞥了一眼过去,脚步却一点也没有放缓,走进了厨房。
他煮了点面条,还熬了点汤,青色的炉火在浅黄的光线中荡漾着……显得有几分寂瘳。
他没动半分,想抽烟,身上没有,但也懒得出厨房再去拿,他抱着手臂看着黑暗的窗外,等待着食物煮熟。
面条好了,他放入了碗,排骨汤因为时间短熬得不太好,但好歹也是水开了肉也熟了,就全部倒入了碗里,和着面一起。
捧着碗到了餐桌,他慢慢地吃着……低着眼垂着头发,过于冷酷的脸很难得的呈现出一点柔和……厨房里就一点光,怎么也照射不到昏暗的客厅里,只衬得他的背影老长老长……
前方沙发上的陈东安静地躺在那,一句话也没有,不知是睡了还是没有知觉……他进屋就没打亮过光线。
张健没看他一眼,静静地把东西吃完,又把碗给洗了,打算上楼时,路过陈东时他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走过他身边头也不回。
但事实上,他停了……他甚至蹲下身体,看着陈东脸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滴落到沙发表面上……他身上的衣服被染湿了,后面露出一片血红……在昏暗的光线下里显得尤为可怖。
他摸向他,一片赤热,张健淡淡地说:“你发烧了……”
陈东没有昏迷,也没有睡,他挣扎着嘴,说:“难受,张健,难受……”
他的汗水从额上落下,然后滑到下巴处,还有眼角……就在眼睛处的眼角也滑下了液体,陈东说:“张健,我疼……”
他挣扎着伸出手,摸索着张健的手,惨兮兮地说,“张健,我疼……”
张健一句话也没话,伸出去拿电话……
陈东大叫了一声,扯着张健的手,带着哭音,“张健,我疼……疼得厉害……你摸摸,就不疼了……”
张健咬着嘴去拿电话,嘴边被咬出了血也没在意,他拔打着号码要叫救护车,拉着他衣角的陈东这时候喊,“张健,背要裂了,你不要抛下我。”
“不要抛下我,我疼得厉害……”陈东叫完这句,拉扯张健的动作过大从沙发上摔了下来,然后昏迷不醒,手指还抓着张健的衣服……
就像临死都要抓着心爱玩具的那个孩子……怎么样都不要放开手,放开了,自己想要陪伴自己的那件物什就不见了。
张健发愣,看着陈东昏过去忍着疼痛的脸,突然想,过去的他,多阳光啊……现在也是,连病了,体温也是这样温暖,总是莫名的让他有一些贪求,有一点放不了手。
他抱着陈东……冷静地说着地址叫着救护车,电话挂了,他就跪在地上抱着陈东一动不动,一语不发……黑暗的死角里,看不清他的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厨房的余光射着一点客厅边角的角……一人跪着抱着一人的上半身,就好像那从来都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
利剑番外42
张健呆到早上,吴将来了……随后陈东的母亲出现了。
这是张健第二次正式见到陈母,上次,还是很多年前陈东的某个生日宴会上的一次匆匆招呼。
只是,张健没有多说话,不期而见在房门口看见了吴将陪着的陈母,他微微弯了一点腰算是礼貌招呼然后就擦身而过……陈东的人生里,他需要不断的退场然后换来留场的机会。
他是个暴躁的人,一个能控制自己的有谋略的脾气不好的家伙,从年少时,他知道没有任性的权力后,他就已经学会了掩饰自己把自己处在最有利的位置,不让别人来压迫他,不让别人来看清楚他,更不让人来伤害他。
陈母想见他,想见那是陈母的事……但也得看他想不想见,他没有配合的义务。
“张健……”背后陈母在叫着他的名字。
“是,您有事?”张健半撇过身,神情淡然,昨晚跟着救护车出来时他并未整理自己的穿著,经过大半夜的时间,随意披在身上的衬衫因为扣子没扣几粒而显得几分紊乱看到见牛仔裤稍上面的一点腰部,下摆在空气中垂着飘动了一下,一晚上冒出微青色的胡茬让他显得颓废无比,但无损于他五官的俊美,再加上那漫不经心的神情,像海水一样深不可测的眼晴,这些都让他显得魅力十射……一种冷淡却不冷漠的性感。
陈母已有年纪,脸容和身上都有一股详和之气,是那种让人很想亲近的老太太。
不过,其中绝不会包括张健。
所以当陈母温婉地说:“陈东还没醒是不是?你等会再走,早上有点寒,喝点我带来的鸡汤暖暖胃……”
张健马上客气地扬起嘴角淡笑了下,“不用了,谢谢,我还需要上班,先走一步……抱歉。”他微欠了下身,转过身,依旧维持着不紧不慢的步调往电梯边走去。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陈母侧过脸看着吴将,说:“你们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是这样的孩子……”
什么样的孩子?后来邓晨晨听陈母说着忍不住问了这句。
“癫倒众生……”陈母微叹着,“陈东喜欢上这样的孩子,也不奇怪了。”
那时邓晨晨皱着眉看向窗外,陈母笑着爱怜地抚着他的头发,“孩子,有些人天生就是用来迷惑一些人的,陈东逃不开他,那也是没办法的。”
“他是个混蛋。”最后,邓晨晨还是忍不住吐出了这句话。
陈东醒来时看到他妈,反过头笑了一下,“妈……,你怎么来了?”
“趴着别动。”陈母轻声地说。
陈东还是扭着头到处找人,没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又看到他妈眉带轻愁地看着他,他又笑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问:“你看到他了没?”
陈母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看吧?”陈东眼睛亮了一亮,半趴着枕头扭着头看着母亲。
“嗯。”陈母把水放到他嘴边,让他先嗽嗽口。
“比照片好看多了吧?”他含着水含糊地说着这句,吐掉口里的水接着说,“就是脾气不太好,您别跟他计较,他就这毛病,从小就暴躁古怪得很,都是给宠的,其实他人特别好……”
陈母把食盒打开,清香的鸡汤味飘散在了空气中,陈东喝了一口,看着陈母说:“真的,他挺好的……”
“我知道,知道……先喝着,别说话。”陈母把枕头移了点位置,让陈东躺得更舒服点。
“妈……”陈东又喝了一口看着他妈说。
“嗯?”
“真的,他很好。”陈东又说着,自小就跟张健打架,每次都是以他输告终,那时候母亲曾笑着说,原来我们家陈东也有打不过的人啊……陈东记得那时他用非常倔的语气说,才不是,我是让着他,他就是个怪孩子。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