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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府中。”他边说边抚着她的发,觉得她已比先前冷静多了。
“你曾进中土见过我?”她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竟然敢潜进中土,反还是到六器将军的住处。“对。”他抬起她的脸庞对她承认,“我就是在那年见到你的。”无限眷恋的目光,丝毫没有回避她盛满意外的眼眸,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手,轻抚过她的眼眉、他总是在梦里梦见的容颜,在夜色不说也不动地凝视着他时,他拉来她的掌心,放在他胸坎上,让她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在夜色心慌地想抽回手时,他弯身将她抱紧,在她耳边低喃。
“不用怕,我会帮你的。”他低声保证,“不知道该怎么做天曦的女儿,我帮你,因我已经当她的儿子很多年了。”他抱得是那么的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不曾让人这么束缚住的夜色,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和感受着他快得像在擂鼓的心跳,原本欲走的脚步,恋栈地在这具怀抱里停留了下来。“好吗?”她以额靠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着。“天宫不会欢迎我的。”她会给他和天曦带来麻烦的。
“放心,那不是你该烦恼的问题。”
该烦恼的人,是他才对。
听完了海角所说的话后,神情呆滞的霓裳愣张着眼。
“夜……夜色?”海角点点头,“嗯。”似乎每个人在听到这事时,所受到的惊吓状况都差不多。
“你肯定你没说错人?”她伸出一指,一脸不置信地要他再说一次。
“没有。”
天啊,风家哥哥暗恋多年的对象,就是那个夜色?那个在他身上划过两大刀和数小刀,让他昏迷了两个月的女人?为什么这些年来,她猜遍了所有可能被风破晓暗恋的人选,就是没猜到那个功夫强到不行的女人?
恍然大悟的霓裳抚着额,“怪不得破晓哥哥会点头又摇头……”就因为对象是夜色,站在敌我的立场上,所以他才想见她却又不能去见她。
海角皱着眉,“点头又摇头?”“我家表哥呢?”她不安地左张右望,“他知道这事了吗?”不好,风破晓暗恋的对象竟是天涯最想亲刃的敌人,要是给天涯知道了,织女城不被他给闹翻才怪。
“应当知道了。”这事都已在织女城造成轰动了,相信那个最近老往织女城跑的天涯不可能不知道。
“他在城内吗?”愈想就愈头大的霓裳,转眼间额上布满了冷汗。
海角一手抚着下颔,“可能……已经杀去织女城了。”天涯可恨透那女人了。
“坏了!”赶着去救火的她,急急忙忙地拉着他往大门跑。
织女城这两日来又是闹烘烘的,原因无他,因他们才刚自昏迷中醒来的城主,在一声不响地跑出城多时后,终于又回城了,而他这次回城,还带了个来头甚大的女人,并将她安顿在天曦位于主城外的私宅中。
打从踏进他的地盘起,就一直待在天曦宅里一步未出的夜色,没去管今日外头又围了多少人,和他们又在议论纷纷什么,处在这个曾是敌人领地上的她,不但浑身不自在,她还满脑子都是想快点离开这的念头。
“若你不想待在天官,咱们可以离开天宫。”看出她心事的天曦,在她又待在窗边沉思时,站在她身后轻声地说着。
夜色回首看她一眼,直在心里想着,这个已在天宫住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年纪都一把了,她已经习惯了风破晓所提供的安逸生活,也与这里的人有了深刻的感情,现下要她离开她所熟悉的地方,到迷陀域那种不安的地方流浪,这对她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点。
“我本就不打算在这久待,我今日就走。”夜色自顾自地说着,走至桌边拿起她没打开过的包袱。
“一个人走?”天曦紧张地以两手压下她欲拿起的包袱。
“嗯。”她本就打算来这见见天曦而已,况且她独来独往惯了,带着人在身边,不但不便,她也不懂得该如何照顾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等我,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天曦听了急忙转过身,就怕夜色会扔下她。夜色拉住她,“我不能带着你。”她紧紧握住夜色的双手,“我曾答应过你爹,他死后,我定会把你找回我的身边。”好不容易才能与她团圆,怎可让她独自离开?她若是没实现诺言,爱女心切的黄琮怎会放心?
黄琮曾与她做过这种约定?不知道有这件往事的夜色,愕然地看着一脸担心害怕的天曦,她试着想把手白天曦手中抽回来,但天曦却牢握得像是一放开就再也没机会握住似的,看着那双与风破晓固执得不相上下的眼眸,夜色皱着眉,觉得她似又被同一类人给缠住了。
该不会风破晓的缠功,就是被她给教出来的吧?
“夜色?”还等着她回心转意的天曦,惶恐地望着她。
她一手抚着纠缠的眉心,“没事,我去外头透透气。”
“你会回来吧?”天曦还是没个放心,直缠在她的身后问。
“会。”她随口应着。
“那我在这等你。”天曦拉过她的两手,这次握得更紧,“我这就帮你做几件衣裳,你一定要回来穿好吗?我会一直等的。”
本想出去就不再回来的夜色,在她那非得给个保证否则不放人的坚持,以及她明显透露出来的害怕之下,没得选择地只能再一次让步。
“好……”她沉重地颔首,这才见天曦表情似有点放心,觉得无法再待在屋里的她,在天曦一松手后忙不迭地开门走至外头好喘口气。
走至外头关上门后,靠在门上的夜色深深松了口气,才扬起头,就被眼前那只跟织女城的人打成一片、背上还载了几个小孩的自家狮子给愣住。
她揉了揉眼,“曙……曙光?”她有没有看错?
“它适应的不错,也似乎很喜欢新环境。”一直守在屋外的风破晓,走至她的身边笑笑地看着那只很快乐的狮子。
夜色慢条斯理地侧过首,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怕她一声不响就跑了,所以一直守在屋外严防的他,与以往相比,现在的他更像个牢头,而她则是被他们以亲情名义给关在这的囚犯。已经深感烦躁不已的她,实在很不想在这时又见到他,在她才想赶人时,—束束从前头朝她射采的目光,让她不得不转过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经包围这座屋子有数日的众人,日日都来这看热闹,日日都想来这见她—面,而在见了她之后,他们总是在脸上挂着暖昧不明的笑,再不然就是和风破晓类似的腼腆笑意,那一张张在她跟中看来和善过头的脸庞,令她不禁感到一头雾水。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她轻拉着他的衣袖问。
不只是曙光的反常令她感到意外,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虽然全织女城的人都知道她是谁、采自何处,却没有一个人对她怀有敌意,相反的,打从她一进织女城起,她就觉得他们对她的态度太过友善,且友善得……很狗腿。
风破晓挑高朗眉,“你以为他们会恨你?”
“当然。”他也不想想她对他和天宫做过什么事。
“你觉得他们的样子像吗?”风破晓觉得眼下的情况,怎么看也不像他或她先前所预料的那般。
眼尖地又自那些人脸上瞧见嗳昧的笑意后,夜色二话不说地拉着风破晓走至远处,再拉下他的身子,小声地在他耳边问。急败坏杀来的天涯,响亮的震天吼吼音,在下一刻吼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上双耳。
就知道这唯一会反对的人一定会来……风破晓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准备面对那个恨夜色入骨的青梅竹马。
“那女人在里头?”提着把大弓前来的天涯,在瞧了瞧众人围观的那间小屋后,口气很冲地问。
“她有名字的,她叫夜色。”风破晓一掌拦下冲动的他,并缓缓更正。
“什么夜色?”天涯两眼一瞪,忿忿地拉大了嗓门,“你究竟还记不记得她是什么身分?”
“记得。”他点点头。
天涯一手指向小屋,“那你还留着她?”这种人有机会就该杀了她才是。
“她已被逐出帝国,不算是帝国的人了,还有,我想和她在一起。”风破晓边说边将他往后推,一直推到与小屋有一大段距离后才收回两手。
“什么?”被响雷打到的天涯,头昏眼花地呆站在原地。
“我喜欢她。”他慢慢补述。
“你再说一次,”天涯愣愣地眨着眼。
“我爱——”
“够了!”听不下去的天涯捂着两耳大吼。
他摸摸鼻尖,“是你自己要我说的。”
“破晓,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昏了两个月后神智不清醒,还是你被她砍得变呆了?”天涯两手握着他的臂膀,好不担心地瞧着这只迷途羔羊。
“我从没呆过,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现在不愿承认事实的人只剩他一个。
天涯怎么也不肯相信,“可你说的话明明就是呆得没药救啊!”
“天涯。”他一字字地说明,“我对她是真心的。”
猛然被吓退三大步的天涯,大惊不已地看着风破晓在把话说完后,破天荒出现在他眼前脸红的模样,过了一会后,他迁怒地朝四周织女城的人们开吼。
“你们是全都聋了、瞎啦?在那个呆子变得更呆前为什么都没个人去拦着他?你们就不怕那个叫夜色的女人在一夜之间灭了整座织女城?”
与风破晓连成一气的众人,还在这节骨眼推出代表解释。
“因为……因为我们都知道城主从小就恋慕着她,虽然她来自帝国,也曾伤过城主,但……我们能够了解城主的心情。”自听过名字后,就一路自小暗恋到大,这年头这种死心眼的城主上哪找啊?因此对于城主不能见光的情事,他们不但乐见其成,若是不顾利的话,他们帮也要帮他追到她。
天涯听了,差点捡不回自己的下巴,“所以你们就成全他?”
“对……”这本来就是他们织女城不对外公开的秘密嘛。
原本还指望风破晓能够重振天宫声威的天涯,万万没想到,风破晓这个城主,竟是头—个拜倒在敌将石榴裙下的人,而这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城民,居然也和风破晓一般,一个个都充满了盲目的感性,却都没有半分实用的理性!
“破晓,你听我说,有心上人是很好……”天涯深吸了口气,先以温柔的语气说着,然后再大声地想把他吼清醒,“可你也要搞清楚对象啊!”
风破晓完全无动于衷,“你若看不顾眼,大可回天垒城。”
“你在赶我?”他有没有说错对象?
“对。”风家城主斩钉截铁地再应一句。
天涯指着自己的鼻尖,“为了那女人赶我?”
“我说过她有名字,她叫夜色。”好脾气的风破晓,一再容忍后,火气也渐渐上来了,“你再不对她客气点,我就要送客了。”
“你居然——”暴怒的天涯还没把全文说完,就遭赶来灭火的霓裳给拖离表情已风云变色的风破晓面前。
“抱歉、抱歉……”忙着赔不是的霓裳,一手紧掩住天涯的大嘴,“我这就把家丑带回去处理一下。”他爱在家里闹是一回事,但闹到别人家就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