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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凉眉长长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看了一眼小荷,哼了一声:“我哪敢再动你?金枝玉叶嘛。”小荷听了这话,突然一呆,望着那泛起蓝光的池塘,又滴下了泪水。
夏凉眉也不劝她,继续冷嘲热讽:“怎么?难道说你只有做为汝阳王的女儿时,才敢打人?现在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就活不下去了?”小荷并不理他,自顾自的落泪。夏凉眉长长叹息一声,道:“做王爷的女儿有什么好?成天关在家里,一切都被人安排好了,连一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想出门走一走,身后都跟着几十个保卫,只怕就算去趟茅厕,门外也有八个人蹲着,哪比得上我们这些江湖闲人,尝遍南北美食,饮够天下美酒,看尽世间美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王老子也不理它。有道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逍遥来去,夫复何求’,哈哈,快活呀。”
小荷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脸上挂着蓝色的泪珠,看上去楚楚可怜。
夏凉眉凑过来,低声道:“你也不必太难过,那天晚上的女鬼八成是在胡说,方才汝阳王让我来看你,说你几天没吃饭,饿得要撑不住了,我亲眼看到汝阳王泪流满面,老泪纵横,悲伤欲绝,痛不欲生,那种爱女之情,拳拳之意,绝对假不了,我想如果你不是他的亲女儿,他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哩。对不?”
小荷身子一震,转头道:“你……你不是在骗我?”夏凉眉撇撇嘴,道:“不信算了。”慢慢的爬起来要走,被小荷一把拉住:“别走,你这话可是真的?”夏凉眉道:“随你猜好了,我可要去睡觉了。你什么时候想吃饭了,就招呼一声,我带你去吃你从没吃过的好东西。”说完他向小荷扮个鬼脸,捂着肚子慢慢回去了。
小荷看着他的背影,呆呆的发怔,正在这时,一只大手轻轻抚摸上她那湿漉漉的头发,小荷转过头,看着月下的汝阳王,汝阳王的眼睛里,依稀也有泪光。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夏凉眉正睡在床上,脸朝里做梦,突然被一只手扯了起来,张眼一看,正是小荷。现在的小荷可不像昨晚那般消沉了,一夜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霸道。
小荷拖起夏凉眉,嘴里嚷着要他带她去吃好东西,夏凉眉苦笑一声,道:“我的小姐,我的千金,我的命都要没了,还哪有心思带你去吃什么东西。”小荷一怔:“你的命要没了?我看你活蹦乱跳的,没有一点要死的意思呀。”夏凉眉叹了口气,大摇其头:“我姓夏的从来都是一诺千金,那天在大庭广众之下,我说三天之内让你爱上我,如果不成功,我就一头撞死,现在两个三天都过了,大家可能都围在门口那石狮子边上等我哩。我还有脸出这个门?”
小荷的脸一红,眼珠转了转,道:“那怕什么,没脸出门,有腿跳窗呀。那天晚上你不就是这样走的么?”夏凉眉还有些犹豫,小荷等不及了,拉起了夏凉眉的手。
夏凉眉却将她的手甩开了,小荷正要发作,夏凉眉一脸正色,道:“你不怕我再捉你去送人?”小荷昂着头:“不怕,况且我都听见了,你是为了救你的情人才捉我的,只可惜她死了。”夏凉眉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他望着远方的天空,轻叹道:“是啊,她死了,从此世上,再无知音,再无知音……”
他闭上了眼睛,慢慢地,两颗泪珠从他的眼眶滚落。
小荷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根本不相信他会流泪,夏凉眉突然猛一睁眼:“你为什么不恨我?因为我,你险些见不到你的亲人。”小荷道:“我也想恨你,如果那晚你没有舍命救我的话……你为什么要救我?”夏凉眉转过头去,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道:“我与你父亲打赌说三天要你爱上我云云,那都是假的,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将你诱出王府,换我的情人,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只爱她一个,为了她我不惜以你的生命做交换,你还敢跟我走么?”
二人的目光突然就交结在一起,好一会儿,小荷竟然坚定的点点头:“我不怕,我知道你以后不会再害我。”夏凉眉听了,深深的看着小荷,一字字道:“那我今天就不跳窗,我就领着你从大门走出去。”
这次夏凉眉没有将小荷领进偏僻之处,就在巷子边上坐下来,饱餐了一顿,夏凉眉像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耗子,哪里有独特的风味小店,就算是最偏僻的地方,也一样找得到。而这些好吃的,小荷从前在城里一样也没见过,好像一下子全都冒出来一样。吃饱喝足之后,夏凉眉带着小荷四下乱逛,所买之物也尽是以前城中从没见过的饰物,夏凉眉出手大方,身边的金子像是用不完似的。小荷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竟雇了辆马车将所买的东西拉回王府。
小荷满面欢喜,跟着车子转入王府那条大街上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正用一双醉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背影。
夏凉眉让小荷先跟着车子回去,然后自己一转身,进了一家药铺。他要买些伤药。掌柜的很客气,唤出一个大夫,先看看夏凉眉的伤处。于是大夫与夏凉眉进了里间。
不大一会儿,药铺后门便悄悄的开了,夏凉眉走出来,换过了一身衣服,头上遮了一个大软帽,他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可疑的人,便急急走向城北。
不一会儿,夏凉眉来到一处铁匠铺,对一个正在拉风箱的人道:“我要打铁。”那人头也不抬,道:“打什么?”夏凉眉道:“一柄修月斧,两架上天梯,三支护花铃。”那人道:“哪里用?”夏凉眉道:“打还是不打?”那人这才抬眼看了看他,向里面一个管账先生叫道:“掌柜,买卖上门。”
那管账先生站起来,一言不发,向里便走,夏凉眉跟在后面,穿过后面一层院子,进入一个小小的花园,停在一座精致的小亭前,亭子里正有两人对坐,石桌上清茶袅袅,正中摆着一盘棋,落子之声清脆悦耳。
夏凉眉走进亭子,理也不理,伸手端茶,一口饮下。左边一人笑了笑:“你还敢喝我的茶,不怕这里面下了麻药?”此人竟是钱大业,而他对面的人脸色沉静如水,举止一派斯文,赫然正是周文。
周文将棋枰轻轻一推,站起身来,他并没有看夏凉眉,只是背手远眺四下的景色,嘴里轻轻道:“事情怎样了?”夏凉眉也不看他,只顾喝着茶,淡淡回答:“很好,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周文嘴边露出一丝笑容:“这么说,那丫头是真的爱上你了?”
夏凉眉眉毛一挑,道:“你们要我来,不就是为的这个么?”周文这才转回身,看着他的脸,仿佛对他很感兴趣,道:“我倒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换作是我,这一翻经历下来,只怕也要爱上你。”
钱大业听了这话,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忧伤之色,但马上又不见了。他看了一眼夏凉眉,一皱眉头,道:“你好像受伤了。”夏凉眉满不在乎,道:“我是故意要挨他一戟,要不然就凭吕青迪那三脚猫的功夫,能伤得到我?我只是做给小荷那丫头看的,这样是不是更有些英雄救美的意思?”钱大业一挑大指,道:“高明。”
夏凉眉像是很得意,手中折扇一展,现出五个大字:洛阳花下客。他笑道:“女孩子都差不多,只要你能奋不顾身的去救她,每次在一起时都能给她新鲜与刺激,而且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傲然不群,相信这个女孩子就会是你的。”
周文也笑了一下,道:“可是追女孩子也要花本钱的。你带来的那万两黄金,相信已剩不下几百两了吧。”钱大业也道:“是啊,京城最好的厨子,最好的首饰匠,最好的绣娘都给你雇了来,就为了那丫头一个人,下这么大本钱,我看就算她知道真相,也非要爱上你不可。”
夏凉眉拍拍衣袋,道:“不错,我的钱确是用得所剩无几了,这次来,就是来要银子的。二位赏个脸,将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送我些。我这个未来汝阳王的女婿,怎么说也不能像个泥腿子似的不名一文呀。”
周文不动声色,取出一卷银票,递给夏凉眉,道:“银子,上面早已准备了,不客气的说,要多少有多少。可以后的事能不能办好,就全看你的了。”夏凉眉接过银票,塞进衣袋,然后哈哈一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钱有了,就看我这精细鬼能不能推动汝阳王这盘磨了。”
他说完一翻扇子,现出另一面五个大字:由来爱晚芳。夏凉眉哈哈大笑,转身便走,刚走过两步,又回头问周文:“你那老婆怎样了?不会真的死了吧。说实话,那晚你那神情,倒真吓了我一跳。”周文微笑道:“没死,她活得好好的,还向我问起过你哩,看来她倒是很喜欢你。大家朋友一场,你如果也喜欢,我就送给你。”
夏凉眉转身就走,边走边嘀咕道:“你还是留着害你自己吧。我可不上当。”
等到夏凉眉走出花园,周文突然脸色一沉,道:“这个人果然有些本事。这第一招咱们算是胜了。可以后的事,并不敢保证太顺利。”钱大业倒了碗茶,品了一口,道:“我相信他,汝阳王就算是一只狐狸,也斗不过夏凉眉这头老狼。”周文眼睛里突然闪出了寒光,他轻咳几声,从怀里取出那块丝巾,擦拭了一下,道:“汝阳王都斗不过的人,咱们就更应当小心。桃花坞那边不会有乱子吧,那可是咱们控制夏凉眉的唯一手段。”钱大业道:“不会有乱子,夏凉眉没有朋友,自己又走不开,那人还是在我们手里。”
周文点点头,沉默片刻,道:“现在,就等着喝喜酒了。”
突然,那个账房先生急匆匆的跑来,交给周文一封短信。周文扫了一眼,突然猛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棋子飞起老高。钱大业吃了一惊,道:“出了什么事?”周文不答,只将短信给他看过。
钱大业看完之后,也呆坐在椅子上。周文与他对视片刻,突然异口同声地道:“这个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汝阳王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眼前的方青龙,道:“他跟小荷分手以后,还去了哪里?”方青龙道:“去了一家药铺,看了看伤,买了些药出来,然后就到了金城赌坊赌钱,出来时满面笑容,看样子是捞了一笔。接着没去别的地方,回了府里。”汝阳王点点头,道:“你看这个人有没有什么问题?”
方青龙沉吟着,道:“难说。首先他来历不明,那晚听老四说,他在城外与人动手时,所用的兵器极为奇怪,像是一本书,后来我也看到那本书,确是一件不寻常的兵器,如果我所料不差,那是无字天书。而用这件兵器的人,就只有三年前的一个叫做尚小楼的人,而这个人三年来绝迹江湖,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现在出了一个夏凉眉,用的也是无字天书,我想这个人绝对就是尚小楼。”
听了这一番评说,汝阳王眉头一紧,道:“这个人与朝廷有无联系?”方青龙道:“以我所知,完全没有联系,而且他还为私人恩怨杀过朝廷官员,朝廷曾悬赏十万花红捉他。这个人一向特立独行,狂妄自大,不把任何人、任何势力看在眼里。”汝阳王一笑:“那为什么他要来刺杀我?又给我暗通款曲?难道就仅仅想娶我的女儿?”方青龙道:“只怕这是他最后的一条路。所谓大隐于朝,他很可能受了朝廷的胁迫,不得已才来刺杀王爷,以他的聪明伶俐,怎会不知道朝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