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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那四名隐伏草间的毒奴,竟然浑如不闻,连一条蜈蚣都没放出来。
灰衣人急的汗流侠背,心中暗道:“糟了!糟了!方才那一阵从箭尾洒出来的毒粉,竟有如此厉害,会把园中的青蛇,蜈蚣全数毒死。”
事已至此,不由的心头一横,撮口发出一阵低沉的“嗡”“嗡”轻响。
刹那间,从那一袭破褂的衣领、袖口等处,涌出无数黄蜂,宛如一片黄云,升空而起去势如电朝班远当头俯冲过去!
班远大模大样的坐在石上,面目冷肃,一动不动,根本连正眼也没瞧上一下,这时数以百计的大群黄蜂,已如乌云压顶而下,距他头上不到三尺!
两名黑衣使女突然举起拂尘,朝上挥去。两人出手奇快,拂尘上的马尾,足有三公尺来长,这一挥之势,俯冲而下的黄蜂,当先的七八只,纷纷坠地而死。
前面已经他说过,这些黄蜂,都是久经训练,一经遇袭,立即向四外散布开去。但听一声娇叱,两名黑衣使女一跃而起,纤手连挥,两柄拂尘,陡然洒开,有如一片网罡,轻轻一绞,一群黄蜂登时像雨点似的洒落一地!
两名黑衣使女好快的身法,转眼之间,早已回到了班远身后。
灰衣人看的从心头直冒冷气:“这一群黄蜂自己饲养多年,久经训练,就像阴阳手马飞虹那等强猛掌风,都不易击中,不可能一下全数就歼,除非是两名黑衣使女的拂尘上,含有极其厉害的奇毒!”
摄魂掌班远微微颔首,意似对两名黑衣使女颇为嘉许,接着目光一抬,两道精光熠熠的眼神,朝灰衣人隐身的大树上投来!他目光好像一下就射穿了浓密的枝叶,沉声喝道:“树上躲着的两个娃儿,还不下来么?”
丁灵那里还沉得住气,尖哼道:“下来就下来,谁还怕了你不成?”
“刷”的=声,一条细小入影像燕子掠波,从一棵三丈高的大树中,斜飞而出,人在竿空,双手一伸,已从肩头抽出两支金剑,剑先人后,直扑下来!日光之下,但见两道灿烂金光,有若金绞剪一般,疾风飒然,朝班远当头刺落!
灰衣人睹状大惊,大喝一声道:“小师弟,不可造次……”人随声发,从东首另一棵大树上,急急跟踪掠出,他距离较远,出声已迟!
丁灵剑先人后,堪堪扑到班远头顶,只见班远大袖一挥,沉喝道:“竖子尔敢!”
一股潜力从他大袖中,排空涌出,丁灵双剑根本没和他扬起的衣袖接触,一个小身子就像断线风筝一般,凌空摔了出去!等到灰衣人跟踪赶到,在班远身前八民处泻落,丁灵已倒飞出去!
但丁灵一身轻功,可真也了得,飞到一丈开外,在空中连翻了两个筋头,卸去摔出的势道,身形一沉,还未落地,双剑迅疾的在地上一点,腰肢一挺,趁势弹起,“嗖”的一声,飞了回来,落到灰衣人身边。
灰衣人急忙低声说道:“小师弟,快运气试试,可曾受伤?”话声一落,倏地回过头去,阴声道:“班老前辈对一个后辈,碎然出手,不觉有失身份么?”
班远冷哼道:“老夫若要伤他,一百条小命,也早就没有了。”
丁灵略一运气,果然觉得并无异状,这就抬头道:“三师兄,小弟没事。”
灰衣人冷冷道:“多谢老前辈手下留情。”
班远冷肃的道:“不用谢,老夫手下从不轻易饶人。”
灰衣人道:“那么老前辈要待如何?”
班远的两道熠熠眼神,投注在灰衣人身上,间道:“你就是老叫化的逐徒申秋松么?”
灰衣人躬身道:“晚辈正是申秋松。”
班远嘿然道:“几时投到黑石岛门下去了。”
申秋松冷漠的道:“已经快三年多了。”
班远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申秋松反问道:“老前辈呢?到这里做什么来的?”
班远手拂黑须,冷重的道:“老夫原是追踪四个小辈来的。”
申秋松道:“老前辈说的是四个魔教门下了,他们昨晚已经离开此地,老前辈请回吧!”
班远嘿然点头道:“很好!老夫也不难为你们,那就随老夫走吧!”
申秋松暗暗皱了下眉道:“老前辈一举杀死了黑石岛四名毒奴,毒毙了千条青蛇,难道还不够吗?”
班远沉声道:“须知你们也毒毙了老夫四名手下,老夫面前从无轻易放过的人,老夫也不许多说。”
正说之间,东首那栋小楼上(东首小楼即卢大妈住的房间),忽然走出三个人来!
前面一人,身穿黑色长衫,一张瘦削脸,白皙无须,手中持一柄摺扇,看去不过四十出头,他身后跟了两名黑衣大汉,押着一个黑衣女郎,朝西走来。
申松秋瞧到他们从西首小楼走出,心头方自一愕!凝目瞧去,那被押着走来的黑衣女郎,不是五师妹楚云娘,还是谁来?此刻神情萎顿,显然穴道受制,失去反抗能力。心头不觉又急又怒,恨不得立时扑了过去。
他原是极工心机的人,这时虽觉冲动,脸上却是丝毫不露,一面迅速以“传音入密”朝丁灵说道:“小师弟,听我招呼行事。”
这时那手持摺扇的黑衫汉子已经迅快的行到班远前面,躬身道:“属下奉命搜索东首小楼,在床上查获黑衣女子一名……”
申秋松趁他说话之时,暗暗和小师弟使了一个眼色,身形电转,左手一指,一点金影,去势如电,直向左首一名黑衣大汉射了过去,双脚一顿,跟踪扑到。
丁灵一见三师兄出手,那还怠慢,同时双剑一抡,长剑跃起,剑先人后,朝右首黑衣汉子欺去。
那两名黑衣汉子没防到当着堂主面前,还会有人突施袭击,心头猛吃一惊,急急向后斜退了一步,一手横刀,正待喝问。
申秋松打出的一点金影,正是一只毒蜂,左首黑衣汉子只见申秋松飞扑而来,并没注意到那只毒蜂,脚下堪堪退出,突然闷哼一声,往后便倒。
申秋松动作如电,一下抢到五师妹身边,举手解了她受制穴道。
丁灵欺到中首黑衣汉子身前,更不打话,双手挥动,挺剑便刺,那黑衣汉子武功也自不弱,后退一步,扑刀抡动,和丁灵打在一起。
那手执摺扇的汉子,乃是黑衣堂下左总管黑衣秀才陆寒生,他正在报告之时,突闻身后发生变故,心头方自一惊!抬目望去,眼看班堂主神情冷肃,恍如不见,一时不敢妄动,只是垂手肃立。
这时西首小楼,也有三个人走了出来。前面一人同是穿黑衣长衫,脸色黄中透骨,嘴上还留了两撇黄苍苍的胡子,耸着双肩,貌相猥琐,正是右总管黑衣判官田布衣。他身后也紧随着两名黑衣汉子,匆匆走来。
田布衣走到班远身前,躬身道:“属下奉命搜索西首小楼,据属下推测,昨晚尚有入居住该处,与看园老妪所说不符。”
班远点点头,目光一转,问道:“那看园老妪呢?”
田布衣道:“大概躲起来了,属下派人去把她拿来。”
班远冷冷的道:“不用了,你们先把黑石岛三个门下拿下了再说。”
这原是几句话的工夫,丁灵人虽生得短小,但身法可着实灵活,纵跃如飞,剑发如风,直把那个黑衣汉子,逼得手忙脚乱,步步后退。
申秋松知道小师弟足够对付,低喝一声:“五师妹,快走!”
喝声出口,同时打了忽哨,双脚急顿,两道人影立即长身掠起,朝园外冲去!
但听身后一声朗笑:“你们还想走么?”
一缕尖风,已然袭到申秋松背后。
鬼影子申秋松为人机警,身形一偏,让开来势,迅速转过身去。只见那身后执摺扇的汉子,已然欺到自己身后五尺之内!心中暗暗一惊,忖道:“此人一身功力,倒是不可轻估!”
再看摄魂掌班远依然冷漠的坐在大石之上,连瞧也没有瞧自己一眼,分明没把自己三人放在眼里。他自恃身份,自然也不会向自己三人出手,心念一动,不觉大声说道:“黑石岛和贵岛并无过节可言,班老前辈这般相逼,岂不有伤两家和气?”
黑衣秀才陆寒生笑道:“堂主要你们留下,但只要朋友能在陆某扇下,突围而去,陆某可以保证,决没有人再阻拦于你。”
申秋松晴道:“只要班远不亲自出手,突围也并非难事。”一面故意冷冷说道:“你此话作数?”
陆寒生朗笑道:“陆某说出来的话,自然作数。”
申秋松回目瞧去,但见五师妹楚云娘面前,也被一个身穿黑衣长衫的汉子拦住了去路,这就伸手朝田布衣一指,问道:“你呢?”
田布衣耸耸肩,阴笑道:“自然一样,只要这位姑娘胜得了兄弟,只管请便。”
申秋松冷笑一声,暗暗朝五师妹使了一个眼色,点点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两位可以出手了。”
要知黑石岛门人,每人身边,都有几件剧毒之物,当作暗器,他暗使眼色,正是示意五师妹,要使暗器,也要等双方动上手之后,出其不意,方可制胜。
黑衣秀才陆寒生看在眼里,只作不见,摺扇连摇,含笑道:“且慢!”
申秋松道:“朋友还有什么见教?”
陆寒生道:“你们还有一位,躲在树上,也可以来了,不论加在兄弟这里,或是加在田兄那边,悉听尊便,免得多费时间。”
原来了灵正和黑衣汉子动手之际,听到三师兄的口哨,立即双剑一收,刷的一声,纵身跃上树梢。他身子极小,轻功又甚了得,只在树丛间闪了一闪,便自消失不见,此时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申秋松心头暗喜,一面故意冷哼道:“朋友只管放心,两位只要把咱们师兄妹擒下,在下自会叫小师弟下来,束手就缚。”
陆寒生朗笑道:“如此甚好。”摺扇刷的一声,打了开来,目注申秋松喝道:“朋友小心了!”
语声甫落,右手一转,半月形的一道扇影,缓缓向申秋松身前推来!
申秋松心中暗暗冷哼一声:“看他扇势直欺中宫,来势缓慢,必有奇变。”探手摸出一支两尺来长的铜尺,横胸而立,并不迎击。
黑衣秀才缓缓推出的扇势,相距他身前尺许左右,申秋松仍然兀立不动,陡然间。陆寒生摺扇疾翻,有如匹练乍飞,霍然生风,直向申秋松咽喉划来。
申秋松一声冷笑,人影闪动,避过一击,人却欺到陆寒生身侧,铜尺朝他背心点了过去。
陆寒生大喝一声,迅快的移动身形,摺扇疾转,迎空拍出,左手五指半屈,向申秋松铜尺抓去,但听“嗒”“嗒”两声,两只毒蜂,被他扇风扫中,击落地上。
两条人影交错转动,陡然间,住慢转快,展开了一轮快攻。
就在两人动手这际,楚云娘已然取出缅刀,朝田布衣娇喝道:“咱们速战速决,你兵刃呢?”
突飘身而至,劈出一刀。
田布衣是何等样人,她双肩一动,他早已知道她就要发难,没待楚云娘缅刀劈出,人已闪了出去,探怀取出一支铁笔,耸肩笑道:“兄弟兵刃就在这里。”
楚云娘一刀落空,快疾无比的欺身而上,刷刷两刀,劈了过来。
田布衣大笑道:“姑娘何用这般性急,慢慢的来吧!”
铁笔一挥,当当两声,封开缅刀,一点笔影,陡然朝楚云娘左肩点去。这一招,阴辣险狠,快同星火,眼看就要点上对方肩头,瞥见楚云娘左腕一抬,一道白影闪电朝自己手背激射而来。
田布衣目光何等锐利,一瞥之下,已然看清了那白影竟然是一条竹筷长短的白线蛇!他在铁笔上浸淫了三十年苦功,认穴自然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