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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布衣目光何等锐利,一瞥之下,已然看清了那白影竟然是一条竹筷长短的白线蛇!他在铁笔上浸淫了三十年苦功,认穴自然奇准,白线蛇直射来,他笔尖这一挑,白线蛇就像是自己凑上去的一般,肚下由头到尾,被笔尖划过,剖了开来,跌落地上。
田布衣阴笑道:“白线蛇奇毒无比,算得上罕见之物,姑娘该是珍惜着使用才好!”
楚云娘眼看白线蛇被他击落,心头又惊又怒,娇叱一声,手上一紧,一柄缅刀,刷刷攻击,她这一轮抢攻,缅刀如雪,快速无伦,一片刀光,构成了绵密的刀网!
田布衣迅疾举笔封解,心中暗道:“黑石岛主以善使毒物出名,他门下弟子的武功,倒也不弱,”心念一动,陡施反击,铁笔挥洒,闪起了点点寒芒,但闻一阵当当之声,楚云娘的一片刀光,尽为他铁笔震荡开去!
鬼影子申秋松和黑衣秀才陆寒生此刻已然打得难分难解!
论功力申秋松自然不及陆寒生深厚,但申秋松是出名的鬼影子,身法奇快,尤其在搏斗之中,他不时的放出毒蜂,骚扰对方,使人防不胜防,才能和陆寒生打成平手。
这时两人已经搏斗了一刻之久,依然不分胜负,激战中,但听陆寒生朗笑道:“朋友还有多少毒蜂,怎不一起放出来?”
摺扇横空扫过,又击下了两只毒蜂。从动手迄今,已被他击落了十几只多,心头大感恼怒,在摺扇横扫之际,左手呼的一声,直劈而出。
申秋松为人机警,自知功力不如对方,那肯和他硬拚,人影一闪,交错而过,闪到了陆寒生身右,正待放出毒蜂,往他脑后袭去!那知目光一瞥,只见五师妹一轮刀法,悉被田布衣震开,刀法已见凌乱,被逼的节节后退,心头不禁猛吃一惊,暗道:“小师弟明明就在附近,怎的还不出手?”
心念闪电一动,左手朝田布衣一指,放出身上仅余的两支毒蜂。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田布衣刚把楚云娘一片刀光震荡开去,猛听身后响起极其轻微的“嗡”“嗡”之声,来势奇快,似是向脑后飞扑而来!他久经大敌,听风辨位,连回头都已不及,手中铁笔一振,反腕往后点出。这一下当真快速无比,奇准无比,两支毒蜂堪堪振翅扑下,已被他铁笔点中,随地死去。
但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突然从一棵大树上直扑下来,疾风飒然,一片金光,朝田布衣当头罩落。
田布衣双目暴睁,大喝一声:“好,一招苍龙入海!”
左足一迈,腰肢一挫,铁笔挥处,倏地向上迎去!
楚云娘瞥见小师弟现身下击,心头一喜,同时欺身急进,缅刀一挽,朝田布衣胸口扎来。
但闻三声“呛”“呛”急骤的金铁交震,敢情是各遇险招,三条人影,一合倏分。
丁灵刺下来的金剑,削落了田布衣头上一缕发瓣,田布衣迎击的铁笔,也划破了丁灵肩头衣衫,同时他铁笔下沉,也一下把楚云娘震退了一步。
这一招交接,实在太过快速了,使得无法看清三方招术的险恶变化。但见丁灵双脚甫一点地,身形又腾跃而起,纵起三丈来高,掉头下扑,双剑交叉,二度朝田布衣扑击而下!
田布衣没想到一个小孩轻功有这般了得,口中阴嘿一声,右腕连振,一支铁笔,幻起了点点寒芒,宛如风卷雨丝,漫空飘洒!
丁灵剑先人后,向下扑撞而来,突感眼前一花,敌人头顶,爆出点点笔影,虚实难辨!但此刻身悬半空,下扑之势,何等快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匆忙之中,双剑一绞,直对一片笔影中刺了下去!
剑光笔影,乍然一接,爆出一片连珠般的金铁狂鸣!
田布衣卓立原地,丁灵一个小身子,却连翻两个筋斗,斜刺里飞了出去,但楚云娘却在此时,一退倏进,挥动缅刀,又攻了上来。
五个人分作两处,恶战正酣。
黑衣堂主摄魂掌班远依然踞坐大石之上,神情冷肃,恍如不见,他身后侍立的两名黑衣使女也仍然各执拂尘,一动不动。
这时大门前,宽阔的石板路上,出现了一乘软轿,飞快朝园中而来!
轿前是一个花白头发,包着黑缎包头,手持竹筇的灰衣老抠,轿后跟随两名青衣使女,护轿而行。
转眼工夫,这乘软轿已然进入园门,朝石砌小径行来。
两处激烈的搏斗,并没使班远投注上一眼,但这乘软轿的突然出现,却引起了班远的特别注意,心中暗暗忖道:“这座荒园四周,已有本堂名下数十名武士扼守,这乘软轿来的大是古怪,副堂主阴阳手马飞虹和一干埋伏的人,都到那里去了?”
正在思忖之间,那乘软轿已经到了几人搏斗之处!
这时黑衣秀才陆寒生已然连施杀着,一柄摺扇盘空飞卷,宛如一道匹练,把鬼影子申秋松圈入扇底,只余了招架之功。
黑衣判官田布衣同样占了上风,一支铁笔挥洒之间,风飘万点,丁灵、楚云娘双剑一刀,虽然还在拼命扑攻,已成强弩之未。
这两处激战,正好挡住了软轿去路,除非从丛草瓦堆中,绕道通过,否则就非停下来不可。
走在前面的灰衣老妪突然大声喝道:“你们瞎了眼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人的轿子来了,还不快快住手,都给我滚开去?”
这老妪开口就没好话,这是什么人的轿子,皇帝的銮驾?
黑衣秀才陆寒生莫说己把鬼影子圈在扇下,转眼就可把对方拿下,就是换在平时,对老姐这般大声呼喝,也是不会加以理踩的。
黑衣判官田布衣也正在全刀施为,当着堂主,不把这两个黑石岛的小辈擒下,岂有不失左总管的面子?
申秋松、楚云娘和丁灵三个人,更不用说了,此刻全已落在下风,欲罢不能,当然也不会抽身后退:
灰衣老枢喝声出口,人已渐渐逼近,眼看双方的人,全都充耳不闻,这下气可大了!只见她脸色一沉,口中呷呷笑道:“好哇,老太婆有几年没有出门了,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东西,居然把我看扁了,连我说的话,都没人理了!”
手中竹筇,倏地一抖,朝前挑去。这一挑,看不出她如何使劲?但激战中的人影,倏然四分!
黑衣秀才陆寒生、黑衣判官田布衣、鬼影子申秋松、楚云娘,一个个被震的后退不迭!
丁灵人小鬼大,一个筋斗朝后翻出,自以为见机得快,仍然被杖风扫上,摔出七八丈远。
场中诸人武功全非弱手,皆因灰衣老妪出手实在太快了,谁也没看清她是如何把自己等人震退的?
陆寒生、田布衣没想到一个瞧不起的老妪,竟具这等高超身手,不禁互望了一眼,惊然变色!
陆寒生摺扇霍的一收,朝灰衣老妪指了指道:“老婆子这一手四两拨千斤,果然高明的很,兄弟倒是看走眼了。
田布衣轻咳一声,耸耸肩,阴声道:“不错,这老婆子看来有些门道,咱们再试她一招看看!”
他为人极工心机,话中之意,就是暗示黑衣秀才和他联手出击。
灰衣老妪手持竹筇,横了两人一眼,冷哼道:“你们要送死,还怕不容易么?”
陆寒生仰天朗笑一声道:“何方老妪,好狂的口气!”摺扇一展,霍然打了开来!田布衣同时右腕一振,铁笔迎空晃了晃,两人全都心头有数,对方武功高强,因此各自功凝百穴暗暗作势。
鬼影子申秋松早已暗暗朝楚云娘、丁灵两人使了个眼色,一齐退到边上。
就在此时,但听黑衣堂主班远沉声喝道:“两位总管速退。”
语声不响,但自有一股冷肃的威严!
陆寒生、田布衣宛如箭在弦上,满引待发,骤然听到堂主的喝声,立时兵刃一收,朝后跃退。
灰衣老妪嘿然干笑,瞧着两人道:“便宜了你们。”
口中说着,自顾自迈步朝前走来。
黑衣堂主班远已从大石上站了起来,双手一拱,说道:“来的可是虎嬷嬷么?班某这厢有礼了。”
摄魂掌班远以黑衣堂主之尊,居然对灰衣老妪起身致候,实是异数。
鬼影子申秋松出身丐帮,见闻较广,听到班远日中说出“虎嬷嬷”之名,心头方自一凛!
楚云娘忍不住低声问道:“三师兄,虎嬷嬷是什么人?”
申秋松赶忙朝她摇头示意,一双深沉目光,只是盯着那辆软轿,心中暗道:“这老婆子若是虎嬷嬷,那么坐在轿中的莫非是她……”
但觉一股寒气,从脊背上直冒起来!
日听老妪一阵呷呷尖笑,说道:“姓班的,你还认得老婆子?”
口气托大,而且毫不客气。
怪就怪在这里,黑衣堂主班远居然丝毫不以为件,依然陪笑道:“虎嬷嬷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什么风把你也吹出来了?”
这几句话的工夫,灰衣老妪已然走到班远面前不远,一张鸩脸突然一沉,喝道:“姓班的,你看谁来了?”
班远故意惊“哦”一声道:“莫非……”
灰衣老妪尖笑道:“你知道就好。”
班远冷肃的脸上,神色微微一变,连忙拱手道:“班远不知仙子驾到,有失迎迂,还望仙子恕罪。”
软轿之中,轿帘低垂,连哼也没哼一声。
灰衣老妪挥手道:“班远,咱们要在这里休息,你带着手下,可以走了。”
班远脸色凝重,为难的道:“仙子云轩莅临,在下自当退出,只是兄弟……”
灰衣老妪没待他说出,冷喝道:“好哇,听说你当了铜沙岛堂主,大概有齐天宸替你撑腰了,是不是?仙子令出如山,你敢不遵?”
班远连连拱手道:“嬷嬷误会了,兄弟……”
灰衣老妪怒声道:“老婆子一概不知,叫你出去,你还不快走。”
班远心头微有怒意,但望望软轿,又忍了下去,干咳一声道:“兄弟原是追缉几名逃犯来的,据说这座荒园之中,辟有地底通道,兄弟之意,仙子驻驿之处,兄弟自是不敢惊动,但兄弟想在四周再仔细搜上一搜,这一点务请嬷嬷转陈仙子……”
灰衣老妪突然从怀中摸出一面金牌,冷声道:“不成,班远,你再不走,那是有意违抗仙子的金令了。”
班远目睹金牌,神色为之一变,立即拱手道:“兄弟不敢。”倏地转过身去,低喝一声:“你们随本座出去!”
说完,率着手下,匆匆退走。
灰衣老妪朝申秋松三人喝道:“你们还不走么?”
申秋松躬身道:“老前辈垂鉴,晚辈三人,自知难是班远对手,他才走不远,晚辈三人若是在此时走出去,他岂肯放过……”
灰衣老妪呷呷笑道:“有仙子在此,他敢放肆?你们只管出去就是了。”
申秋松心中暗喜,躬身道:“有老前辈这句话,晚辈三人就不怕了。”
说完,果然率着楚云娘、丁灵,向园外而去。
灰衣老妪眼看所有的人全已退出,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呷呷笑了两声,自言自语的道:“一辆空轿,居然把摄魂掌班远吓退了!”
左手一招,指挥两名脚夫把软轿抬到楼下,然后率着两名青衣使女上楼而去。
园中登时又静了下来了!
除了高大的树木,就是及入荒草,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方才的激烈厮杀,已成过去。
躲在东首小楼的尹翔,坐山观虎斗,方才的情形,自然全看到了,只是相隔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
眼看班远率了手下匆匆退出,接着鬼影子等三人也相继而去,心中暗暗感到奇怪!
不知那软轿里面是什么人?居然会使目空一切的摄魂掌班远知难而退!
看看日头,已经快要直了!
想起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