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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鞭打马地驰近了,仍听不到孙不二的哭喊声,而马车上的小矮人却在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小矮人了。他的身体足足长了一倍有余,现仍在长着。
我再度打马前行,可坐在地上和孙不二和小矮人、马车都有预见似地,坐地移行,仍与我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而我忽然觉得,周围有行车之声,转头四顾,竟然看到的是那个马戏团的几辆机动大篷车,这几辆车快速行着,就当我根本不存在,对孙不二、小矮人和马车也视若无睹。
小矮人仍在继续长着,他撕心裂肺地叫着,但,我却一声不闻。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跑,也不会触到小矮人的身体,可能,孙不二和小矮人距我百里之外呢,之所以我看得如此真切,这完全是谢拉布娅和迦莲法师操纵的迷魂青冰灯造给我的映象,她们是要用这残象来乱我的心神。
干脆,我也来个视若无见好了,待天明后,再跟这两位恶法师计较。
停下马车,将马拴好,拉了刹车,我索性半倚在马车上小睡一会儿得了。
……睡梦中,我听到小矮人在喊我:“喂,喂,你这人怎么见死不救,怎么搞的,你不管我了,我疼得受不了啦 ,身体快被拉断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啦,是不是老天要叫我这么一直长长长的,直到长死为止?”
小矮人的声音变了,由原来稚气的童音变成了成年人的嗓音。
小矮人的旁边是一位我没见过的老丑的女人,她在焦虑地看着疯长着的小矮人,她低声地说着话,安慰着小矮人,还端着一个碗,给小矮人喂饭。
这么喂着,喂着,小矮人已经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了。那位老丑的女人爱怜地抚摸了小矮人几下,转身去把那位马戏团的团长叫了来。
马戏团的团长见此情形,连连跺脚,极为惋惜地道:“这是怎么搞的,可怜的小矮人,你要是长成了正常人,你这以矮为美的摇钱树就算是彻底毁了,我还要你何用?”马戏团团长又转身对身旁的老丑女人道:“你说说看,我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个小矮人就是要他的矮丑,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干什么?难道要他去勾引良家妇女,唉,他怎么就不是再长一个脑袋,或是长一个长长的猪鼻子也成,那样的话,倒是不坏,还可以继续为我赚钱,可现在,我的亲爱的小矮人,不,以后,我该叫你努达瓦先生了,你看一下,今天中午的节目要怎么样才好,你不会跟我说你要上去念莎士比亚的爱情诗吧,你不是要把我的马戏团当成罗米欧与朱丽叶的爱情剧场吧。”
那位马戏团的团长在沮丧地说完话后,沉吟了一阵子,又低声嘱咐老丑女人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如果有人问,就告诉他,小矮人得了怪病,暂时不能说话。
小矮人的极快生长终于结束了,他成了一个身高一米八0的玉树临风的英俊王子。那个老丑的女人惊喜地围着他看了又看,她边看边划着十字道:“仁慈万能的上帝,你成了神话中的王子,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了,你看看,多么好的身材,多么风度翩翩,哦,我相信,世界上还没有男人能比得上的你的英俊和潇洒!”
……我的梦到了这里就醒了,我睁开眼睛,看到是一个真的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由小矮人变出来的努达瓦,我有些惊呆了。
这难道是谢拉布娅与迦莲法师良心发现,费尽心力造出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让世界上所有的人感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喇嘛的大篷马车(17)
如果是这样,我还真要好谢谢我的两位法师敌人,那怕他们是歪打正着,也要谢谢他们,因为他们把美男努达瓦造得太完美了。
不过,我在试着跟努达瓦交流时,我大约知道了他现在的状况:他对以前生活过的记忆有些干脆一无所知,有些清楚地记得。
美男努达瓦知道他曾经是马戏团的台柱子,摇钱树的样子,还十分深刻地喜欢那位女马术师谢拉布娅。他心里美滋滋的。还有令他兴奋的是,他的力气见长,过去提不动的东西,他现在轻轻一把就提起来了,他还发现,世界非常美妙,比原来低了好多,过去需要仰视的物体,他现在可以很自如地俯视了。
马戏团团长无意中走到他的身边,还以为是哪一国的王子要邀请他的马戏团到皇宫演出呢。这位走遍世界各地的旅行家睁圆了眼睛,瞧着美男努达瓦的发生了巨大变化的身体和神态,不由脱口赞道:“好神气的小伙子……嗯,嗯,可是,唉,要是在马戏团里你就……不好说了,你先四处看看吧,不过,你要随便找个另外的名字,不要说你是曾经的小矮人。”最终,马戏团团长还是摇着头走了。
努达瓦却顾不上辩听马戏团团长的话中话,而是得意地信步在马戏团的驻扎地走着,他先是看到了他以前的搭挡“巨熊”人。巨熊人好象对他的“美”毫不惊奇,只管跟老丑女人打听小矮人,老丑女人告诉“巨熊”人,小矮人的病还很重,已经送到医院里去救治了。
“或许,小矮人没有多少时日的活头了,他的生命大概走到尽头了。” 努达瓦为表示自己的新生,用了愉快的口气对“巨熊”人道。
“巨熊”人听了,眼泪很快地流了下来,他擦了擦流出来的泪水,“小矮人是我最好的伙伴,别看他长得小,可是他心地善良,一点儿没有坏心眼,他知识渊博,令人尊敬,真的想不到,他就这么……”
努达瓦发觉,他那个曾经的一些视为快乐的真味的东西变了,一去不复返了。他真的想告诉巨熊人,站在他面前的美男就是那个被人当成玩物耍弄的小矮人,但他因为有着更美好的期待,只看了巨熊人一眼,鼻子里哼了两声就走开了。
老丑女人继续陪着努达瓦随意在马戏团的新驻地里走。可是,他们碰到的每一个马戏班的人,都只是关切地问小矮人的健康状况,听到小矮人已经生命垂危,都露出了忧伤的神色,说几句同情而悲伤的话,却对漂亮英俊的努达瓦理也不理,这使他既尴尬,又扫兴,他甚至十分地嫉妒起原来的自己怎么会在马戏团这一伙人的心里占有那么重要的位置。
我跟在美男努达瓦的后面,思前想后。在一眼看到女马术师谢拉布娅看着努达瓦那冷冷的眼神后,一下子明白了:这场所谓的较量,原来是她们在拿小矮人做赌注,她们这是要这位转世灵童经历前后的巨变,而一下子失去原来的灌顶了的修行加持,让他在一夜间长成,完完全全成为一个“俗”人,一个漂亮的,对世俗多了许多正常的要求,但对喇嘛修行却毫无意义的愚执的人。
这场较量,我和公主都没有预料到,是这么一种非常规方式,而此时,我想起转世班禅对我说的“以拿回马车为第一位,转世灵童为第二位”的话的深意。唉,现在明白,已经为时已晚,我应该在小矮人刚出现时,就出手救下小矮人,立即在喇嘛们的护卫下,返回围天峰,这样的话,当不至于,是这么一个收场。
竟然是这么个败法,这也太窝囊了。心里的失败感一再升腾,突然又想到孙不二是不是也已经被她们用密法抹去了记忆,变成了一个废人。要是这样的话,再加上范钢和红牡丹单依的弟弟撑犁孤涂纳乌,要是被马戏团团长他们也大变了活人,那此行这么兴师动众的一番追宝,可说是败得一塌糊涂,败得一丝尊严也没有了。
我看到菲月和川川美菜子正沉沉睡着的那辆马车,不由得又对她们的安全担心起来。赶紧转身跑回去,掀起帘子看了看。
没想到,公主坐在菲月的旁边,正嘬着嘴示意我不要作声。她脸上倒是一点挫败感也看不出来。
我装着要赶路的样子,将马车一调头,吆喝一声,驾着马车,离开了马戏团驻地。
走了一里多路,公主从车篷里钻出来,与我并肩而坐。
公主告诉我,她实在是因为没有别的计策可行了,只好在迦莲法师设计的所谓的东突组织的大阴谋,借以分散我们的力量的连环招式而借招出招,用了这么一个下策,悄悄返折回来,看看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后再行定夺。
我非常沮丧地道:“小矮人已经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今非昔比了,对喇嘛们来说,已经成了毫无用处的废物,咱们的这番较量是败得不能再败了。”
公主却道:“咱们已经什么都拿到了,没有败,现在,咱们所看到的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却又不普通的人的人性回归的一个真实的过程,本来,我不知道迦莲法师的最后的那个练魂关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好了,咱们什么都体验了,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好了,胡华,你是不是仍在对小矮人的这番变化耿耿于怀,其实,这才是他的真实的心里企求,世上的人,无论是多么卑微,他总是在想着得到别的大多数的人承认,得到应有的尊重,人,活在俗世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所看到的所想到的都是真实的感知,总是在用自己所业已习惯的标准和规范来看待别人,而一旦这其中的某一个发生了超规则变化,他就会体验到无法想象的痛苦,他的无数的设想和企求的难以实现,会使一个人活得了无生趣,接下来,小矮人努达瓦所要给我们看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痛苦过程,一个魂灵苦历的过程……或许,你还要用你的设想来架定小矮人以后的生活,可是,变化已经发生了,我们为什么,非要用我们的意志对他再行改变呢,难道我们要用我们的标准强行地违逆他所要追求和证实的未经发生的生活轨迹?胡华,你说,我们要这样做吗?”
公主娓娓地跟我说着,我毫无遗漏地听着……菲月和川川美菜子也醒了,很用心地听着……
马车后面,慢慢地走上来心灰意冷的努达瓦,他象是在自言自语地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变得这么漂亮了,却没有人来赞美我,甚至,他们对我熟视无睹,我以为,我到了街上,一定会有人因为我的俊美的容颜而高兴,为我的昂首挺胸、神气十足的展现而惊叹,可是,麻木的人们啊,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对我这样一个王子般的人而兴趣盎然呢,吝啬的人们啊,你们甚至连眼睛都不愿往我这里扫一下,你们啊,好好地看看,我小矮人努达瓦,成了一个美男子,你们,难道只认为那个矮丑怪异的我才是你们所欣赏和乐见的吗,上帝啊,这是一个怎么样变态的世界?”
就在小矮人努达瓦发疯地自叹自喊时,他所热爱的谢拉布娅走近了他。
又惊又喜的努达瓦,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所痴恋的女人:谢拉布娅变得更迷人了。她身上的鲜艳的花领,红黑相间的马术装,还有苗条的身材,健美的双腿,纤细的脖颈,还有……那傲挺的胸部……这在以前,他曾经是如何温馨的依偎过,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坐在她的膝上,小脑袋就枕在她那柔软的胸前,享受着她的亲吻,现在,自己成了翩翩公子,美丽的谢拉布娅一定会比以前更加亲昵了。
努达瓦激动的上前走了一步,对谢拉布娅道:“亲爱的,我就是努达瓦。”谢拉布娅却冷冷地道:“不,你不是,先生,请你不要打扰我,我现在很伤心,因为,我正为重病住院的我的亲爱的小矮人努达瓦焦虑着。请你离我远一点,不要烦我好吗?”
谢拉布娅的语气是异常的冰冷,冷得让努达瓦脸上挂不住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