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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得多。而就我的接触以及陈青的叙述,黄院长许多时候是个疯子。和疯子在这个晚上打这一类的交道,谈论这样一些问题,我本来就混乱的大脑和惶恐的心理更加没底。
当然本来也未见的有什么好理智的事情。
“就这些了?”铁青着脸的黄院长,在听到我叙述完之后,暂时还看不出有发疯的迹象。
除了和赵护的秘密约定,能说的都说了。但我听出他话里有话。
以往抓住嫌犯,听到满篇谎言的时候,我也时常用这样的口气来这样一句:“就这些了?”
黄院长道:“今晚上,只有赵护在楼上值班,你不知道?”
我道:“我看见值班室工作表上,有李沧海的名字……”
黄院长道:“他感冒了,现在正在楼下打点滴。”
我不寒而栗。
这只有一种意味。
黄院长的眼睛里闪烁着阴险的光芒:“今天晚上,只有你们三个和赵护在二楼。而赵护死了。显然是出于谋杀,因为一个人即使想自杀,也没有办法用掐死的方式。郭震,你最好老实点,说吧。”
“你!”
我的恐惧一扫而光,既而是愤怒充满全身。
“是你们谋杀的!”黄院长得意地裂开嘴。
“胡说!你是在陷害!”
“哦?”黄院长道,“我如何陷害你了?”
“是你们杀了赵护!然后栽赃嫁祸给我们!”我愤怒地站起来,却又语无伦次。
“今晚只有你们和赵护在楼上。我们所有人可以作证。”
混蛋!如果只有赵护在楼上,青渓疗养院的所有秘密也许我都从她嘴里得知了!她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人杀死的!
可是……
黄院长冷笑道:“何况,你说我们杀了赵护,证据呢?你们看到了?看到了谁?一二层楼梯口的铁门是电脑控制,有报警系统,没有人可以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自由出入。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杀死她!你们是想逃走,不顾自己身患严重传染病,想说服她逃走。在说服不成的情况下,恼羞成怒,杀害了她!”
恼羞成怒,好词语。我狠狠一挥拳砸过去,可惜在砸到他那张可憎的脸之前,被一旁的几个大汉架住了。
“关起来!”黄院长叫嚣道,“这个杀人犯!居然还想跑!我告诉你郭震,你在这里是你的幸运!你要嘛乖乖和我们合作,断了想逃跑的念头,我会把事情按下来;否则的话等雨一停,你就好好跟你以前的同事解释你杀人的经过吧!”
我奋力地挣扎着,呼喊着,但几个大汉紧紧得压住我的身体。这时候我几乎同时听到了另一个叫喊声。那是不远处的金惠生,显然,他也在遭受同样的事情。一会儿,罗卫民的嚎叫也传了过来。
大家都在同时奋力地挣扎吧。
“真是麻烦……”黄院长咕哝道,“把这家伙绑上,别让他乱喊乱叫了。还有,把眼睛给他蒙上,就算是关他禁闭。我就不信绑在床上关两天禁闭,还收服不了你。”
几个大汉七手八脚得用皮带将我固定下来,其中一个用一个显然是眼罩的东西罩在我的眼睛上,顿时,一片黑暗。看来这个眼罩做工精良,戴上去一丝光也不透。我想喊叫,怒骂,但嘴里已经被塞进了一大包棉花和纱布一类的东西。
只听黄院长喃喃道:“真是调皮的小白鼠……下回要调查得再仔细些,像这一类的货色还是就人道毁灭的好。”
一旁一个人答腔道:“他是……有渊源的,那个人,特意指明要他……”
黄院长道:“呵呵,我倒忘了。嗯,不提不提,我们可怜的小白鼠还不知道原委呢。绑好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他。这两天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而面对这一切,在黑暗中的我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
最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这个时候。
我的耳朵又像忽然被塞住一样,一切声音都朦胧而遥远起来。
一阵似远还近、似有还无的歌声响起。
这一回,也许是眼睛都被遮住了、四肢也被绑紧了的缘故,我的听觉特别的敏锐。
是的,是那首歌。是李护。只听她唱道:“……等待死亡,等待死亡,等待死亡,等待死亡……”
接着黄院长的声音忽然高声叫起来:“你!你是谁?”
房间里一干人等全部哗然。
有的人还在关心领导:“怎么了?黄院长?怎么了?”
有点人显然关心自己多一些:“快走!危险!快!”
有点人则在慌乱中口不择言:“又来了!那东西又来了!又找来了!”
众口纷纷中,黄院长的惨叫尤为尖锐:“快滚!别过来!该死的!不要过来!你再敢过来?我求求你了别过来!”
什么东西,我努力伸长脖子,左右晃动。企图以此甩调被黑眼罩包住的眼睛,但却没有成功。
那究竟是什么?空荡荡的衣服?小李护士的幽魂?足够将一个活人吓死的东西?
“啊——”
黄院长变了调的惨叫声刺激着我的鼓膜。
黑眼罩忽然闪白!“轰隆!”突如其来的一声炸雷掩盖住了黄院长的惨叫,带闪电过后,一切竟已毫无声息。
雨如旧,风如旧,哗啦哗啦,不断滴落。
但半分钟之前还吵闹的人声,叫声,脚步声,或者惨叫声,统统没有了定点痕迹。甚至罗卫民或者金惠生那里,也听不到半点声息。
“黄……院长?”我试着出声。
没有回答。
“黄景亮?黄院长?”我道,“被吓死了?没被吓死开口说话。”
依然没有反应。
“他妈的!不是逃走了吧?杀千刀的把我捆在这里怎么办?”我骂道,“操你娘,要逃命先放了我也好……黄景亮,你他妈的要是没死,哼一声也是好的。”
“哼。”
一声女声!
谁?
谁还会在那里?
陈青?不,刚才上来之后,陈青还有孙护都没有露面。只有胡护露了一面而已。
陈青和孙护既然都是被骗到这里来的,在这种特殊的时刻,当然应该被严密监视起来不能自由行动才对。
可是,是谁?
我无法制止自己疯狂的念头,但在那时,我却由衷的希望,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是李护?是鬼?是那件杀人的衣服?是……
它就在我面前!
醒来的时候,口渴得厉害,出了很多汗。肚子也饿了。我知道我昏厥过去了,|奇…_…书^_^网|而且又是过了很长的时间。也许又是一天吧?
“有人吗?”我大叫道。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人都到哪儿去了?
吓跑了?
我想起了昏厥前的情形。大约是那可怕的东西直接来到众人汇聚的房间里,当场让黄景亮毙命吗?
“有人吗?”我继续徒劳的大叫,期望能够有人来帮我。
没有。
我不得不自己想办法。首先还是解决眼睛,这个并不太困难。在痛苦中犹豫用头不停地蹭枕头,摩擦许久之后,眼罩后面的橡胶绳索已经到了疲劳极限。我没怎么用力,就把眼罩蹭下来了。
天还没全亮。黑黑的夜空下着雨。我无法得知现在是什么时候。
灯完全熄灭了。只能从很有限的光线,模糊看去,周围的物事似乎还保留着我昏厥前那一刻的模样。凳子被翻到一旁,拖鞋一只一个墙角,这是他们企图绑住我时我挣扎的痕迹。
门是开的,可是没人,也没有灯。
我看了看,绑住我手腕的皮带很紧,搞得我的双手发麻。我的双手是被绑在我的头上。我试了试,刚好可以用牙咬到皮带。皮带扣很结实,废了很大的劲,很多的口水,以及牙齿发软,才解开一只手来。不过解下一只就快了。很快我就将自己从床上解放出来。
我一边摸着嘴安慰自己发软的牙齿,一边朝外面走去。走廊上一片狼籍。护士值班室的文件纸吹了过来,满地都是。我朝那边走去,来到护士值班室,看见这里也空无一人,显然是在混乱中所有人都不见了。
“有人吗?”我一路走一路高声喊道。
我又一个人在这幢楼里了吗?
还是又发生了,同一件怪异的事情?
没有电,护士值班室却有把手电滚罗在地。我拾起来,发觉还可以用。另有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茶水,口渴的厉害的我毫不在意地灌了下去,总算舒缓了一下自己的干渴。但冰凉的水倒进空虚的胃,一阵刺痛。
走到走廊交汇的楼梯口,下得楼来,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那扇大门依然紧闭着,如同我第一次苏醒时候一样。
“砰砰!”我无意识地捶着门,那句“有人吗”却再也无力喊出。
我被完全封闭在二层上,一个人。
与第一天苏醒不同的是,我知道了这个走廊还是个密室。我没办法走出去。
我上得楼,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但脚带着我来到电脑房。这可能是每天清晨养成的习惯而产生的下意识吧。电脑房有个应急灯,不过对电脑可没有什么帮助。
我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按下开关。
“滴!”电脑竟然开了!
我张开嘴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好久,我才想起把应急灯打开。
检查电脑下面的电源,发现下面有几个停电宝。我这才想起那天山洪爆发的第一天,荣锋他们确实在手电和应急灯之外,还带上来几个停电宝以供那两台电脑使用。
那么,好歹用用吧。记下发生的一切,也许有一天,会有人能看到。查了下日期,发现自己昏厥中失去了两天。
这会是我最后一篇日记吗?
住院的病人
2007-07-10 06:00 雨
是的,是2007年。
不是胡护说的睡过一天。
不是黄景亮说的睡了一个月。
我和警队执行任务到驷鐡公司,被击晕过去失去意识的那一天,是公元1997年12月25日。
现在,是公元2007年7月10日。
是的,我整整失去了十年。
我还是在青渓疗养院。
十年来,我从未曾离开青渓疗养院一步。
雨一直下。
哗啦哗啦,有时候还有雷阵雨。
但现在,已经没有别人了。
陈青,金惠生,罗卫民,荣锋,老刘,护士们,工作人员,全都离我而去了。
死去的,总归还是死去。
活着的,还是要死去。
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现在,青渓疗养院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最后幸存者……
或者,是不幸吧。
青溪本身也快不复存在了。丅字早已经消失,如果硬要说,只能还有一个小小的“、”吧。现在已经没有屋子还是完好的。为了写这篇日记,我不得不把电脑搬到尚还不那么漏雨的一间房间。
我也会在不久之后死亡。如同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们。如同青渓疗养院本身。我想属于我的死亡时间,不会和最后“、”消失的时候间隔太久。甚至,两者极有可能是同时发生。
说来好笑,想尽办法脱逃的我,会和这个监禁了我十年之久的牢笼,生死共存亡。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的结果。
而这日记,也走到了尽头。现在这篇,应当是最后一篇日记吧。
还是接着来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在当时的意识里,那天是98年2月15日。而现在的时间,如果按照当时的意识来看,是2月16日。
写完日记,正想再去找水喝,忽然听到外面走廊有人叫道:“郭震!”
声音沙哑,但却跑着调。
“郭震!你在哪儿?”
我一激灵,一个箭步冲到走廊,金惠生正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郭震!天,还以为你失踪了!快来!”他喊道。
“你到哪里去了?罗卫民呢?”我连忙道,“他们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