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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他只能用膝盖一寸一寸地向前爬行,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还有一件事,潘俊交给他的一件事他还未做完,所以他绝不能死,否则就算是死了,九泉下的月红也会瞧不起他的,他就没办法再说自己是吐口唾沫就是根钉的爷们儿了。
他眼睛盯着前面只有三米之遥的后门,一点点地挪动着身子,每一处的地面上都沾满了他的血迹。几次他无力地停下,甚至睡着了几秒,然后陡然而醒,他觉得那几秒像是睡了几年,他梦见了月红,梦见他将月红在临死前的那副模样,他是个爷们儿,纯爷们儿。他终于挪到后门前面,那扇后门恐怕已经多年未有人开启过了,锁链中间的那把门锁已经生出许多锈来。吴尊靠在门上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身体立起来,终于半跪着嘴可以够到那把门锁了。他拼命地用两只已经不听使唤的手在自己的衣服前乱晃着,忽然一枚钥匙从他的腰间落了下来,“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想要用弯曲的手指钩住那钥匙,谁知一不小心整个身体都扑倒在地。
下巴重重地摔在地上,让他觉得原本已经痛苦不堪的嘴更加难受。他见那钥匙正在自己的脸旁,努力地向那边挪动了一下,此时吴尊的嘴已然被干涸的血粘住了,他想张开却觉得身上的力气已经用尽。吴尊泪流满面地倒在那把钥匙旁边,停了一会儿他觉得体力恢复了稍许之后又努力地张开嘴,这才将那把钥匙含在口中。又顿了顿,吴尊艰难地靠着门将身体立了起来,用嘴里的钥匙对准那小小的钥匙口,只是那钥匙口太小,而且早已是锈迹斑斑,吴尊试了又试忽然那钥匙再次从口中脱落。吴尊仰天长啸,呜呜地哭泣,口中含糊不清。
“谁?谁在哪里?”子午来到潘家旧宅之时见宅门口敞开着,他一直走到这后院之中才听到吴尊的哭泣声。吴尊听到声音口中呜呜作响,子午手中拿着枪遁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一个人半瘫在门前,嘴巴、身上都是鲜血,在他的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是……”子午忽然想起时淼淼在临行之前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子午,将这个东西交给潘家旧宅中的矮个子,他叫吴尊。”
子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吴尊身边将吴尊抱住:“你是吴尊吗?”
吴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嘴完全被那干涸的鲜血粘在了一起,他已经再无力气张开嘴了,声音只是在喉咙中呜呜作响,脑袋向下低垂着。子午向吴尊的身下一看竟然是一枚钥匙,他将那钥匙拿在手中说道:“你是说这个吗?”
吴尊又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那道门,子午会意地点了点头,将吴尊抱到门边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进钥匙孔中,然后轻轻用力,那把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之后,那道门被打开了。子午将锁去掉,去除掉门上的锁链,将大门推开,向内中望去,只见打开后门之后便是一个大殿,大殿里黑洞洞的,一股腐败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
子午连忙回过身将吴尊扶起说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吴尊摇了摇头,他根本不知道这房子里究竟藏着什么,只是潘俊在后山的洞口之时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有任何意外便打开后院这道大门。子午望着眼前的吴尊不禁心头一阵疼痛,他缓缓地将时淼淼交给自己的那件物事从怀里掏出放在吴尊面前说道:“这是时淼淼小世叔让我交给你的!”说着他展开手掌,只见在他的手掌中放着的是一根三千尺。
吴尊知道这是时淼淼的独门武器,既然她已经将这独门武器赠予了自己,便意味着时淼淼终于认了他这个徒弟了。吴尊身体颤抖着,想要将胳膊举起来,子午会意地将吴尊两条下垂的胳膊拉到吴尊胸前,然后将这三千尺放到吴尊的手中。吴尊的嘴紧闭着,只能用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但子午隐约听出吴尊的声音虽然含糊不清,但依稀却像是在喊着“师傅”。
正在这时,一直跟在罗秀后面的松井赤木也带人来到了后院之中,而他爷爷松井尚元早已跟随罗秀等人上了潘家旧宅一旁的荒草丛中。松井赤木身后带着的几个人均是驱虫高手,他见到子午不禁冷冷说道:“叛徒……”
而子午此时早已经捏紧了手中的枪,谁知正在此时松井赤木的目光却被那敞开的大门里面发光的东西吸引住了。那门里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冷光,那光越来越亮,渐渐地布满了整个屋子。忽然一束紫光从内中飞出,在门口停留片刻便毫不迟疑地向一旁吴尊的身上飞去。吴尊非常疼痛,一用力将子午推开,只见那些发光的飞虫一碰到吴尊便立刻燃烧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松井赤木更是惊讶,他知道这是驱虫之术,只是从未见过这种虫子,心想如果得到此术必定在战争中占据绝对的优势,想到此处他便向燃着的吴尊凑了过去。
谁知刚一靠近吴尊,吴尊竟然拼尽全力向松井赤木扑来,吴尊身上的火立刻传到了松井赤木的身上,那些原本停留在半空的飞虫也立刻调转方向向松井赤木突来,松井赤木的身上立刻燃烧了起来,他觉得浑身疼痛,狂奔着呼喊着,不时向几个随从扑过去,那些来不及躲闪的仆从沾了松井赤木身上的火之后便立刻遭到了飞虫的攻击,一个接一个的身上全部燃烧了起来。
子午扭过头见吴尊此时已经成了一个火人,不再动弹,这才流着泪离开。他刚一出门便看到一串紫色的光点正向一旁的荒草丛中飞去。
那些在荒草丛中寻找燕云、段二娥一行人的日本人也注意到了这些光点,只见潘璞见到那些光点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怎么会?怎么会?潘璞心中暗想,只见那些光点在天空中盘旋了片刻之后直奔潘璞而来,潘璞连忙拉过一个日本兵阻挡,谁知那些飞虫立刻避开那个日本兵依旧盯着他不放。他在潘家长大,深知这些虫子的厉害,当年潘俊的父亲本想将这种虫子驯服,却发现这些虫子根本是无法控制的,只能用木系驱虫师最初级的诱虫术将其引诱出来。任何人一旦吃了那诱虫之药,这虫子便会拼命地向他攻击,而且这种虫一旦靠近人的身体便会立刻燃烧起来,将人活活烧死。
潘璞一面躲闪,一面回忆着,自己从未吃过那诱虫之药,为什么这些虫子会攻击自己呢?忽然他想起了中午与吴尊喝的那场酒。原来潘俊当天在洞口给了吴尊两包药,一包是用来治疗蜘蛛毒的,另外一包便是这诱虫之药。叮嘱吴尊将这药放在潘璞的饭食中,如果潘璞能束手就擒便好,一旦发生不测便将后门打开。
可是吴尊发现潘璞做事极为谨慎,想要给他下毒几近于不可能,如果下在饭食中必定所有人都会中毒,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燕鹰因为喂水之事与吴尊争吵了起来。吴尊心想支开燕鹰的时机到了,因此便上演了中午的一幕。果然潘璞为了将他灌醉请他喝酒,吴尊便想在那酒水或者菜肴中下药,谁知潘璞却一刻不离。酒到半酣,吴尊心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于是便中间故意上了一趟厕所,将那药倒在口中,含在舌下,回来之后吴尊抱起酒坛子喝酒的时候将舌下的药全部放入剩下的酒中,之后又给潘璞倒了一杯这才放下心来。
正在潘璞走神的时候几只虫子向潘璞猛冲了过来,瞬间潘璞的身上着起火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在荒草丛中不停地打滚,所有的人都退到了后面。他大声呼喊着:“罗秀,杀了我,快杀了我!”
罗秀掏出枪拉下保险,指着在火中痛苦辗转着的潘璞轻轻按下了扳机,谁知那扳机像是被什么东西卡死了一般,他用力地向下按了按,可是扳机却依旧纹丝不动。在火中翻腾的潘璞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睛充满渴望似的望着罗秀的枪口,可是直到他停止抽搐身体缩成一团,罗秀始终未能按下扳机。罗秀有些愤怒地轻轻磕了磕那把枪,然后轻轻一按,那枪“啪”的一声射出一条火舌,不过为时已晚。
却说燕鹰一直追着燕云和段二娥来到山顶上的那片荒草地,燕云见再无去路,燕鹰已经抄近路挡在了燕云的面前。
“姐,跟我去找娘吧!”燕鹰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欧阳燕云。
“如果你真的还认我这个姐姐就放我们走吧!”燕云低着头叹了口气说道。
“姐,你必须和我回去见娘!”燕鹰的态度忽然强硬了起来。
“呵呵,燕鹰,你别再叫我姐姐了!”燕云说着从怀里掏出短笛含在口中轻声地吹着,她的眼泪随着那笛声一滴滴地落了下来,片刻之后远处传来几声夜枭般的呜咽声。
而燕鹰也掏出了那根金素梅送给他的笛子,两首曲子交织在一起,两种声音一种悲凉,一种低亢,正如此时燕云与燕鹰这对姐弟一般。此时和远处那两种皮猴的鸣叫声也缠绕在了一起。
顷刻之间只见六只皮猴,三只高大壮硕的出现在燕鹰的身后,而另外三只体型较小的则站在燕云的身后。燕云与燕鹰同时伸出手,为首的两只皮猴均伸出火红的舌头亲昵地舔着两位主人的手背。
接着一场皮猴与皮猴之间的厮杀便开始了,燕鹰的三只皮猴不管在体力上抑或是速度上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燕鹰望着站在自己几米远处的姐姐说道:“姐,你跟我回去吧!”
“哼!”燕云咬了咬牙,抽出一把短刀便向燕鹰的那只皮猴冲了过去,她眼疾手快一刀便向那只皮猴的胸口刺去,谁知这皮猴却毫不示弱,快速闪身避开燕云这一击,顺势用手轻轻一拍,将燕云拍出几米远,重重地摔在了金龙的身边。那只皮猴见时机来了,一个箭步从地面上跃起便向燕云扑过来。燕鹰虽然召唤皮猴也只是迎战,见自己的皮猴正要刺杀姐姐连忙呼喊,可是那只皮猴早已杀红了眼,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它直直地向燕云猛扑了过去。燕云心知那只皮猴若果真扑到自己的身上,自己必死无疑,她微微闭上眼睛,那瞬间所有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父亲、母亲、欧阳雷火、时淼淼、冯万春,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历历在目。
正在此时,一直守在金龙身边的巴乌忽然一纵身从燕云旁边跃起,一下子咬住那只皮猴的脖子,将其扑到一旁的草丛之中。一獒一皮猴在那草丛中翻腾,撕咬了起来。藏獒凶悍异常,但较之皮猴却又逊色得多,如果不是刚刚皮猴未曾注意到巴乌的话,那么恐怕巴乌也不会制住这皮猴。
只见巴乌狠狠地咬住那皮猴的脖子,用力地向外拉扯,而皮猴吃痛,那尖锐的爪子不停地在巴乌的后背和胸口乱戳着,瞬间巴乌的身上便伤痕累累。可是巴乌却死命地咬着那皮猴不松口,直到那只皮猴身体微微颤动了两下断了气之后巴乌才颓然地松开口,摇摇晃晃地向金龙走来。忽然它的脚被杂草一绊竟然摔倒在地上。金龙哭泣着扑到巴乌身边,巴乌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金龙眼角的眼泪,然后“呜呜呜”地仰天长啸,宛若是在大哭一般。
“巴乌,巴乌,你起来啊!”金龙摇晃着巴乌的身体说道,巴乌似乎是听懂了小主人的话,艰难地用前腿支撑着身体,然后才将后腿也撑了起来,它站起身身体依旧在不停地颤抖着。忽然巴乌再次摔倒在地,它倒在地上,抬起头,无力地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