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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配个大头鬼。
他沮丧道:“别提了。前几天刚吵翻了。”
“啊?为什么?”
“说来话长。不是要带你去粉香阁见识么?我们边走边聊吧。”
“最近寒暖交接,正是各种疫病多发之际。有些预防的草药,譬如,羌活,防风,白芷……”
若惜忽然停下脚步,一旁的赵明安不由奇怪道:“怎么了?”顺着她停滞的视线望去,看见不远处卖簪子的小摊旁那一男一女,“恩?那不是裴公子么?他旁边戴面纱的是?”
“还有苏叶,银花,连翘……”她很快继续念道,神色始终未曾变动过,仿佛刚才看见的只是幻影。
林晚晴站在粉香阁琳琅满目的柜台前感叹:“原来是这样啊……若惜姐姐确实过分了些,怎么能那样说彦书哥哥呢?不过……她说得其实也有道理啊……”
裴彦书立刻扑过来作势掐脖子,她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其实彦书哥哥你多才多艺,又懂得很多东西,完全可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啊。”
“什么意思?” 怎么跟小安子说得一样,他有听没懂。
林晚晴貌似也有些困扰:“我也不晓得。不过我整日在家抚琴作画,自己总是觉得很无聊。如果能像若惜姐姐一样治病救人,不会闲得发慌,又能帮到别人。一定比闷在家里开心吧?”
“这……”她一说,倒让他难得有了些感触,“确实有时候会觉得无聊。流云阁好久没换过姑娘了,唱来唱去总是那几首曲子。醉仙楼也是,菜单年年重复,连店小二都是数年不变的老面孔……恩?”他目光在柜面上搜寻一阵,未找到欲找的东西,便抬头问道:“老板,你店中可有新鲜胭脂花制成的纯胭脂?”
“公子,那种不易保存。我们已经不出售了。”
他闻言便有些失望,一会儿又高兴道:“我有法子了!”
林晚晴被他拉着一路跑出粉香阁,气喘吁吁道:“彦书哥哥,要去哪里啊?”
“去找红蓝花!我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最好的胭脂!”
拾柒
“试试!” 他举着白色的玉盒子,神色有些急切。
林晚晴拿指尖沾了一些,细腻润滑的凝膏在掌中柔柔铺开,颜色较店中卖的厚重多,艳红一片。
她渗点水,化开。轻轻拍在面上,只觉脸颊水般温润,一阵甜香腻人。
犹在惊叹,裴彦书已扳过她面容,满意笑道:“不错不错!颜色好看得很!”
“这……是你昨日拿回家的红兰花所制?”
他点头,得意洋洋道:“不错。那可是上等的红兰花。况且,我今日一早趁着露水采下,仔细淘了数遍才得到最澄净的胭脂。怎样?够香够艳吧?”
何止是够香够艳,“简直是绝品!比我先前用过的那些都好上太多了。” 她林家也算是名门大户,林家小姐所穿所用当然都是出名的字号。今日才知,那些所谓的昂贵胭脂却原来有多粗劣。
她望着他的眼神,由衷赞美叹服。“彦书哥哥,你真厉害。”
他笑得快合不拢嘴,一派少年持剑江湖的意气风发,“这是我不屑于出手罢了!否则,京师哪有粉香阁之流的立足之地?”
他枉置豪言壮语,却叫女子无意间上了心。
林晚景踌躇道:“彦书哥哥,你想过没,真的可以自己动手做的。”
“做什么?”他听得糊涂,不明所以。
“像粉香阁一样,开一家自己的店。”
他瞳孔越睁越大,半晌,难以置信地尖声道:“啥?!”
林晚晴便重复一遍,语气较先前确定许多,“我说,我们可以像粉香阁一样,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店。”
裴彦书立即用高出原声两倍的声调道:“你让我去卖胭脂水粉?!”
她认真想了想道:“不只是胭脂水粉,还可以卖衣服,首饰。只要是彦书哥哥你拿手的东西,我们一定都可以卖得比别人好!”
他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林晚晴却显然为这个“奇思秒想”兴奋不已。“彦书哥哥,你这么有穿着打扮的眼光,为何不好好利用呢?你挑中的东西大家一定都喜欢!”
他才不屑,“那又怎么样?就因为这么个烂理由要我去卖东西?开什么玩笑!做生意是下等人的事情!”
“彦书哥哥……”
“行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发疯的。”当初,江言豫那小子把什么“品味与洞察力”的马屁话都甩出来,外加他娘这个重压,也没能让他退一步。面子问题就是他的原则问题,他绝对不会……“那你就不想让若惜姐姐对你刮目相看吗?”
……未尽的宣言顿时梗住。
片刻,他嗤笑,“开个小店就会让若惜对我刮目相看吗?”
“自食其力会。”
他唇边的耻笑在她坚定自如的目光中渐渐萎缩,凋谢。
“不可能吧?”
犹豫,半信半疑。
“真的……吗?”
“那……”再挣扎一阵,缴械投降:“可以试试。”
开店。
……要怎么做?
裴大公子不知道,林大小姐也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没关系,找知道的人问问不就行了?
“卖什么不是卖。卖衣服首饰应该跟卖药也差不多吧?”
赵明安苦笑:“裴兄,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们保生堂与沁春堂不同,并没有自带药房的。”换句话说,他不是卖药的。
裴彦书觉得这也不成问题,“卖东西,看病,不都是开铺子么?应该也没有太大差别吧?”
“是啊。”林晚晴从旁附和,“赵大哥,你就帮帮我们嘛。”
赵明安实在拿他俩没辙,“你们真想妥了?开铺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来,会很辛苦,二来,若是经营不善,很有可能会血本无归的。”
林晚晴与裴彦书对视一眼,皆重重点头。一个道:“我不怕辛苦,血本无归也没关系。总比整日闷在家中强。”另一个更加信誓旦旦:“一定要让若惜另眼相看!”
“那好吧。我有个伯伯,原先常年四处跑做生意。近几年因为身体原因,回京养病了。我帮你们问问他愿不愿意再出来帮忙。”
“太好了!”两人异口同声喜道,“只要他肯来,报酬方面绝对没问题!”
赵明安一愣,眉眼弯弯笑起来:“这么默契?那就祝你们好运了。”
当晚,赵明安去那位远房伯伯家走了一趟,碰巧老人家休养数年,身体也恢复不少,正考虑要找些事做。年纪大了不愿意再四处跑,一听说有人相请是在京师做事,一口就答应下来。
第二日一早,他带人见过裴彦书他们,那三人兴高采烈找了一处详谈去了。
也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了?
到了傍晚,赵明安从书页中抬头,下意识朝门口张望。
却正巧,赵冬雪披着夕阳霞光走了进来。
一见她,赵明安面上不由浮现舒心笑意,柔声道:“冬雪,回来了?累不累?喝杯水歇一会吧。”
赵冬雪挽了挽微散的云鬓笑道:“哥,我不累。你饿了不?我这就做饭去。”
赵明安口中道:“不忙的。”眼见她提着篮子掀帘要进内间,他忽然开口叫住她道:“冬雪,你等一下,哥哥有话跟你说。”
她依言回头,“哥,什么事?”
“是……” 赵明安却神色迟疑,欲言又止。反复几次一摆手道:“算了,回头再说,你先去做饭吧。”
赵冬雪心下略惊讶,点头道:“那我去做饭了。”
她窈窕身影进了内室,帘子在身后放下,赵明安久久才收回视线。
待他回了神再看回手中书页,这才发现自己失神时,笔尖不知何时在纸上划了一道道长线,与上面原本那些字交叉环绕,纠结难辨。他看了少时,慢慢合上书册,轻溢一声叹息。——这些错乱的笔墨,再如何难解,也总是要分辨开来的。
所以。他要与她谈一谈,必须与她谈一谈。
他心中下定了决心,刚站起身,却又见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很急地问道:“城西各家各户的药都派到了吗?”
赵明安虽然蛮诧异看到她的,仍是先点头道:“放心,晌午时分就派完了。”
她继续叮嘱道:“不只是人,牲畜也要留意。”
“我明白。”
卫若惜点点头,以示说完了。转身出门,前脚刚迈出去,就和忽然冲进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她下意识伸手去扶。那人不管自己莽撞,怒气冲天道:“你瞎了啊!走路不长眼睛的啊!”
甫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眉目微不可见地一动。待那人也抬起脸来,她面容却又倏地僵住了。
那人显然也非常错愕,喃喃道:“若惜?”然后立即抬手去挡脸……
她眼明手快地拦下。看着他尴尬懊恼的神色一刻,视线缓缓移去一旁搀扶着他的那人面上。
陌生的,非常美丽的女人。
卫若惜沉默着,连空气也仿佛凝滞了。没有人想出声,没有人敢出声。
“裴彦书,”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视线也重新移回眼前那张,五官扭曲,青紫交错,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的面容上。出口的声音不似以往冰冷,甚至还带了些许温和,但不知为何却让人打从心底寒起来,“原来你也会英雄救美?”
拾捌
他当然会!好歹她也看着他亲手救的冬雪好吧?
没胆子回话,裴彦书只能腹诽。
卫若惜却仿佛一眼看穿他心思,冷笑道:“你救人向来“力所能及”的。”
为了出风头的救人,自然是在与己无伤的情况下。若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跑得可比谁都快!
那今日是怎样?为了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女人,甘心被打得跟个猪头一样?
裴彦书在她越发凌厉的目光下不断瑟缩,再瑟缩。最后,整个人都快缩到林晚晴身后去了。
作为一个局外人,林晚晴一点也没有感觉出二人之间的波涛暗涌,听了一阵对话判断出若惜的身份便喜道:“这位一定是若惜姐姐了!”
卫若惜神色不动,冷眼看她。
她丝毫不以为杵,枉自上前一步握着若惜手笑道:“若惜姐姐,我听彦书哥哥说了好多你们的事情!一直都很想见一见你,今日可真是相请不如偶遇了!我叫做林晚晴,你唤我晚晴便可以了!”
若惜神色一僵,很不习惯跟人亲密接触。半晌抽回手,冷道:“怎么回事?”
林晚晴看一眼裴彦书,他拿手捂着脸直朝她使眼色,她于是支支吾吾道:“我们……那个……呃……”
赵明安接受到她求助的眼神,上前打圆场道:“若惜,这些容后再问吧。还是先帮裴兄上药要紧。”
裴彦书点头如小鸡啄米,配合地夸张呻吟:“哎呀呀,可痛死我了……”
若惜瞥他一眼,几步走到药柜前,面无表情道:“过来。”
裴彦书不动,讪笑道:“若惜,这是赵兄的医馆,还是让赵兄来比较妥当些吧……”
若惜兀自看着他,看了片刻蓦的冷笑道:“我就是你不回沁春堂诊治的原因吗?”
厅内众人一致打了个寒颤。
她却又忽然放柔了声音,面色温和道:“你过来吧。我会轻些。”
裴彦书不由又哆嗦了下。只觉得她今日十分怪异。
迟疑一阵,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
慢慢地,若惜拿干净的湿帕子擦净了他伤口,敷上草药,缚住纱布。
整个过程中,裴彦书一直提心吊胆。他太了解她了,她最讨厌别人打架斗殴,每每有那些因此受伤的人来医馆救治,她下手之重就算隔着几条街也能听见医馆内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不过,他的担心很快就被证明是多余的。
至少